第十一章 南下
西南昆城妩湖,碧波宫内。
“什么?风儿要到昆城来了!”夜婧满脸惊喜之色,猛地立起。一旁的夜月杀手辛世安满脸笑容:“是啊,孩儿刚接到晋中分坛的飞鸽传书,风弟与薛晖五日前已经起身,现下恐怕已经到了川口郡境内了,他们在帝都办完事,便会来昆城面见雷风兄妹,那时母亲便可以见到他们了。”
夜婧心情激动,身躯不住地颤抖,绕着房间来回踱了几步,忽的立定:“不行!风儿此行太过凶险,不说雷风兄妹对他肯定是万般猜忌,单是柳无心那个人,就心术不正,不得不防啊。我要立刻动身去丰原,确保风儿的安全。”
夜月皱眉道:“风弟此行也确是莽撞了点,这样吧,孩儿随母亲同去,中间若有什么闪失也可相互照应。只是他眼下对母亲误会甚深,对我更是仇深似海,我们的身份还不能对他讲明,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
夜婧点头道:“是啊,看来我们只能隐藏身份了。此行人不宜太多,而且还必须是风儿不认识的高手,你薛师叔是不能去了,你去通知水云左使陈太白,让他父女随同我们前去,他们是岭南陈家的人,新近才投靠了我们碧波宫,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多,有他们陈家的身份做掩护,风儿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份。”
夜月面露尴尬道:“陈师叔去就可以了吧,至于圊韵是不是可以不去……”
夜婧怜惜地看着爱子叹道:“我知道你心里对她还是放不开,可是人家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委婉拒绝了你,你就应该放开了,作为一个一流剑手,如果对这儿女情长之事一直放不开胸怀,反而任由心魔自扰,对你武功的突破是没有好处的。”
夜月脑中浮现出那日面对华雄的绝招“屠龙斩”时无力抗衡的情形,冷汗顿时溢出,低下头沉吟了半晌道:“母亲说的极是,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华清风与薛晖二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西军出没的路线,专拣密林小道而行,过得北江后,更是翻越无数险恶难登的崇山峻岭,才于新年第一天的清晨到达川口郡东南部的一个城镇。此地距离帝都丰原不过半日路程,已出了西军控制的范围,二人连日来一直心情紧张,此时才得以放松,在城中找了家酒店吃喝起来。
薛晖一向冷峻孤傲,不苟言笑,对华清风和东方卓却是例外,眼见华清风如同喝水般将入口辛辣难咽的烧刀子一碗一碗地喝下肚去,不由眼中精光大放:“你这人是不是用酒桶做的,都十几碗了还不醉?”
华清风知他酒量甚浅,也不去勉强他多喝,大笑着将手中一大碗酒一口饮尽,豪气干云地道:“有道是酒烈催胆色,气壮斩敌寇,清风酒量乃是得自先父遗传,只是胸襟却不及他老人家万一,若我父亲此时还在,西寇焉敢犯我帝国一步!”
薛晖见他喝的痛快,说得豪壮,豪气顿生,也试着举起眼前的大碗,猛地将整碗酒灌入口中,顿时被呛得满面通红,大咳起来,惹得华清风哈哈大笑。
这时店外忽然一阵骚乱,无数携家带口的百姓从大街西面蜂拥而至,匆匆忙忙经过酒店向东涌去。接着镇中不少人敲锣打鼓,高喝着:“乡亲们不好了,大家快跑吧,长毛鬼子要打过来了,南川城就要守不住了……”
华清风大惊下跑出店外,一把抓住一个逃难的百姓,疾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从哪里逃过来的!”
那个百姓惊容满面,慌慌张张道:“壮士你快跑吧,别问这么多了,我们都是从南川城跑出来的,昨夜长毛鬼子已经开始全力攻城了,你不知道这次的进攻有多么恐怖,听许多上过城头给官军们送饭的人说,城外的长毛鬼子多的就像星星一般,近几十里方圆都是他们的人,整个大地都被他们的火把点亮了,每个长毛鬼子吐一口唾沫,就能把南川城给淹了,你说南卫军还能守得住吗?说不准南川现在就已经沦陷了,听说长毛鬼子喜欢以杀人为乐,倘若他们追过来,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华清风松开手,任由那个百姓去了,心却是慢慢沉了下去:“西军人还未至,我帝国民心便已慌乱,倘若南川真的失守,我东方大地岂不是要沦亡了?”想到这里,再无半分饮酒兴致,思索了片刻后对追出门外的薛晖道:“南川战事现在如此吃紧,我看我们就先不要去丰原了,不如火赶往南川去助尉迟将军一臂之力。”
薛晖并未回答,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展开看了看方道:“好,我们现在就去南川,不过你稍等一会。”说罢不管华清风疑问的目光,径自拐过几个小巷不见了。
华清风满腹狐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回到店中坐下等他。此时店中掌柜听到风声正安排伙计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见他复又返回,不禁好心劝道:“客官,长毛鬼子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走?”
华清风微微一笑,露出坚定的神色道:“放心,长毛鬼子永远不会踏过南川一步。”
那掌柜以为他痴人说梦,摇了摇头,不再理他,自管收拾东西去了。华清风无聊间向街上瞥去,忽见一队散兵正夹在百姓群中随潮而来,心中一惊:“难道南川失守了!”心念闪动间猛地冲出店外拦在那队散兵前方,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南川情况怎么样?”
那队士兵惶急间见有人拦路,无不恼怒,立时便扑上两个人来欲将华清风推开,一人还出口骂道:“滚开,看不见军爷正忙着吗,有什么事你到南川问尉迟将军去!”
华清风立时明白了南川并未失守,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临阵脱逃的散兵,身形甫动间已将扑上来的两人打倒在地,怒道:“原来你们是一群逃兵!按帝国律法,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
那队逃兵此时也看出了眼前之人来头不小,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大喝着扑了上来。他们自知临阵脱逃乃是死罪,如果落在此人手上,哪还能讨得了好,当下起了歹心,便欲仗着人多将他打倒后逃离此地。
华清风心中更怒,寸步不让地迎上大打出手,一招一式间尽是重手。这些人哪是他的对手,只几个照面便被他放倒在地,爬不起来,一人见势不妙,立刻服软道:“这位大爷饶命,其实我们都是寻常的受苦百姓,只是在西军兵临北江时才被郡守抓来当兵的,我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啊,请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定感恩戴德,铭记大爷今日的恩情。”
一众逃兵顿时磕头如捣蒜纷纷哀求道:“是啊,求求大爷放过我们吧,我们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要照顾啊……”
华清风厉声道:“看你们刚才对我的手段,像是善类吗!哼,如果南川城的守军都像你们这样贪生怕死,南川还能守得住吗?你们家中是有老有小,南川的守军们又何尝不是!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想,我帝国还不早就被西方人灭亡了!给你们两条路:一,跟我回南川去守城;二,我以北卫军统帅之名斩杀你们,何去何从,你们做决定吧!”
那一众逃兵闻言,无不大惊失色:原来此人竟是北卫军的统帅!天啊,那可是和尉迟将军一个级别的大将军啊!终于有人清醒过来:“我们愿意随同将军回去守城,请将军恕罪”。
旁边百姓听到华清风自报身份,不少人已经停下了脚步,有人激动的大喊着:“乡亲们,不要跑了,我们的救兵到了,北卫军已经过来增援了!南川能守得住!”
许多百姓闻言不由欢呼起来:“北卫军来了!我们有救了!”东去的步伐渐渐停止。
华清风哭笑不得,心中一阵惭愧:“如若他们知道我们此行只有两人过来,又作何感想?眼下帝国遭难,百姓对我们的期望真的是很大啊,可是现在,我能和他们说北卫军由于情势险恶不能南下支援南川吗?”
默默地思索了良久,忽地计上心来,猛地跃上街边的一处高台,向周围的百姓朗声喊道:“帝国的子民们,还记得你们的民族英雄华雄大统领吗!我,就是他的儿子,北卫军统帅华清风!请你们不要惊慌,不要逃窜了,我们北卫军三十万大军正在南下的途中,很快就会赶到南川,到时南川之危一定可解。你们放心,南川一定能守得住,帝国也一定不会亡,西方人很快就会被我们赶出帝国去,这是我向你们的保证!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敌寇未能踏进我帝国一步,现在我接了他的班,也一定不会让这些恶魔踏过南川一步!”
百姓们闻言大喜,互相转告着这一“喜讯”,绝大部分人停下了逃亡的步伐,拥挤着向华清风望来。
华清风见效果不错,转入正题恳色道:“我以北卫军统帅的身份请求你们,回南川去吧,那里的守军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帮助,需要你们的鼓励和安慰,他们也是人生肉长的,也是爹娘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难道天生下来就该为了你们流血牺牲,战死沙场吗?现在抵抗西军保卫国土的重任全在他们身上,我们难道不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吗?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帝国所有军民只有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能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相信我,回去吧,南川一定守的住!”
百姓们闻言开始安静下来,大部分人有了回去的打算,毕竟那里是他们最熟悉的家乡,有着不依不舍的情结,如果南川真的能守得住,谁还愿意离开?但也有一部分人还是在徘徊,这关系到他们的生命安危,岂能听他几句话便返回危机重重的战地。
(下章华清风便要同故人见面了,轰轰烈烈的人生变更即将开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燕王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