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情花初开
吕平安看着巩燕的神态,无名的产生一种亲近感。他恍惚觉得在哪儿见过她似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巩燕道:“爹,扶他到床去吧!”
毒王不满的道:“还要我伺候他。”但一边也伸过手去。
吕平安却不要他碰,只说:“我自己去。”使力要起身,但又爬不起来。巩燕因恐他跌倒,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吕平安从未和女人这般接触过,只觉得一种异样的温暖进入心房,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天然的女性香味,真好闻。仿佛给吕平安注入了一股力量。使他精神一振,随着她来到床边坐定。
巩燕道:“想吃点什么,我与你弄,这么半天了,还未吃饭。”
吕平安哪有胃口?只不出声。
巩燕从旁边那来水果道:“这是你摘的野苹果吧,你吃。”
吕平安呆呆到望着她,仿佛在思考一道十分复杂的难题。
巩燕的脸上露出些愁色,收敛后道:“那是你打的野鸡还是你师傅?”
吕平安听到“师傅”二字便鼻孔一酸,但他终于不忍让她再次难堪,答道:“是师傅。”
巩燕的动作恢复到自然,取下野鸡走向那头。
毒王上前低声道:“小子,你把书给我,我把女儿给你如何?”
吕平安怔住了,他可没有想过这个事。
毒王又道:“你哑哪?我们一起练习,倒是,我们一家人就称霸天下了,这样可好?”
吕平安道:“我没有书。”
毒王瞟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机灵,你把你师傅都骗了。可你骗得了他,可骗不了我呀!我可
是老江湖了。”
吕平安道:“我真没有书。”
毒王道:“你说说是谁盗走的。”
吕平安道“不知道。”
毒王道:“神偷苗门?老方仙老贼?万花岛主?冰王?火王?武林盟主西门羽?石头?木头?南郭先生?约鱼老叟?天堂派掌门人王蓉?还是地狱门?可是这些人都不可能嘛,以她你的身手尾随我,我会不知?内功最好的东方仙,轻功又不怎好。最有可能的是天上飞,可我看见他前天还在逛窑子,他似乎还不知道此事,你说说还有谁?”
吕平安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巩燕走过来道:“爹,你只推测是谁是谁?怎么不看一看他们留下了什么痕迹?”
毒王没好气地道:“我早就看过了。”
巩燕则上前仔细搜索,又问起吕平安:“此书放在抽屉里吗?”
吕平安点了点头。
毒王道:“有什么好瞧的,定是这小子藏起来了。”
但巩燕仍看了看抽屉,又四下张望,临来,目光停留在床上。
“床上怎么有啖?”她问道。
“不知道”。吕平安答着,紧接着想到:“是啊,床上怎么有谈,我和师傅
绝不会吐痰在自己的床上。”
“这一定是贼人留下的,爹,证据在这儿。”
毒王听着,走了过来:“口痰,我瞧瞧。”只见抽屉旁边的床沿上有小指头大
小的一记口痰,他又蹲了下去看了看道:“准是那小子或叶无烟留下的,谁偷了东西还要吐下这么一口痰?”
巩燕道:“这可说不定,此人定是你猜测之外的人。”
巩燕道:“这我可不知,不过,既然贼人留下来痕迹,就证明不是他藏起来的就是了。”
毒王道:“一口痰就证明不是他干的?就要放了他?”
巩燕道:“爹,绝对不是他藏起来的,我敢担保。”
毒王奇道:“你为这小子担保?”
巩燕不语,侧过头去。
吕平安见巩燕想法为自己开脱,心中颇为感激,、心道:“她如此善良,而其父
则那么狠毒,老天安排的这么凑巧,看来她父女要闹翻了。”又听得毒王忽冷冷道:“他中的毒无药可救。”心中不由凉了半截。“真是无药可救?可又想道:“不可能,什么毒都有解药,他不过吓唬人罢了。”
巩燕则向他走来问道:“你怎么样?”
吕平安眨了眨眼睛,感觉轻松了许多,遂答道:“好多了。”
言罢,即起身,觉得头不似先前昏了,但很沉重,胁问不知怎么酸溜溜的痛,
他挺着向洞外走去。
巩燕问道:“你去做啥?”
吕平安道:“我还得把师傅埋葬了。”
巩燕说着:“我随你去。”跟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太阳收起了它的烈焰,变成了一个红红的球,仿佛劳累
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西方山头靠近。它将在那儿休息一夜,明日再上班。剑圣的尸体在洞外不远处,他嘴青面黑,还未闭目。吕平安叫着:“师傅”扑上去,伸手将他的眼皮按下。在这时,吕平安再也控制不了泪从眼中淌下。
巩燕焦急,关怀的脸上吐出话:“就埋在这儿行吗?”
吕平安点了点头。
巩燕说着:“忘了带锄头,”进了洞内拿来锄头,掘起坑来。
吕平安伸手抢过道,我来。
吕平安挖着,挖着,忽然站立不稳,向右侧去,巩燕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扶着,
道:“又头昏了”。
吕平安扶着头,无神地望着她。
巩燕道:“这毒怎么厉害,不是吃了解药吗?到那边坐。”扶吕平安到一块石上
坐下,拿起锄头。
吕平安看着那楚楚动人的身影,由于运动,那美丽的脸庞更加红润。更像一朵
娇艳的花杂,他似乎看见她的心正和那脸一样红,心道:“多好的一个人。”
坐了片刻,吕平安晃了晃头,起身向洞中走去,敲散一张床,拿来几块木板拼
在一起,算是捾材。
一会儿,巩燕挖完,说着“好了”。吕平安把棺材放了下去,二人一人抬肩,
一人抬脚将剑圣放了下去,即又在上面堆上了泥土。
二人埋好后,已是天暗,吕平安在师傅坟前磕下三个头后,痛苦地跪在那儿起
不来了。
巩燕候在一旁,拉长着一张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终于,她道:“你师傅
自己以内功窒息”。
吕平安听了,心下一怔,想说:“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你爹逼的,但终没有道
出来”。他觉得说出来会使巩燕痛苦。
洞里传来了毒王的声音:“燕儿,快进来,怕又凉了。”
巩燕答应着:“就来了”,回头道:“走吧,进去了。”
吕平安没有语出,痛苦淹没了他的一切。
巩燕张着嘴,似又要喊他,进去,后又闭嘴,只待在那儿一动不动。
就这样他们僵持着时间,时间变得格外的长,吕平安察到,他不进去,她便不进去了,不仅想到自己这么做,到底合适不?这个问题越来越浓,越来越沉重。最终变成一种折磨。他想起身,又想:“怎么和仇人同居一处?”于是仍只有这么僵持着,让时间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最终还是巩燕熬不过了,道:“走吧,我爹不害你的”。
吕平安心道:“他让我中了毒,还说没害我,”只是喉咽下恍惚被什么塞着,倒
不出口。
洞里又传来了声音:“怎么还不进来”。
巩燕拉起吕平安就往里走,吕平安没有反抗,他被一种感情所驱使,他觉得他
反抗即是他的错。
巩燕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平安道出了姓名,接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虽听到毒王在喊“燕儿”
还是想亲耳听到她道出来”。
巩燕道:“巩燕”。
吕平安转念又想问她有多大?立即又觉得过于显露,只道:“巩燕”,但跟着又
觉得这么叫不妥,可一时又寻不出该叫什么,又道:“巩小姐”。
巩燕道:“你的名字才好听,平平安安的。”
吕平安望她一眼,想苦笑却没能做出来。
二人不觉到了洞口,毒王早已把焟烛点燃。
巩燕道:“怕是野鸡都烧糊了”,疾步过去,推开锅盖又道,还好,只是全成杂
了,拿过一个碗舀起,端向毒王。
接着又拿过一个碗舀起端向平安。吕平安端着那滚烫的碗,只觉得它烫到了心
窝,他深情地看过巩燕一眼,一股无名的感情涌上心头。只感到仿佛回到了亲人身边。但他仍迟凝着,不肯下咽,巩燕道:“吃啊,挺香的,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那心疼,心焦的神色叫人不忍看下去。
吕平安不仅为之动容,只感到欠下了她什么似的,这奇怪的情感催促他快吃下
去,使他无法抗拒,他不得不把碗放到嘴边。
其时,吕平安早已饥肠寡肚。但吃过一碗后他再也不想咽,巩燕放下碗,问道:
“还要么?”
吕平安道:“不要了,谢谢,”他有意加了后面二字,想看看巩燕有什么反应?
然而,巩燕对这个词并不敏感,既不表示出多余的,也不表示出必要的,只是又轻轻端起了碗。
吕平安怔着了:“他是天生善良呢?还是对我有好感?”
那边毒王喊到:“燕儿,”巩燕上前给他添了一碗。
吕平安悔恼着:“哼,我怎么有此念头,她对我有什么好感,我一个武功平平
的无名小儿,貌不惊人,她貌若天仙,我怎么乱想,她只是见我中毒,顿生同情之心,”想着走到床边坐下。
毒王道:“好哪,睡觉,小子你可不要打歪主意,告诉你,我是不睡觉的,不
信你就试试看,又道:“你这臭小子把床也折了,去打几块板子自己搭一张。”
巩燕道:“他睡那张,我自己搭。”说着,自己去寻了几块短板子凑在一处。
毒王道:“这像什么床”。
巩燕忙道:“可以,可以,在铺上干草,还是挺好的,说着把干草,席子铺在
上面。
毒王“哼”了一声,来到洞口蹲下。
巩固和衣倒在床上。
吕平安又一次被感染:“我对她有好感,她温柔,体贴,善良,聪明,美貌十
足,她似乎就没有一点缺点。真的,我感到她没有一点缺点。和她在一起,我感到温暖,感动亲切。”吕平安在床上不能入睡:“我怎么又乱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师傅刚死,尸骨未寒,我怎么想起了儿女私情,”想着,他使力把此事放在一边。
可没过多久,巩燕的身影又钻进了他的脑海,他又使力驱赶:“她可是逼死我
师傅凶手的女儿,我们是敌人,是仇人,”但不论他怎么用力,巩燕就像耀眼的宝珠,在他的面前晃动。他实在经不住了,想看看这宝珠的真身,于是侧过头去,烛光下,那美丽的身段仿佛和她的性格一般,温柔地躺着,瓜子形的脸上很安详,很亲切,好似照见了对面的不是敌人,是朋友,是保护他的人。吕平安的心一下软了下去:“她是个好人,不论她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总是好人就对了,”顿时一会又想道:“我趁黑逮了毒王么?尽管巩燕说我们师傅是自己窒息而亡,可也是毒王让他中毒,他定受不了那毒性,才至于……何况,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儿?总之是毒王造成的,然而我又怎么下得了手,我应该将他逮去服法,只是我又没这个本领,他到底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呢?如果是真睡着,哼:“想着,吕平安即起身坐起,却听得毒王喝道,小子,你想怎样。”
吕平安心里一惊:“不是躺下后,便一直对着他么,明明见到他已闭目多时,
怎么还未睡着,”他哪里知道,毒王由于经常吞服一些自己配制出来的毒药,以了解药性,及解除之法。而有些毒药一时寻不到解决方法,仍留在体内,毒王只好随时以内功憋着,以免其攻入心脏,久而久之养成了不睡觉的习惯。
吕平安见问道:“吃水”他在急忙中撒了下慌。
毒王冷笑一下,道:“吃水,你怎么不说撒尿”。
吕平安此时十分紧张,只听见心跳得“咚咚响”,这促使一阵头昏叫他捂着头,
接着又窜了两步。
毒王见状,道:“哦,毒性又发作了,你还敢杀我么?我死了,你可就无药可
治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言罢,禁不住冷笑。
声音惊醒了巩燕,她起身道:“爹,你怎么还不给他解药,你看他快支撑不住
了。”
毒王绷着脸道:“他装的,药性还未过”。
巩燕看了二眼回到床边脸色苍白,全身似瘫了的吕平安,道:“爹,给他一粒
又何妨嘛!”
毒王没好气地道:“医他干啥?他又没书,他死了就算了”。
巩燕道:“你现在才知他没书,那时为何要用此手段?”
毒王恼道:“你怎么喝起你爹来了?
巩燕拉长着一张脸,只不出声。
毒王又道:“不做已经做了,这样也好,让他永远跟着我,永远听我的话,也
是件好事,言毕,禁不住一阵大笑。
巩燕道:“可是这样,他太痛苦了,毒王笑道:”没事,没事,听我的话就没事
了”。
巩燕看了一眼吕平安道:“快给他解药”。
毒王看着女儿坚定的脸,妥协下来,但面子上不好受又道:“喊他过来。”
巩燕却道:“给我,”那声调不容人反对,毒王仍道:”喊他过来”。
巩燕仍道:“给我”,声调到了高音,目光咄咄逼人,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已是十
分气恼。
毒王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不给”。
巩燕,哼,地一下拔出匕首,架在脖子上,道:“给不给。”
毒王吓着了,忙道:“给,给,给,我的好女儿快把刀放下。”
巩燕伸出一只手道:“拿来”。
毒王急从一个瓶里倒出解药,巩燕夺过,向吕平安走去。
吕平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巩燕因为救他,冲破腼腆性格,那么不顾一切以死相逼毒王,当他看到她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的那时间,他的心停止不动了,他直叫“别这样,快放下”。
又见毒王吓着了忙着掏药瓶。
巩燕道:“张嘴,”把药放进了吕平安的口里,又端来了水,那动作,不像上次那样带着异性间的接触的羞态,而是理直气壮,仿佛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随即又叫他躺下,吕平安似乎完全被征服,完全没有了思绪,依味地听她的就行了。他直感到既敬佩,又欣赏,同时万分的感激。紧接着,一种强烈的爱恋随即爆发,此时此刻他竞忘记了师傅。他难以压抑这如山洪般的爱慕之心,差点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只是,他终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景况,只得闭嘴,何况,她喜欢我吗?这个问题还不知道,于是他看着她,想从她的动作中得出结论。
巩燕扶他躺好后,坐回自己的床边,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毒王开口道:“燕儿,还在生气,不是把解药给了他吗?”
巩燕道:“可那只是缓解,治不了根”。
毒王抬了一下肩,道:“有什么法呢?本就这样!”
巩燕道:“就没有其他解药了吗?
毒王答到“没有”。
巩燕脸上的难受状淹没了语言。
吕平安看着她一副无奈而焦急的神态,心不由悬了起来,真的没有好的解药了
吗?这个问题的冒出压倒了其他不沾边的事:“我将永远吃药,永远跟随毒王。啊,太可怕了,并且用不得劲,啊,我将怎样生活,而且还不能思考,刚才思虑问题也头昏过一阵,我将怎样去生活啊,我将是废人,废人一个。怎么办?不,不,”想着,他看了看毒王,企图要从他的动作中见到希望的影子。
毒王也侧身看着他,一脸冰冷的嘻笑。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用这种笑来回答
他。
吕平安的心凉了下去,直到了极点,随即激起了他的愤怒:“毒王,你为何要
害我成这样”。
毒王不冷不热地道:“这是命,这是天数,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伤你就是了”。
吕平安喝道:“可你已经伤了我”。
毒王手一挡,道:“别吼,别吼,否则你得不到解药”。
巩燕插嘴道:“还这样对他”,声调叱叱逼人。
吕平安看到她完全站在自己的一边上,暗自为她着急。
毒王忙道:“我给,我给,只是那是明天的事了”。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怕了女儿
了。
吕平安悬着的心复到原位后,紧跟着一股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直觉告诉他,他需要她的保护,要是没有她,自己必定死去。他把这位救命思人深情地看过一眼后,闭上眼睛。心里只是叫:“我忍心不了哪?她所做的一切,勾起了我的爱慕。不管她出于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我的感情已经爆发。尽管才一天的时间,我从看到她的和第一眼起,就被迷住了。所谓一见钟情,原本如此,我恍惚觉得她是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是的,不能分割,这一天的时间,我的脑中装的一半是她,一半是师傅。她竟和师傅的悲痛在同一个位置上。她在无形之中吸引着我的思想,使我忘却一切。失去师傅是痛,只是我的思想不知怎么老是喜欢回到她的身上。她怎么这么神奇?”
想着,吕平安侧头看了看巩燕。她已经睡下,那漂亮的脸上挂着忧伤。却不知她是睡觉了,还是闭上了眼睛。吕平安一阵心疼,心道:“真难为她了,为了我这般劳神。我心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我现在得睡觉了,以保明日精神,什么也别去想了。”这么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感到寂寞和孤独袭来,师傅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一会儿后,又被巩燕代替,他再一次感到震惊。可是他无心去想。剑圣,巩燕在他的眼前交替出现。他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