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骤然,一个念头闪现他脑海。

一股酸意加上怒意窜上心头,又妒又恨的感觉驱使他想呐喊──是弘胄?又是弘胄?

所以她才会用那种哀伤的表情看弘胄?

她骗他,说她和弘胄没关系,归根究柢她还是骗了他!

为什么又是弘胄?难道他抢了他的御凌还不够,还要抢他的芍药?

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再也无法抵挡,他离开床,狠狠捶了床柱一拳。

震动的床把芍药惊醒,她张开模糊的眼睛看向坐起来的人。

“你怎么了?”她问。

他转过满是怒气的脸,恶声恶气地对她说:“你爱的人是弘胄,不是我!”

芍药脑袋感觉轰然一震!他说什么?她是不是在作梦?

“果然是弘胄对吧?”他怒瞪著她,把她愣住的表情当成是默认。“你厚颜无耻地骗我,说你和他没有关系,那么现在你如何解释你有过男人这件事?”

芍药甩头,想要更清醒些。她一定是听错了,中迅不会用那种恶毒的话来伤她,可是还没等到她开口说话,一句更伤人的话就从中迅口中脱口而出:

“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我真恨我会喜欢上你这个骗子。难道这世上除了我的御凌之外,就没有值得我爱的女人了吗?滚!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骗子!”

芍药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到那一句“除了我的御凌之外”,有如一把刀子硬生生插进她的心……

是吗?无论她再怎么爱他,都是没有用的,终究还是无法比得上御凌;她的爱,还是比不上她……

好吧,就让他永远保有对御凌的爱吧。

她没什么话好说。这时候的他一定无法接受她的解释,现在再来说她的清白是他夺去的,他反而会认为她是在狡辩,是在诋毁御凌、破坏他的美梦,只会让他更加不信任她、更讨厌她,不如不要说,不如不要说……

她的心好痛!为什么她这么努力了,还是不能让他因为爱她而包容她的一切?

他若是真心爱她,就该包容她的一切,就算她有过别的男人,也该包容,而不是赶她走……

她真的努力过了,但她还是输了,她永远无法比得上御凌,放弃吧……

忍著即将决堤的眼泪,她黯然神伤地找出自己的中衣穿上,一句话也没说地消失在他眼前。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句话也不说、不为自己辩解的反应,让中迅几乎气到吐血;那让他以为他所说的话完全正确,芍药的确是欺骗了他,而她爱的那个人就是弘胄!

***

冰冷的怒气一直到半个月以后,才慢慢消退;这时候的中迅才觉得自己该给芍药一个辩解的机会,于是要平果去把她找来。

没想到平果变了脸色,惶恐不安地搔著后脑,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叫你去找她,有那么困难吗?”

“不是的……少爷,我……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平果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她能去哪里让你看不到?”

“不是只有我看不到她,这国丈府里上下的人,都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

中迅转过怒目瞪视。“你是说她不见了?”

“是的,不但没见著芍药夫人,更奇怪的是,府里竟然来了一名新的宫女,于是我们都在猜……”

“猜什么?”不安的感觉涌现,中迅紧张的看著平果。“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

“我们都在猜是不是公主把芍药夫人赶走了……”平果终于把话说出来。

“她敢?!芍药已经是我的侧室,她怎么可以这样做!”中迅怒拍桌子,站起来就走,平果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外走。

他们一起来到公主房,平果在外面候著。

中迅跨进房里,一把扳过正在刺绣的公主,要她仔细看著他的嘴形。

“芍药哪里去了?”

这话一出,房里的四名宫女互视一眼,马上很识趣的离去。

公主皱起眉看著他好半晌,才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道:

她自愿回宫去了。

“什么意思?”中迅怒目而视。“她已经是我的侧室,怎能回宫?”

公主咬唇好半天,才写下:

不瞒你,其实你是不可以收她当侧室的,因为……

公主停下笔来,不敢看他,好久才写下:

她是皇上宠幸过的妃子。

有如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中迅惊呆了!原来这就是她不是处子的原因!

皇上原本想收她当妃子,可是因为她的地位太低,宗人府不是很愿意,因此这件事就搁下了;芍药也不愿意,所以才跟著我出宫,嫁进你府里来。可是半个月前,她主动来找我说要回宫里去,就算住进冷宫里也无所谓,所以我答应她,将她送回宫里去了。

公主一口气写下长长的一段。

中迅面目僵硬地看完她写的字,不言不语。

公主看他脸色不好,放下笔来不再写字,走过去又从书桌上翻出一张纸来,放到他面前。

中迅一看,面容再起波澜,他怒瞪公主。“休书?”

是的。公主写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就让我也回宫吧,这样我和芍药可以作伴,你也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为难,我也不必因你的作为而伤心。请你记得,我也是有心的人,我也会受伤。

中迅瞠目结舌地看完她写的字,眼光再回到她脸上,和她对看好久。

“我不会答应。”说完,他转身就走。

***

“我说少爷,您这样不言不语要到什么时候?”平果在书房里边放下午膳边说著。“成天在默写孙子兵法,一遍又一遍,您不累啊?”

中迅没有回答他,仍旧低著头继续写他的书法。

“我放好了,您请用饭吧……”平果站到他身边,看著他写的《孙子兵法,始计篇》──智、信、仁、勇、严,只见少爷不断地写这五个字,像疯了一样。

“我还是喜欢您失去表少爷时的反应,虽然狂喝酒会伤身,但是那样还像个人一样。现在您失去芍药夫人,却这样不断地写字,写到我都快疯了。这不像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耶……”平果说著,还不断摇头,可是中迅仍不理睬。

“真搞不懂少爷您是怎么想的,怎么老是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您饿死事小,我可遭殃了,到时候公主又抓我去骂了……”

中迅愣住,抬起眉瞪著平果。“她会关心我?”

“怎么不会?这些日子来,三不五时地我都被她叫去问您的起居,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怎么会?中迅心想,一个一心一意只想离开他的女人,会关心他?

如果会关心他,就不该三天两头地差她的宫女送来“休书”要他画押。

他冷哼一声,继续写字。

他没想到芍药竟然说走就走,对他一点也不留恋,这让他在知道她走了之后的日子里,只想撞墙。他并不是赶她离开国丈府啊,只是当时在气头上,要她消失一下,让他平复怒气,没想到她竟狠心到离开他,回到另一个人的怀抱里。

她不是很爱他吗?难道那些眼神都是假的?装出来的?

既然很爱他,为什么能这样绝情地说走就走?

可是气归气,气完了之后,他竟然开始想念她,非常想念……

他已经习惯在吃饭时有她陪伴,喜欢她帮他盛菜、舀汤的体贴,更喜欢她无论多晚都要等他上床安歇了,才会离去的那种坚持。

无可讳言的,他更喜欢她在自己怀抱里的感觉,那种安心感是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好像抱著她,他就抱住了所有的温暖……

他更难过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快噎死他了!

砰的一声,他把头撞向书桌,趴著不动。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芍药是不是爱过别的男人之事,永远都比不上她的重要性。不是处子又如何?那晚她来上他的床时,他没看见她眼里的那份坚定吗?

以她对行房那么恐惧的表现,她肯主动来接近他,表示的是什么?

若不是爱他,怎么会忍著害怕的情绪来接近他?若不是爱他,若不是爱他……

他为什么要在乎她是不是爱过别人?若不是真心相爱,就算是处子又如何?

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自己的脑袋有多糊涂?

为什么要那样幼稚地说那种伤害芍药的话?她不是处子,不是她的错……

他终于觉悟,自己总是在追悔,总是在凭吊失去的感情,却不珍惜眼前的情感。对御凌的感情,蒙蔽了他对芍药的感情,所以他不觉得芍药对他有多重要,不觉得那种眼里只有他的感情有多珍贵。

他不懂得把握当下的道理,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痛,真的好痛呵,好痛……

自己哪是什么兵法天才!什么智、信、仁、勇、严!他一样也没具备,这叫什么天才啊?

他又在桌上重撞自己的脑袋,“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再撞,芍药也不会回来了。撞死了,公主就成了寡妇了……”平果赶紧过来,在他身边说:“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是有关芍药夫人的事。”

中迅停止撞击,抬起红肿的额头看他。

“那次您生大病时,她不眠不休地照顾您,有一天晚上,在喂药的时候,神情恍惚的她突然说出表少爷的名字来,当时我还吓了一跳,为什么她知道表少爷的名字呢?她说您不可能找得到御凌。”

“她知道御凌?”中迅想了一下。“是不是我在睡梦中说出御凌的名字,所以她知道?”

“不,我不觉得。因为那几天,我也几乎寸步不离的在您身边,您并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只是一直发高烧昏睡著。而且那时的她才刚接近您、照顾您,怎会从你口中听到表少爷的名字?”平果说。

她认识御凌?怎么会?

中迅又把头放回桌上,不再理会平果叫他吃饭的央求,就这样静止不动,没多久就因体力不支陷入昏睡当中。

然后他作了一个梦,梦中有御凌……

梦中的他又回到当年的安王府,他正站在御凌的书房前和御凌说话,御凌说了什么,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摇头;最后御凌抬起双手,拉起她的两只袖子,向他展示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腕。

“昨晚我不在府里,我被人抓住,捆绑在一间小屋子里,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挣脱钳制,逃了回来……”御凌说。

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一声震醒中迅!他惊跳而起,张著茫然的大眼,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和谁在说话。

他想起来了,刚才的梦不是梦,那是……

那是一段他特意要遗忘的记忆,所以从来不愿去回想就把它深埋,当它是永远没存在过的记忆。因为他不愿承认那一晚和他翻云覆雨的人──不是御凌!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灌醉自己后,告诉自己,那一晚床上的女人就是御凌,除了她,没有别人,就是御凌和他共度春宵!

所以在他一再暗示自己之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那天晚上,是御凌给了他她的第一次。

没想到他的脑子不放过他,就在刚刚又把那天真实的情形再演一次给他看。

不是,原来不是,不是御凌……

他伤心地低下头来。原来御凌从来没有爱过他,是他自己骗自己,说御凌一定是爱他,才肯和他有了关系,这是怎样一场骗自己的骗局啊!

他拉扯著自己的头发。原来御凌根本不属于他,她爱的人真的是弘胄,至死都是弘胄,不是他。

就在他把头再次撞向书桌,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跳出来问他:“那么,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和他在御凌的床上翻云覆雨呢?”

是谁?是谁肯让他错把她当成御凌,让他完成那个美梦呢?

芍药那纯真的笑容再次不容他逃避地出现……

他想起来了!想起她是谁!她就是御凌的贴身侍女!

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曾把她放在心上,他眼里永远只有御凌。年纪小时更不会去注意她,年纪大了,也因为她只是个下人,是御凌奶娘的女儿,从小就是服侍御凌的下人,他怎么会去注意她?

只有一次,他在御风凌云楼楼下时,叫住她,想问她御凌的伤风是不是好了,她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告诉他御凌没事了。

就那么一次,他看见她的笑容,也记住了,再来他就没再见过她,再加上……

他刻意要忘记御凌告诉他的实情,于是在心底也刻意地把她忘了。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就是她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御凌。

是她!就是她!

她的第一次,就是自己夺走的,是他伤害她,所以让她害怕行房。

他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拚命地揉著自己的脸,却怎样都止不住心里一阵阵涌上来的羞愧……

他大力地再撞自己的脑袋,他是怎样的一个混帐男人啊?!

用自己做过的错事,来谴责无辜的芍药,他是天下第一个猪头男啊!

谁来把他拖下去打个半死吧……他怎样都无法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难怪知情的芍药会难过到自愿回宫,也不愿再待在他身旁。是他的错!都是他!

他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只想到自己的自私混球──听到御凌死了,什么事都不管,连年老丧女的姨娘和姨丈也不管,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地在江南去世。

芍药就是这样被征收入宫去当宫女的吧?

在自己醉生梦死的四年当中,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气愤加上铺天盖地而来的羞愧,让他只想在桌上撞死算了,没想到从外头冲进来的平果,一把把他按在桌上。

“少爷,少了一个芍药,还有公主啊,再不还有四个宫女啊!你不要这样想不开啊!”

是吗?这辈子还有人会像芍药一样爱他、让他感受到温暖吗?

***

皇上在御门听政后,于风光明媚的御花园里召见芍药。

“难得你今日想来看朕,朕可是很开心。如何?他待你好吗?”皇上问。

迟迟没等到预想的回答,芍药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皇上疑云四起。

“他待你不好?”和五王爷酷似的容颜,顿时皱起眉头。

“皇上,我今天前来是想请您作主,让我和他仳离。”芍药低下头来说。

皇上圆目大睁,直视著她。

“我努力过了,可是他仍然无法忘记过去,不能接受我。与其两人都痛苦,还不如让我回宫来,或者让我找个地方……”

“不准!”皇上沉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朕说明白。”

于是芍药咬牙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皇上神色越来越沉重。

就在芍药快说完时,内侍官来报:“启禀皇上,驸马爷中迅求见。”

皇上伸手阻止内侍,先让芍药说完话,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告诉她说:“这件事还是有转圜余地,你们实际上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你总是要给他时间和机会,让他慢慢淡忘过去而接受你,所以朕不答应你的请求,你仍然要为将来努力。”

皇上转头朝内侍说:“宣他晋见,正好朕要好好训训他。”

于是中迅被内侍官带进御花园。

他远远地就看见芍药坐在凉亭中,一时之间心跳好快,快得几不能自已,恨不得冲上前去,抱住她不让她走。可是这里是皇宫大内,由不得他胡来。他只能用一双眼紧紧地、死命地定在她身上,其余人等,包括皇上在内,完全没入他的眼,因此他没看到皇上专注地看著他的反应、评估著他的眼神。

中迅看见芍药朝皇上盈盈下拜,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的模样还是那样的美丽;和她相处时的种种记忆不停地浮上心头,他好想念她啊。

她穿著正式的宫廷服,头上梳著高起的发髻,插著各式各样的发钗,整个人显得神采焕发、好不亮丽。他真的转不开眼了,恨不得现在就抱住她,就好像他们不曾分离,他还保有她在他怀里醒来时的那种温暖、那种感动。

行完退下礼,芍药施施然走向他所在的位置;她后面还跟著八名侍女,一行人浩荡地走过来。

中迅一阵战栗,拚命克制自己想伸手拉她入怀的冲动。

她慢慢地接近他,在他眼中,所有的花草都不存在,再亮丽的天空也引不起他的兴趣,连天威难测的皇上,在这一刻中也被他完全忘记,他就这样全心全意地看著她,只求她抬起头来,让他再一次看见那深情的眼眸……

他用眼神说出:“请抬起头看我一眼,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是我幼稚,是我自私,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任性地伤害你,请你原谅我不成熟的心性。我错了,请你回到我身边……让我们从头开始,忘记所有的不愉快,我将永远……”

她还是低著头走近他,正要从他眼前离去。

中迅抓准她踏到他面前的一刹那间,低声说:“我爱你。”

芍药愣住,抬起惊慌失措的眼,一时停步痴看著他。

“是的,我爱你。”他的眼眸传送出强烈的意念。“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没有你的夜里我无法成眠;没有你,我食不下咽;没有你,我什么事都做不成。我要你!要你!就要你在我怀里,你难道忘了我怀抱的滋味吗?没有你,我的怀抱将永远空虚……回来,回到我身边。”

她的眼里涌起水气,看著他的俊容布满哀伤的情感──那轻颤的嘴角,那溶漾著哀怨的眸光,仿佛向她诉说无尽的情感,还有向她忏悔,请求她的原谅……

她能相信他吗?再一次相信他?他说……他爱她,这是真的吗?

如果真爱她,为何要伤她这么深,让她的爱情无地自容?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在他的心中,不可能有她的位子,她不要再尝一次被他狠心推开的滋味,她没有勇气再次承受了……

和他对看了一会,她还是低下头去,举步往前走去。

她那不相信的眼神让他心痛无比;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也是经过这段日子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将她忘记,将会一辈子想念著她、爱著她……

看著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就这样直直地走出他目光所及之处,走出他的人生。

他握紧拳头,忍下心中的酸楚;他失去她了……

失去她,不像失去御凌时的剧痛,却像一根针缓缓地刺入肉中的痛,慢慢地、一吋吋地痛入心肺,等到发觉很痛时,已是回天乏术了。

他思之若狂啊……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当中,芍药已经取代御凌在他心中的位置,成为最在乎的人儿……

不行!他一定要向皇上讨回她!心里这样决定,中迅大步往凉亭而去。

“微臣中迅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嗯……何事要见朕?”皇上不赐他平身,满脸不悦地问。

中迅吐出一口气,用豁出去的语气说:“微臣想向皇上讨刚才的芍药。”

皇上脸上的表情古怪,只可惜低垂著头的中迅没看见。“你知道她是谁吗?”

“微臣知道,她是皇上您的嫔妃……”

“既然知道,还胆敢开口跟朕要人?”皇上沉声说道,挥手让在一旁伺候的内侍退下。

“可是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收她当侧室,也和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中迅在内侍离去之后说。

皇上故意怒声说:“你好大的胆子!公主没告诉你不可以动她吗?她可是朕交代公主照顾的人,只要等宗人府准了朕的要求,朕就会随时将她召回,收入后宫。”

中迅低著头,没有回话。当初公主的确没有阻拦,就算阻拦,他也会要她要到底,绝不会放弃。

“现在朕已经知道她不贞洁了,你想朕该怎么来处理她?”

听到皇上带怒意的声调,中迅急了,不顾天威难测,抬起头说:“求皇上开恩,将芍药交给微臣,微臣会一辈子珍惜!”

皇上不理会他,带著冷笑说:“她是朕的人,你竟然还想要?朕可没那么大的度量。经你这么莽撞的说明……亏你还是兵法专家,竟然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说出来,这下子,朕还真的不能要她了,她只能去住冷宫,一辈子为你的错误赎罪。”

“皇上!”中迅急了。“求皇上开恩,放了芍药,微臣将以身报国,至死方休。”

“不管得不得到芍药,你本就该以身报国。你别再说了,再说,朕只能赐死芍药,才能将她交给你;而她将不会有任何怨言地照朕的话去做,因为做为皇帝的嫔妃,是不可以有半点不贞的行为,所以你若真的想要她,朕只能将她的尸首交给你。这是你所愿的吗?”皇上说。

中迅脸色刷白,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绝情,自己这一说,反而害了芍药。

皇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事别再提了,朕就当你没说过。以后芍药就住在冷宫里过日子,你放心,朕还是会照顾她的。”

中迅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愚笨,亲手将芍药送入冷宫,断了她的一切希望,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

看到中迅如槁木死灰的面容,皇上缓缓地摇头说:“朕不怪你如此大胆行事,毕竟每人总会有因太在乎而看不清事实的时候。但是朕希望这种事以后别再发生,只有在头脑清楚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中迅低垂下头。

“朕希望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你要懂得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如果不懂得珍惜你手上的珍宝,只会看向已经死亡的过去,那么,你一辈子就只会感叹自己失去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皇上慢慢地说。“去吧,去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忘掉你无法拥有的,这样做你才能找回快乐。好好地对待九公主,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就该好好爱护她、珍惜她,她才是你该要努力得到的人。”

皇上说完,步出凉亭,留下失魂落魄的中迅,一个人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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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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