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晋阳王朝.夏

京城近郊有一座名为灵安寺的古刹,四周古树参天、肃穆清静,一年四季除了冬季外,都能见到泉水潺潺沿着回廊外的渠道流过,还有崖壁瀑布飞溅而下的美景。

古刹建筑分为东、中、西三部分,西有祠堂、文昌殿,中间则是菩萨殿、玉皇殿,殿内後方有十八罗汉塑像、几座亭台、古朴的厢房、竹林院、方丈院及藏经阁,占地极广,但开放给寻常香客的仅限几个殿,还限制一日的参拜人数及时间,规矩多如牛毛,导致香火不盛。

此刻,一名小和尚领着今日「惟二」的香客—郭芸跟赵湘琴母女,来到庄严雄伟的中殿里。

「请两位施主在这里稍候。」语毕,小和尚双手合十的行个礼,静静退下。

这座殿堂内的左右两面绘有佛像壁画,正中央则供着一尊法相庄严、坐在莲花座上的菩萨铜像,长长的供桌上备有素果鲜花,两边设有烛台,香烟袅袅的香炉前站立着一名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他一边拨着身上的佛珠一边敲着木鱼,嘴上喃喃念经。

「湘琴,他就是空峒大师。」郭芸低声的对身边的女儿道。

赵湘琴微微点头,看着半阖着眼诵经的老和尚,一边回想刚刚在马车里,母亲跟她提到有关空峒大师的身分背景。

大师俗名梁京晖,原是个武艺高强的亲王,身为当今皇帝的哥哥,深受皇帝敬重,但生活优渥、顺风顺水的他却突然想学佛,并且身体力行,真的削发当和尚。多方游历并习得各种技艺後,他进到灵安寺,多年来收了几名男弟子习武亦传承技艺。

真是怪人一个!

但自己又算是什麽?汪语曼在心里反问自己,一个现代灵魂附身在古代女子赵湘琴身上,还年仅十四岁。

好惨!她怎麽就死了呢?她才二十六岁,在现代是个才崭露头角的特效化妆师,受聘到好莱坞任职,不料才工作半个多月就香消玉殒。

她想起来了,当时拿来当道具车的跑车突然在片场暴冲,正在替临时演员补妆的她首当其冲,连闪都来不及闪就这麽被撞死了!再醒过来时,竟然就成了跌落池塘生病的赵湘琴,这是幸抑或是不幸?总之,汪语曼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思绪翻涌间,空峒大师已经结束诵经,朝她们走过来。

郭芸连忙迎上前去,双手合十的先向大师行个礼,再低声说了些话,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空峒的目光也落在赵湘琴身上,一边听着郭芸说着。

「一个月前,小女重病昏迷,好不容易清醒,却忘了一切,连家人都不认得,也变得不爱说话,但总算大病初癒,先前我与夫婿曾来到这里为她祈福,此刻是带她来还愿的。」

空峒点点头,为母女点了两炷清香,两人各持一炷膜拜感谢菩萨保佑後,他接过香,将香插到香炉,转身看着有倾国之貌的赵湘琴,「施主可有烦心之事?」

郭芸微笑的看着女儿,「湘琴,从你病後能起身,整个人都静了许多,娘真的好担心,你就跟空峒大师聊聊吧。」

於是郭芸先行走出中殿,往另一边的厢房走去,那里是专为香客准备供小憩的房间。

赵湘琴看着庄严沉静的菩萨铜像,再回身,定定的看向相貌仍见俊逸的老和尚,「湘琴没事,是我娘太过担心了。」

空峒抚着下巴,仔细的瞧着她那双过於平静的黑白明眸,彷佛想从中看出端倪,事实上,他也真的看出不对劲,这绝非一个十四岁姑娘会有的眼神,而且,她还是传闻中惯於欺凌奴仆、骄蛮跋扈的千金小姐。

「你娘私下跟我提及,你病癒後性情与过去南辕北辙,是经历生死有所领悟,还是另有隐情?」

赵湘琴大概能猜出何谓南辕北辙,过去的赵湘琴动不动就欺凌下人,骄纵难侍候,现在她不但不要下人侍候,态度温和,就连请、谢谢也常挂在嘴边,吓坏府内一大票人,纷纷私下议论,她肯定是烧坏了脑袋,才会忘了自己是谁、个性丕变。

空峒拧眉看着赵湘琴不禁一愣,在听到他问话後,她露出彷佛自我嘲弄的带笑眼光令他奇怪,自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赵湘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

赵湘琴沉沉一叹,「大师,湘琴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但就算说了也是无解,所以就别浪费大师的时间了。」

「施主听来很是烦恼,何不考虑透露一二,或许老衲可以替你指点一条明路。」

她苦笑,「人生原本有其他打算,但上天却另作安排,湘琴只是有些无所适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又转为坚定,「无妨,我一向擅於调整自己,大师也不必为我担心。」她过去的生活与寻常人不同,经历人间冷暖,早已养成一颗坚毅的心。

调整空峒愈看她愈有趣,正要再问些事时,就见到负责庙里伙食的小和尚端了杯东西过来,一张方形脸还皱成一团。

「师父,您要求的东西弟子做好了。从晒乾的果实里面挖出籽儿,烤好後磨成粉,用热水泡成一杯,全都照师父的方法做了,但整杯汤黑糊糊的不说,还有股怪味儿。」长得圆圆胖胖的十五岁和尚将手上一杯黑汤拿得远远的,显然很不喜欢那个味儿。

空峒却是一脸感动的接过手,很认真的瞪小和尚一眼,再挥手要他走人。

「什麽怪味儿!这是本大师游历洋人国数年,好不容易飘洋过海带回来种植成功的宝树,前几年都没有开花结果,直到今年才看到成果,得用土法烘焙,才能再现这让人思思念念的好味道!」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笑咪咪的轻啜一口,苦,好苦!但是苦得好过瘾啊!

赵湘琴皱起柳眉,嗅了嗅,是她的鼻子有问题吗?这个香醇浓厚的味道怎麽那麽像现代的—

「咖啡」她讶异的脱口而出。

空峒一愣,「你怎麽会知道」他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她。

「怎麽可能?真的是咖啡?怎麽会?古代会有咖啡」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当然有,记录这玩意儿最早的正式文献就出现在十世纪,有人追溯它存在的时间可能更久,最先出现在非洲的衣索匹亚。」他试探性的说着,仔细观察她惊愕的神态,表情益发有趣。可能吗?他遇到「同胞」了

「几世纪下来,这玩意儿更是随处可见,上瘾者每日不喝上一杯就浑身不对劲,对它是如痴如醉、无法抵抗……」他在现代就是标准的咖啡控啊!

「你、你、难道—」她说不出话来,她的穿越已经匪夷所思,没想到还遇到另一个穿越者!她心口扑通狂跳,怔怔的瞪着他。

但空峒已是喜形於色,他眉开眼笑的道:「看来咱们同样来自现代,这也算他乡遇故知吧,你在现代叫什麽名字?怎麽死的?几岁?有没有亲人?」

他问了一大串问题,见她仍瞠目结舌,於是便笑咪咪的说自己穿越到这里已有二十年,他是美国知名的华裔天才化学家,一次实验爆炸後,他就附身在梁京晖身上,当起皇亲国戚,又因过不习惯事事有人侍奉、三妻四妾的日子,便以学佛为名出走,近二十年来走遍大江南北,也接受老天爷给的新生命。

「我一直想聊聊过往的事,但无人可说,你生活的现代跟我一样吗?有没有什麽大新闻?新发明?」他眼巴巴的看着她,求知若渴。

「我的世界很小,一直是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忙碌。」惊喜过後,她约略提了些现代的事,但聊到自己,她回得淡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那麽快就离开人世。

「你在现代做什麽的?」他也听得出来她不想谈,但他就是好奇。

「特效化妆师。」

「啊,就是画吸血鬼、恶魔、殭屍、伤口、异形、拍恐怖片……」

空峒愈说愈兴奋,但她根本没兴趣跟他聊,她还在适应新生活、新家人、新环境,还有新的自己。

空峒在说了一连串的话後,才发现她只是静静听着,他想了一下,突然改了话题,「你知道吗?古代有个玩意儿跟你的专业挺像的,」见她终於有点兴趣的看他一眼,他才笑道:「易容术。我是个中好手,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收你当徒弟。」

学了做啥?她的眼神透露这个讯息。

「没兴趣?难道是想学琴棋书画,日後等着相夫教子,一辈子依附着男人生活?你来自现代,一定明白,古代女人就是经济不独立才得靠男人养,有个一技之长,挣钱有望,加上师父我认识不少江湖人,至少能替你接点生意,不好吗?」

她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古代後,她从震惊、怀疑,到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也想到後续的生活模式,古代重男轻女,女人存在的意义只在於生儿育女,但在现代,她是不婚主义者。

若是在这里能经济独立……她想了想,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师父了。」

他笑了,但又皱起眉,「只是这事有点棘手,不能让赵家人知道,毕竟在这个男人至上的朝代,除非是江湖人士,否则不会去学易容术,更甭提你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闺女……」

「那我怎麽学?」她问得很直接。

「本大师自有妙计。」

空峒如笑弥勒般缓步离开中殿,走到另一边的厢房,她也好奇的跟上。

郭芸见两人过来,连忙放下手上的茶杯,从椅上起身,「如何?」她边问边打量女儿的神态,总觉得女儿病後虽不若以往放肆骄蛮,但与她之间却多了层无形的隔阂。

空崆双手合十的道:「阿弥陀佛,老衲与令嫒经过一番长谈,一场大病让她对人生有了番新体悟,这是好事。」

「大师这麽说,我便安心了。」郭芸牵着女儿的手,脸上净是欣慰。

「另外,令千金病能好,是菩萨保佑,老衲建议令千金每七天便来灵安寺住两日,礼佛以谢天恩外,修身养性、增福增缘,来日也求佛祖牵个好姻缘。」

「好好好,那是再好不过了,往後就麻烦大师了。」郭芸频频感谢。

接下来的日子,赵湘琴每七天就上灵安寺学易容术、陪爱说话的疯师父聊天,但因为是打着礼佛的幌子,所以陪同的小芷总是被晾在厢房。

只是,赵湘琴很讶异自己竟然是空峒惟一的女弟子,好在,师兄们都不难相处,对她的加入虽然很惊愕,但纯朴善良的他们,对她仍是待之以礼。

疯师父空峒是个奇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教厨艺、教建筑、教种植蔬果,连烧陶、木雕、石雕他也行,让她不佩服他都难。

这一日,他们窝在制药房制作易容的药材,味道不算好闻,没多久,师徒俩便步出房门歇口气,也呼吸点新鲜空气。

这里位於灵安寺的後端,寻常香客禁入,所以,她在这里见到的都是空峒所收的徒弟,也因为来这里已有一个月,每位师兄她都喊得出来。

远远的,她见到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步下前方石阶,身後还跟了几个她识得的师兄,只见男子回头一瞪,那些师兄们转身就跑,看来还挺怕他的。

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空峒也瞧见对方了,他哈哈大笑,「那是你师父我收的另一个臭脸徒弟梁璟宸,套句咱们那个年代的话,就是腹黑男、机车男,但他来头不小,年纪轻轻已承袭王爷爵位,不仅贵为敦亲王,还身兼户部尚书。」

空峒继续解释,梁璟宸是敦亲王府的老王妃中年才生下的,因是高龄产妇,梁璟宸幼时身子欠佳,而老王爷跟他有些交情,就求他收爱子当徒弟,教授武术健身,没想到梁璟宸颇有天分,是习武奇才,至今可说是一线高手,更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他看我的神情是带着鄙夷吗?」赵湘琴蹙眉看着愈走愈近的男人,他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对娇小的她来说有点压迫感。

梁璟宸一个月没来灵安寺,一来师兄弟就争相告诉他,师父收了一名女徒弟,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臭名远播的恶女赵湘琴。

此刻,他在空峒面前站定,拱手喊了声「师父」,视线就定在她身上。

一身青罗大袖衫,衬得她白里透红的粉颊更是吹弹可破,拥有一张五官精致的巴掌脸,绝对沾得上美人二字,可惜的是,心太丑陋、个性太傲慢,他怎麽看都讨厌。

在他的打量间,赵湘琴也无畏的直视回去,他五官深邃,两道飞扬剑眉、一双清亮有神的大眼、高挺的鼻梁、抿起的薄唇,确实是一张相当英俊的脸庞,再加上一袭紫色圆领袍衫,脚蹬黑皮靴,更衬出他的身形挺拔。

她曾在世界一流的好莱坞片场工作,东西方的俊俏脸孔不知看过凡几,但眼前的他的确出色,仅一眼就教人印象深刻。

然而此刻,梁璟宸眼神倨傲、充满着不屑,劈头就问,「师父为什要收她当徒弟?」

赵湘琴倏地瞪大了眼,他会不会太无礼了?视她为隐形人吗

空峒笑道:「我的男徒弟还不够多?换个女娃儿转换心情多好,尤其她还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的俏娃儿。」

梁璟宸在这里习武多年,早已习惯师父不同於俗世的疯言疯语,可这一次,他实在无法认同,「放眼京城,以师父的修为要收个女徒弟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这家伙连跟她接触都没有,偏见就这麽深

赵湘琴变脸了,虽然在她卧病休养的那段日子,她从赵柏庆夫妇叨念赵湘琴过去的行为举止,甚至外出时老百姓看她的厌恶眼神中,大约能猜出赵湘琴并非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但真正的赵湘琴已离开这个躯体,而她汪语曼能藉由她的身体重生,赵湘琴就是她的恩人,瞧不起赵湘琴,就是瞧不起她—

「我拜师甘你何事?」

她竟然直接对呛梁璟宸有点诧异的看着她冷冷的眼神,随即嘲讽一笑,「只是怕你浪费生命,虽然你这张脸是该易容一下,免得一出家门,故作媚态却无人理,那时一定可悲又可笑。」

「你!」她平静无波的明眸冒出火花。

「如何?」梁璟宸挑眉瞪她,他早就听过她的恶女名声,更甭提还曾在几次官家设宴上见过面,她高傲做作的态度、好几回偷觑他又假装对他不感兴趣的虚伪……呿,表里不一,让人生厌!

「瞧,这古刹里老是静悄悄的,你们一斗嘴,一来一回的,就多点人气了。」空峒一双眼珠子早就来来回回的在两人身上兜了几圈,笑得嘴儿开开。

梁璟宸受不了的回道:「师父,她恶名昭彰,拜在您门下会坏了您收徒弟的水平,您再考虑考虑。」

赵湘琴恼怒的反问,「师父都没意见了,你批评什麽,根本存心挑衅!」

「反应迟钝!我这哪是批评挑衅,是开门见山的说你不够格。」他一挑浓眉,「你拜师有何居心?是在外面四处寻婆家吃了闭门羹,想在这里享受一下众星拱月的滋味?那你可是走错地方了,有眼、有脑袋的人都知道你像瘟疫,娶进门包准鸡飞狗跳。」

「璟宸,莫妄下断语,湘琴的个性与过往可有大大的不同。」空峒马上笑着插话,想为赵湘琴平反。

但她已不屑再跟梁璟宸闲扯下去。「师父,今日的灵安寺空气污浊,湘琴想提前回府了。」她屈膝一福,转身就走。

「空气污浊」梁璟宸黑眸倏地一眯,他可没有笨到不知她在指什麽,「你这女人难道忘了本王是谁」并非他自满,若说他是京城的万人迷,绝没有人会出言否认。

空峒看着大表不满的梁璟宸,再看着连话都懒得回,气呼呼走得远远的赵湘琴,他笑得眼儿弯弯,这里出现一对小冤家啦。

日子流转,灵安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湘琴来访要不遇到梁璟宸很难,因此,她也见识到他的臭嘴原来不只是针对她。

今儿个,一名师兄正在木雕房创作木雕,但他怎麽弄、怎麽敲就是不对,就见梁璟宸走进去说起了风凉话,「伍师兄,没天分就要认分,再学下去也只是浪费生命而已。」

嘴贱又恶毒,没救了!但见伍师兄一脸挫败,她着实不忍的走进去,先不以为然的瞪了梁璟宸一眼,才看着伍师兄笑道:「不会啊,我看伍师兄挺有天分的,是块未琢的璞玉,雕得挺好,若这里—」她伸手拿走伍师兄手上的雕刻刀及木雕,俐落的雕了几刀,木屑一一削落。

两人都颇讶异於她拿刀的轻巧熟练,但她不在乎,身为一名专业的特效化妆师,常得做一些辅助道具黏贴在客户的身上或脸上,那些重量尺寸可大可小,她一人照扛,这一个小小的木雕一点也难不倒她。

「看,这样就很像伍师兄要雕的猪了。」片刻之後,她巧笑倩兮的将手中的小猪仔递给他。

伍师兄原本就黝黑的脸庞顿时涨红,他搔首挠耳的,却没伸手接。

梁璟宸很不客气的爆笑出声,「哈哈哈,伍师兄雕的是狗啊。」

啥粉脸顿时涨得红通通的,而某人还很嘴贱的接一句,「俗话说,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这是刻犬不成反类猪……哈哈哈—」

赵湘琴很想弃刀逃逸,但她更想做的是让梁璟宸那张开开阖阖、说着调侃话语的嘴巴闭上,於是,一个反射动作就这麽做出来,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她穿着绣花鞋的脚用力的踢倒放在一旁、伍师兄用於清洗刀上木屑的水桶,混合着木屑脏污的水整个泼溅到梁璟宸袍服的下摆与皮靴上。

他脸色大变,「脏死了!该死的,你这个恶女!」他怒不可遏的狠狠瞪她一眼後,头也不回的急奔而去。

难得见到尊贵的敦亲王如此狼狈,就像一只惊慌奔逃的沙漠蜥蝪,她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伍师兄却看傻眼,「师妹,梁师兄有很严重的洁癖,你不知道吗?」

她知道,这段日子她已经听了不少,不过,她仍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的惊讶,「喔,是吗?我还真的不知道—喝!」这一声惊呼是因为梁璟宸竟然飞身掠回,速度快如闪雷,着实吓坏了她。

「骗子!」梁璟宸咬牙切齿的丢下这句话,再度飞掠而去。

原来古代真的有轻功这回事!她余悸犹存的看着那轻巧飞去的高大身影。

不管如何,两人结下梁子,都不愿与对方打交道,偶尔见到她跟空峒聊得愉快,梁璟宸还会凉凉的丢来一句,「小人得志。」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的反应只是漠视,但心里嘟囔着他就是嘴坏臭脸王!

而他也毫不逊色,见到她,下巴抬高、掉头就走,心里嘀咕的是傲慢虚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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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夜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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