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孟氏也不清楚,直觉的看向媳妇儿,就见她回答,「他有事外出了。」
梁彦德突然变脸,怒视着赵湘琴,「王爷外出不在,王妃竟然让陌生男子进出寝卧,你还要不要脸?!」
此话一出,甭说赵湘琴愤怒,就连王府的奴仆也面露怒气,这在胡说什么?!孟氏脸色也跟着一凛,此等严厉指控是指她的媳妇与人通奸!
她绷着脸看着梁彦德,「此事可说笑不得,有何证据?」
梁彦德立即将小厮亲眼所见说了出来,更可笑的是,一干亲戚像是也亲眼看见了,频频点头,目露鄙夷。
赵湘琴当然知道那名小厮看到的是谁,但她是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的。「事关湘琴的名誉,怎么能听信一人之言就判湘琴有损妇德,太荒谬了!」她表现出过人的强焊,口气坚定。
孟氏也想力保,「也许是那名小厮眼花了,他在哪里?快叫他出来对质!」
但梁彦德怎么肯,他刻意给了一大笔钱,就是为了让那名小厮离开王府,不然一对上梁璟宸或赵湘琴,难保他不会将所见吞回肚子里,那这件事不就白搭了!
「他怕王府找他麻烦就走了,毕竟事关王府名誉,」他顿了一下,又疾言厉色的道:「总之,先搜房间,只要有男人进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闻言,赵湘琴的脸色微微变得苍白,这让梁彦德等人更确定有鬼。
一群人硬是前往青泽院,冲进寝卧搜查,不一会儿,就有人从柜子内的最角落找到一大包男人的衣物,梁彦德等人在心中沾沾自喜,表面上,则是火冒三丈的要奴才们将衣物一一摊开在桌椅上。
「这些全是男人的衣物及饰品,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王爷惯穿、惯用的!」梁彦德怒拍桌子,口气严肃,但整个神态看来却是幸灾乐祸。
「不守妇道」、「偷汉子」等一阵阵的辱骂也跟着此起彼落。
众怒难犯,赵湘琴更是百口莫辩,孟氏想保也保不下,即使她一再正色的道:肝蚁嘈磐蹂!?
「眼见为凭,老王妃不该一味袒护!」梁彦德也很坚持。
从赵湘琴入主敦亲王府的第二日,她就让众人灰头土脸的离去。
被她那样洗脸,他们怎麽再进敦亲王府,也因为没来,他们就没有额外收入,这段日子大家过得捉襟见肘,好不辛酸。
如此罪魁祸首,众人早想将她拉下王妃之位,怎麽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早有默契,异口同声的就要将她送往宗人府。
「不成!湘儿贵为王妃,合该等到王爷回来再下决定。」这一点孟氏相当坚持,也是在帮儿子扞卫媳妇。
赵湘琴面色凝重,「无妨,娘,我无愧于心。」
「不可以!」孟氏出身世族,很清楚事情一旦闹大,可是没完没了,她绷着一张脸看向众人,「你们最好想想,王爷在知道你们没有尊重他,就将王妃送至宗人府,他会怎么做?」
这话并非威胁,依外传梁璟宸跟妻子恩爱的程度,他绝不会善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迟疑了,私下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番后。
孟氏明白他们已经让步,再争执下去,受苦的还是媳妇,她不舍的看向媳妇,「湘儿,得先委屈你到柴房过夜了。」她从未如此无助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媳妇也是深居简出,她很清楚媳妇绝不会是个偷汉子的荡妇。
赵湘琴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没事的,娘,你不必担心,清者自清。」她抬头挺胸的跟着小厮走,不教那些得意的族亲更瞧不起她。
梁彦德等人却像是有了可以在王府内留下来的理由,大剌剌的又是叫万总管准备吃喝、又是要奴仆去准备客房,打定主意要等到梁璟宸回来,处理这桩家丑。
「怎么办,主子?」何嬷嬷低声的问孟氏,老脸上可是急得很,小芷在一旁更是急得落泪了。
「快派人去通知空峒大师,他一定能帮我们联系上王爷。」这是孟氏惟一想得到可以求助的人。
「好,老奴马上找人过去。」救人如救火,更何况,要救的还是一个让府内上下都喜爱不已的可人儿啊。
赵湘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因不守妇道被关起来。
只是,敦亲王府里的柴房没有灵安寺的宽敞,虽然一样的乾净,但黑暗许多、也通风得多。
时值夏日,她独处在柴房,一阵阵夜风不时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有点儿冷呢。
赵湘琴搓搓手臂,抬头望着仅有一盏油灯亮光的柴房,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竟然比较起两边的柴房,太瞎了。
不过,即使在柴房落难,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像杨平那样伤痕累累,有婆婆在,梁彦德那些亲戚还不敢太超过,来个刑求什么的。
但她想得开,府中奴仆却很难过,很想偷渡个被褥,还是吃的、喝的给她,但梁彦德等人派有两人就大剌剌的在柴房前站岗,让他们连伫足一下也不成,就被赶走了。
偏偏这晚夜风特别的大,又因入夏她穿得单薄,一到半夜时夜风更凉,她虽然努力的窝在角落里避风,但已觉得人不太舒服,昏昏沉沉的,头也疼了。
她将身体蜷曲,好冷,愈来愈冷了。
时间流逝,子夜时分已过,又过了几个时辰,夜更深沉,万籁倶寂。
突地一阵急遽的马蹄声渐行渐近,而王府大门口,早有侍从在老王妃的命令下,伸长脖子的等着、盼着,夜太黑,侍从只隐约可见驭风而来是一匹高大骏马,却无法看清驭马者。
终于,他见到是殷殷盼着的主子策马奔来后,连忙快步冲上前,「王爷——」
梁璟宸急拉缰绳,在马身未停时,已俐落的翻身下了马背,将缰绳交给侍从,「王妃还在柴房里?!」
「是。」
梁璟宸怒不可遏的一个飞掠,很快的来到柴房前,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守着,他大吼,「开门!」
「王爷,太好了!你回来了!」面对震怒的梁璟宸,其中一个守门的小厮可是开心得不得了,他被派来守门原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才拿起钥匙要开门,梁彦德等人竟然也得到消息跑了来。
「万万不可啊,贤侄!」
「为何不可?!」他大为震怒。
「王妃偷汉子,我们还在房里找到男人的衣服——」
「那只是我友人借放的衣物,何来的王妃偷汉子?」梁璟宸脸色铁青,口气严峻得吓人,「还有,湘儿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们搜的是我跟王妃的寝卧,到底是凭藉着哪一点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的在我们房里东搜西找?」平常对他们太好了,竟然欺负起他的人来了。
「这——这——」他们要说的话全被梁璟宸一人说完,还被痛批一顿,搞得他们立场不明,这下子真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现在,我不想看到各位!日后,若没有邀请,敦亲王府不欢迎各位,只要擅自入府,一律驱赶。」梁璟宸全身涨满怒火。
敦亲王府在各回廊、亭台、廊柱都有挂灯,因此是夜如白昼,但这里属于后方院落,灯光少,较为幽暗,此刻,他虽逆着光,但那双透着冷光的黑眸反而更让人害怕,在场每个人吞咽了口口水,脸色惨白如纸,尴尬的急急离开。
梁璟宸无暇理会,迳自抢过小厮手上的钥匙打开柴房的锁,推门而入,里面的灯光已相当微弱,但眼力极佳的他仍是一眼就看到躺卧在角落的赵湘琴。
他脸色大变,快步冲过去,蹲下身要将她抱起时,碰到她的身子,「好烫!」
顾不得也没想到自己的洁癖,他很快的将她拦腰抱起,快步奔向青泽院内的寝卧。
孟氏也已得到儿子回府的消息,一夜难眠的她急急的赶至青泽院,在稍早前,因担心媳妇被关在柴房里会出事,她还派万总管早一步将大夫请进府中待命,这会儿,就见两鬓斑白的老大夫已坐在床榻前为媳妇把脉了。
原本夜色如墨的天际已出现了鱼肚白,竟已折腾一夜。
「王妃染上风寒,但无碍,吃几帖药,烧退就没事了。」老大夫点了点头,看着面呈忧心的老王妃跟王爷道。
两人松了口气。
而从柴房移动到寝卧时,赵湘琴也已苏醒,只是头疼得厉害,全身都好沉重,但她也看得出来,婆婆气色很差,肯定担心她担心得没睡,「我没事了,娘,让你担心了一晚,是湘儿不好,你快回房睡吧。」
「怎么是你不好,不过,没事就好,王爷回来了,有他顾着,娘不担心了,你也好好休息。」孟氏拍拍她的手,温柔的替她将手放入被褥内。
她回以虚弱一笑。
孟氏跟何嬷嬷随即离开,小芷也退出门外,吴桐则跟着老大夫回药堂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