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茉心在咖啡屋内苦苦思索,想着该如何才可以逃开季傲白的禁锢,可想了许久仍无计可施,教她心力交瘁。
直到打烊的时间到了,小芳好奇问道:「茉心姊,妳今天怎么没有提早回去?」
「该忙的事都忙完了,所以待晚一点。」茉心浅浅一笑。
以前她提早离开,并没有告诉小芳是为了躲人,只说有要事得忙。
「以后若有什么事妳尽管去办,放心把咖啡屋交给我,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小芳微微一笑。
「谢谢妳,小芳,有妳在,真的让我安心不少。」茉心关好窗后便对她说:「一起走吧!」
「好。」
两人一起从后门出去,各自牵了机车与单车,正要各自离开时,却突见有人影停在她们身后!
小芳往后看,当瞧见是前几天来咖啡屋的棒球球员时,转身对茉心说:「茉心姊,有人来找妳了。」
茉心闻言,立刻回头一看,「张育诚!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不是来喝咖啡,而是来找妳的。」他客气一笑。
小芳拍拍她的肩,笑着说:「茉心姊,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骑慢点。」茉心叮嘱着她,见她骑远后才对张育诚问道:「有事找我为什么不早点来,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如果天天都有咖啡喝,那我就天天来了。」他勾起嘴角。
「那有什么问题,你就天天来呀!光喝咖啡还喝不倒我。」茉心看看他,「你的车呢?」
「我搭公交车过来的。」
「为什么?车坏了吗?」
「不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陪妳走走路。」张育诚见她牵着单车,「还是我载妳也可以。」
「你开什么玩笑,我很重的。」她摇摇头,对他这样积极的追求,实在无法消受。
「如果我不在乎呢?」他认真的看着她,「何况妳太瘦了,我希望妳能多吃点。」
「又来了。」茉心摇摇头,「如果你不介意,就陪我走一段路,到下个公车站牌再坐车回去。」
「我看妳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好,都依妳,希望下次可以陪妳多走一个路口。」他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就随她的意思了。
茉心看着他,不懂为什么她认识的都是口才这么好、这么会说动人话语的男人,害她识不清、辨不了真伪,就这样傻傻的投入,弄得一身是伤。
不过这次她清醒多了,也不会再把心随便交付给人。
「那走吧!」她牵着车往前走,两人一边闲聊着,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看见季傲白远远走来。
季傲白望着她身旁的男人,「这位是?」
「我叫张育诚,你好。」张育诚朝他点点头,接着又问:「请问你是?」
「我是——」
不等季傲白说完,茉心立刻抢了他的话,「他是我哥。」
这声「哥」让季傲白震住,双目旋射出一道精光,冷冷的、犀锐的注视着茉心。
他以为她永远都开不了口,也以为她一辈子都无法这么喊他,可没想到她非但喊了,还喊得这么自然!
再看看她嘴角弯起的笑弧是多么的美,那朵艳美的笑花是为了这个叫张育诚的男人所绽放吗?
「原来你是茉心的哥哥,我是白鸽棒球队的球员,请多多指教。」一听他是茉心的哥哥,张育诚收起防备心,友善地朝他伸出手。
「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很优秀的棒球国手。」季傲白双手抱胸,半瞇着眸仔细探究着他,半晌后才与他交握。
「不敢当,打球是我的兴趣。」他看看茉心,「今天能送茉心回家,更是我的荣幸。」
「那么谢谢你了,接下来把她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安全的送她回家。」季傲白皮笑肉不笑的说。
望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茉心忍不住打了记咚嗦。
她突然好怕张育诚会真的把她交给他,她赶紧抓住张育诚的手,对他柔媚一笑,「不,我想让你送。」
她突来的举动让张育诚百思不解,「呃……好呀!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还有,你不是想载我吗?就麻烦你了。」她将单车交给他,还故意对他甜甜说着,「对了,我不想这么早回家,我们去吃消夜好不好,好饿喔!」
「当然好,我刚刚练完球就过来,也很饿呢!」张育诚不疑有他,开心的点头。
「等等,妳如果饿了,我可以带妳去吃……」季傲白见他们相处愉快,一股分不清是妒意或不满的闷气梗在胸口,教他又闷又烦!
「不必了。」她笑得很开心,「做哥哥的应该不会干涉妹妹的感情生活吧!我只想和我喜欢的男人去吃消夜。」
说着,她拍拍张育诚的肩,「我们走吧!」
「好的。」她那句「喜欢的男人」教张育诚欣喜若狂,立刻跨上单车等着她。
茉心坐上后座,紧搂着他的腰,当单车往前飞驰时,她的泪也跟着飘散在风中。
***
骑了一段路后,茉心放开手,说道:「张育诚,可以停下了。」
「怎么了?」张育诚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对不起……」她轻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他这才察觉她神色有异。
「因为我哥管我管太多了,所以我刚才才故意这么说,希望你不要……不要会错意,我是——」这要她怎么解释,利用他来甩开季傲白是她的错,如果他怨她,她也无话好说。
张育诚点点头,无所谓的笑,「我懂了,妳是想气妳哥是吗?」
「对。」她点点头。
「妳哥这么做是关心妳,如果我有个像妳一样漂亮的妹妹,一样会放心不下,妳就别怪他了。」张育诚不以为意,「既然骗了,那就骗到底吧!陪我吃顿消夜怎么样?」
「你……你不怪我?」他是她的朋友,她真的不想破坏这分情谊。
「怪妳干嘛?只要妳哥不怪我就好。」张育诚居然还会跟她开玩笑。
「他干嘛怪你?」
「因为我把他美丽的妹妹抢走了。」他又继续往前骑。
「是吗?」因为他不知情,所以把季傲白当成了好人。
「当然了,妳有一个好哥哥。」张育诚想想又道:「对了,妳哥喜欢什么?以后我可要多巴结他才行。」
「我不知道。」此刻她脑海中想的还是刚才季傲白那张青白交错的俊脸。
原以为甩开他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影子还一直浮现在她脑海中,纠缠不去。
「妳是故意不说的吗?」张育诚心知肚明,「我知道现在妳不想接受任何感情,但我可以等妳情伤痊愈。」
「好了,就在这儿吃吧!这里有几家小吃店。」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话,那只会加重她心底的负担。
「也好,那我们过去吧!」
***
「爸,我今晚想住碧莲家,不回去了。」茉心陪张育诚随意吃了点消夜后,两人就分手了,然后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碧莲。
她就怕回家后,要面对那张她又爱又恨的脸。
「为什么突然想要住她家?」于实远问。
「我们好久没见了,想好好聊聊,碧莲可以借我换洗衣物,您别替我担心。」茉心找着理由。
「好吧!既然这样,那妳们就好好聊,明天再回来。」于实远交代后这才挂了电话。
季傲白问道:「茉心今晚不回来?」
「是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
「那她住哪儿?」季傲白紧张地问。
「同学家。」
「同学……」他想了想,「钱碧莲吗?」
「对,就是她。」于实远意外的扬眉一笑,「没想到你们这么熟了,连茉心最好的朋友你都知道?」
季傲白顿了下,想了想说道:「是呀!我们相处得很好,也会聊彼此的事。」
「那就好,这表示你们挺投缘的,我也可以放心了。」于实远很欣慰,「你该知道,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希望你也能同样疼她、照顾她。」
「放心,我会的。」因为茉心不回来,季傲白顿觉失落,「那我先去睡了。」
「好,你早点休息,我也回房了。」
看着于实远回到房间,季傲白真的很想追上去告诉他,他爱上了茉心,从来没有动过结婚念头的他竟然想要拥有她一辈子!
只要能拥有她,他可以抛开一切,可以忘了累积二十几年的恨、可以试着去说服母亲放下强烈的复仇意念……
这一夜他失眠了,直到第二天进公司,没想到又看见罗曼晶正等着他。
「妳怎么来了?」他蹙眉望着她。
「我知道你今天中午与『和吕』的经理有餐会,我可以跟去吗?」罗曼晶大胆的坐在他的桌上搔首弄姿。
「不过是去谈公事,妳干嘛跟呢?」他现在心情不好、脾气不好,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她。
「反正音乐学校的事不急,我最近又没有表演,所以来自家公司看看,顺便见习,这样也不行吗?」她就是有她的理由,甚至故意扯到音乐学校,彷佛是在暗示他她会这么闲完全是因为他。
「好了,妳就别说了,要去就去吧!」这个饭局也不是很重要,生意早在之前就已谈妥,今天不过是纯吃饭、闲聊。
「真的,那太好了!」罗曼晶从桌上跳下,紧紧勾住他的臂弯。
看着她这样的动作,他忍不住撩起眉,「我们之间谈的条件,似乎不包括这一项?」
「干嘛斤斤计较,多少人排队想亲近我,我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只为了陪你,你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罗曼晶火大了。
「既然其它人这么渴望得到妳的青睐,我不在乎妳多陪陪他们。」他随即坐下,打开资料做自己的事。
「瞧瞧你,老是板着张脸,真以为我没有你不行吗?」罗曼晶深吸口气。
「我没这么说,现在离中午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妳可以去找总裁,也可以坐在这里看看杂志,我有几通电话要打,妳请自便。」说着,他便拿起电话,接洽几件公事。
罗曼晶只好无聊的坐在旁边,拿着手机到处打给朋友聊天,面对这样的她直让季傲白摇头以对。
***
碧莲一早起床就开始梳妆打扮,因为她和新任男友约翰要赴一个约会。
茉心利用她的巧手,为碧莲梳了个好看的发型,看来既年轻又时髦,两人都很满意。
「这样好看多了,也有精神,再穿上那件新买的套装,肯定会成为注目的焦点。」茉心往后一退,看看镜中的碧莲。
「咦,我怎么不知道妳除了会煮咖啡,连弄头发的手艺也这么棒。」碧莲佩服地说。
「其实也不算手艺,只是自己留长发,就会参考一些日本美妆、美发杂志,喜欢的就学几招啰!」茉心笑着对她说:「可以了,去约会吧!我也该去咖啡屋了。」
「等等,妳跟我们去好不好?听约翰说对方是个黄金单身汉,长得挺英俊的。」身为好友的她希望茉心可以早点走出情伤。
她是过来人,明白只要走出去,一切就会拨云见日、否极泰来。既然她对张育诚没兴趣,那就多认识一些人,这也不是坏事呀!
「算了,我没兴趣。」茉心摇摇头。
「别这样,不过吃顿饭,反正咖啡屋有小芳呀!」碧莲打开衣橱,找出一件非常lady的白色洋装,「我很喜欢这件洋装,但我最近变胖了,已经穿不下,就给妳穿吧!」
「碧莲,我……」她实在没兴趣。
「就当陪陪我,否则他们在谈公事,我会很无聊的,若不是约翰硬要带我去,我也懒得去。」碧莲软下音调,对她恳求道。
「我又不是约翰,干嘛对我撒娇呢?」茉心没辙的笑了,「好吧!就当陪妳,但是你们可别又乱点鸳鸯谱,我只要发现苗头不对,可是会立刻走人,上回妳偷偷告诉张育诚我的秘密,我还没找妳算帐呢!」
「妳别记仇嘛!现在不管妳说什么,我都依妳。」碧莲见她答应,也开心不已。
于是茉心便在碧莲的纠缠下,陪她一起去赴约。
抵达餐厅后,茉心坐在位子上无聊的折着餐巾纸,心底直想着自己为什么老是拒绝不了别人的要求,说真的她是不该来的,约翰谈公事又干她何事?
就在这时候,有人朝他们这桌走来,就在她抬头凝望的瞬间,整个人猛地一震!
原来碧莲说的客人就是季傲白,看他偕同一位漂亮的女人出现,立刻引起众人惊叹的眼光,两人看来是如此的相配。尤其那女人一身的名牌,与他的穿著很搭配,看在茉心眼中只有心酸。
迟到的季傲白,一来先表达自己的歉意,然而一看到茉心,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茉心!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我们来迟了,让你们久等了。」季傲白向在座三人轻点点头。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不久。」约翰立刻为双方做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钱碧莲,这位是我们的好朋友于茉心小姐。」
碧莲在与刘光邺交往时曾见过季傲白,于是紧张的抓住茉心的手,对约翰说:「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先走,你们慢聊。」
「怎么回事?」约翰被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茉心摇摇头,对碧莲说:「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事实上是因为她双脚已虚软,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再次看向他们,她注意到那位打扮时髦的女子眼光直放在季傲白身上,两人似乎关系非比寻常,茉心连忙转移视线,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如今他已是她的哥哥,他本来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她该祝福他才对。
「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罗曼晶笑望着眼前两个女人。
「没什么,我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碧莲怕我坐不住。」茉心回以一笑。
「说真的,这种场合的确不适合女人,他们男人只要一谈论公事就无聊乏味得很。」罗曼晶撞了撞季傲白的肩,「你说对吧?」
「是妳自己要跟的。」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因为是你我才跟。」她的话语说得露骨。
「好好,我不知道季副理已有女朋友,这下更热闹了。」约翰的中文说得不错,应对能力也很好,「大家点餐吧!今天这顿由我请,要谢谢季副理这段日子对我们公司的照顾。」
「哪里的话,是你们公司提出的条件最好,我们理所当然选择与你们合作。」季傲白说时,眸光直望着茉心。
「那好,希望日后我们能合作愉快。」约翰笑着招来侍者,将MENU递给他们,「大家尽管点。」
茉心看着菜单,突然问:「约翰,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当然可以。」
碧莲闻言赶紧阻止,「什么可以,茉心哪能喝酒呀!」
「没关系碧莲,我可以的。」茉心对碧莲一笑。
每个人点了餐后,稍微寒暄了会儿,约翰便和季傲白说起生意经。
这时候茉心点的酒先送来了,她举起杯子浅尝一口,当酒液滑入喉间,苦辣的滋味让她受不了的咳了出来,「咳……咳咳……」
季傲白看得心一急,正想开口劝她别喝时,碧莲却先说道:「茉心,妳这是干嘛,妳明明不会喝酒的呀!」
「不会喝就要练习,喝久了就顺了。」她笑着摇摇头。
「不过是一杯酒,妳就别在意了。」约翰阻止碧莲继续说下去,免得在外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
罗曼晶见了也向侍者叫了同样的一杯酒,可是她却很轻松的喝着,还微笑的对他们一笑,「会喝酒再喝吧!不会喝酒又逞强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季傲白闻言,忍不住睨她一眼,「这种话不是妳该说的,别多话行吗?」
「你还真爱管我,那算了,我不说就是。」罗曼晶于是慢慢地一口口品味着酒,故意展现自己的酒量。
才喝一口,茉心的脑子便晕眩起来,但她又喝了口,想习惯这呛辣的滋味。随着酒精的发酵,她的脑子也愈来愈沉,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茉心,餐点来了,快吃一点,别只顾着喝酒。」碧莲将刀叉交给她。
「我不饿。」她摇摇头,「我还想再喝一杯。」这样她面对季傲白才能不那么心痛。
约翰点点头,立刻招来侍者。
季傲白却出声阻止道:「她不能再喝了。」
「你别管我,哥。」茉心借着酒意大笑。
「哥?!」罗曼晶看着他们,「原来你们是兄妹,那刚才怎么不说呢?」
「她一向不听话,我也懒得说。」他瞪着已醉醺醺的茉心,昨晚故意在他面前和其它男人离开,甚至彻夜不归,现在又在他面前喝酒,是在考验他的耐性吗?
下一刻,他便站起身,在众人面前将茉心给拉出餐厅外。
约翰想追去看看,却被碧莲拉住,「你别多事。」
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为什么季傲白会变成茉心的哥哥?关于这点肯定是茉心对她隐瞒了什么。
眼看罗曼晶也想追出去,碧莲也拉住她,灵机一动地问道:「人家兄妹处理私事,妳就别跟了,倒是妳脚上这双鞋好特别、好好看,身上这套衣服也是,是在哪买的?」
这话果然激起罗曼晶想炫耀的心态,她得意的展示起自己的鞋,「这可是我去年从意大利买回来的,这个样式当年总共才出三双而已。」
「哦!难怪,怎么那么好看!」碧莲一边赞美,一边看着远去的两人。
一旁的约翰很纳闷碧莲今天反常的举动。
***
被季傲白强拉上车,还莫名被载走的茉心,只觉得脑子发沉,明知道她该下车,但是在酒精的作祟下,她全身酥软,根本使不出力。
最后,她只能用无辜的大眼看着他,而他就如同以住那般盯着她,他还是这么的好看、这么的迷人,但为何却是这么的坏呢?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吐出话来。
「等妳酒醒再说。」他把玻璃窗降下一些,让微凉的风吹进车内,好让她的脑袋清醒一下。
「酒……对,我的酒呢?我要喝酒。」她开始乱吼乱叫。
「别闹了。」他朝她喊道。
被他这一喊,茉心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瘫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过了会儿才说:「送我回咖啡屋吧!」
「妳这样还能看店吗?」他眉心一紧。
「在咖啡屋我才有安全感,我想过去。」她用力揉着太阳穴,「你不用管我,我不会告诉爸见过你,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不怕麻烦,妳别想太多。」他漫无目的的往前开。
「知不知道,我讨厌喊你哥,很讨厌、很讨厌、超讨厌!」她半醉半醒的说。
「我也很讨厌听妳喊我哥,所以以后妳最好别喊,我可是忍耐着,等哪天忍无可忍,我会——」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你会怎么样?」她偏着脑袋瞅着他。
「我会……」他用力咬着牙,猛转首看见她清丽的小脸有着无措,就不知道她究竟承受多少痛楚。
不一会儿,她的双眼慢慢阖上,像是睡着了!
「唉,这丫头!」
季傲白没辙之下,只好将她送到附近的汽车旅馆,想让她好好的睡一觉,顺便等她酒醒。
在她熟睡的时候,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然后又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茉心。
走到床畔坐下,他的指尖轻触她柔嫩的脸颊,还有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他心里有着强烈的渴望,多希望能就这么照顾她一生一世。
「妈,对不起,要让您失望了,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经过这些日子的煎熬,他发现自己无法再漠视内心的呼喊,无法舍下对她的感情。
再加上这些天她异常的反应,他再狠不下心做出伤害她的事了,上一代之间的仇恨纠葛,不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啊!
如今他恨不得把她揽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向她忏悔、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就这样,他在心底做下决定,是该揭晓一切的时候了。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她慢慢醒来,但是脑袋仍隐隐作痛。
她坐直身子,才发现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而房里却没有别人!
「这里是哪儿?」她仓皇地自言自语着。
这时候,季傲白正好提了壶开水进来,她错愕的指着他,「你……你怎么可以……」他对她做了什么?!
「我怎么了?」他将热水放在桌上,「妳醒了?泡杯茶喝会舒服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茉心环顾四周。
「汽车旅馆。」
闻言,她震愕的跳了起来,「你怎么可以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里又怎样?妳如果不要逞强喝酒,没有喝醉,我就不会送妳过来。」季傲白坐在她床边,「既然妳醒了,我们就来好好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她痛楚地揉着太阳穴,「赶快说吧!我想回去了。」
「怕被那个棒球球员误会吗?」他冷言道。
「季傲白,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强迫自己对他说:「我已经决定忘了你,也可以祝福你的新恋情,你也该祝福我。」
「不,我不想失去妳,也不会失去妳。」他直言道。
「呵!别说笑了,你说的根本就是鬼话!」她苦涩的摇摇头,「你已经够残忍了,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要为你母亲复仇不是吗?你已经重伤了我,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我不是妳哥。」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住她。
「你说什么?」她蹙起眉。
「我说我不是妳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季傲白非常认真的一字字慢慢说清楚。
茉心压根不信,她苦笑的摇摇头,「不用再说笑话了,一点也不好笑,到底你什么时候才要放弃折磨我?让我们都能好好过日子?」
「茉心,我没必要骗妳。」他没想到她居然不相信他。
「你从一开始就欺骗我,骗我的心、骗我的感情,现在还说你没有骗我,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她泪盈于睫,望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真的没有欺骗妳的必要,妳为什么不肯信我?」他可是考虑好久才决定对她坦白的。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她郑重的问道。
「我是。」
「那就对了,你是,我也是,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她心痛的望着他,「所以你不要再玩花样了,我是不会被你骗的!」
茉心捂着唇,就要逃出房间,却被他拦下。
季傲白用力抓住她的肩,双肩因激动而颤抖着,被她这一反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果再说下去,势必要告诉她她并不是于实远的亲生女儿,这么一来铁定会伤她更重!
「现在你还想说什么?」茉心拿下他的手,「难道你非要逼得我去死,才能得到报复的快意?」
「妳别胡说,谁要妳死,妳敢再说这个字试试看。」他直勾勾望着她,眼底有着沉晦。
「你这是何苦,何必假惺惺的关心我,或者你脑袋里又想出什么办法想报复我爸?」现在的他在她心中是个恶魔,一个邪恶至极的男人。
他所带给她的伤,她可以默默承受,可如果他想让她爸跟着难过受伤,她就绝不会原谅他。
「我没有。」
「如果没有,就让我离开,我想回去。」
「妳这个傻瓜,到底要我说什么才肯相信我的话,我们不是兄妹,我是真的爱妳。」
他掬起她的下颚,望着她的眼睛,随即猛力吻上她的红唇,满腹的激情与无奈想藉由这个吻传递给她。
「不……」明知这是不对的,可是她却没有阻止他,就像吸了毒似的沉溺在这个吻中。
就在两人缠绵深吻好一段时间后,茉心终于找回理智,用力推开他,朝外面疾奔而去——
「茉心……茉心……」季傲白追了出去,见她已奔下楼,这才定住脚步,眼底流露着迷惘,怀疑自己处心积虑做的这一切,到底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