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样的温柔对待,不只换来了皇甫怜波的侧目,连一直被他排拒在心门之外的朱斐心都有些受宠若惊。
「斐心多谢姬大哥!」她顺势就着姬耀天的手站了起来,一双美目已经波光潋沣,全是满心的感激。
在二皇子身边,朱斐心浑身的棱棱角角被磨去了不少,早已不再以为事事都该那么理所当然,当对她不假辞色的姬耀天如此善待她时,她的心也难免跟着激动了起来。
「你就像自家妹子一样,不用客气。」
他勾唇而笑,将他原就英挺的脸庞衬得更加眩目,也让朱斐心的目光更添几分爱慕。
好……这倒是真好!
自己的未央宫倒成了这两人谈情说爱之处了,她该识相一些,免得打扰了这两人?
皇甫怜波银牙紧咬,双眸看着姬耀天正盯着朱斐心瞧,完全无视她。
那专注的眼神让她气苦,可她还记得要保持该有的气度,她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与朱姑娘是旧识,不如留朱姑娘用饭,本公主就不陪了。」要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眉目传情,那是不可能的事。
皇甫怜波眸中的笑意尽退,转头对着吟心和吟画道:「吟心,你去御厨那儿交代一声,今儿个我要宴客,让他们端些好菜上来,吟画留在这里伺候,不许怠慢。」
看似大度的交代完这些,皇甫怜波立刻抬脚走人,「方才父皇找我有点事,你们慢慢聊吧!」
皇上压根没事找她,吟心吟画知道自家的公主被伤了心,对于朱斐心的敌意更盛。
偏偏公主交代了要好生款待,她们也只能咬着牙应下了主子的吩咐,吟心在转身离去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姬耀天和朱斐心一眼。
对于吟心那明目张胆的无礼,皇甫怜波没有开口斥责,反而装作没看见,只是转身走了出去,耳中还不断听到姬耀天对着朱斐心嘘寒问暖的声音。
这男人……虽然方才几个眼神,让皇甫怜波多少知道他会这么做应该是有理由、有原因的,她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可是也不知怎地,她的心就是泛着酸楚,不能一如往常大度的笑看这一切。
她早就知道自己将心遗落在姬耀天身上,但心动是一回事,爱得失去了分寸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将自己摆在心上的模样,喜欢他锱铢必较却又倾尽所有待她的矛盾,更喜欢他不顾一切救她时,那种眼中只瞧得见自己,所有家仇都抛诸脑后的决然。
可如今,那个只该对着她笑的男人,竟然对着别的女人笑得那样温柔体贴,她恨不得当个泼妇,不顾一切的想将人给轰出去。
她这才知道,她对他不单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那些喜欢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累积成了深深的爱恋。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灿亮的眸子,也掩去了其中的酸楚,如果早知道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会经历这样的爱恨,她还会意无反顾的出宫吗?
她忍不住自问着,却也知道会有怎样的答案。
会!
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出宫,就算得眼睁睁看着他与故人叙旧,她还是舍不得不与他相遇。
情根深种讲的就是她现在的心境吧,可她不悔,还要看看姬耀天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第八章】
皎洁的月儿缓缓自东边爬升,夜色也跟着降临。
皇甫怜波睁着眼等待时间过去,她手里捧着书,那本书从今儿个下午就被她拿在手上,但是她一字都未曾看进脑海里。
不只是她毫无心情看书,连吟心、吟画和其它小宫女们也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未央宫偏殿陷入了一片窒人的寂静,皇甫怜波初时还没察觉自己的失态,直到手中的书册笔直跌落,还重重的砸在了她脚上,这才吃痛的回过神。
「啊!」她痛呼一声,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几个宫女蜂拥而上,一人一声的叫着公主,让她烦不胜烦,出声喝道:「别喊了,不过是被书册砸到了,没什么大碍,你们下去吧。」难得板起了脸,皇甫怜波低声喝斥了一声,那些嘈杂声音自是全部消失无踪。
可口里说着没什么的人,水眸中却泛起可疑的光亮,不一会那些光亮就凝聚成水珠,一颗一颗往下坠落。
她究竟怎么了?
皇甫怜波自问,可是那答案却是她不愿意承认的。
她是被姬耀天那莫名的举动牵动了心绪,随着时间过去,便累积成了浓浓的不安。
她不住想着,他本来就不想同她有所牵扯的,「银货两讫」四字也是他亲口说的,甚至就连那日让人脸红心跳的亲昵都是她自己去强求的。
难道真的是她瞧错了,他的眸中对她压根就没有情?
「怎么了,被书砸痛了脚吗?」
突然间,姬耀天那温厚的嗓音窜进了她的耳朵,初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她泪眼瞧见了跟前的那双大脚丫子时,她就知道这不是出自幻想,而是他真的来了。
真是,他的伤又还没好全,这怎能随意下榻?
欣喜,不舍,再加上刚刚的不安,种种心绪在她的心里交缠着,让她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怔怔地望着他那只彷佛能踩踏四方的大脚发愣。
「是这儿疼吗?」在她的怔忡之间,姬耀天蹲了下来,他捧起她的脚,利落地褪去了她的鞋袜,轻轻地揉着已经泛红的脚背。
「呃……你……」感觉他的手触到柔嫩的肌肤,她这才恍若大梦初醒般,急着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他却不让,牢牢地握着。
「放开!」
不是才和佳人叙完旧吗?现在又跑来这儿献什么殷勤?
皇甫怜波心中酝酿了两个多时辰的醋意早就一触即发,偏偏他又握着她的脚不放,登时那股酸意再也拦不住,往外头溢了出来。
「你想揉脚去替朱姑娘揉,我这儿不需你劳驾。」
说着还冷不防将脚往前一踢,若不是姬耀天眼捷手快加重了箝制的力道,只怕连他的命根子都会被踢个正着。
「听听这话说得呢,吃醋了?」
不理会她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姬耀天依然自顾自地揉着那块红肿,认真仔细地替她舒缓疼痛。
「谁吃醋了,我只不过、只不过……」
不愿承认自己吃了醋,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搪塞,皇甫怜波只不过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好借口来。
「没吃醋就好,你知不知道,若真的吃醋,这醋就白吃了。」没卖关子,姬耀天连点酸都舍不得让她尝,连忙解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她可是一介平民,若非有人送她进来,怎么可能直入你的寝殿之中?」
「我知道,是二皇兄他……」
「是啊,堂堂一个皇子身边什么可用之人没有,竟然遣了一个侍妾来送药,想也知道是美人计,也就你这个傻瓜,毫不抗拒就吞下了这个酸饵。」姬耀天数落得理所当然,语气之间除了宠溺之外,也尽是没好气。
这家伙美人在怀,她不过在意一下,就被这么数落了好半天,当下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水眸圆睁用力瞪他。
「人家是来收买人心,找的自然是我这个奸商,要知道我虽然没有点石成金的神力,但是做买卖抢银子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
姬耀天一边解释一边老王卖瓜,那神气活现的模样登时逗得皇甫怜波险些憋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忍住了,她抿着唇不说话,就等着听他的下文。
「这谋夺大位最需要的是什么?流水似的银两!你那二皇兄就是瞧中了我的能力,想要用美色来招揽我。」
「既然这么被人看得起,你不去吗?」她忍不住开了口,那话还是酸极了,小家子气的模样倒逗乐了姬耀天。
瞧过她很多面貌,蠢的、笨的、傻的、灵巧慧诘的,还当真没瞧过她吃起漫天飞醋的模样。
姬耀天的心里很清楚,若不在乎,想要吃醋还不知道怎么起头,想来这个尊贵的公主当真是一颗心都挂在自己的身上,当下他的心就被烘得暖洋洋,恨不得割自己的胸膛,好让她瞧瞧自己的一片真心。
「傻瓜,谁看得起我都没用,这几年想要招我为乘龙快婿的人还少吗?若是这样就能动心,那我也等不着你的慧眼识英雄了。」
啧,还英雄呢!
皇甫怜波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但他这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解释确实让她有些释怀了。
「就算我想帮你讨公道,可若是不摸清他们在想什么,这公道又要怎么讨?」
又不是寻常人,惹火了他能直接在商场上拚个你死我活,对付皇子这种高高在上又实力雄厚的人,能不用点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