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窃书不算贼
厕所里的众女听到我喊抓流氓,仿佛得到了提示,纷纷跟着喊:“抓流氓,抓流氓啊,厕所里进了流氓。”这样喊的还算好,有的直接喊:“抓卓一凡,抓卓一凡!”喊了几句可能也觉的不妥,又在后面加了半句:“他就是流氓。”我听着厕所了乱哄哄的喊声,偷偷一笑正合我意。
说来麻烦,其实这都是半分钟之内便生的事情。我趁着混乱赶紧从后面的门溜了出去。一出门就见侧面有道墙,我正考虑如何翻墙逃跑,忽然眼前一亮瞅见围墙左边有个花坛。花坛是用红砖砌的约到膝盖那么高,由于是冬天里面种的花萎靡不振的。
后有追兵容不得我多想,我一个助跑,一脚踩在花坛上,身体一弓高高跃起。那只没受伤的手顺势就向上一勾,大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算是爬上来了。我向外边看了看,是个胡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我不敢耽搁,纵身一跃跳下墙头。
向前跑了二十米到了一个丁字口,见后面没有人追来,就靠在墙角休息。想想今天生的事情,又觉得自己倒霉,又为瘦竹竿悲哀,这会他估计正被群女围攻呢。
正在这时,我隐约感到身后有人,我吃了一惊,该不会是瘦竹竿潜伏过来准备偷袭我吧。我装作没有察觉,猛得一回头,大喝一声。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把我的魂吓没了,只见一条大黄狗蹲在我旁边,我那一声大喝把它给惹恼了,呲牙瞪眼的就要朝我扑来。
那时候我对狗很恐惧,一见狗我就想到狂犬病,一想到狂犬病我就想到光荣就义。所以我哆嗦着没敢动,使劲瞪住它,想用气势压倒它,脑中也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先想到的就是给这疯狗给咬了一口,万一传染了狂犬病什么的,我就这么光荣了,怎么见**他老人家啊。这还是后话,万一我给咬死了明天报纸上铁定来上这么一条:“昨日,一青年在一跳小巷内不幸遭遇一条患有狂犬病的大黄狗,当场被咬成重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此作案的大黄狗仍再逃,望广大市民注意防范。”经这么一宣传我死了也瞑目不了啊。
我越想越觉得最悲哀的人是我,刚出虎口又进狼窝,我招谁惹谁了,不就长的帅点吗。正当我孤芳自赏,暗自忧伤的时候,那大黄狗怪叫一声叫冲上来要咬我的肉,我一想到被它咬一口就要见**,马上扭头就跑,大黄狗见一口没啃到我,就玩命的紧追着我不放。
没跑多远我见路边有堆砖头,也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跟前,操起一块砖头扭头就扔。那时候,我是真给那大黄狗给吓怕了,后来仔细想想狗也没什么可怕的。
慌乱中砖头并没砸中追来的大黄狗,但起了威慑作用,它停在原地不住的狂吠却不敢上前。我顺手又操起一块砖头,那大黄狗知道厉害,还没等我扔就夹住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我大骂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子不威你还真把我当病猫了。
在胡同里折腾了这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要说我这可爱的家乡虽然紧跟时代脚步,经济建设什么的展的也不慢,街道规划也都跟得上,但那是在新城区。这老城区基本还保持着老样子,完全被蛛网般的胡同覆盖。外地人就不说了,就说我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那要是走进生疏点的小胡同,也要花点工夫才能走出来。
在胡同里七绕八拐的,费了好大劲总算给走出来了。一出胡同我就乐了,这还真巧,刚好这胡同口就跟我们学校门前那条大马路连着,我这一出来,刚好就在学校门口。
我估摸着罗胖子他们估计还得上会课,等放学才出来,就在学校门口找了家书店,进去避避寒顺便等他们出来。
书店名字叫知心书屋,那年头,商店起名字没什么新异。这家起了个好名字,大家觉得不错,那感情好都别费事了,都叫这得了,所以街头巷尾叫知心书屋数都数不清。我抬眼一看就觉得这是个随大流的俗气店,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俗气的店里见到了脱俗的人。
进了书店,迎面便是个大柜台,后面坐了个女的,扎个马尾,带个眼镜埋头苦读呢。人家学习呢,我哪好意思打扰,随便拿了本小说,找了个凳子坐下闲翻打时间。
因为是上课时间,店里的人很少,我也乐得清净,可我对书这玩意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在说今天吃了大亏,哪有心思看书。我翻了两翻就把书放到原处,坐凳子上瞪眼看这书店。
书店有两间屋子,正门那小间,只放了个柜台。侧面的屋子不宽却很长,临街的那面墙装了个大落地玻璃,可能是采光需要,但屋子太长,两边都有房子,没办法开窗。所以屋子后面就显得有点暗,这还好是白天。我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无聊,心里等的慌,看了看书店墙上的挂钟,也快放学了,就准备起身去外面等罗胖子他们。
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间,我眼角瞥见屋子的后面,暗角里有个穿大衣的鬼鬼祟祟的。进书店的人我个人的感觉都应该是些浩然君子之类的人士,像我这类地痞流氓进书店估计是百年难遇的。但浩然君子是不会躲在角落鬼鬼祟祟的,那这到底是什么人呢?这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个究竟,就偷偷朝那人走去。我走的很小心,因为鬼鬼祟祟的人是不会干什么见得了人的好事的,所以见人了肯定惊,要是我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不免打草惊蛇,那肯定是搞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了。所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趁他没防备偷偷摸到他跟前。
敌人很狡猾,不住的回头观察,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借着书架的掩护顺利的摸到了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我仔细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那人留了个大中分头,带了个都快半尺厚的眼镜,样子极像抗日片里的日本翻译。我笑是因为他正不住的往怀里塞书,边塞边四处张望,神色特别慌张。我心里就纳闷了,这书不能吃不能喝又不能当钱使,拿出书店再想卖就只能卖给收废品的,那能值几个钱,犯得着偷书吗?瞧把您吓的。
我看人家偷个书也挺不容易的,就想随他去吧,爱谁谁,反正不关我的事。刚转身准备走,脑海里灵光一闪,闪出一歌:“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时就出手…”我顿时惭愧不已。
现在的人的观念里,再没有以前雷锋同志那种专门利人的观念,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几乎都麻木的对待。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摔倒,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去帮助他的,而只是站在一旁冷漠的取笑。我心里暗骂自己何时被这类人给同化了,就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那人显然没想到有人到了跟前,吓的一个机灵手里拿的书也掉地上了,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没干什么。”我上前一步,抓住那人衣领质问道:“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那么紧张?”
那人更加紧张不住的搓着手说:“我,我是在看书,对,我是在看书。”我抓他衣领的手刚想加点力量,猛然想起它刚在战斗中受了伤,没办法只好嘴上加点力量。“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干了什么坏事是瞒不过广大群众雪亮的眼睛的,赶紧承认错误免得皮肉受苦。”我正待这儿威逼利诱这偷书贼呢,身后面传来了一句极轻的女声:“你们干什么呢?”
我和偷书贼一起看向出声音的地方,等我仔细看清楚才现,他娘的天女下凡了。这女的是刚才在柜台后面看书的那位,现在摘了眼镜朝这边张望呢,刚才没注意看,这会看见真太让我吃惊了,美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那偷书贼做贼心虚先说话:“没什么,我俩说话呢。”我哪容他狡辩利马揭穿道:“什么说话呢,谁和你这偷书贼说话啊!”
那女的闻言走了过来,看了看我手中的偷书贼,又看了看我,一皱眉说:“你先把他放开。”我心想美女样子美,心灵也美,这会肯定是看这偷书贼可怜,但是对待敌人是不能手软的。我就说:“他可是偷书的,我在他后面看的清清楚楚,怀里塞了好几本呢,我这一松手他要是给跑了怎么办。”
那女的轻轻一笑,那笑的可真是一笑倾城啊,把我的魂差点没勾了去。她说:“没事,你撒手吧,他不会跑的,窃书不算贼。”
看了她的笑我身子都酥了,哪还有力气抓那偷书贼,顺势就给他放了,但我还是挡在他面前,以免他趁机逃跑。
那女的看着低着头站在墙角的偷书贼,用哄小孩的口气说:“最近这里的书是不是都是你拿去看了?”那偷书贼低着头一言不,我大怒,这家伙还是个惯犯,我说:“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我还真小看你了,没想到还是个惯犯,赶紧坦白从宽,别让我跟你急,到时候老虎凳辣椒水有你受的。”
那女的又要拦我,我一摆手说:“美女,你犯不着跟这种人客气,您找个凳子坐那歇着,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我就要上前,那女的赶紧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拦下,急着说:“别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