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的话劈里啪啦说完,气血上涌,容静夏抚了抚额头,有些晕眩。
尚权望着她,有点小惊惶,「医生说你贫血,不能随便生气,你先躺着好好说,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
容静夏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尚权愣愣地望着尴尬地伸出去的手,脸上满是失落,不知怎的,容静夏就觉得可怜兮兮的,差点真以爲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是我不讲信用,本来就说好要看着你的,却中途反悔,不然你也不会累成这样,更别提,Clara还是我介绍给你的。」
容静夏看着他低声说着,忽然有点明白自己爲什么会躺在这里了,原来她的潜意识里竟然抱着「他不看着我,我就昏给他看的」的念头……真是逊毙了!
她低着头自嘲地笑着,「你多想了,这个跟你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特殊关系,你肯介绍Clara给我就非常感谢你了,况且我是一个成年人,我会对我的行爲负责,既然我想得到她的认可,那么我也准备好了承受代价。」她不想再让自己痴心妄想了,彻底地了断吧……
「你!」
「很高兴你居然还能这么和顔悦色地跟我说话,甚至跟我道歉,本来我还以爲你会瞧不起我呢,我就是那样一个人,会爲了名利不择手段,上次你把设计图放在我这里,我就动了坏心思,被戳破还真是出乎意料呢!」所以,请对我彻底失望吧,让我再也无法奢望……
「我知道那个只是巧合!」听着她无所不用其极地诋毁自己,好像有千百根针在戳他的心似的,尚权疼得几乎难以忍受。
容静夏终于擡起头看他,眉毛似挑非挑,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以爲是,「你可真是好心,但请你用你那天才的大脑想想,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我说是就是,反正你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尚权的声音掷地有声,他望着她,漂亮的黑眼睛好像燃起两团小小的火焰,几乎能把她灼伤。
眼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气,即使强行忍耐,眼圈儿也渐渐地红了,「你真善良,我们又没什么交情,爲什么要这么相信我呢?」
「凭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容静夏的眼猛地睁大,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视线突然模糊了起来,雾气笼罩,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表情。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应该说,我爱你。」
他还是说着,声音微微的低沉,直到看到手背上溅开的水珠子,容静夏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尚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把自己的底牌给现了出来。
他手心出汗,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女人的脸,害怕看到鄙视与厌恶,「事实上,我一直都喜欢你,大概从喝醉的那一个晚上开始,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你,连Flame的存在也无关紧要了,满脑子都是你。」
「真的喜欢,喜欢到想跟你彼此一生相属,但是,我的喜欢却被你所厌弃了,呵呵……我承认,我是一个被宠坏的人,我爱面子,不是那种爲了追求喜欢的人,就会有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所以我总是让你不要多想,可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就是这样放不下,所以现在我还在台湾,还围着你转。」
「……」眼泪彷彿永无止尽,容静夏死死咬着嘴唇,不肯低泣出声。
「我真的很爱你,除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暗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有与人交往过,我知道我是一个很任性不称职的男友,但是我还是爱你。」
一气呵成地说完,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尚权弯了弯唇角,掩不住的苦涩,「因爲我喜欢你,所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呵呵……算了,你要嘲笑就嘲笑我好了,反正我尚权就是栽倒在你手里了!」
原来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呜哇哇……」再也无法克制,容静夏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嚎啕大哭起来,尚权吓了一跳,本来跟地面相亲相爱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才发现她哭得好伤心,心疼死了。
「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我又不会强迫你跟我结婚,你哭什么呢?」尚权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收回来。
然而女人的动作却快了他一步,拉着他的手就往脸上抹去,尚权望着一手的眼泪鼻涕,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静夏……」
女人理也不理他,照样哭得惊天动地。
等了许久,容静夏终于慢慢镇定了下来,哽咽着,「唔……」
尚权带着一颗悬着的心安慰她,「没事了,别哭,我绝对不会拿你的前途威胁你跟我结婚的,你别太担心……」
容静夏用肿肿的眼睛擡头看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想跟他结婚呢,你会帮我达成这个愿望吗?」
尚权咬牙切齿地问:「那个人是谁?」他一定要把那个人弄得身败名裂,看他还敢不敢觊觎他尚权的女人。
「虽然那个人又孩子气又任性,死爱面子,可我真的很喜欢他哦。」泪水斑斑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这样恶劣的人你都喜欢?」尚权不可置信地叫道。
「嗯。」
「那爲什么不喜欢我,你说的这些缺点我都有啊!」尚权暴走了。
容静夏很无辜地望着他。
很久很久以后,尚权几乎感到自己的心脏要停止时,才看到女人对他灿烂一笑,如同雨收云散后的朗朗晴天。
「我说的就是你啊。」
「……」彷彿坐在云霄飞车上,大悲大喜,大惊大吓,就是天才一样的脑袋,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因爲我很喜欢你,所以请满足我的愿望,跟我在台湾再结一次婚吧!」
含着笑,黑色的眼珠子经过泪水的洗礼,越发地剔透,她望着他,红唇开啓,说出一辈子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第一次主动告白。
晚上六点,听Flame说店长又住院了,舒雅和陈希孺代表Style的设计师来看容静夏,此刻,容静夏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笑容灿烂,心情是十分的好。
陈希孺替两个女人各削了一个苹果,坐在一边安静地看报纸。
舒雅把苹果咬得咯吱咯吱响,看容静夏只是咬着苹果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才发现从窗户可以望见阳台上的男人。
他似乎很烦恼,时不时拍拍自己的脑袋,面容俊美如天王。
「King?」容静夏的眼光越发柔和了,几乎能滴出水来。
「嗯。」
舒雅浑身抖了抖,这还是她那个冷静从容、理智强大、腹黑无极的店长吗?
「他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容静夏微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能够识趣地早点回去,他或许就不用一个人烦恼那么久了。」
「嗯?」
「早点走,我就帮你家陈希孺加薪资。」
舒雅脸红了,「他又不干我的事!」
容静夏不说话了,几乎能滴出水的温柔目光投到窗户外,望着那个可爱的男人,舒雅跺了跺脚,把那个在看报纸的男人拉了起来,「走啦走啦。」
走到门口,却又转了回来,「店长,你说要加薪资,一定要说话算话哦!」
「什么加薪资?」
舒雅睬也不睬陈希儒,得到容静夏的保证后,就气冲冲地把他拉走了,「别问了,反正是好事,以后你就知道我爲你牺牲多大了,你一定要好好对我……」
没了闲杂人等的打扰,容静夏下了床,来到阳台上,「还在想我说的话?」
尚权回过头,一张脸忽然间红透了,他这样的反应让容静夏也有些害羞,脸颊烫得要烧起来了,「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尚权顾左右而言其它,「你的身体需要静养,今天就不要出院了吧,多打一些营养针,需要什么东西,我回家带过来。」
「好吧。」
容静夏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好,当初真的是狠狠地伤透他的心,他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肯给机会,她会让他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写了一张纸条,旁边注明在房间的具体位置,容静夏把钥匙和纸条同时交给尚权,尚权却只接过了纸条。
「King?」
「钥匙我有。」尚权想了想又补充说:「你给我钥匙后,我一直带在身上。」说完,他就推开门走了。
容静夏心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尚权确实孩子气又任性,也不会讲甜蜜的情话。
然而他偶尔一句真心话,却彷彿能触动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弦,久久不能平静。
几乎没有任何疑惑,尚权从家里带了东西过来后,就留了下来。
两人一起躺在那一张病床上。
毕竟是张单人床,两个单身男女躺在一起,难免有些碰碰撞撞,摩摩擦擦,都是气血方刚的两人,呼吸都慢慢地急促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吻住了谁,缠绵的舌尖一起共舞,彼此都疯狂掠夺着对方口中的津液,理智已摇摇欲坠,在这个夜晚,激情与情欲火一般地席卷了两人。
不知是谁脱了谁的衣服,未着寸缕的身体毫无间隙地靠在一起,蔓延出可怕的欲望,而男人在某一点上,比女人更加诚实,无法掩饰。
容静夏感受到那灼热的欲望抵住了她的腿间,蠢蠢欲动。
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渐渐被情欲充斥,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她阻止了他,「今晚,一切交给我,好吗?」
他的眼里有疑惑,有燃烧的激情,却还是冷静了下来,交出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