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夜,梦里似乎有很多人,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一下子涌入的众多场景,交错杂乱的呈现着。想逃,又想抓住,有种被紧紧扼住喉部的窒息感。有女人的高声尖叫、男人的愤怒低吼……无数次的从高空坠落,却在下一秒踏到了实地。死亡的体验被不断重复……每一次又从生的欣慰中醒来。
最后的最后,他在晨光中遽然睁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急促的呼吸了十几秒才慢慢缓和。
侧目,钱皑正缩在墙边,微微皱起的眉头,一看就知道他别扭的睡姿有多不舒服了。Alex动作轻柔的帮他舒展了手脚,盖好被子,然后悄悄下了床。
轻轻的洗漱过后,他摸了些零钱在口袋,出了门。
早晨的空气特别清新,用力深呼吸几下,只能用“心旷神怡”四字来形容。相同的感觉,只有在……呼之欲出的答案最后还是不合作的蹦不出来。
突然想到昨晚那近乎表白的话,而他……又是怎么理解的?当时,明知道这会造成双方的困扰,能揭过不提才是最佳选择。但那无止境的冲动还是阻拦不住,想要去试探,去表达,去确认……哪怕得到回应的希望渺茫,也如赴火之蛾般奋不顾身。
本来昨天晚上那么兴奋附带干了一架,原以为回来会睡不着,没想到两三下就睡踏实了。一觉醒来,向来早起的钱皑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不表现一下,实在说不过去啊。快步走到住地附近的集市场,那里已是一片热闹景象。远远就嗅到油条摊散发的阵阵香味,Alex赶忙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
“一、二、三……拿六根!”现炸的根根金黄,在油锅中上下翻滚着,慢慢膨胀得松脆诱人,最后沥着油被大铁夹夹到了架子上。等稍稍凉了点,就用反套的塑料袋,装了起来。
又奔至豆浆摊,看乳白色的液体一滴不漏的灌入塑料袋中,摊主轻巧的扭上一个结递了过来。
“豆浆加油条,这就是人生幸福的来源啊。”钱皑曾这般赞叹道。
那次他以体验平民生活为名,一大早就把Alex从床上拖起,直奔集市场而来,在享用过豆浆油条的组合后,身为向导的某人率先发出了如此赞叹。可惜Alex私心的认为,比起豆浆油条,还是钱皑边吃边露出的幸福表情,更加合自己胃口。
所以,现在他如此勤劳的主要目的,绝非在这食物上。
兴冲冲的回到家,刚想腾出手摸钥匙,没想到门自己打开了——门当然不会自己开,而是有人从屋内听见声音开了门。
Alex看着钱皑惶惶然猛拉开门,然后眸光水泽盈动的望了自己半晌,最后终于换上口松了气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走了……”
“啊?”
“没什么……啊,你买了豆浆油条!”在发现惊喜后,刚刚睡醒的钱皑有点孩子气的惊呼起来。
“是啊,快来吃吧,都还热乎乎的呢。”
“好!我要甜浆,多放点糖!”
“是——今天我全程服务到底。呃……那个,我们家有糖吗?”
钱皑看着那手忙脚乱四处翻找的身影,心中只有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不想去想了,刚才醒来发现身边空空荡荡、屋子里猛然缺少一个人时,那种惶惑不安的心情……那自己也解读不出的心情。总之,都是虚惊一场,他没走。现在还在身边,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咬着油条喝着豆浆的幸福时刻,比起期望任何时刻都要真实。
***
狐狸一副看起来不牢靠的样子,实际上他办起事来的确也不怎么牢靠。因此当Alex说狐狸要帮他介绍卖唱地方时,钱皑心中并不怎么在意。狐狸要是有那本事,他自己干嘛还缩在Scarlet这种小地方?钱皑他又不是不知道,吃狐狸他们那行饭的,竞争也激烈得很,常常是有上台机会就不错了。所以嘛,高兴的话听听就算,太认真的话,到最后失望的还是自己。
不过这次狐狸出乎意料的对他的预计做出了反击。一个礼拜后,他让钱皑带口讯给Alex,第二天到他一个朋友家去见个面。
那天下午钱皑有课,Alex就一个人去了。晚上狐狸没露面,钱皑一直等下班见到了Alex才晓得他被暂时“录用”了。所谓的“录用”并不精确,实际是狐狸一朋友组的团,内部发生了矛盾,具体也不清楚,总之最后把吉他手踢走了。试了几个人下来,他们一直没找到满意的新搭档,狐狸也被他们挖过最后没挖动。然后Alex过去一试,正合适,而且他嗓子不错能自己开唱。磨合个两天,应该能上台应付了。
Alex一开始就把话说在了前头,他不是因为兴趣爱好才跑去组团的,而是迫于生计急等着用钱。对方表示理解,他们现在有演出机会,就急着找人。目前先应付过去,以后稳定了再做打算,到时Alex要走要留再商量。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Alex能不能适应,所以头上三天作为试验期,要是合作的好就这么定下来了。
钱皑听了后也很高兴,能这么快有着落真是不错。事实上,前两天在Alex的强烈要求下,曾给他介绍了送盒饭的工作,结果第二天就被炒了鱿鱼。没办法,他这大少爷天生不是从事服务业的料,这是努力也努力不来的。如果是去驻唱的话,他那天生的大牌作风倒可以被理解成艺术家的骄傲。
“钱皑,我们以后还是一起合租房子,好不好?等我拿到工钱以后。”Alex内心惴惴的提起这个话题。也不晓得钱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上次说过等他能养活自己后就搬出去。这桩事压在他心头,整整一个多礼拜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确认。要是钱皑是认真的话——哼,那他就当没提过这件事,一直在这里赖下去。
钱皑有点莫名的看了看他,“啊?你是不是想搬出去一个人住了?”突然提起以后合租的事。
“不是啊!”Alex赶紧撇清,“你不是想赶我出去吗?”
“啊?”再度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钱皑翻翻白眼,添了句:“你没恢复记忆前,我能赶你走吗?再怎么没人性,也没禽兽到这地步。”
郁卒了一礼拜的某人,豁然间云开雾散见明月。
Alex尚自沉浸在己身小小的幸福中陶醉不已时,只听钱皑又下了命令:“对了,我陪你去拍个照片。”
“拍照片?干嘛?”
瞪了他一眼道:“帮你登报贴寻人启事!”
钱皑不是在开玩笑,他前思后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出那八百块钱去登广告。
放以前,就Alex这么个和他屁关系没有的陌生人,想要他掏一个子都是苍蝇围着鸡蛋转——没门。但今时不同往日,和同一个人朝夕相对了一个多月,身世底细全抖落出去了,那个人就绝不仅仅是一个随手捡到的失忆症患者而已。
这钱,出就出吧!要实在亏了,大不了把这大活人称斤卖了,也够捞回本了。
圆圆的镜头前,Alex作面部肌肉瘫痪的严肃状,双手撑膝恶狠狠瞪着前方。“咔嚓!”一声,随着银光闪过,照相师傅宣布好了。
钱皑付过钱,被告之三日后可以取。出了照相馆,钱皑很大爷的冲Alex甩甩手上的收据,“你先赊着把,以后一起还上。”
“是是,一定一定。小的我哪怕做牛做马,也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最近开始迷恋古装片。
“嘿嘿,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钱皑突然站定了,做仰天感叹状:“啊,我还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你这宝贝。”
……这话听着不像褒义。事实上,也的确不是褒义。
钱皑继续陈词:“要是放两个月前,你另外找个场合失忆,要是没遇到我这样的好心人的话,你根本就一流落街头活活饿死的命。”
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Alex郁闷的踩着步子,埋头向前冲。
“现在就巴望这钱砸下去了,别连个水花都不冒,那真是血本无归了。唉……算了,大后天我就去取钱,一拿了照片就和你一起去报社。对,一会要先打个电话。”钱皑自言自语着。
下午三点的街道,行人并不稠密,不算宽阔的人行道,要是两人并肩的话还是嫌窄了些。钱皑两手插裤兜里,一派悠闲的走在Alex后面,东看看西望望,春风吹得人心都软了。
“怎么了?”眼角瞟到,他转过头来。Alex回过身面对着他,站定了。钱皑要是没收住脚步,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你希望我被人找回去吗?”
Alex的脸上是严肃的表情,但这是和刚才拍照时僵尸般的严肃,截然不同的东西。钱皑望着他,一瞬间仿佛心脏被紧紧捏了下。平时只觉得白痴的这张脸,第一次发现果然如他人所说的英俊。
硬生生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钱皑脑子混混的开口:“当然啊,你回去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可是,就算回去了,那些……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不认识的人。我现在只有……”无法出口的话——我现在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信任的人。
“放心,你的记忆早晚会恢复的,就算现在没恢复,以后也是迟早的事,医生都这么说了。而且看见原来的家人朋友,你应该会更容易想起来。别担心啦,我给你打保证。”面上微笑的安慰着,钱皑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带着“违心”的心情在说这番话。
突然想起那个早晨,在睁开眼的瞬间发现人去楼空。那时他的第一反应是:Alex回复记忆,走了。仿佛被割裂了一半似的疼痛,疼得他无法去探讨究竟为什么会疼。已经习惯每天在他的怀抱中醒来,鼻端是熟悉的气息,而那彼此分享的体温即便天气渐暖也不愿舍弃。所有这些,在睁眼的瞬间消失……疼得他不知所措。
之后,在听见门外响动看见来人的下一秒,心疼被铺天盖地的安心感所代替。拒绝深究,也许是清楚那代价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就维持现状吧,开开心心的不去多想,一切的一切终究会有办法恢复到起点,他,还是那个钱皑。
可为什么,在回答Alex问题的时候,越说心里越难受?不行,心底真正的答案永远不能出口。一旦踏入,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装出微笑的样子,说出对方期待的答案,告诉他,你会很好的,即便离开我你也会很好很好的。
“你希望我离开?”Alex问,抛去一切伪装的问道。
听见钱皑描绘着,他回到原来那陌生世界后会有的光明前景,那一字一句就像在凌迟着自己的心。既然已经这么痛了,那就痛得更彻底吧!告诉我答案,然后断了所有非分之想。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真的要克制不住这日渐疯狂的冲动!
一分钟,长得似永无止境。
钱皑敛去了虚伪的笑容,怔怔望着Alex。直直的对视,仿佛看破彼此的灵魂。
一分钟,短得眨眼便流逝。
在他退却的低下头的那一瞬,Alex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钱皑站在原地,拳头捏紧、放松了好几个来回……最终,他选择松开手掌,慢慢的踱步走着。
前方是Alex在急急的走着,一路没有回头。突然记起,仿佛很久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我站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我爱你。
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什么情景统统记不得唯一剩下的只有这句话。
一瞬间,终于明白了……
正因为爱你,所以站在面前,也不能让你知道。
这天晚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意乱情迷的一幕,被两人同心协力埋葬到马里亚纳海沟,依旧如往日般谈笑和睦,还客气上了几分。
Alex主动提出,天气暖和了,两个人挤一堆要热出病来了,他还是打地铺吧。钱皑没反对。翻出夏天的席子铺在地上,再垫上一层,一个简易地铺好了。白天就卷起来,一点不影响。
分床而睡的第一晚,两个人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晓得对方还醒着,但偏偏谁都没开口,就那么一夜无眠。
***
春天来了,又走了。
Alex来到钱皑这里借居的时候,是三月初的时候。那时钱皑刚开学一个礼拜,他回家过完年很早就过来了,因为要顾到兼职。
转眼,Alex在他这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已经有迎接夏天的架势。
天气是一日暖过一日,就象蛇蜕皮一般,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剥去。原本这时候,钱皑的烦恼又要来了。你想啊,一换季就要换衣服,可Alex这家伙根本没替换的衣服。虽然以他们俩的体形来说,钱皑的衣服Alex也勉强能套进去,可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勒了个大麻袋在身上,至于裤长更是严重打击到他原本对身高不弱的自信,开始怀疑起身体各部位比例是不是按“倒”黄金分割比分配的。
幸好,Alex在卖唱了半个多月后,据说反响不错,所以提前拿到了第一笔劳动所得。终于钱皑逃过了一次荷包放血的厄运,高高兴兴的以参谋身份而非皮夹子身份陪Alex去添置了新装。
回到家,钱皑发现Alex前面的头发已经快盖过眼了,“你要不要减头发?”
“啊?哦,不用了。”Alex拒绝了他的提议。
钱皑眯缝着眼瞪着,表情有点凶险:“喂,你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Alex愣了下,才吼回去:“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真是!”
居然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向他讨说法,也不想想自己造过什么孽先。Alex差点给气闷过去。
话说Alex来了还不到一个月的那时候,头发长得有些碍事了,他怯怯开口的问钱皑是不是该上美发店了,结果当然是被那吝啬鬼揪着耳朵狠狠灌输了通开源节流的原则方法。鉴于当时正处于财政紧缩时期,钱皑亲自操起铁剪刀,按住Alex就在他脑袋上实践了起来。
等Alex抖抖一身乱发站起来,跑到镜子前一站,那个“惊为天人”啊……最气愤的是,始作俑的钱某人,居然还昧着良心拼命夸好,妄图麻痹自己和Alex。
最后,在Alex强烈的抗议下,甚至以死相逼后,钱皑才心不甘情不愿带他转了十七八个弯,到了开在一家居民区内的老式剃头店,那店面就是剃头师傅的家,最后花了三块钱帮他重新整了个接受度较高的头。
本来这件事过去了Alex都没记着了,哪晓得钱皑心虚的自己还惦记着,结果倒提醒了Alex。钱皑难得吃憋被刮了一顿。
“哼哼,自己赚了点钱,马上态度就不一样了。”酸酸的在那刺到。
Alex挫败的看了眼这小气的家伙,道出了实情:“我打算留长发,你少在那想东想西的。”
“咦?真的?”钱皑一听来劲了。
“嗯。配合乐队形象,而且他们都说我留长发应该很适合的。”Alex对于长发短发并无太大的执着,随便都行。
钱皑扳着手指在那回忆:“其实我也曾经想过留长发的,这样一年就能省下四十块剪头的钱。但再一想,这样每次洗澡时就费香皂了,这也是钱,折来折去差不了多少,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
Alex已经被打败到天涯海角。
“好好,你不剪随便啦,”钱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不回来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饭。一会店里见!”
抓起背包,拿起自行车钥匙就出了门。
现在,他和Alex的关系,在那一瞬间危险的降到临界点后,险险的又拉升回来了。甚至比起原来还和谐自然了不少。
但这种和谐,总给人一种玻璃塔的感觉,有股紧绷的力量,似乎潜在这平静表面下,伺机而动。这让钱皑感觉有些疲劳,每一句表面上看似轻松自然的对话,都要花上小小的精力去维持、堆砌、平衡。这真的叫“轻松自然”吗?徒留苦笑。
不得不承认,他似乎带着害怕的心情,隐隐期待着发生些什么。
晚上送盒饭的活比中午轻松很多,他蹬着自行车满城飞蹿了两个小时,在店里吃得饱饱的后,直接赶到了Scarlet。他到时,已经有一个客人坐在那里喝酒。老板娘有时下午很早就过来开门,她晚上有时候会早走,不过开门基本都是由她来。
Alex他们乐队表演的地方,离Scarlet不算近也不算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能到。Alex他们是从九点开始,三刻钟一场,当中休息半小时放放音乐,人气旺就开始蹦迪。通常都要唱到午夜过后。
其实大部分去酒吧看乐队表演的,几乎都不是为了去听乐队自己原创的音乐,人们想听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或者流行的歌曲。因此去表演的组合乐队纷纷投合观众的口味,努力抓住听觉热点。这些事情,钱皑从狐狸他们身上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嗨!”Alex进了Scarlet后,熟络得和众人打过招呼,就在吧台找位子坐了下来。没一会,钱皑就顺着吧台滑过去一大杯冰水,Alex拿起来仰头就灌了一大半下肚。
“今天人挺多的么。”他回身看了眼场子,一、二、三……一共还有五桌,看来离收场有一会了。
“嗯。”钱皑哼着应了声,看样子的确是早不了了。
“你好。”
大耳朵见Alex进门,就推了身边的人过来打招呼。她今天没演出,约了朋友过来玩。
“好几天没见,又漂亮了不少。”Alex啧帻称赞道。
“少来!你也开始学坏了。”
“诶诶,这年头难道不流行说真心话了?”
“喂,拜托,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钱皑知道大耳朵已经名花有主,所以看着Alex和她亲亲密密的调笑,心中没往别处去。
他们两个有聊有笑了一会后,Alex起身去了厕所。乘这当口,大耳朵笑着招手要钱皑靠近点说话。
“敢问大小姐有何吩咐?”钱皑手上没忘努力擦杯子。
大耳朵笑得很是暧昧:“我这么些日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哦?”兴致缺缺的问道。
“你家的Alex,好像只要是在你面前,就会对我亲切上个几倍。”看看钱皑不为所动的挑挑眉,大耳朵继续下猛料:“然后我就留心观察了下,结果发现他只要是在你面前,就好像是故意似的,和其他人尤其是女人特别亲密。这看着就像——故意做给你看的。”
满意的看见钱皑差点滑了手上玻璃杯后,她大笑了起来。
钱皑的面具伪装在被打破一秒后,重又恢复了原样,“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耸耸肩,大耳朵无所谓的说:“能有什么结论?切,你们要是一男一女,我大概还会八卦下,是不是他爱上你了。现在两个男人,一点遐想空间都没有。”
钱皑面不改色的投下重磅炸弹,“也许他是真的爱上我了。”
“啊?!”
“骗你的。”
***
夜风清凉,钱皑推着车和Alex一起散步回家,明天他第三节才有课可以睡得晚点,所以不着急往回赶。
钱皑看看两点钟方向背着吉他的挺拔男子,很自然的想起大耳朵的那一番话。
“钱皑。”
“嗯?”
见他好奇的抬头应道,一脸的无忧无虑,Alex不由感到一阵消沉。他是不会理解,自己这段时间的压抑痛苦自我折磨的……
“怎么了?你不是有话要说?”钱皑好奇的催促。
“是有话……我打算搬出去住。不是马上,再过段日子吧。”说完,他直视着前方。
而钱皑在强笑着答了声“哦,好啊。”之后,敷衍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心中有事的两人,都没发现对方的异样,默默的将那条路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