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阵子,两人老是赖在一起,他的三餐几乎是她张罗的,薛志然差点以为他们已经进展到同居的地步,有时他还会跟她回家陪妈妈,俨然一副准女婿的样子,说他们这样还没在交往,真的很奇怪。
「你说呢?」
他真的很难猜透,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不开心,也不像否定她的问题,冷淡得一点端倪都猜不出来。
「可是,我们在做的事情很像情侣耶。」
「有吗?」说着,又塞了瓣桔子到她嘴巴里。
「没有吗?」她开始分析,「你看,又喂我吃水果,还有啊,你现在几乎三餐都是我在准备的,甚至连周末也和我赖在一起,不是看电影,就是去骑脚踏车,我妈好几次都问我是不是跟你交往,我说啊,我们干脆……」
「闭嘴。」两根手指夹住她的鼻子,「你不喜欢我喂你吃东西吗?」
她摇头,怎么会不喜欢?
「我是那种会随便喂别人东西的人吗?」
再摇头,照她的观察,他只喂过小动物和她。
「我是那种因为相处时间比较久,就随便跟人家在一起的人吗?」
第三次摇头,不然,他早就跟罗医生一起了。
他终于松手。
「吃你的洋芋片。」
看完电影,她整理着待会要还的片子,手上拿着「恐怖旅社2」,她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借恐怖片回来吓我的。」
赵秉睿哼笑一声:「你现在才发现吗?」
咬牙,早知道这个约定没那么好达成。
几乎在每个星期五夜晚,两人会先去DVD店挑选隔天要看的片子,然后窝在她家看电影,他有时也会带她出去玩,但这对她来说很不利,因为出去玩难免要开口说话,而她只要一开口就输了。
从刚开始,一大早遇到他就宣布破功,到现在,几个星期的训练下来,她已经能撑到下午,可是看恐怖片是她的罩门所在,谁有办法在遭受惊吓时还保持冷静,记得自己不能说话的。
「干么这样?」汪乐琪扁起嘴,「感觉你很不想遵守这个约定。」
一手抱起LUCKY,他抬头看她。「如果我不想,又怎么会每个星期来这里陪人胡搞瞎搞?」
那他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不坦率的男人。
「你最近胡子是不是又长长了?」
他摸摸下巴,「对。」
她笑眯眯地拉他进浴室,让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躺,自己坐在浴缸边缘,小心翼翼地帮他刮胡子。
「我有进步吗?」
「有。」
当然啦,从刚开始每个星期被他半推半就的拿剃刀,到现在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拉着他走进浴室刮胡子,没有进步才怪。
她又喜孜孜地问:「比奶奶还厉害?」
他冷哼:「还差得远。」
「哼。」真不服气,她用刀面拍拍他的脸颊,「你没听过?永远不要跟拿着刀子的女人吵架吗?你还是学着嘴巴甜一点,说些好听话巴结我吧。」
仰头看她,赵秉睿轻问:「如果不呢?」
「你如果不要,我也不能勉强你啦,可是,你不觉得要是你嘴巴甜一点--」
接下来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又捏住她的鼻子--现在她知道这代表他希望她闭上嘴巴,只是,有点奇怪,他的手开始从鼻子往下滑,然后轻轻捏住她的嘴唇。
顺着他的手势微微弯腰,汪乐琪与他四目相交,对上他深沉如暗夜的眸子,一时间,她几乎忘记呼吸,接着,他温热的左右手贴上她的脸颊,将她带向自己的唇。
淡淡的刮胡水味道在两人鼻息间扩散开来,薄荷的清凉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他轻轻离开她的唇,看着她酡红的双颊,满意地笑了。
「你刚刚又亲我了……现在代表我们在交往吗?」不厌其烦地再问一次。
「你说呢?」
「哼,」她不满地推开他,「我下星期一定要成功。」
最好是。
时间飞快来到下个周末,赵秉睿说要亲自下厨煮意大利面,她便自告奋勇要当助手。
「等水滚再放面条。」
「加点盐。」
「放配料下去。」
「把火熄掉,起锅前加点牛奶调味。」脱下围裙,他拿两只盘子给她。
经过好几个星期的魔鬼训练,汪乐琪已经非常懂得用表情与动作来说话,锅里正传来浓浓的罗勒味道,她不解地拿起牛奶,困惑地皱起眉,然后再将装着青酱的罐子与牛奶拿在手上,疑惑地看着他。
「怀疑啊?」
她点头。
「吃吃看就知道了。」他将牛奶倒进锅中,稍微搅拌一下,接着捞了面条到她口中。
「小心烫。」
汪乐琪的眼睛旋即睁大,发出喜悦的光芒,接着她朝他猛笑。
「好吃吧?」
她比出大拇指。
「把面盛到盘子里,等一下再撒点起司与塔巴司可,我先去整理桌子。」
他将桌面的几片DVD与刚刚吃到一半的零食收拾干净,接着又替两人整理了两个舒适的位子,他拍拍地上的狗狗抱枕,那是汪乐琪最喜欢抓的枕头,每次看恐怖片为了不发出声音,几乎快把狗耳朵咬下来。
他忍住笑,摇摇头,不知道她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走进厨房准备帮她端盘子,却发现她将手臂浸在水龙头底下,开大水量直冲,他快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抓起她的前臂一看,上头有一大片红肿。
汪乐琪皱着眉,指指一旁的锅子,再指指自己的手。
「烫到了怎么不叫我?」他难得大吼出声,第一次为她的坚持感到心疼。
他看看她被烫伤的手臂,幸好伤势并不严重,她处理得又迅速,现在只要等红肿消退就没事了,不过大概会隐隐作痛个几天。
牵着她的手到客厅,他找出她的芦荟凝胶,轻轻涂在她的手臂上,看她下意识缩了缩手,他问:「会痛?」
她摇头,用另外一只手扬了扬,意思是很凉。
「傻瓜,被烫到怎么不叫我?」
她捏捏自己的嘴巴,表示她的意志坚定,这点小事才不会难倒她。
他再摇头,一边帮她上药,一边碎念,「说你是傻瓜还不承认吗?你的反射神经没叫你开口求救吗?发出个声音会怎样?为这种事情这么坚持,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你又死命不出声,真的出事该怎么办?」
汪乐琪盯着他好一阵子,然后看着他动作轻缓,一副怕弄痛她的模样,她做出一个假设--
「你这么关心我哦?」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不可以猜想,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赵秉睿没看她,只是淡淡哼了一句:「笨蛋。」
「你怎么……啊,我又说话了。」
他重重从鼻孔哼出冷空气,没转头看她。
「哇,好不容易……人家好不容易撑了十三个钟头说。」她懊恼地把头埋进抱枕中,然后再张开一只眼睛看他,「你,你一定是故意引诱我说话,害我再次失败。」
「就跟你说没那么容易。」
她嘟起嘴表现出满脸不悦,心想下次还要用什么方法来改进。
「别气了,下个星期再给你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