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其实我对你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啊?拜托,一次就好。”
汪乐琪趴在地板上,一只手探进沙发底下,想将LUCKY捞出来,但连它的一根毛都还没摸到,就先被抓得满手伤。
“别抓它了。”赵秉睿端着水果出来,看到她翘高屁股跪在沙发旁,努力跟LUCKY奋斗,忍不住说:“别理它,它自然就会跑出来。”
明明一样叫LUCKY,却有天差地别的待遇,听说他每天都把LUCKY抱在怀中睡觉,怎么那么好?她也要啦!
汪乐琪半放弃地蹲坐在地上,非常不解的望着他,“你不是说它很黏人,为什么它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对我那么凶?”
别说向她撒娇了,就连她想抱抱它也都会被抓得满手伤痕,平常明明就是只乖巧的猫咪啊!就连小莉她们偶尔来探班,它也对她们和颜悦色,它不公平啦!
“也许是因为它认为你霸占了它的主人吧。”赵秉睿喃喃道。
“什么?”
“没有。”打开电视,他拍拍身旁的座位,“‘叶问’要开始了,你不看吗?”
“要要要。”她一跃跳上沙发,把洋芋片放在自己怀中,水果塞到他怀里。
“转大声点。”
“多吃点水里。”他叮咛。
“哎唷,哪有人看电视还吃这么健康的东西啊。看电视就应该要吃洋芋片,喝可乐啤酒,才是人生一大享受嘛。你有看过电影院在卖水果和牛奶的吗?没有吧。”
轻轻叹口气,他把手上刚剥好皮的葡萄塞进她嘴巴里。
把葡萄吞进肚子里后,汪乐琪问:“我们这样算是在交往吗?”
这阵子,两人老是赖在一起,他的三餐几乎是她张罗的,薛志然差点以为他们已经进展到同居的地步,有时他还会跟她回家陪妈妈,俨然一副准女婿的样子,说他们这样还没在交往,真的很奇怪。
“你说呢?”
他真的很难猜透,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不开心,也不像否定她的问题,冷淡得一点端倪都猜不出来。
“可是,我们在做的事情很像情侣耶。”
“有吗?”说着,又塞了瓣桔子到她嘴巴里。
“没有吗?”她开始分析,“你看,又喂我吃水果,还有啊,你现在几乎三餐都是我在准备的,甚至连周末也和我赖在一起,不是看电影,就是去骑脚踏车,我妈好几次都问我是不是跟你交往,我说啊,我们干脆……”
“闭嘴。”两根手指夹住她的鼻子,“你不喜欢我喂你吃东西吗?”
她摇头,怎么会不喜欢?
“我是那种会随便喂别人东西的人吗?”
再摇头,照她的观察,他只喂过小动物和她。
“我是那种因为相处时间比较久,就随便跟人家在一起的人吗?”
第三次摇头,不然,他早就跟罗医生一起了。
他终于松手。
“吃你的洋芋片。”
看完电影,她整理着待会要还的片子,手上拿着“恐怖旅社2”,她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借恐怖片回来吓我的。”
赵秉睿哼笑一声:“你现在才发现吗?”
咬牙,早知道这个约定没那么好达成。
几乎在每个星期五夜晚,两人会先去DVD店挑选隔天要看的片子,然后窝在她家看电影,他有时也会带她出去玩,但这对她来说很不利,因为出去玩难免要开口说话,而她只要一开口就输了。
从刚开始,一大早遇到他就宣布破功,到现在,几个星期的训练下来,她已经能撑到下午,可是看恐怖片是她的罩门所在,谁有办法在遭受惊吓时还保持冷静,记得自己不能说话的。
“干么这样?”汪乐琪扁起嘴,“感觉你很不想遵守这个约定。”
一手抱起LUCKY,他抬头看她。“如果我不想,又怎么会每个星期来这里陪人胡搞瞎搞?”
那他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不坦率的男人。
“你最近胡子是不是又长长了?”
他摸摸下巴,“对。”
她笑眯眯地拉他进浴室,让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躺,自己坐在浴缸边缘,小心翼翼地帮他刮胡子。
“我有进步吗?”
“有。”
当然啦,从刚开始每个星期被他半推半就的拿剃刀,到现在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拉着他走进浴室刮胡子,没有进步才怪。
她又喜孜孜地问:“比奶奶还厉害?”
他冷哼:“还差得远。”
“哼。”真不服气,她用刀面拍拍他的脸颊,“你没听过?永远不要跟拿着刀子的女人吵架吗?你还是学着嘴巴甜一点,说些好听话巴结我吧。”
仰头看她,赵秉睿轻问:“如果不呢?”
“你如果不要,我也不能勉强你啦,可是,你不觉得要是你嘴巴甜一点--”
接下来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又捏住她的鼻子--现在她知道这代表他希望她闭上嘴巴,只是,有点奇怪,他的手开始从鼻子往下滑,然后轻轻捏住她的嘴唇。
顺着他的手势微微弯腰,汪乐琪与他四目相交,对上他深沉如暗夜的眸子,一时间,她几乎忘记呼吸,接着,他温热的左右手贴上她的脸颊,将她带向自己的唇。
淡淡的刮胡水味道在两人鼻息间扩散开来,薄荷的清凉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他轻轻离开她的唇,看着她酡红的双颊,满意地笑了。
“你刚刚又亲我了……现在代表我们在交往吗?”不厌其烦地再问一次。
“你说呢?”
“哼,”她不满地推开他,“我下星期一定要成功。”
最好是。
时间飞快来到下个周末,赵秉睿说要亲自下厨煮意大利面,她便自告奋勇要当助手。
“等水滚再放面条。”
“加点盐。”
“放配料下去。”
“把火熄掉,起锅前加点牛奶调味。”脱下围裙,他拿两只盘子给她。
经过好几个星期的魔鬼训练,汪乐琪已经非常懂得用表情与动作来说话,锅里正传来浓浓的罗勒味道,她不解地拿起牛奶,困惑地皱起眉,然后再将装着青酱的罐子与牛奶拿在手上,疑惑地看着他。
“怀疑啊?”
她点头。
“吃吃看就知道了。”他将牛奶倒进锅中,稍微搅拌一下,接着捞了面条到她口中。
“小心烫。”
汪乐琪的眼睛旋即睁大,发出喜悦的光芒,接着她朝他猛笑。
“好吃吧?”
她比出大拇指。
“把面盛到盘子里,等一下再撒点起司与塔巴司可,我先去整理桌子。”
他将桌面的几片DVD与刚刚吃到一半的零食收拾干净,接着又替两人整理了两个舒适的位子,他拍拍地上的狗狗抱枕,那是汪乐琪最喜欢抓的枕头,每次看恐怖片为了不发出声音,几乎快把狗耳朵咬下来。
他忍住笑,摇摇头,不知道她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走进厨房准备帮她端盘子,却发现她将手臂浸在水龙头底下,开大水量直冲,他快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抓起她的前臂一看,上头有一大片红肿。
汪乐琪皱着眉,指指一旁的锅子,再指指自己的手。
“烫到了怎么不叫我?”他难得大吼出声,第一次为她的坚持感到心疼。
他看看她被烫伤的手臂,幸好伤势并不严重,她处理得又迅速,现在只要等红肿消退就没事了,不过大概会隐隐作痛个几天。
牵着她的手到客厅,他找出她的芦荟凝胶,轻轻涂在她的手臂上,看她下意识缩了缩手,他问:“会痛?”
她摇头,用另外一只手扬了扬,意思是很凉。
“傻瓜,被烫到怎么不叫我?”
她捏捏自己的嘴巴,表示她的意志坚定,这点小事才不会难倒她。
他再摇头,一边帮她上药,一边碎念,“说你是傻瓜还不承认吗?你的反射神经没叫你开口求救吗?发出个声音会怎样?为这种事情这么坚持,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你又死命不出声,真的出事该怎么办?”
汪乐琪盯着他好一阵子,然后看着他动作轻缓,一副怕弄痛她的模样,她做出一个假设--
“你这么关心我哦?”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不可以猜想,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赵秉睿没看她,只是淡淡哼了一句:“笨蛋。”
“你怎么……啊,我又说话了。”
他重重从鼻孔哼出冷空气,没转头看她。
“哇,好不容易……人家好不容易撑了十三个钟头说。”她懊恼地把头埋进抱枕中,然后再张开一只眼睛看他,“你,你一定是故意引诱我说话,害我再次失败。”
“就跟你说没那么容易。”
她嘟起嘴表现出满脸不悦,心想下次还要用什么方法来改进。
“别气了,下个星期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我下次要拿胶带黏住嘴巴。”
“需要这样吗?”端起盘子,他卷了一口意大利面放进她口中,“嘴巴张开,啊!”
“这样一劳永逸……”嚼了嚼,这才发现他居然亲自喂她吃饭,“你喂我啊?”
“你手受伤了。”
“喔……”老实说,这根本只是小烫伤,她搞不好还可以弹钢琴咧,不过,既然他想对她好,那……
只见一大盘意大利面被他一口一口喂到剩下一半,而他的盘子几乎没什么动过。
“你快吃啊!”
“不急。”
“叮咚叮咚。”门铃急响。
“先吃吧,不知道谁来找我,我去应门。”汪乐琪起身往门口走。
才刚打开门,发现来访的是赵英杰--他全身上下都很狼狈,好像刚淋了雨,一向梳得平顺的短发现在凌乱地贴在额前与脸颊,双眼布满血丝,不知多久没整理的胡子爬满脸,这让她想到从前的赵秉睿。
他向来是个注重仪表的人,但自从上次的手术事件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乐琪。”一见到她,赵英杰哽咽的发出声音,接着便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我好想你……”
“怎,怎么了?”
“我现在很需要你的支持,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抱着她的双手还在颤抖,“我打算跟爸好好谈谈,希望取消长假让我回医院,可是昨天他说,要去别间医院磨练,意思是他不要我了!”
“英杰,你冷静一下。”挣脱他的双臂,汪乐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你不要慌嘛。”
“我怎么可能不慌?我努力了三十几年,为的就是得到人的认同,怎么可以被这种小事给击败。”他突然激动的大叫出声,接着懊悔地抱住头,“这本来应该是个好机会的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这样……我不该听信主任的话,都是他的错。”
之前手术的官司还没有结束,外科主任被降职,外派到东部的分院去,而他身为赵释平的长子,却得到最严厉的惩罚--解聘。
汪乐琪身为局外人,不清楚为什么赵释平会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严厉,也许他自有道理,她无力探究,也不想探究。
“所以我需要你。”赵英杰的语气忽然坚决起来,但表情却变得有些阴沉。
“既然他这样对我,我也不打算客气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稀松平常,我只是比较倒霉,他却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进来再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汪乐琪身后冒出来。“突然跟她说这些,你想吓死她吗?”
赵英杰有五秒的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赵秉睿会在乐琪家里出现?而且还是晚上?
在医院里,他对两人现在的关系略有耳闻,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他依然不肯相信。
趁他还来不及反应,赵秉睿一把将他抓进屋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眉一挑,他轻松地问。
“你们现在在一起?”
汪乐琪看他一眼,然后飞快地解释,“快了快了,只差一点点喔。他说只要我一天不说话,他就会答应跟我交往,我现在已经能撑到十三个钟头了耶,很快我们就可以--”
“闭嘴。”捏住她的鼻子,他们的关系只要两个人知道就好,不用对外解释,省得越描越黑。
赵英杰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这样对她。
“连承诺都不敢给,算什么男人?”他对他说,接着转向汪乐琪。“你为什么喜欢上这种连一句‘爱你’都不说的男人?还跟他作什么蠢约定?如果你跟我走……”
汪乐琪这次还来不及开口,赵秉睿已经挺身挡在她前面。
“我的承诺从来不会轻易说出口,但只要一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让人难以忽视的压倒性气势,像一道高大的墙,挡在他面前,兄弟俩一般高,但此时赵英杰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乐琪单纯,她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如果你还打算留在医院,当你的院长小开,你就别再来招惹她,她、帮、不、了、你。”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如果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会去帮主任动那种手术吗?是你自己不好好爱惜自己的前程,不能怪任何人。”
赵英杰一双阴冷的双眼扫过躲在赵秉睿身后的汪乐琪一眼,接着转头离开。
为什么有人就是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与疼爱?明明他才是赵家最名正言顺的长孙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他应该得到的注意力。
现在就连唯一一个不会看不起他的人,也被赵秉睿抢走……
他发誓,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他没得到的,赵秉睿也别想得到。
赵秉睿被一通急电召回家去,所以,今晚兽医院由汪乐琪留守。
自从奶奶过世后,他很少再与家人联络,顶多逢年过节打通电话回家问候,只是这次不一样,赵释平由于前一阵子忙着应付媒体与社会舆论,加上董事会对他这几年的绩效相当不满,他在会议上与股东们起了争执,一时气急攻心,血压升高,得了轻微中风。
他原本不打算回去的,但在汪乐琪的叨念下,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急救做得非常完美,这根本只是小事,是他太小题大做,八成只是要我回家一趟,又要提医院的事情。”赵秉睿发挥专业,想跟她解释那一点都不用担心。
“人家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伯父没事当然很好,可现在生病了,你当人家儿子的就应该要回去一趟啊。”
“就跟你说不用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再怎么不合,你还是要表现出身为人子的孝心。”
“我跟他们没话好说。”
“也不用说什么嘛。一句‘爸,我回来了。’或是‘爸,你好点没?’也行啊。重点是让他老人家看到你,难道他还会把你赶出去吗?”
“可能会。”
“不能这样想,以后你当人家爸爸就知道,要是你的小孩小时候叛逆就算了,长大后连自己生病也不回来看你--那真的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耶。”
“上次我爸得流感,在家隔离,我也去探望他啦,虽然没看到他本人,但至少他知道我去看他,后来还包了好大一包红包给我……重点当然不是有没有红包啦。我是说--”
“闭嘴。”捏着她的鼻子,耳朵终于得到半刻清静。
“去嘛去嘛。”她挣脱他的手指,继续烦他。
翻了下白眼,赵秉睿投降。
所以,在这星期五晚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收拾,他说等他回来,会载她去挑片子,明天继续抗战。她已经准备好贴嘴胶带,明天一定能成功。
拉下铁门后,她甩甩刚刚被抓伤的手指,从刚开始,只要一靠近小动物就会被抓得破皮流血,现在她已经渐渐抓到跟动物们相处的诀窍,虽然有时候难免还是会受伤,但跟从前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只是,LUCKY一直很搞怪,在其他人怀中,它是最乖巧可爱的小猫咪,还会喵喵叫讨人欢心,但只要她一靠近,立刻张牙舞爪,凶得跟什么一样。她很怀疑上辈子是不是跟它结下什么梁子?
“LUCKY,你得回家了啦,快点出来好不好?求求你嘛,每天都要上演这种戏码你不累吗?今天秉睿不在,让我抱你回家啦。”
“喵喵喵。”
臭猫咪,说不要就是不要,没看过这么难搞的猫,汪乐琪放弃游说,记起赵秉睿老是说,不要理它,LUCKY自然就会跑出来。她心一横,走到保湿箱前,里头有六只刚出生的小狗,她小心翼翼地抓它们出来喝奶。
专心逗着全身红通通的小狗玩,偶尔抬眼寻找LUCKY的踪影,发现它已经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有时候趴在赵秉睿的椅子上打瞌睡,有时候又跳到柜子上趴着看她,有时候又悠闲地走来走去……
“抓到了。”汪乐琪往前一扑,开心地把小花猫抓起来。“再跑啊,再跑啊你。”
“爱叫,爱吵又爱闹,你跟我一样耶,而且我们都叫LUCKY……为什么秉睿就比较疼你呢……”真是太不公平了,同名没同命。
旁边观察室内突然传出激烈的吠叫声,汪乐琪一惊,松开LUCKY,小猫又钻到沙发底下躲起来了。
汪乐琪走到观察室内一看,发现好几只大狗同时朝她大声吠叫,小型犬们也紧张地汪汪叫,一个星期前送来这里治疗皮肤病的猴子更是抓着笼子又跳又叫,情绪同样激动。
一时间她吓傻了眼,忙着安抚它们,只是她的安慰丝毫没有见效,反而更糟。
“你们怎么了啦?明明就还有饲料啊……你们到底……”
隐约间,她闻到一丝焦味,阵阵白烟人仓库门底下冒出,她心头一惊,连忙打开仓库。
一开门,果然,有大半的饲料已经付之一炬,她抓起门边的灭火器,朝起火点猛喷,慢慢的总算控制住火势,剩下一小团火花,她这才往旁边一看--
窗户被打破,底下还有一只空碎瓶,难道有人故意纵火?
被这个念头吓得傻了好几秒,等她回过神来,另外一头的窗户也已被打破,连续发出三道“匡啷啷”的玻璃碎裂声。
怎么办?她要把所有笼子打开,让它们各自跑出去吗?会不会有受伤或迷路的小动物找不到出口?还是要……
丢开灭火器,她想尽办法将推得动的笼子纷纷叠在一起,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们往外推,门板被推倒,玻璃也被弄破好几块,她用力拉开铁门,推出第一叠笼子后,又冲回观察室把所有关着小动物的笼子叠起来,奋力往外推。
一道道浓烟往外窜出,门外渐渐有人围观,也有人打电话报警,但汪乐琪还是死命的把笼子推出来,外头有人看见纷纷上前接应。
“小姐,你好勇敢喔。”
“再等一下,消防队马上就来了喔。”
“一二三四五六……”汪乐琪脸上有被玻璃划破的伤痕,还有一些污渍,就连两只手也都还在发抖,她清点着笼子的数目,确定全都到齐了才松了口气。
“都到了吗?”
“都……”不对,还有一只。
她想起还躲在沙发底下的小花猫,整个人弹跳而起,那是赵秉睿最宠爱的猫咪,刚刚忙着推笼子,根本没注意LUCKY跑到哪里,偏偏它又那么难抓。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汪乐琪又跑进火场,大声叫着小花猫的名字,诊疗室没有,观察室也没有,她一慌,不知道是不是浓烟的关系,眼泪都掉下来了。
“LUCKY,你快点出来啦,你到底在哪里?”
隐约听见底下传来喵喵叫的声音,低头一看,她发现LUCKY缩着身子,耳朵和尾巴都吓得卷了起来,一双眼睛既无辜又害怕,躲在沙发底下直发抖。
“LUCKY,”这次几乎是喜极而泣,她蹲在沙发旁,探进一只手想将小猫捞出来,“快点出来吧,不要怕,我马上救你出去喔。”
看LUCKY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汪乐琪恨不得自己懂猫话,或是有超大力气能把沙发抬起来。
浓烟呛得她又猛咳了好几下,眼睛也被熏得直掉眼泪,她从角落边抄来一支扫帚,将吓得全身僵硬的LUCKY从沙发底下推出来。
“乖,不要怕喔。我马上带你出去。”用外套盖住小猫,再用一角遮住自己的口鼻,她半弯着腰,心想不管怎样也要冲出去。
原本用来隔间的木板此时再也承受不住热力而倒塌,硬生生挡住门口,不管她怎么用力撞,用力踹都文风不动。
最后,她越来越没有力气,眼前几乎是迷蒙一片,她抱着LUCKY靠在门边无力的坐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浓烟还是因为太害怕,眼泪流个不停,浓烟越来越大,她难过得几乎不能呼吸。
“咳咳,LUCKY……只剩我们两个了,咳咳,下辈子……拜托你乖一点,咳咳,不要再那么凶了喔。”
抱着猫,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明知道自己不能睡着,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闭上双眼……
失去意识前,她想到自己还没有完成跟赵秉睿的约定。
看来只能等到下辈子了,她下辈子想当一个文静的女生,这样,他就不会嫌她太吵,想办到这个约定,一定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