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便独自溜到钱府,躲在树后偷偷观察。钱家是京城大户,随便跟人打听,就能找到位置。

钱府的宅院几乎占去半条街,碧色的烟柳垂下丝绦,其间若隐若现的是簇簇白色的丁香花球,幽香四溢,深灰的石墙掩不住满园旖旎的风光。时不时有杂役进进出出,朱色大门一开一启的间隙,只觉重重门廊深似海。

不久,就见钱诚自门里出来,月白衣裳,手里仍摇着一把折扇,坐进一辆车里离开了。我于是从树后转出来,绕着围墙走了两圈。院墙有七、八尺高,正门和角门都有门房看着,溜进去的机会几乎没有。我急的抓耳挠腮,忽然看见路边一棵高大的榕树,里侧茂密的枝杈层层叠叠的直伸到院墙里面,眼睛顿时一亮。

小时候看玉玺爬树,似乎很容易呢!

看看周围没人注意,我溜到榕树旁边,抓住最低的一根枝桠,往上一窜。

哎哟,没想到我的弹跳力竟然这么烂!

计划出现故障,我没有如猴子一样迅速爬上那两个最粗的树杈环抱的安全地带,反而像无尾熊似的抱着树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我和大树热烈拥抱了一会儿,向上的努力失败,觉得两臂酸痛得要命,正要下来,忽然看见两个钱府的杂役正朝这边走来。

被发现可就惨了!

人到危机时刻总能发挥潜能。

我一急,顿觉气灌丹田,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窜了上去。茂密的枝叶掩盖了我的身体,那两个杂役自树下走过,并未发现我的踪迹。我屏气凝神,紧张的等他们走远,这才发现两制手心已被粗糙的树干磨出数道血痕,热辣辣的疼。

我甩着双手,朝手心吹了一会儿气,觉得不那么疼了,才拨开树叶向院子里张望。从我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是一座假山的背面,可以掩护我的行动。倚墙栽了一株老柳树,比围墙低一些,树枝粗壮结实。我踩着树杈,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比量了一下距离。

似乎可以抓到呢。

咬了咬牙,我看准那根柳树枝,奋力一跳——

唉,弹跳力的挑战再次失败。

幸好我眼明手快抓住了围墙的上沿,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上。狼狈的跨上围墙,深吸口气,第二次表演空中飞人。

终于成功了!

我差点激动的掉泪。

从柳树上爬下来,我躲在假山后面观察敌情。假山前面是石头垒的水池,池里养着几尾锦鲤。花园里有纵横的小径,沿小径两旁种着各类花木,郁郁葱葱。小径尽头连着长廊,长廊九曲,通向古朴又不失华美的亭台楼榭。

此时的花园中空无一人,真是好时机!

我正暗自窃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惜惜姑娘的姐姐住在哪里……

无奈之下,我只好挨间屋子找,几次险些碰到丫鬟小厮,全靠我智勇双全,躲过去了。找到一个最偏僻的小跨院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气氛和别处不同。

这里除了花草、假山和水池,根本看不到仆人的影子,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

我想,大概就是这里吧……

院子南面有三间朝北的屋子,我蹑手蹑脚站在门前,偷听屋里的动静。前面两间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走到最后那间,从屋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微弱的呻吟。

我很快便明白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登时满脸通红。

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门声一响,我慌忙闪进旁边的房里,从门缝向外看。只见自那间屋里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走出院子。

我一见他,不禁大吃一惊——这个男人竟然是荣盛货行的郭老板!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里做那种事?!

我怔怔的看着他走远的方向发呆,自那间屋里忽然又冲出来一个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跑到院子里,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池。

我吓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多想,飞跑到池边。池水并不很深,那个女人却一心想死,任凭池水灌进鼻孔和嘴巴。我抓住她的两只手臂,用力朝池边拖,奈何她不断挣扎,将我也拉水里。

扑腾了好半天,我总算把她弄上了岸,自己也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那女人所穿的白色里衣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柔弱的教人心疼。她伏在地上轻轻抽泣着,长发凌乱,遮住了面孔。

我喘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下来,爬到她的身边,轻轻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要寻死啊……”

她一动不动,仍然只是哭泣,断断续续的说:“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只有死……才能解脱……”

“可是,只有活着才可能有幸福啊……”我说,“况且你若死了,你妹妹的苦心岂不是要白费了……”

她身子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我看着她的脸,呼吸几乎停顿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人!

这张脸瘦得只余巴掌大,绝世的容颜却不减一丝一毫,反而更添一种教人心碎的风姿。

她怔怔的看着我,微启朱唇,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我向院外张望了一下,扶起她说:“我是惜惜姑娘的朋友,咱们到屋子里去说吧。”

她点点头,倚着我站起来,我闻到自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进到屋里,我向四下打量,只见四周的陈设极其简单,家具都很陈旧了,一派清冷。正看着,忽然觉得身上一暖,回头看,原来是依依姑娘将一张毯子披在我身上。

她满怀歉意的说:“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裳可换,请公子先披着毯子吧,免得着凉。”

然后,她又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才转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我坐在椅子上,裹着毯子,手捧茶杯,心想——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果真是世间少有的啊!

这时,依依姑娘换了一件水兰的衣裳出来,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绾在后面,轻盈而飘逸。我不禁脱口赞道:“你真美!”

“我的身体里面已腐烂衰败,只余一副空壳而已。”她悲哀的摇摇头,接着说,“你也看到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了吧,那是钱诚在生意上的朋友。这些年来,钱诚将我当作礼物送给那些人,我若不从,他便用妹妹的安危威胁我,我只能任他摆布……”

“钱诚这个衣冠禽兽!”我气的拍桌子站起来。

“我这条命怕是不长久了,我只担心他不会放过惜惜……”说着,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我走到她跟前,坚决的说:“你不会有事的,惜惜也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可是钱诚在京城财大势大,没人惹得起他啊……”

“我才不怕他,我可是比他先进上千年的现代人啊!”

依依姑娘听不明白,美丽的眼睛中充满疑惑。

我笑了笑,说:“我现在先回去,你放心,我很快会救你出去的!”

“钱家人丁这么多,你要如何才能出去啊?”她担心的问。

“我怎样进来就怎样出去,嘿嘿!”我活动了活动筋骨,得意的告诉她那条秘密路线。

“要当心啊,别摔坏了身子……”她还是很担心。

“没问题,我的绰号叫人猿泰山!”我朝她摆摆手,离开了这个小院,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假山后面,爬上那株柳树。

因为有了经验,这回没出什么差错,回到客栈正好赶上午饭。金子正在院子里,见我浑身又湿又脏,瞪大了眼睛:“元宝,你掉进泥坑里了?!”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好金子,我在后面柴房等你,你帮我回屋里拿件干净衣裳来,千万别给别人看见了!”

若是给花潜看见我这副模样,又该罗嗦了。

我还要跟他商量营救依依姑娘的计划,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金子向来最听我的话,急忙走了。我溜进柴房,没等多久,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没被花潜发现吧?”我一边开门一边说,却瞧见门外站的正是花某人。

“被我发现什么?”不等我关门,花潜已经敏捷的挤进柴房。

“这个……那个……没……没什么……”我东指西指,找不到言语搪塞。

花潜将一件衣裳递到我手里:“是不是怕我发现这个啊?”

我不禁长叹,金子啊金子,到底是我元宝倒霉,还是你太笨呢?

“一早就出去,弄得这么狼狈的回来,难道不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花潜生气的说。

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不禁顶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向你报告行踪啊,夫妻之间还有隐私权呢!”

“隐私权是什么玩意儿?唉,算了算了,又是你的那些现代词!”他皱着眉,不耐烦的甩甩手,很严肃的对我说,“元宝,你记住,在你要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

我老大不服气,噘着嘴不吭气。

大独裁者!希特勒!墨索里尼!

“听到没有?嗯?”他又追上一句。

“听到啦!”我冲他大声嚷了一句,推开柴房门,抱着衣裳回房去。

等我换好衣裳,趴在床上生闷气的时候,花潜走了进来,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他坐到床边,推了推我,说:“元宝,我是为你好!人心险恶,凭你的心思,肯定是要吃亏的!”

我更气了。

哼,你总是从门缝里看我!

等了一会儿,花潜见我没有动静,便出门巡视店铺去了。我掀开被子,瞅着帐顶发呆,心想,等我独自做出件大事来,看你还敢不敢小觑我!

决心一下,我便开始动脑筋,救人如救火,要快些想出个好法子来。

钱府宅院庞大,家丁众多,想要将一个大活人救出来,真有些困难……

接下来的几天,我走路吃饭都在冥思苦想,精神恍惚。金子怀疑我病了,煮了十几锅补药给我,天天巴巴的端到我面前,仿佛我就要不久于人世似的。我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连喝二天,实在受不住了,只好将药碗塞给银票,无耻的说:“喝光它,金子才会高兴。”

爱情是伟大的,银票喝药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三天后,他开始哗啦啦的流鼻血。

花潜也瞧出我的异样,逼问了许多次,我于是编瞎话,说我想念远在另一时空的亲人。这是花潜的死穴,他好像有种想法,认为我思念过度,灵魂就会突然回去,于是便更加疼我。

嘿嘿,谁说我元宝不会耍手段?

直到第七天,我在街上闲逛,忽然看到一家戏园子门口的招牌——《狸猫换太子》!

我眼睛一亮,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忙奔依依楼而去找惜惜。

惜惜姑娘看见我,面露期望的神色,拉着我的手问:“如何?花老板可答应救我姐姐了?”

“呃,他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了,只要我们两个商量就好!”我心虚的找借口搪塞。

惜惜姑娘满腹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说:“如此也好,不知公子可有何妙计?”

我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计划我已经有了,只是有些问题还要问问你。”

“惜惜一定坦然相告。”

我理了理思路,说:“钱诚可准你见你姐姐?”

惜惜姑娘点头:“他准我每月初十探望姐姐。”

“太好了!”我拍手,“今天是初五,五天后你就可以同姐姐团聚了!”

她瞪大眼睛,不解的望着我。

我洋洋得意的道出我的计策:“你看我个子不高,刚好可以扮作女人。等到初十那天,我就化妆成你的丫鬟,跟你进钱府,然后咱们就来个偷天换日,我留下来扮你姐姐,她就装作小丫鬟跟你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她还是犹豫,“你自己要怎么出来呢?”

我摇摇手:“这个嘛,我自有密道遁逃,不用担心啦!”

“好,就找你说的办吧!”惜惜姑娘终于点头。

***

五天之后,我一早便来到依依楼,惜惜姑娘早已梳洗完毕,等着我来。她先帮我换上准备好的女装,梳好发髻,还在头上插了几朵小花。

然后,她摆开瓶瓶罐罐,开始为我化妆,我瞧见桌上摆的东西中间,正有花记的蜜粉。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将一面铜镜立到我的面前。

我往镜子一瞧,嘿,活脱脱是一个小姑娘!

“真是妙手!”我不禁称赞。

惜惜姑娘在一旁抿着嘴笑:“公子眉眼原本就秀气,只要稍加修饰,就达到目的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走吧!”

惜惜姑娘的表情却忽然凝重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决定了?真的要这么做?”

“当然!”我已经迈出门坎,朝她伸出手,“高兴一点儿,你姐姐就要回来了!”

她看着我,终于笑了,说:“好!”

真是幸运,钱诚一早便出门了,我们很顺利的进入钱府。我一路被裙子绊到十几次,竟没有人怀疑惜惜姑娘身边那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竟是一个男人扮的,真是幸运!

我曾怨恨过自己的身高,现在看来倒是方便。

来到依依姑娘住的别院,依然那么冷清,都不见有仆人来上茶。一进屋,惜惜姑娘便向姐姐说明了我们的计划。

依依姑娘不肯,摇头说:“不,钱诚诡计多端,我怕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反害了公子。”

我便劝她:“不会有事的,你想我前一次,不也来去自如么?”

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于是我们三个开始忙活起来。由惜惜姑娘守在窗口,以防有人近来,我和依依姑娘互换了衣裳和头饰。不到半个时辰,已大功告成。

然后,我将那姐妹两人送到房门口,惜惜姑娘演技很高,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向我告别。

等她们一走,我立刻将门反锁,拉上窗帘。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的手一直在抖,心象有小猫在抓。

估摸她们已经安全离开了,我偷偷推开房门,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可以人影,便闪身出来。一路小跑,直奔花园的假山。

哈哈,等我成功脱逃,就可以在花潜面前扬眉吐气了!

假山就在眼前,而周围又没有一个人,我几乎要拍手欢呼了。可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拍在一起,整个人就象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尖。

那两棵树,我前一次借助来溜进钱府的两棵树不见了!

那株柳树和那株榕树,全都不见了!

我慌忙跑到墙根底下,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个跟头,疼的龇牙咧嘴。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碗口粗的树桩,看截断的地方,似乎是最近新伐的。

大概院墙外面的那株老榕树,也是同样下场吧……

我坐在地上,很想哭,却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只好另谋它法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才爬起来,往外院走去。还没出二道门,就撞见三个人,为首的看打扮象是个管家。我躲闪不及,正被他逮到,皮笑肉不笑的说:“哎哟,侧夫人,您这是去哪儿啊?”

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挺胸说:“看清楚,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侧夫人!”

管家仍然笑眯眯的说:“侧夫人真爱说笑,我在府里这么多年,还能不认得自己的主子么?”

呃?难道这人是近视?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他只有三寸,指着自己的脸说:“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的脸,又转头问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家丁:“分明就是侧夫人啊,你们看呢?”

两个家丁跟着点头:“没错,就是侧夫人。”

这三个人莫不是睁眼瞎?

我大奇,正要继续争辩,管家却说:“侧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快回房去休息吧。”

“喂!我说我不是侧……”

不等我说完,两个家丁已经一左一右架起我,往偏院拖去。任凭我如何辩解挣扎,他们就是一口咬定我就是侧夫人,把我丢回房间,咣当一声将门在外反锁上。管家隔着门,毕恭毕敬的说:“侧夫人,您好好休息吧,傍晚郭老板还要来探望您呢!”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我一听荣盛货行的郭老板要来,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的龌龊声音,吓的直向后倒退两步。

但我转念又一想,郭老板是认得我的,说不定可以拜托他救我出去……

我在屋里东翻西翻,拿了一根尖锐的发钗作武器,握在手里。

若是那个郭老板敢对我不轨,我就给他刺几个洞出来,我年轻力壮,才不怕他那个老头子!

如坐针毡的等着,终于等到太阳落山,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隔着窗子一看,正是郭老板和一个带路的家丁。

等家丁刚打开锁,我忙抢先打开门,劈头盖脸的说:“郭老板,是我啊,快救我出去!”

郭老板见到是我,吃了一惊,将我上下打量了几遍,转了转眼珠说:“侧夫人,这几天不见,咱们可要好好聊聊。”

“哦……好……好啊……”我见他一个劲朝我挤眼,又冲身后的家丁努嘴,马上会意,侧身让他进来。

郭老板一进屋,立刻将门关好锁住,才转身问我:“你不是花老板的伙计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苦着脸把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

郭老板听后想了一会儿,说:“我要带你出去,势必会被钱府的家丁拦住,不如这样,你写张字条,我帮你带给花老板,他一定能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如何?”

我一想,他说的确实在理,于是去找纸笔,可找了半天,连一张纸片一根笔毛都没有。

“怎么办?”我急的团团转,向郭老板求助。

“那只有……”他将手指放在嘴边,作了一个咬的动作。

写血书?也只好如此了……

我将左手食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咬。

哇!疼死了!

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可把手指拿出来一看,只有两个深深的牙印,连血丝都没有!

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里的人,不是轻轻一咬就流血的吗?

我又尝试了一次,还是失败,眼泪却已经冒出来了。

唉,我的牙实在不如电视演员锋利……

这时,我才想起一直拿在右手的发钗,这个东西锋利,肯定能成功。

于是,我颤颤巍巍的用发钗使劲朝手指刺过去……

万岁!血总算出来了!

我赶快从怀里掏出手绢,可刚写了两个字,血就没了,只有再咬牙扎自己一下。

痛啊痛啊痛啊……电视剧里至少可以写上一首诗的嘛!

我写几个字,就要扎自己一下,眼泪哗啦哗啦的泛滥。

呜呜呜……为什么眼泪没有颜色?如果可以写“泪书”,我有很多啊……

正在我聚精会神编撰血书的时候,冷不防后脑勺被重重的一击,顿时眼冒金星,栽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听见郭老板得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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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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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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