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涪湘抓着手机立刻趴到办公桌上,像新人在上班时间偷接私人电话一样紧张兮兮。
“你干么用公司电话打我手机?怎么不打我分机就好?”
康瀚实在不喜欢她的反应,抿抿唇,耐着性子说:“公司电话是用来联络公事的,我不喜欢公私不分。”尤其是跟她有关系的。
“可是,你用公司打电话打我的私人手机,表示要讲的是私事吧,这样有什么差别吗?”
康瀚愣了半晌,然后挂掉电话。
是怎样?叶涪湘怔愣看着手机萤幕半晌,想说他打来的目的,大概就是来挂她电话的。
过没多久,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一支她从没看过的手机号码。
不晓得怎么回事,她有预感,这是康瀚的电话。
“哈罗!摸西摸西~”
喀的一声,电话又断了。
是怎样啦?!就说那个讨厌鬼打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挂她电话!
叶涪湘忿忿地拨了电话过去,等他一接起来,压低声音骂道:“你是怎样?一连挂我两次电话?”
“谁教你太不正经了。”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我想怎么不正经是我的事。”
康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的不舒服,“你打给我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么打给我咧!”
“我刚刚想讲的都讲完了。”
“你讲了什么?”叶涪湘愣了一下,“说我不正经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下午三点整在你家集合。”康瀚在电话那头翻了翻白眼。
“为什么?”
“你那间‘空间错置’的房间整理好了吗?”
“当然还没啊!”叶涪湘大叫,有点不爽自己的房间居然被取笑,“今天一早有个逃兵,整理到一半就落荒而逃,那个人是谁啊?”
他不用离开吗?要命,这女人怎么神经这么大条?
他从昨天晚上就跟她进进出出她家跟家具行好几次,到了半夜,两人整理东西的声音尽管压到最低,但当他听见隔壁邻居凌晨五点的闹钟声响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两人自诩清得跟水一样,可是,要是被她邻居看到早上七八点,跟一个陌生男子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她叶涪湘以后还要做人吗?
“怎么了?涪姐?跟谁讲电话那么紧张?”她怪异的行径终于引来一旁小助理探头关心。
叶涪湘用夸张的嘴型表示“客户”两个字。
“是,我们了解您对视野的需求,关于您说的自由立面,我们工程小组会与您做详尽规划……”也不管电话那头康瀚怎么抗议,叶涪湘自言自语地慢慢移动身子到旁边楼梯间。
“你没头没脑在说些什么?”
“我人在办公室,而且不像你那么厚脸皮跟老板要了一间私人办公室,我说话总得要小心点。”
康瀚沉默了两秒,本来想把自己匆匆离开的理由告诉她,但最后还是作罢,“Forgetit。”
“什么?”
“总之,三点整在你家楼下集合。”
“现在是怎样?想赎罪?”
“什么赎罪?你没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就不错了。”
天大的人情?叶涪湘在电话这头咬牙切齿,气得猛跳脚。
对,她是欠他人情,可是,她居然谁不欠,却欠了康瀚人情?天啊!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把脸往哪里藏了。
“不然你要怎样?”
“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他康瀚最受不了做事半途而废。
“三点?你要我跷班?太过分了。”她转念一想,“你该不会也要跷班吧?”
“你想得美,我有一堆补休假没休。我从中午就开始请了,等一下要回家补眠,三点再去处理你那堆垃圾。”
“一定要三点吗?”
“不然你预计什么时候开始整理?”
“呃……当然要等下班,吃过晚餐……大概六七点吧!”
康瀚在电话那头深呼吸,“我帮你算过,如果你今天三点动手整理,你得整理到半夜三点,整整十二个钟头,如果你想今晚七点再整理,你明天铁定又迟到。”
“你是怎么算的?这个还有公式喔?”
“别跟我吵,三点整,别忘了你欠我一份大人情,That'sall!”
That'sall?
喀的一声,他又挂她电话。
叶涪湘忿忿地跺了地板三脚,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而不是她最爱的Prada,不然鞋跟一定会断掉。
***
三点整?很好,她偏偏要晚一点点。
三点十五分。嘿嘿。
叶涪湘得意地下车,拨拨头发,这才假装小跑步向他跑去。
“Sorry,Sorry。Iamlate。”
知道孔固力先生最不喜欢人家迟到,而且还学他讲话,偏偏叶涪湘两项禁忌都犯了。
“That'sokay。Ifoundthereisaflowerstoreatthecorner,soIspentawhilethere。Therearemanybeautifulflowers。Ithinkyoushouldvisitthereoften。Afterall,yourplaceisamess。Youneedtodecorateit。”康瀚挑眉。
他的英文又快又长,而且还有英国腔,不过单字还算简单,意思也好猜。
“No,Idon'thavemuchtime。”
“AnEnglishpoet,HowardNemerovsaid,Thehouseissoquietnow。Thevacuumcleanersulksinthecornercloset,it'sbaglimpas……”
“停、停、停——好了好了!”现在是怎样?还念诗?好啦好啦,她认输了,“你手上干么拿花?”
而且还拿一盆桃红色的花,和他的形象非常不搭。
“我注意到你房间有几盆枯死的盆栽,toobad,你的房间isviewable,应该要好好利用。”大概是讲上瘾,就算是说中文,也要穿插几句英文。
“讨厌,”开门前,叶涪湘特地跟他说:“要进我房间了,不要再说英文了。”
“Youdon'tlikeit?”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吧,我会尽量注意。”
认输了?他平常会那么容易认输吗?叶涪湘才想转头问他,没注意到门有些卡卡打不开,下意识使力开了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头一片黑影马上朝她压过来。
“小心!”
跟在她后头的康瀚马上将她拉到一旁,下意识还伸手挡住从上垮下来的众多纸箱……
匡啷匡啷——
从纸箱中散出许多玻璃制品,还有一些类似存钱筒的残骸、古早的农夫娃娃、弹奏乐器的陶瓷娃娃等,全都打散在一起,就算有些没破的,也缺手缺脚了。
“你没事吧?”康瀚回过神来,马上低头关心她。
叶涪湘吓一跳,一时间还回不了神,但当她看到散满整地的东西,突然大叫:“我的纪念品!”
她正要冲上前去抱住破碎的玻璃娃娃,马上被康瀚揪住衣领。
“等一下,那里都是碎玻璃,你想干么?”
“呜呜……我要看一下他们有没有全部碎掉……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们一定……”
“不要动!”
康瀚突然大声喝斥,将她唤回神,叶涪湘一愣,被他捉回来,定在墙壁上。
“你又流鼻血了。”他掏出胸前手帕,轻轻压在她鼻子下。第一次碰到,还觉得她说一哭鼻腔黏膜就异常脆弱是个歪理,第二次看到,也就见怪不怪了。“压好,坐在旁边,我去拿扫帚跟畚斗。”
她又流鼻血了?叶涪湘总算冷静一点,手上压着他的手帕,一动也不动,乖乖坐在旁边。
他会随身带手帕?怎么感觉有点……娘?很奇怪的,叶涪湘突然对那堆纪念品失去兴趣,整个脑袋都在想他的手帕。
她将手帕拿开一看,白色的软棉布质手帕上沾着一点鼻血,感觉有点奇怪,她没敢多想,又往鼻子塞。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闻到手帖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清香与淡淡的烟味,混在一起形成他独特的气味。叶涪湘吞了口口水,突然脸红起来。
眼泪止住了,她的鼻血也不再流,默默将他的手帕塞到自己口袋,这才有心思挪身到那堆散落一地的纪念品旁边,但她没急着动手收拾,康瀚说得对,都碎掉了,她要是贸然收拾,受伤的是她自己。
“你在做什么?”从屋内拿出扫把,康瀚看她只是蹲在一旁,没伸手去碰。
“这些,都是我放好久的东西……”她拉起箱子一角,让他好整理,几个玻璃相框又掉了出来,“好多好多……都是我国中同学送我的,还有我高中同学……其中有几个,还是我几个前男友送我的东西……可是,现在都碎掉了。”
他挑眉,有点讶异她居然会把这种东西保留到现在。
“分手时,你没把它们还回去吗?”康瀚把一大堆碎玻璃扫在一起,包在厚报纸里,一边问。
“为什么要还?”叶涪湘讶异地看着他,“那是他们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正因为如此,才要归还,表示划清界线,我心中不会再有你——”
“不会有,就不会有了,光是归还东西有用吗?只是自我安慰吧。你会把前女友的东西还她喔?”
“当然会还。我不喜欢已经不属于我的东西还在身边打转,那只会更让人心烦而已。”
她沉默一下,“可是,你把她送你的东西还她,她也用不到啊。比方说,她送你领带,分手后你却还她,请问要她拿来干么?送给下一个男朋友?或是她把项链还你——请问你能拿来干么?”
康瀚一脸古怪地瞪向她。他从来没这样想过,从前他收到前女友退还的东西,根本不会去检视里头到底有什么,顶多丢掉或是回收。
“你心眼真的很坏耶!居然要前女友把自己退还的礼物拿去送给新男友。”
“那是你说的,我从没这样想。”
“那你干么还人家?”
“我才不管她怎么处理,反正不要在我眼前出现,让我心烦就好了。”
“看来,你在感情方面很好掌握嘛!”叶涪湘眨眨眼睛,有点意外康瀚在这方面如此单纯。
原本低头默默扫地的康瀚本来没在意,后来听出她话中有话,觉得自己好像被消遣了,下意识抬头,看着她抱起地上的盆栽,仔细检查。
“好可惜喔,摔破了。”
“只是盆子而已,等一下挪到你枯死的盆栽里就好了。你别碰,小心割伤。”
叶涪湘看着他伸手接过盆栽,再小心翼翼把盆栽移植到她的窗台上,从浇水、施肥,都满有一套的,忍不住说:“你有时候还满绅士的嘛!”
“我本来就是这样。”正在填土的康瀚微微转头看她,眯起眼睛道。
“那你中午挂我两次电话,挂假的啊?”她不以为然地挑眉。
这倒是,他对人总是多礼而冷漠,唯独无法漠视叶涪湘的挑衅,挂她电话这种行为,的确不像是个绅士会做的事情,不过,他原本猜测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回拨,才这样逗她的。
逗她?不,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小猫、小狗,才是用来逗的。
“Gee,都快四点了,赶快动工。你清出墙壁旁边那一块,还有走道,我和家具行联络一下,他们最晚四点半可以送到。”
在仔细评估她的现况后,最后决定以紧急情况处理,先把她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打包“藏起来”,等度过危机后再一一打算。所以,他透过熟悉的家具行调来几个“很大、很大”的箱子,好让她躲进……不,是让她把东西收进去。
到了晚上,她的东西已经收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难以归类的小东西还得整理,两人的肚子此时也饿得咕咕响。
叶涪湘原本打算随便叫个披萨外送就好了,没想到他却早一步开口了。
“你订的那些东西能吃吗?”
@#$……她在心里臭骂了他一顿。
“知道你不可靠,我已经订好外烩了。”不顾她臭着一张脸,他迳自说着。
“你订什么外烩?”
“等一下,我到楼下拿。”
他的手机响起,只见他离开房间一会儿,当他再度回到她的狗窝,手上多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还有一个铝制的纸盒,他光是站在门口,叶涪湘就闻到阵阵的食物飘香。
“快来帮我拿。”
“哇——有红酒。”她当然是先接过酒瓶。
“辛勤工作后,总得好好享受一下,”他继续指挥,“把中间那一块清掉,箱子搬开,在地上铺上桌巾。”
两人一阵忙碌后,康瀚总算将神秘飘香的铝盒放在桌前。
叶涪湘把眼睛凑到前面,好奇的问:“哇!你订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两道简单的菜肴,”他熟练地将纸盒打开,再拿起刀叉帮她分菜,“迷迭羊肋排跟番茄焗海鲜,这瓶是95年的红酒,你闻闻——”
“哇!”不懂门道的叶涪湘把鼻子凑上前去凑凑热闹,“嗯……其实我不懂品酒,可是,我闻得出来它很香。”
人家外送是叫披萨或麦当劳,他却是欧式外烩?真是太屌啦!
两人就这样坐在他们整理出来的客厅地板上享用晚餐,虽然晚餐精致,但他们俩非常随意的席地而坐——实在是因为周遭乱得没有多余空间。
虽然知道康瀚有洁癖,而且还以优雅闻名,但偶尔叶涪湘还是会恶习难改地用脚去戳戳他、踹踹他,一旦看见康瀚的表情濒临爆炸边缘,她又会马上变身成可怜小猫咪,当场赔不是。
“对不起,小的脚残、小的脚贱,不该冒犯大人,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叶涪湘就是这样,老是用这招,身为绅士的他,本来就不该随便发脾气,何况人家都道歉了,他要是再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他自认倒楣,摸摸鼻子喝起红酒来。
看见他似乎消火了,叶涪湘有点讶异他怎么那么好说话,看来她还没踩到他的底线。
“原谅我了?”
他依旧默默喝酒不讲话。
“还在生气喔?”她明知故问,“不讲话表示还在生气喔!如果还不原谅我……那……我也给你踹一下。”明知道他不会动脚,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叶涪湘——”
“哇!救人啊!”叶涪湘见到他一站起来,马上像缩头乌龟一样,一溜烟钻到沙发旁边,离他远远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盯着他。
康瀚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容易被人逗笑,但看到叶涪湘的滑稽与俏皮,他脸上突然抽搐一下,接着,他便古怪地坐回去,把脸转开,独自喝着红酒。
居然没追来?叶涪湘默默坐回位子上,但离他远一点,她将自己缩到单人沙发旁。
“我们还要收多久才能收完?”
“要做最后收尾了,应该不用两个钟头。”
叶涪湘掐指一算,再戳戳他的手臂,“那你还叫我下午请假回家打扫,这样根本不用六个小时嘛,你的公式根本一点也不准。”
康瀚先生大大方方挑眉回呛,“我不这样说,你会怕吗?”
“好……算你狠。”
“你要是真的下班才开始整理,包准你忙到十二点还没办法睡。现在,你九点前可以结束这一切,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和你妈见面,才不会失礼。”
这倒是。
“再多喝一点嘛!”知道可以提早收工,心情大好的她继续劝酒。
“不了,我的酒量不好,三杯就够了。”
三杯?她因工作需要,时常得跟客户拼酒,三杯,只能用来开场,而且还不是红酒,是三杯绍兴。
“嘻嘻,你酒量不好,怎么跟客户谈生意?”
“我们客户很少拼酒的。买房子是大事,拼得醉醺醺的,怎么下判断?”
“对喔!我都差点忘记,你的客户群跟我们的不一样。”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因为他们一时间都忘了之前的恩恩怨怨。
他应该是她最讨厌的人,而她,应该也是他的宿敌,三不五时对呛一下是家常便饭——现在虽然也是这样,不过,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上次那间竹林大厦B栋4F,你后来怎么处理?”她印象中,“尚未销售”的照片好像没有贴在这个月的布告栏上,看来他已经找到买家了。
“我自己买下来了。”
咦?他自己把凶宅买下来干么?就算是为了业绩,也不用这样吧!
“那里靠近学校,而且附近有个教会,传教士有时候会需要房子,拿来租人很划算。”
“你、你整理过了?”
“当然,”他斜睨她一眼,“绝对比你家干净一百倍。”
“不是那个整理,”她翻了一下白眼,“要请师公、师父去‘清理’一下啊!”一家三口灭门血案耶!这家伙,居然想租给外国人!
“他们都是摩门教传教士,如果需要处理,他们自己就能处理了。”
嗯……也是喔,传教士的角色相当于台湾传统信仰里的师公,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处理的。
不过,如果好兄弟不相信摩门教怎么办?
“空间错置。”
“Pardon?”一时间他反应不过来,便问起。
她很认真的说:“你要摩门教徒来‘净化’台湾好兄弟,就像拿黑狗血泼吸血鬼,拿十字架挡僵尸。如果不灵怎么办?而且,如果好兄弟信的是回教阿拉,哇!那摩门教徒再住进去,基督教对上回教,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看她一脸认真的讲解,康瀚突然觉得很想笑……
“你在笑什么?”他笑了?超邪门的。
“与其担心好兄弟跟摩门教徒的‘空间错置’,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住家的‘空间错置’吧!”他指向四周,“我刚进来以为自己走进神坛,放了一堆符咒的,吓死人了。”
很难相信这个平日iphone与笔记型电脑不离身,穿着又时尚的女人,居然这么迷信。他原本以为她的古怪只在办公桌上拜个神像,没想到,连家里也是。
尴尬地撇撇嘴,叶涪湘拉拉他,“你会保密吧?”
“保密什么?”
“就是……”她指着四周,两大箱宗教用品,还有两大袋黑色塑胶袋,里面通通是垃圾,而且,她还是个家务白痴。
“对你家有神坛的事情保密?”
“不是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爱拜拜了,我是说……”她小小声的说:“我家很乱,因为我是个家务白痴……”
原来是这个不能说,康瀚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她似乎满紧张的,他突然起了坏心眼。
看他没说话,叶涪湘连忙为自己辩解,“其实也没有到家务白痴的地步啦,我只是不想整理。”
“是吗?”当初是谁在大卖场拉着他,哭得血泪交织,核桃色跟咖啡色都分不清楚?“再说吧。”
“再说?”叶涪湘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睁大眼睛问:“是男子汉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要拖拖拉拉的。”
“我说再说,是指暂时愿意帮你保密。”他将她的手拉开,再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子。
“暂时?”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帮你做苦力那么久,总得跟你讨人情吧。”
可恶,她就知道。
“那你要什么?是一顿饭还是怎样?赶快讲一讲,一刀两断比较干脆。”
“先缓缓,等我想到再说。”看她那么急着跟他划清界线,又让他有点不想那么早答应她了。
人家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她叶涪湘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欠了他一大笔人情……
“你不是绅士吗?这是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吗?”
“你没听过‘衣冠禽兽’这个成语吗?”
他是该很绅士的,凡事温柔、凡事体贴、凡事……凡事总有例外。
***
母亲和三师伯对她的房间很满意,本来以为这次上台北会看到一间乱七八糟的屋子,没想到叶涪湘真的有听她的话乖乖整理房间。
“东西收得满干净的,看来你是真的有整理喔。”叶妈妈满意地捏捏女儿的脸颊,“这样才乖,没让我丢脸,我们自己人也就算了,要是让三师伯看到,你教老妈的脸往哪里摆?”
“嘿嘿……”叶涪湘想起这几天拼了老命收拾家里的事,尴尬一笑。
“师伯,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我们家阿涪今年桃花开不开?”
一身唐装打扮,灰色胡子蓄至胸前,看来清风道骨,只见他捻胡子,慢慢地说:“愿意做、愿意改变,才有机会。今年是阿涪的姻缘年,再加上她阳台上那盆桃红色的盆栽,更是让她桃花朵朵开。好好照顾,用心经营,当然是有机会。”
叶涪湘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不是康瀚买来放的吗?怎么师伯什么都没注意,偏偏注意到那盆桃花?
难道……她的桃花会跟他有关吗?叶涪湘内心冷汗直流,想到就觉得有点害怕。
“师伯,那你帮我算算我的事业,今年业绩是不是能长红到底、勇往直前?”她今天的重点才不是桃花开不开,只要今年业绩能把康瀚干掉,她就满足了。
师伯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语带玄机地说:“单打独斗下下策,相互扶持为上计。”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有时候叶涪湘真的很怀疑,师伯真的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