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他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旧事重提?那一段对她来说不是愉快的回忆。「很快就分了不是?」两人除了国中,高中和大学都不同校。质殊的恋情是发生在他大三、她大二的夏天,暑假还没开始,恋情就结束。

质殊只跟他提过,并没有告诉他何时分、怎么分的,她以为他就知道那么多,其实不是,只是有些事她选择保留,他便选择尊重。

「我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含糊带过,个性不合什么的,其实是那个学长劈腿,又回他前女友身边去。」她神情麻木的说。「你想知道理由吗?」

「我知道。」

她讶异的抬头看他。「你、你知道?!」

盛昕皓浅浅的扯了下嘴角。

那个男的一直想打入他们这种所谓的上流阶级,所以常出现在几个富二代爱跑的酒吧或夜店。有个他搭上的富二代和他交情不错,他才听说了这件事。

他把人约出来用拳头「晓以大义」,他警告他,如果让他听到一些闲言闲语,他手上有录音档,他爱乱说话,他就让他到法院去说个够!

他并要听说过这件事的朋友别以讹传讹,否则连朋友都做不成。

张质殊忽然想起当年那件事过后,每次在系办看到学长,他总是一脸嘲弄或鄙夷,甚至神情嚣张的大方搂着唐珍娜。

可是某一天那张俊帅的脸挂彩得满严重的,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躲她,这一躲就躲到毕业。

当时她松了口气之余还在想,这种人,老天开眼了!

现在才知道,不是老天开眼,是昕皓开扁了。

她一阵沉默。「……你找过学长?」

「嗯。」

一阵感动和激动,张质殊红了眼眶。这种被照顾呵护的感觉好温暖!

这样的事当时她根本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太尴尬也太丢脸,更因为自尊受到重创。即使是他,她也没说,不是不信任,而是对自己有着严重缺陷感觉自卑,尤其是在昕皓这样完美的天之骄子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不是她主动提了,他大概就这样不打算说了。

见她久久不语,盛昕皓以为她生气了。这女人的性子有时骄傲到令人头疼!不会还在计较他知道这些事吧?

看她红了眼眶,眼泪这样一滴接着一滴,他有些慌。「我……我……」他笨手笨脚的把她拥进怀里。「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我只记得当年打了一个混蛋……」该死的,他没事干么说?

「他脸上的伤果然和你有关……呜~」她将脸埋进双手里,肩头微动着。

哭得更伤心?!「我、呃……你不要哭啦!」多说多错,还是什么都不说好。

张质殊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笑脸。「噗~暴力是不好的,可是真痛快!哈哈……」

「……」

虽然不明白她心情的转变怎么这么快,可最起码她笑了,他心里也好过些。

「盛昕皓,谢谢你。」

「你是指什么?」

「都有。」

他扬了扬眉,心情一放松才发觉自己从进门到现在还一身的西装笔挺。长吐了口气,他伸手扯了扯领结。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再自然不过,可他却可以优雅而贵气十足。

下一刻还窝在他怀里的张质殊忽然凑近,吻住了他。事出突然,情场老手如他也有几秒的反应不过来。

「质殊?」盛昕皓往后退,陷入沙发中。

张质殊顺势伏在他身上。「在多年前我因为一个差劲的男人而认定自己有病,好不容易快忘了这件事,我又遇上唐珍娜,工作上还被她摆了一道。情场商场我好像都没有赢过,糟糕的情绪像将酒混着喝一样,威力加倍的沮丧无比,在这样的情况,又在今晚听到一些流言……」她苦笑,「我被人在背后传成性冷感的女人。」

盛昕皓有些尴尬。「你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一晚我们都喝醉了。」她再度吻着他,昕皓的唇比想像的柔软,她喜欢这种触感。「而现在的我们都很清醒。」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手画着他浓黑的眉。「我想要被安慰,你要安慰我吗?」这样的邀请她借着酒精壮胆说得流利。

以行动代替回答,他吻上她的唇。轻轻的细吻在他回应主导后很快燎成大火……

喘息和低吟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暧昧的刺激着每根神经。两人一路吻回卧室,衣服沿途胡乱的扯落,双双跌躺在床上时几乎都一丝不挂。

盛昕皓翻身到她身上,撑起身看她,然后俯下身亲吻她,预告着暴风雨将起。

这一夜,他们都很清醒,却醉在彼此的眼里。

五星级会员制温泉会馆。

透过半透明的垂地帘幔隐约可见床上纠缠着一对难分难舍的身影,原始的节奏伴随着暧昧销魂的声音。

一室欢爱过后的气息在浴室莲蓬头打开时仍是久久不散。

久别重逢的欲-望在洗浴中再度被挑起,沙沙水声巧妙的掩去呻-吟声,莲蓬头强力细注打在身上的酥麻感平添些许刺激。

原本二十分钟可结束的清理却耗足一个小时。

张质殊腰酸背疼的走出浴室,心里嘟哝着这种过于激-情伤身的事还是节制得好。

坐在床沿,她看着从门口一路脱丢的衣物,想起方才两人一进门的疯狂,脸有些红了。

昕皓到日本出差一个星期,今天回来。原本这个时间她才刚要下班,结果她居然请了半天假,和昕皓到这里厮混。

她有点不齿自己,她是这种因私忘公的人吗?不是嘛!为什么一想到昕皓要回来,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他只说了句「待会儿见个面吧」,她就像吃了大把的——春药,疯了似的想见他,更疯的是,两人一进门等不及到床上,就几乎一身整齐的在门后先泄火。

那种A片才会有的情节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她和昕皓这样的关系好像从某一天之后就变得理所当然。

两人的生活依旧各自忙碌,可只要彼此一记眼神、电话里一个暗示,他们就知道对方要什么,默契得仿佛他们天生就是对方的伴。

食色,性也。她不排斥,也不是什么卫道人士,只不过以自己的性子,会和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关系,她自己都讶异。

她一向是最保护,也是最不苛待自己的,也因为这样,她极度不相信人,尤其是男人。「家学渊源」,外加交往过的人都让她更不相信异性。

可某个程度上,她却是相信昕皓。他们对彼此的背景太了解,害怕的、不需要的有交集;想要的部分如果又成立,两人发展成为这样的关系也就不奇怪。

张质殊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一件件的将衣服捡了回来。不一会儿,盛昕皓也出了浴室,看着她把衣服分成两堆,把属于他的推给他。

他坐了下来,一件件的将衣服穿了回去。「以往我们一回国,一定约在「老地方」见一面的。」

「现在也可以去啊。」她用吹风机吹着头发。真的是纵欲过度,腿软腰酸的。

盛昕皓走过去接手,轻轻的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丝。

这样的关系发展得自然而然,可太漫无章法,最后会怎样?是否会发展成自己不乐见的局面?没个规范,像她这样凡事有个计划的人很不习惯,也没有安全感。张质殊咬了咬唇,有些事不提,她心里无法踏实。

她转身面对盛昕皓,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盛昕皓比她高很多,她必须微仰着头看他,一半调侃,一半真心的说:「盛昕皓,三十一岁,长相俊美、身家了得,女人眼中最具卖相的贵公子。外表温润如玉,其实是个会令女人哭泣的幸福摧毁高手。」

他扬眉。这是她眼中的他?也对,她说的每句话挑不出错。「所以呢?」

「你一点也不适合谈恋爱。」

他有趣的看着她。「张质殊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也是个不适合谈恋爱的人。」

「谈感情很麻烦。」一个人时,所有的情绪都是她的,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决定,可有朝一日和某人交往,就必须有所妥协,只是这样问题还不大,可怕的是爱上一个人,那就不单是对生活方式、想法……林林总总有所让步而已,而是把自己完全的交到另一个人手上,往后的自己活得好不好端看这个爱上的人。

她过不来也不想要这样的日子,光想她都不寒而栗。

更何况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比她更会爱惜自己。

「我则是不相信爱的存在。」盛昕皓一笑。

他不必解释,张质殊应该就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生长背景他还能相信爱的话,不是赌性坚强就是脑袋异常。

现在是各自表态时间吗?一个害怕爱,一个不相信爱。立场一致,接下来的话题才能继续。

质殊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有些话她开口比他适合,表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

盛昕皓帮她拉开浴袍,替她换上衣服。

她有点不自在,可他们现在谈的话题不也一样令人不自在?看他神态自若的模样,她果然还是不及他的脸皮厚。不服输的性子又被挑起,张质殊深呼吸,大方的任他「服务」。在他的大掌抚过她细致而敏感的肌肤时,无可避免的引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咬了咬唇,抑制住差点出口的低吟。

「盛昕皓。」

「嗯?」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我想,我应该不会爱你。」这样的话很多人听了会觉得受伤,可她知道这对昕皓来说是另类的安心。

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永恒,不和任何人有感情纠葛。这样浅浅的喜欢没有压力也无须负责,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和改变。

盛昕皓笑了。「我喜欢你的诚实,也和你有同样的感觉。」

那么男欢女爱的关系是成立了。「我有一些想法,我希望彼此能遵守。」她说:「在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你不能有其他……上床的对象。」她想这是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

「嗯哼,我一向如此。」无关乎道德,只是不想惹麻烦。

「再来,我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腻在一块的关系,我想要有我的朋友、交际圈,不论男女。」她想,其实害怕改变是人的通病,就像一家店因为种种因素得搬离现址时,还是会以周围商圈做第一考量,在改变的同时力求很多地方不变。

她也一样,所以当和昕皓关系改变的同时,她也希望很多事是不变的,仿佛她多了一些掌控。

盛昕皓没反对。

想了想,她又说:「还有,我想这也该归纳到第二点中。不可以吃醋,无论在任何情况。」

吃醋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当手帕交、哥儿们和另一个人走得过近时,自己会不开心是正常的,可因为理解也通常能释怀。但吃醋就不同了,那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害怕失去、不让人觊觎的强烈情绪和占有欲,就不只是不开心的问题了。

盛昕皓也有同感。「保有个人时间、空间和自由的确很重要。」

最后一点。「如果有一天一方要结束关系,另一方不得有异议。」她和他都因为打小的环境而拒绝去爱,也不期待婚姻,可是不期待不代表现实面是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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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床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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