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直到后来他送她回家，他下车陪她走到玄关处时，他才说：「牡丹花的花语，有国色天香、艳冠群芳的意思。」

「噢。」他要告诉她，他送错了吗？

国色天香、艳冠群芳？怎么想都和她搭不上边。

「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

啊，果然情人眼中出西施、母猪赛貂蝉了吗？欸，她不会笨到把这些话说出口，灭自己威风吧……可是直到现在一想到他的话，她的心情还是有点激动，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在他眼里她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女人一生中能被喜欢的男人这么说，这一趟不算白来了。

铁铮铮看着手机荧幕——最喜欢的人。

即使这并不是第一次贺觉翾对她这样说，然而每每听到或看到，她心中还是涌起满满的感动。

和贺觉翾误会冰释且相恋后的这段时间，大概是她自出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那么快乐的感觉是她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她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她，而不是她喜欢的人正好喜欢她朋友这样的乌龙，她不必再偷偷的暗恋，也不必再伤心失恋的同时，还得含着泪大方祝福对方。

如今她就连工作也奇迹似的上了轨道。

前几天她把别墅模型搬到事务所做最后的修饰，同事们一个比一个讶异，大伙儿都不相信那是她的作品，以前看不起她的同事一脸讪然，脸上有着嫉妒，照顾她的前辈则是对她比出了个大拇指。

更幸运的是，正好那个时候有个大金主走进事务所，他一看到模型屋就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然后直接走进顾君成的办公室，之后她接到了生平第一个Case。

府情事业两得意！她觉得，老天好像把她这二十多年来所受的辛苦和委屈一次全补偿了她。

是因为太美好、太幸福了吗？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她不曾这样幸运过吧！就像当年因为力气大而得以进入贺家，三餐吃得饱饱的，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老爸也有了工作。

那时她也患得患失了一段时间，每顿饭都拼命吃，直到吃到想吐才停下来，生怕一觉醒来她和老爸还是窝在四坪大的货柜屋，屋子里回荡着父女俩此起彼落的腹鸣声。

现在的不安和那时候是一样的吧？

没事的，这一次一定没事，她会好好的把握住幸福的！

感觉上好像等了好久了，她看了下手表。是离约好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了，再等等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半个小时又过去了，铁铮铮正考虑要不要打手机给贺觉翾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他！太好了。「觉……」

「铮铮，对不起，今晚的约会要取消了，我奶奶宿疾又复发，我现在人在医院。」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女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觉～翾，奶奶醒了，她在找你呢。」

然后他匆匆的对她说，「铮铮，晚一点再说。」

「……好，我知道了。」结束通话后，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慢慢扩大。

没事的！方才不也在电话中听到老夫人醒了吗？即使这样想，铁铮铮的心情还是焦虑不安。

她，到底是怎么了？

姚书纬解释的说：「对不起，其实我们昨天就回来了，我原本要打电话跟你说，可奶奶说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她昨天下飞机时还好好的，之后也许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了，我以为她旅途太累，没想到……后来发现她真的不舒服就赶紧送医了。」

「……」

「觉翾，你说说话嘛，你不高兴，对不对？」

「没有。」贺觉翾只想叫她闭嘴，因为他心情很糟。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方才他要起程去接机时，姚书纬来了电话，说奶奶心脏病复发，人在医院，然后现在才说她们昨天就回国了？奶奶一向不是那么随兴的人。

两人来到病房前，贺觉翾伸手叩了门，然后旋转门把走了进去。「奶奶。」

「真是的，又没什么大不了，我都叫书纬不要跟你说了。」

「这怎么可以？」

「你已经够忙了，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你跑这一趟，那不忙死了。」

「不忙。」他挪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奶奶，现在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八十岁的老人家，身体很脆弱的。

「好得很，唯一不舒服的，大概就是挂心你这臭小子的婚姻大事喽！你啊，把书纬定下来后，打算什么时候娶人家？」

贺觉翾越听越觉得不太对。

他回头看着姚书纬，狠瞪了她一眼。她没说？不，不对！她要是没说，为什么堂叔和一些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婚约取消的事？而且这种事她瞒着并没有好处浮。

那么，为什么奶奶会这么说？

他的心不安了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奶奶，你忘了吗？我和……」

「上个星期你和书纬订婚啊，我啊真是开心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跟你爸爸说，看到你订婚，比听到你把公司拿回来了还开心，我还抱怨说，订什么婚，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结婚就好了。」

贺觉翾听了简直目瞪口呆，他和姚书纬订婚是半年前的事了吧？为什么会变成「上礼拜」的事？就算解除婚约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可看奶奶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

「奶……奶奶？！」

许娇艳完全没发觉孙子脸色不对，自顾自的说：「这次我生病浮意识到一件事，我都八十了，还有多少日子可以等着看你成家？所以我决定，你和书纬的事就最近办一办。」

「……」

贺觉翾没有说话，任由奶奶去「打算」，因为老爸一直向他使眼色，后来她说累了又沉沉睡去。

出了病房后，父子俩和姚书纬到楼下的咖啡连锁店，「弄清楚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贺觉翾锁着眉冷冷的开口，除了奶奶奇怪的状况，光是一想到她还认为他和姚书纬是一对，他脸色就沉闷下来。

「听医生说，奶奶被送到医院时一度休克，那时医生还担心她智力会不会受损呢！没想到是记忆力受损。看来，她把你和书纬订婚后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全忘了。」

「没办法让她想起来吗？」贺觉翾有点担心。

「医生说目前急不得，强迫患者恢复记忆，反而会弄巧成拙。有时患者自己急欲恢复正常，也会造成混乱，更何况你奶奶有心脏病，她禁不住刺激的。」

贺彦章一想到母亲年岁这么大，还经历这样的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他自责的想，昨天母亲去和姚老夫人叙旧，因为时候太晚而住在姚家时，他为什么不坚持把她带回家？

「奶奶现在的记忆是停留在我和书纬订完婚，难道我和书纬要在她面前继续装？」真的太、太荒谬了！

贺彦章看了一眼姚书纬。「这……是太委屈书纬了。」

她娇羞的脸一红，连忙表明态度，「我没有关系，只要奶奶可以好起来，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好！书纬真是好孩子。只是，如果你现在有喜欢的男孩子，可要跟人家解释清楚，要不然就更不好意思了。」

「没有，我没有交往的人，没有什么人需要解释的，我对觉翾一直都还——」含羞带怯的压低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