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待征信社的人员走出办公室后，贺觉翾兀自坐在座位上沉思——

在听到这段录音以前，他也听奶奶和主治医生及姚书纬的对话，那也证实了他之前的揣测——奶奶和姚书纬又在演戏骗他了。

真是！为什么这种戏码她们演不腻？

不过若直接揭穿，奶奶一定会恼羞成怒，也许最后还上演以死威胁，或绝食抗议的戏码。

真的很烦，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贺觉翾去和乐八街接铁铮铮，因为她要和他一起去看奶奶。

一进门，就看到别墅的模型屋大功告成了，前几天铁铮铮才把它由事务所搬回是难得一见的好设计呢！贺觉翮频频在内心赞叹，心思也绕着那模型转。

在开车途中，他突然问：「铮铮，别墅外，你想种什么植物？」

「樱花！」她不假思索的说了，樱花可以增添建筑物的诗意及美感。

「那等樱花开了，我们就结婚吧！」他心里盘算着一些事。

铁铮铮怔了怔，脸红了，唔……一般而言是别墅完成后再种樱花，等樱花开，前前后后加起来一、两年跑不掉吧！「好啊。」大少爷敢开口，她也没什么不敢答应的。

「别忘了，这可是你说的！」

「是。」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医院，进电梯后，铁铮铮提着花了一天准备的养生餐和贺觉翾并肩而立，眼角余光发现他一直在偷瞄她。

「贺觉翾先生，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吗？还是黏了饭粒、芝麻了？」

「没。只是，我以后不能再小觑你了。」

他指的是她和姚书纬的应对，但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她手机上装了窃听器的事，以为他在夸赞她的厨艺。

「哈哈……没有啦，我看到你给我的老夫人饮食上要注意的那些资料后，还匆匆忙忙的找上我那个邻居沈殊色沈大厨，向她讨教了几招。」

结果最令她感动的是，沈殊色婆婆的「症头」和老夫人几乎一模一样，可以多吃、该忌的东西也一样，又加上沈殊色打从「再嫁」前夫后，为了和之前关系不睦的婆婆修补关系，可是很努力的在饮食上讨好婆婆，也因为这样，有一份私家菜单，便宜了她！

「你有邻居是厨师？」

她笑了，「色色是摄影师啦，不过有一个难伺候的婆婆。」

贺觉翾对她的用心十分感动。「铮铮，谢谢你。」他知道，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在帮忙。姚书纬找上她的事她只约略提了下，没多说什么，也没要他解释。

这女人就这样相信他？他的心柔软了，这一辈子他要用行动来回应这份信任。

「还不知道老夫人吃得惯吃不惯呢！」她开玩笑的说：「我会不会一进门就被轰出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步出，来到病房前，尚未叩门，正巧里头有人走了出来，双方一打照面——

姚书纬一看到铁铮铮，脸色马上拉下来，心中暗忖，她说要来，还真的来了！

而且还由贺觉翾陪同着来，真气人！想必自己找上她的事，这女人告诉他了吧？

想发作又忌惮贺觉翾，她只得挡在门口，压低声音道：「奶奶睡了，要拜访改次吧！有什么东西要给她，由我转交就好。」

「这里什么时候由你作主了？」贺觉翾冷冷的开口。

「觉翾，你不要忘了，现在奶奶的想法中，我们是未婚夫妻，你打算带铁铮铮去刺激她？」

了不起！撒起谎来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他嗤笑道：「我们是未婚夫妻，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

「你——」

听到病房外有压得极低的说话声，许娇艳问：「书纬，你在和谁说话？」

贺觉翾推开姚书纬，带着铁铮铮进了病房。「奶奶，是我。」

许娇艳拉好被子抬起头来，有些讶异的看着跟着孙子一道进来的女孩。「这位是……」好高挑的女娃，像模特儿似的。

「老夫人，我是铁铮铮。」

铁铮铮？她是书纬说的那个缠着觉翾不放的女孩？因为她而使得已经有了误会的两人关系更加恶劣。

听到这名字后，许娇艳的表情转变得有些快，摆明就是不欢迎，态度明显冷淡下来。「觉翾的朋友吗？坐啊。」不过……铁铮铮？为什么她觉得这名儿，像在哪儿听过？

「奶奶，您忘了铁铮铮了吗？」

「铁铮铮？」铁铮铮……是很熟啊！可是……怎么想不起来！

「我就是十几年前，在贺家工作过的那个铁铮铮。」

「铁……铮铮？铁铮铮……」一张小小的，眉清目秀的脸在脑海中成型，那个总是和孙子一块出现的小孩。「啊！你是以前那瘦瘦小小，力气却大到吓人的铁铮铮？」

铁铮铮笑了。

一时忘了她是「狐狸精」，许娇艳连忙拉住她的手叙起旧来，「长这么大啦？以前你瘦巴巴的，活似营养不良。欸。丫头，你长得和小时候还真不像。」

还有，铁铮铮不是男的吗？还是她又记错啦？啧，瞧记性糟的。

由于有共同记忆，这一老一小聊了起来，聊十多年前的一些佣人，十多年前贺觉翾的坏脾气、任性……气氛越热终，贺觉翾是乐见其成，而姚书纬的脸色益发难看。

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形？奶奶不是说，一见到铁铮铮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吗？怎么现在上演的是「和乐一家亲」？

话题转到吃的上，许娇艳无限感慨。「我啊，年纪大啦，身体机能退化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全成了禁品，啧，人生实在无趣哟！」

她马上想到自己带来的私房料理，「老夫人，我带了一些吃的给您，要不要试试？」

姚书纬总算找到话插入。「不行，你带来的东西带回去，奶奶不吃！」

热络的气氛因为她一下子冷了下来，场面变得有些许尴尬，铁铮铮拿着纸袋的手悬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姚书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恶劣，她缓了缓语气说：「你带来的东西可能不……不适合奶奶，她有一堆要忌口的食物。」

「是啊，我有好些东西得忌口呢。」咳……差点忘了自己的角色了。欸，怎么敌我不分了呢！只是真的没想到，书纬口中的狐狸精是旧识……

记忆回笼，许娇艳依稀记得小铁铮铮的模样，乖巧又有责任感，小小年纪能待在那时连她都镇不住的暴君孙子旁，她很佩服的！

即使现在和长大后的她相处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对她的感觉停留在铁铮铮小时候，一时间也无从讨厌起她啊。

贺觉翾把铁铮铮的袋子接了过来，拉了张椅子在奶奶身旁坐下。「铮铮要来看您，几天前就跟我要营养师开给您的单子，做了几道您爱吃的菜，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啊……铮铮真有心。」正好午餐的时间到了，这几天吃的都是医院的营养餐，她快受不了了，偏偏她的厨子在日本，家里的厨子又不擅长她的饮食，不知道这丫头带来的菜能不能让她打打牙祭？

食盒一打开，色香味俱全，许娇艳心情大好，夹了一口五谷饭即赞好，「好！这饭要煮得香Q可要有一定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