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地府鬼差 [下]
找到了那鬼差后代的家，事情变得简单了些，冷笑月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冷笑月敲了好一会，没人应门，他思量着大概下地了吧，谁知一旁有人拉了拉他，是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娃：“大哥哥你找谁？”
冷笑月蹲了下来，摸摸小孩的头，说道：“哥哥找这家的人。”
“哦，爹娘不在家的。”小男孩说道。
“爹娘？”冷笑月明白道，“你就住在这里的？”
“恩。”小男孩点点头，又说，“娘说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但是哥哥不像坏人。所以我告诉你哦，爹娘地里。”
“呵呵。”冷笑月一把抱起小男孩笑着说道，“那么你带哥哥去找你爹娘好不好啊？”
“好。”小男孩甜甜的一笑，指指前面，“在那边。”
有了小男孩的指引，冷笑月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田里耕种的两人。女子正焦急的跟手上拿着秧苗的男人说着话，看来是现孩子不见了，着急着。而这边，小男孩适时的喊了爹娘，两人丢下秧苗就奔了过来，男子一把把孩子从冷笑月怀里抱去给女子，一脸警戒的看他。
冷笑月只得干笑几下，解释起来：“那个，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男子双目间显露出他为人父亲的警惕。
“别紧张，我没恶意。我要找的是坪林镇鬼差的孙女儿，也就是你的娘子。”冷笑月陪着笑，看到了男子脸上的怒意，赶紧说明了来意，“只是想跟你娘子问几件事而已，别无他意。”娘咧，看着就想杀人的感觉，果然一个大男人找女子，尤其是找已婚女子特别容易会引起血光之灾呐。冷笑月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现在这样子是有些唐突了。
“什么事？”一旁的女子问道。
“是这样，”冷笑月收起了赔笑，问道，“我想问您姥姥六十年前在当鬼差之前就一直是住在这里的吗？”
“是啊。”女子说道，奇怪的看看他，“你跟我姥姥认识吗？”
“不，不认识，就是好奇鬼差的事。”冷笑月摇摇头，笑了下。
“那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的了。”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道，听者都能感觉出他在下逐客令，不过这里并不是家里。
“啊，也是也是。”冷笑月干笑了几下，也许这次是他有生以来赔笑次数最多的时候了，“不过，我想知道并不只是鬼差。我想知道的是您姥姥的事。”
“我姥姥的事？”女子不解了。
“是的。我想知道，您姥姥除了现在这个名字外，以前还有没有用过别的名字？”冷笑月问道。
男子不耐烦了：“你干吗不自己去问她老人家？”
“啊对了，我姥姥今晚会回来跟我们住一晚上，不如公子就先到我家等吧。”女子说话比男子要来的舒服。
冷笑月看了看那男子，在确定男子此刻并不反对的时候，点点头：“那也好的。”娘咧，真冷。冷笑月的心里泛着一种随时要送命的感觉。
夜幕很快就来了，点上了蜡烛，跟他们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等着那位鬼差的来到。
烛火飘忽着，不想停下它的身影，似乎正在欢呼雀跃着等待谁的到来。咚咚咚，三声很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小男娃先开心的跑过去开门，一边还喊着：“太婆！”一边已经开了门扑上怀去，看样子这孩子很喜欢这个太婆。
“姥姥。”
夫妻两人也一同迎了上去，抱开了孩子，又搀着她进屋。一进屋，冷笑月就清楚的看到了来人的容貌，之前在月光下看的不是非常清晰，现在就能看的清楚了，果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冷笑月的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一丝的仰慕。
鬼差女子看到了屋内那个陌生的人，看着冷笑月很久。冷笑月从女子的眼里看出她已经认出他了，也就不回避的回看她。
“姥姥，这位公子说找您有事呢。”女子搀着鬼差女子坐了下来。
鬼差没有说话，似乎她并不能说话一般，双眸看着冷笑月，仿佛在告诉他，让他说话。而冷笑月自然也就能明白她的眼神，继而开口说道：“在下冷笑月，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鬼差女子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两人很明白的先抱着孩子进了里屋，留下了他们两人。
冷笑月在鬼差女子对面坐了下来，客客气气的说道：“家母闺名燕萍不知鬼差大人是否听说过？”
一个名字让鬼差女子怔了怔，但是还是保持着原本的表情，看着冷笑月不语。冷笑月似乎早就知道她不会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他，遂也不着急，接着问道：“家母曾经在我七岁那年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家中人也曾出外寻找。我们得到消息，家母四十年前曾住在这里，所以，我便来看看是否家母又回到这里了。不知，鬼差大人有否见到过家母？”
冷笑月接着又说：“家母曾经告诉过家父，这里鬼差的故事，所以……”
“所以你认为你亲娘会回来这里？”女子开口说话了，“不过，你娘我确实认识，只是我做鬼差这么久也没有见过她回来。”
“是吗。那是晚辈打扰了。”冷笑月失望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女子又说话了：“不过也许她有办法知道你娘在哪里。”
冷笑月抬头看向女子，他猜到了女子口中的她是谁，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让她帮忙的话，冷笑月自觉还是有点开不了口，大概是因为她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寅时，我便会回河道去，公子不如跟我一起去，我跟她的约定寅时就到期了，所以她会在河道边等我的。”女子笑了笑，笑容很释怀，感觉就像是真的放下了一切。
之后的时辰里，冷笑月看着女子和她的后代嬉笑玩闹，时辰若是可以停留就好了。当冷笑月跟着女子走在向着河道边的路上时，女子开口问道：“你娘小时候很顽皮，经常去河道边玩。那时候我记得还是晚上的时候，她也会从家里溜出来跑来河道跟我聊天。她常说她长大之后要嫁个好男人。呵呵。”
“我娘确实嫁了个好男人。”冷笑月笑着说道，“我爹对我娘好的不得了。”
“能告诉我你娘为何离家出走？”女子问道。
“其实是因为我爹把那时才七岁的我送去学道，我娘不舍得，才跟我爹闹脾气，在我爹悄悄地送我走之后，我娘就留书出走了。”冷笑月说道。
“原来是这样。”女子的神色很哀伤，“娘亲都是希望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的。”
冷笑月看看她的侧脸，不语，他心里明白这句话不光是说他娘，还是在说她自己。
“你看，她已经在那里了。”女子刚走出树林，就说道。
冷笑月看到了，安凝正站在河道边背对着他们。冷笑月犹豫了一番，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女子来到安凝的身后：“小姑娘。”
安凝回过身来，笑了笑：“回来了啊。”
“是的。”女子点点头笑了笑，“我现在很安心了。谢谢你给我上岸的能力。”
安凝笑了笑，说道：“安心就好，那么跟我走吧？”
“恩。不过，等一下。”女子说道，“有一件事想再麻烦你。”女子回头朝冷笑月示意，让他过来，冷笑月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小姑娘。”冷笑月看出安凝的神色，也不加回避说道。
“冷笑月。”安凝说出了他的名字，不由得冷笑月有点怕她有什么举动，不过冷笑月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你们认识？”女子愣了下问道。
“见过而已。”安凝淡淡的说道。
“见过也好啊，小姑娘，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子的孩子，想要找他的娘亲，但是一直没找到，不知道你能不能……”女子问道。但是在她还没说完，安凝就打断她，很冷的说道：“不能。”
三人间安静了些许时候，冷笑月屏着呼吸问道：“为什么？”
“没为什么。”安凝淡淡的说道，“我没这时间来帮一个凡人找娘亲。而且，我也没这么好心。”
“可是，这孩子很想找到娘亲，看在他的这份孝心上，你就不能帮一下吗？”女子问道。
“不能。”安凝还是冷冷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安凝的手上出现了一盏青色的灯，女子一瞬间便化作白烟进入了那灯内。冷笑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等下！她不是人吗？怎么会化白烟？！”
“哼，在她女儿死的那年她的身体就已经死了，是我帮她维持着生命而已。如今，她已无牵挂，所以就该离开了。”安凝晃了晃手里的灯，看看他。
良久，月光在云层里忽隐忽现。安凝转了个身：“三年之后，东官道十里处。”
话音刚落安凝就已经消失不见。冷笑月嘴角一抽：“刀子嘴豆腐心吗？”
这天晚上之后，纵使大家都不知道这里已经没有河道鬼差，却依旧照例做着以往的事。然而虽说没有鬼差了，但是这里永远都没有鬼魂野鬼的闹事生了。
河道内，河伯站在水面之上看着月光。
“谢了河伯。”安凝出现在河道边对着河伯说道。
“哪里的话，客气了。”河伯笑了笑，来到了岸边，“你要的人我怎会强留。”
“呵呵。那么今后这里的太平就靠河伯你了。”安凝笑了笑。
“那是，明白。”河伯点点头，“当初都怪我能力太弱，被那道士牵着鼻子走，让无辜的女子锁在河里那么多年。”
“不过那道士能力也不是很强，不然那些女子也逃不掉。”安凝说道。
“是啊，而且那道士现在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而我也算是解脱了。”河伯笑了笑。
当安凝两年前出现在这里时，那个道士便已经被一群鬼怪缠上直至死亡。这并不是安凝的安排，而是那些鬼怪们自己找上去的，要说是谁的错，只能怪那道士自身根本就不是个良道士，在金钱糜烂生活腐蚀中自我灭亡。
“那个年轻人娘亲的事，你为何不告诉他事实？”河伯又说道。
“时辰未到。再者说，这是他自己的事，对于人类的事我也不便插手，你说呢？”安凝朝着河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河伯笑了笑，明白她说的话。是啊，很多事不是人们自己能控制的，也有很多时候是不能实话说明的，这也是世事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