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介彻眼底映入她弯唇浅笑的模样,黑眸微微一眯。
她只是微微一笑,怎么有种连眼睛都在笑的感觉?而且那笑容该死的甜美,竟让人忍不住想回她一抹微笑……
隐隐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微微扯动,他赶忙抿住唇,心想自己真的是发神经了。
他甩了甩头,甩去奇怪的想法,嘟嚷了句,将健壮手臂攀在她纤细的肩上后,整个人一僵。
她的肩膀圆润小巧,仿佛只要他多出一分力,她的肩头就会被他折断。
见他沉重的手臂搭上肩,何瑞颐的心怦然一跳,这样的姿势是不是太亲密了?
他的手好重,略高的体温朝着她的颈后不断辐射出暖流,让超级怕痒的她无来由泛起疙瘩。
她知道,她的每一颗细胞都强烈感觉到他的阳刚、他的男性费洛蒙。
为什么会这样?
何瑞颐还没时间去厘清,却感觉他为了站起来,整个人朝她贴近,那太过亲密的距离让她全身紧绷、发烫。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即便心里这么想,她仍必须让他依靠,让他顺利坐上轮椅,而把自己逼进这样窘境的,就是她自己。
面临窘境的不只是何瑞颐,成介彻一靠向她便觉得事情不妙。
她的娇柔与甜甜的香味不断窜入鼻息,透过呼吸系统进入他的身体,沸腾了他沉寂多时的血液。
他有股想将她拥进怀里、吻住她的冲动……一察觉到自己宛如色鬼般的想法,他暗暗低咒了一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味是具有挑逗成分的香水,还是他的自制力也跟着腿伤休假去了?
想到这一点心头涌上说不出的烦躁,他不敢与她有更多的接触,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坐上轮椅。
轮椅因为他粗暴的动作发出砰哐一声,何瑞颐被他的动作以及发出的声音吓得没了绮思。
「你……还好吧?」
成介彻的体型原本就很高健壮硕,坐在轮椅上有种巨人坐小板凳的诡异视觉效果,加上他粗暴的动作,她真的挺怕轮椅会被他坐坏。
塞进用以代步的狭小天地,他绷沉着脸回道:「我好得不得了!」
正想着他看起来有些言不由衷,成朗桓推着推车走了过来,「我们可以走了吗?」
甩开方才与成介彻的暧昧,她在成朗桓推着推车走到身边时点了点头,两大一小选了间餐厅,准备填饱肚子。
进入餐厅点完餐后,何瑞颐带着成朗桓去洗手,成介彻因为行动不便,就直接用纸巾擦手,做餐前的清洁动作。
洗完手,成朗桓跑到餐厅的阅读区看书,座位上只剩两人独处。
因为成朗桓不在,又加上刚刚扶他坐上轮椅的暖昧,两人间充斥着说不出的尴尬氛围。
何瑞颐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前方突然传来怒咆、争吵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死三八!不是已经说好,孩子这个星期来跟我过周末,你野到哪儿去了?居然把孩子丢在家里?」
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咆哮,女人不甘示弱地激动叫嚣。「孩子跟你过周末有什么用?你不是成天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嗯嗯啊啊?就算她一个人留在我家,也好过去你那边看活春宫!」
男人被激得火了,揪起女人的领子就要揍她一拳,十多岁的小女孩见状,哭哭啼啼地拉住爸爸的手哀求。
「呜……爸爸不要打妈妈……」
「你滚一边去!」男人甩开小女孩,小女孩一个重心不稳,撞上餐厅的桌子。
这家人上演的家庭伦理悲剧引起骚动,餐厅里三三两两的客人朝混乱源头望去,交头接耳讨论着。
「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不像人们只是好奇、担心会不会上演社会案件,甚至怕被波及,成介彻内心的正义之铃大响。
知道眼前的暴龙行动起来有多吓人,何瑞颐情急之下,压住他的手。「不要冲动!」
「冲动?」他半眯起眼盯着她,直觉认定她与那些在一旁看戏的人一样,脸色变得紧绷。
「你知不知道冷眼旁观会造成什么结果?」
她可以听得出来,他几乎是咬牙挤出这几句话,嫩掌下的肌肉也因为他胸口沸腾的正义感,变得火热、坚硬得像石头。
「我当然知道……」
不等她说完,他粗声粗气地问:「那你还阻止我?」
「你现在不适合介入……」
不阴止他,万一又受了伤怎么办?
若得再进医院,见到康医生,她不敢想像,康医生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采。
「不管会出人命的!」
维护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是警察的首要工作,不管人心是否险恶、世态是否凉薄,都不该放任这种情况在面前上演!
相较于他热血沸腾的激动,何瑞颐就显得冷静多了。「会管,但我会直接报警,请警方处理。」
太阳穴隐隐抽痛,她头痛地想,如果抑制他旺盛的正义感也是她的工作,那么她会很累。
「我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再说要等警察来,他们可能早就大开杀戒了。」
她忍住叹息,没好气地浇了他好大一桶冷水。
「不要忘了,你是休假养伤中的警察!还有,餐厅的保全人员会制住他们,应该很难大开杀戒。」
因为何瑞颐的话,成介彻胸口越得沸腾的正义之火,瞬间被浇熄。
火源被浇熄,情绪却依旧激动,健壮胸口甚至因为呼吸急促而远烈起伏,可无奈的是,这份激/情没办法持续太久。
因为眼前拿着手机报案的女人,一手压在他的手臂上。
原本想开口反驳什么,但当视线定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时,他恍了神,连想说什么也忘了。
他的手黝黑结实,她的手秀气白嫩,强烈的肤色差异以及肌理质感,对比出两人的不同……
蓦地,成朗桓听闻动静,神情紧张地冲回座位。
「爹地!」
脚步一定他便发现,父亲破天荒的没上前阻止前方激动的状况。
瞅着儿子紧张的模样,成介彻心里一片温暖。
这小子虽然老成得令他无言,但不可否认,若没有他,失去雷蜜之后,他没有办法这么快站起来。
「我……忍下了。」
成朗桓垂下如墨玉般的眼,看着那搁在父亲手上、白皙秀气的手,淡淡地道:「如果阿姨没压住你,你应该早就暴冲了吧!」
虽然他不是很懂,那么秀气文雅的何瑞颐怎么有办法压制住父亲野兽般的惊人力气?
但他却怕这句话一问出口,会让父亲挂不住面子,所以忍住没问。
何瑞颐一报完案、结束通话,听到成朗桓的话,尴尬地连忙抽回手,懊恼自己怎么会忘了把手缩回来。
这男人也真是的,居然任凭她压抓着他的手臂,是存心让她发现自己忘了缩回手而尴尬吗?
她一缩回手,男人黝黑的肌肤立即留下被紧抓过的掌痕,显示她握住的力气有多大。
幸好他够黑,若不是凑近看,应该看不出来,但很不巧的,三个人的视线全落在他的手臂上,要不发现也很难。
成朗桓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
「噢,原来阿姨的力气挺大的。」
何瑞颐尴尬地一楞,但随即释怀,力气大总比被误会自己对成介彻别有意图来得好。
「坐好,准备吃东西了。」
成介彻的眼角余光瞄到,那对吵得几乎要杀了对方的怨偶已经被餐厅人员架开,请到另一个角落去。
成朗桓点了点头,何瑞颐乐见他们不再追究她刚刚忘了把手收回来的窘况,才拉着椅子准备坐下,却见某个不明物体朝成朗桓的后脑勺飞来,她的心藏几乎要停了。
「朗桓,小心!」
出于直觉,她不假思索的奔至成朗桓身后,张开双臂,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地抱住他,替他承受突如其来的危睑。
事情发生得太仓促,成介彻来不及制止事情的发生,只见何瑞颐一声痛呼,蹲了下去,那无端飞来的武器也跟待落在地上。
成介彻看看掉在地上的「武器」,脸都青了。
那是一只有着三寸细跟的红色高跟鞋,来源处便是刚刚争吵的那对怨偶。
两人在各自被保全人员架开后,还想和对方决一死战,高跟鞋便是女方祭出的杀手锏,可惜方向感太差,砸中了餐厅里的人。
他生平最讨厌生起气来就像发疯的女人,无论再怎么生气,也该看看场合再撒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