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行房的固定日子真的乱了大套,她时时被迫强采他的阳气。这个……也不是被迫,有乐享,她怎会不享呢?明明她体内早就没阴气了,但她还是很愉快地去采阳。她不得不承认,比起以往固定日行房的感觉,这一年自由随意的男欢女爱反而令她更为痴迷。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打算补回她失踪那半年没做到的固定行房次数,哪知,这一年细数下来出乎她意料之外。
如今,她照睡在他的龙床上,早朝时间一到,他先下了床,走到另一间小房更衣,再回来喊她,没有早朝时,他就会多睡些,直到天光漏进,他才叫醒她,一块起床。至今她不曾回过她的寝宫过夜。
要是平常她自动睡成虾子状,他还会把她四肢打开逼她改抱着他,害得她这恶习硬生生被修正成--睡觉时下意识四肢会缠着他。
甚至,上回她故意调戏他,笑道:「陛下必是心爱极了徐达。」
「嗯,我从未如此心爱过一个人。」他头也不抬批着奏折道,又补了一句:「有时难受了些,你莫让我担心,这难受也就可以少些了。」
当下她傻眼,跟着低头继续心神不专地看着奏折,顺道挪了挪位,红着脸坐得离他近些。这次,她很容易听出这话是真心……这在以前是压根不可能发生的,他防心根深地固,万不得已时他是不会说真心话,甚至,有时他的真心话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哪像这次……
如果一年前有人跟她说,李容治会如此放松自己,她是打死不信的--在他眼里该叫怠惰,步上昏庸之路的前兆啊。
他是多苛求自己的君王啊,苛来苛去,就怕行差踏错,如今他允许自身某种程度的放纵,实在令她啧啧称奇。
前阵子她还挑战他的底限,拿了块布蒙在他眼上再行调情,竟然成了,简直把她惊得傻了,连敬事房的太监在这一年时常疲于奔命,她都不好意思了。
还是,他在想法子让她受孕呢?六年已过,连个影儿都没有,他偏只笑道不急。
他不急,百官也假装不急。既然这些人都不急了,她还急什么?
温泉里的热气薰得她昏昏欲睡。以往,宫里这温泉她与李容治都没空来泡,只有大婚后她好奇温泉独自来泡了一回,后来太医说多泡温泉对身子好些,李容治三不五时提醒她,她这才把看奏折的时间留下一半来泡。
她合目养神,心思转到政事上头,有足音接近,她也没问是谁。
「徐达,泡得过久了。」
她一怔,张眼看见金色龙袍一角,再一抬头,正是李容治含笑看着她。
她环视白烟袅袅的温泉池,宫女全数退了出去。
「我泡了这么久?到陛下入寝的时候了吗?」她讶道。
他笑着应了一声,取来细软的长方毛巾,道:「快起来吧。」
她黑脸红了红,咕哝一声:「你何时连我这些小事都在注意了?」她深吸口气,大方地爬了出来。
温暖的毛巾立时裹了上来。
她嘴角隐约藏着笑意,再对上他温柔眷恋的目光时,微地一愣。
「陛下?」怎么这样看她?
他回神,笑道:「没事,只是近日见你时常笑。以前你也常笑,可不如现在……笑得甜蜜。」
她诧异地摸上嘴角,不好意思笑道:「我倒没特别注意,可能是偷懒的时间多了,就放松了些。」
他笑着帮忙撩挑着她的长发披在巾上,拉过她被温泉泡得极为滑润的手,往长榻走去。
她补上一句:「也有可能陛下英明。这一年,陛下尽情放松许多,我见了心里一欢喜,就容易甜蜜起来。」言下之意还盼他多多放松些,不要逼自己太紧。
他笑着,取过玉梳,让她坐下替她梳开及腰黑发。
徐达心头跳跳,确认四周没有宫女,不然这实在是……她心里很愉快啊!
「冷么?」他柔声道。
「不会,我还怕陛下待在里头热呢。」
「四下无人时,叫我容治吧。」
「……嗯。」她怀疑嘴角翘得不成人样了。她心里像食了一桶蜜油,静静享受这一刻宁静。
「徐达,你也觉得以往我逼自己太紧么?」
她沉吟一会儿,笑道:「陛……容治,你心里本就比谁还要清明,这样的君王若身边有一世谏臣,要你走上昏庸之路也很难。」
她想起那天她在殿前听他历声要那些画中美人入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她略略迟疑,转头看着他,柔声道:
「治国是长远之路。弦过紧则易断,现在你身边有我,我时时替你盯着看着,将来明君身边自有贤臣,大魏的画不都这样说的么?有什么君王就能吸引什么样的臣子,这话应该不假。」
他轻轻地笑了笑,放下梳子,道:
「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既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回来,不必折你双翼你也愿意陪我一生,想来我这人还不错。我不必逼自己死紧。」一顿,又道:「你可没忘你当日承诺吧?」
徐达心地软涩,重复当日殿上承诺,柔声道:
「我愿允李容治,除非徐达命尽,否则不管我流落在哪儿,一定都会回到李容治身边。
语毕,她见他清俊面上隐隐荡着无尽的欢愉,明明她也该跟着感到高兴,但此时鼻间发涩,心里略略疼痛起来。
她目不转睛直看着他。他笑着,轻轻褪去她身上的毛由,细细观察一会儿,扬眉笑道:「长肉了。虽然夜里摸得出来,但实际看仔细才能确认。」
「……」她脸红,失笑。都一年了,不长肉才怪。
他怕她着凉,立即替她穿上一层层衣裳。她直看着他,他面上含着醉人的笑,手指灵巧地帮她层层系结,在为她套袖时,细心地不让她的手臂擦上袖尾刮人的金扣。
她痴痴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神色间隐着细微满足。她心跳没有因此加快,反而心底清澈明净如镜,令她想起她早该做的一件事。
她欠自己的,欠他的!
「这发还略湿,别扎,省得闹头痛,待会让宫女替你披上连帽披风。好了,走吧。」他笑。
她忽地拉住他的手。
「李容治,你闭上眼。」
「嗯?」他笑着。
她直盯着他,唇瓣一扬,慢慢绕着他,低低吟唱起:
「我有宽阔的臂弯,儿郎啊,你愿不愿意靠着我?我有丰盈的圆乳,儿郎啊,你愿不愿意摸?我有足够的腿力让你快活,床浪千百摇荡难分舍,别让我思你度日如年啊……女郎徐达,西玄徐家人,今日与你邂逅,但愿与你相爱缠绵,郎啊你愿意否?」
她停在他面前。他眼眸仍是闭着,嘴角泄出的喜色不尽,比起当年他登基时那眉眼俱笑更胜七分。
此时,是他李容治真真实实的喜悦。
她鼻间一酸,静静落下泪来。
「……我李容治自是愿意。」他无比慎重而愉悦地答着。
倾刻间,她扑上前,用力环住他的劲子。
「李容治!西玄徐家徐达,此刻起,便是跟你一世不分离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