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虽然锡尔斯家人似乎对她很有信心,可由夏柏旭的态度看来,她真没有足够的信心说服自己,他其实是爱着她,只是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
突然,锡尔斯夫人问:「你喝过红酒吧?」
罗思颖疑惑地点了点头,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岔开。
「红酒的涩是必然存在的味道,不过单宁比较重或较酸的葡萄酒,只要经过时间的培养、熟成,口感会变得温润丰满,成为迷人的陈年好酒;其实爱情就和红酒一样,没有那分苦涩,没有经过时间酝酿,也就尝不出苦尽甘来的甜美滋味。
再给阿旭一点时间吧!那孩子和我一样,表面上瞧来威严十足,其实内心十分柔软,若真的让他动了心,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即便平日对自己的儿子颇有微词,但在这紧要时刻,她当然得尽力宣扬儿子的优点。
罗思颖深思了下她以红酒比喻爱情的理论,认同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叹息。「我会的。虽然我们还不完全了解彼此,但我知道他的好……只是他身边的女人未免太多了,我真的……」
对于儿子的情史,锡尔斯夫人也感到无奈,酌量了许久才开口。「在还没遇上真爱之前,他身边的女人的确多了些,但只要以后他能专一对你才是重点。至于还没了解彼此这一点倒是简单,婚后再恋爱,也是另一种浪漫。」
罗思颖听着,忽然感觉现在的状况很不妙。
大家似乎一致看好她和夏柏旭的恋情,不断描绘美好的远景让她忍不住对未来怀有希望。
可她还是会害怕,怕结果不如预期,那她、肚子里的宝宝……该怎么办?
想到这可能,她感到不安,锡尔斯夫人却在这时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其实说起来,你和我家挺有缘的,加上我来自台湾,私心也希望儿子能娶个东方女孩。我很信任我两个儿子的眼光。」
被那双软厚的手握住,一股温意冉冉涌上,安抚了她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她瞬间安定了许多。
她从未想过,一段情走到最后,竟会与锡尔斯一家人产生这么深厚的牵扯。
「谢谢……」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两个字最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锡尔斯夫人微笑道:「就快是一家人了,不用说谢。」
芳心激动地沸腾,罗思颖的担心与疑虑终于消除了。
或许……未来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值得怀抱希望。
罗思颖下意识将手搁在仍然平坦的腹间,乐观地等待。
在罗思颖出现后的第三天,夏柏旭发现自己快要被郁结在胸口的闷气堵得快爆炸了。
他的忍耐到达极限,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忽视真正的心意。
犹记之前与她相处的时光,只要想起她,心里便莫名其妙地愉悦,但那一夜之后,只要想起她,他就莫名烦躁,该死地想她!
而那该死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之后,再次消失得彻底。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是她为了让他记住她的手段,那么她成功了!
她就像是一张网,慢慢地、无声地,在他毫无所觉时,将喜欢自由的他笼进网中,让他动了想安定下来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的心,他再也无路可逃,烦躁地关上计算机,拿了车钥匙,直接杀到罗思颖的住处。
没想到他一走进大楼,管理员一认出他,张口便问他是不是要将罗思颖的账单、信件带回去。
他才知道罗思颖根本不在台湾,那……她上哪儿去了?
若是短时间的旅游,应该不会请大楼管理员替她收账单信件,再说,据他所知,罗思颖唯一的亲人是她奶奶,而老人家已经过世许久,她还能去哪里?
她轻易将他的思绪弄得一片混乱,偏偏他对她的了解如此有限,一时之间,他后悔自己居然拖到今天才来找她。
她若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脸色铁青地回到车上,僵在车里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或许有个人知道罗思颖的下落——
「泊·微醺」平日下午的客人不多,夏柏旭一走进店里,没多久便看见他要找的人。
聂彦淮一看到他,总是如沐春风的笑脸瞬间垮下。
在罗思颖出国后他便一直在等,等这个后知后觉的迟钝男人上门来找人。
终于,在他快要失去耐性前,他出现了!
由他紧张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为何出现,聂彦淮很不客气地决定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
「跟我来。」
不知他的盘算,夏柏旭强烈感觉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但想知道罗思颖到底在哪里的渴望,让他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到店里最角落的位置,聂彦淮定下脚步,旋身便挥出一拳,朝夏柏旭的俊脸招呼过去。
「这一拳是为小颖和她肚子里的小孩打的!」
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夏柏旭猝不及防,脸上挂彩,整个人差点撞倒身后的酒架。
他大受震撼,不是因为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而是聂彦淮说的话。
「你……说什么?」
听到他那句状况外的回答,聂彦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该死的!你居然连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都忘了?!」
夏柏旭无视他的怒意,由错愕中回神,急声问:「她在哪里?」
闻言,聂彦淮勉为其难抑下火气,眯起眼凝着他问:「你会负责?」
他坚定、不容置疑地开口。「会!」
听到他回答,聂彦淮揪着他衣领的手才松开,替他抚了抚被自己抓皱的衣领,满意地说:「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在哪里?」
「女人是你的,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话落,严峻的脸色骤褪,聂彦淮朝着他扯开一抹以客为尊的微笑。
就算知道罗思颖在哪里,他也不会告诉他,这是给眼前这个男人的小小惩罚。
夏柏旭错愕地看着这个笑得分外诡异的男人,几乎可以肯定他绝对知道罗思颖在哪里。
但他不会说,必须由他自己找出答案——
凌晨,天还没亮透,罗思颖就醒了。虽然没有睡足八小时,但此时的感觉一如她初次到酒庄的感觉一样,精神很好,似乎连孕吐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
她起身拉开窗帘,葡萄园风光伴着远方山景,在紫郁的天色下蒙蒙地映入眼底。
采收工作已经结束好一阵子,葡萄藤与支架顺着坡势画出一道道弧形,向远方绵延而去,唯独临近山谷的葡萄树丛中,还是能看到酒庄聘请的工读生正在工作。
听说酒庄里这一区未采的葡萄,是拿来酿制冰酒所用,所采的是留在枝头结冻的葡萄,而采摘的工作从浚晨三点开始,得赶在太阳出来前完成。
她做了梳洗,换上简单利落的衣裤迅速下楼。
这几天在锡尔斯酒庄安顿后,她镇日无事可做,太多时间空着,脑子便会塞满关于夏柏旭何时会出现的胡思乱想。
为了避免自己陷在容易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她在身体状况许可,以及锡尔斯家里两位大人的同意下,总算求到了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