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张强,从中区驿站买了李姑娘,将人带到西市人口贩市。」
「郭茂,将李姑娘由南方暗市里带到中区驿站转手给张强。」
「钱巴子,从南方朱府掳走李姑娘,再卖到南方暗市。」
田管事每念一则,所有人便一阵心惊胆跳。因为耶律烈开始冷笑,显然找到了每一个曾让李若水受苦的人,准备要大肆反击。
这些人会被出卖应该不算太意外,毕竟他们先前做的全是人的交易,而他们也是人,都有价码……
「现下,我们只剩最后一个幕后凶手。」
耶律烈走到被缚的钱巴子面前,手挥出一把匕首抵住他喉头。
「是谁指使你带走李若水的?」耶律烈瞪着钱巴子,毫不介意地在他喉间划出一道血痕。
钱巴子长着粗硬胡渣的黑脸怒道:「要人没有,命一条!」
「命确实是只有一条,但是不死不活地便可以让你死个十次。」耶律烈冷笑着,瞄了旁人一眼。「这人若不说出真相,你们全都陪着他一起不死不活。」
所有人面面相觑了起来,额冒冷汗了。
「你都被人拱出来了,干么还护别人?装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成驼头一个发难,吓到浑身抖得不停,眼睛却在旁人不注意之时,狠瞪了耶律烈一眼。
他已经一败涂地了,今日却还被人从破草屋里绑至此处!这耶律烈分明欺人太甚,如果让他逮到机会的话,一定捅他一刀。
钱巴子咬紧牙根,不说便是不说。
「是不是与那个你老挂在嘴里,说要跟你离开的那个南方千金有关?」郭茂与钱巴子平时交情不差,一看他维护人姿态,便随口猜测道。
「千金小姐?」耶律烈脸庞肌肉一紧,瞪向钱巴子。
钱巴子沉着脸,仍然拒不说话。
「是朱芙蓉指使你的,对不对?!」耶律烈手里匕首一转,蓦地插入钱巴子肩头。
钱巴子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血液开始缓缓流下。
成驼倒抽一口气,吓得双唇发青。
耶律烈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巴子。这人武艺不差,只是这几个月来频频被人袭击,前伤未愈、后伤又起,如今才会被人轻易囚绑在此处。
「她如果真当你是一回事,干么要嫁给晋王?」耶律烈抽回匕首,后退一步。
钱巴子痛得额冒冷汗,仍然一声不吭。
「你可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近来为何还有其他人马追杀你?」耶律烈冷笑一声,继续逼问道。
「那些人不都是你派出来的爪牙吗?」钱巴子说道。
「那些人全都收了朱芙蓉的银两。她即将成为王爷之妻,岂可有把柄握在他人手里?我这人不玩暗招,你若不信,我揪几个暗杀者过来让你逼问。」耶律烈说道。
「朱芙蓉那个小贱人!」钱巴子大吼出声,一双大掌胡乱挥舞起来,大声吼叫着。「我帮她除去多少眼中钉,一角半银也没收。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许了我……我要宰了她!」
「朱芙蓉招惹了我的人,她会得到应有报应。」耶律烈对田管事说道:「发张帖子给晋王,请他至北夷城一会,说我有要事要与他相谈。」
这朱芙蓉能如此不在意地毁掉其他女子名节,他便要她也尝尝同样滋味。
「耶律爷,那我可以走了吧?」成驼眼巴巴地开口问道。
「在我还没想清楚之前,你们全都给我待在这里。」耶律烈瞪他一眼。
「万一你想了十年才清楚,那我们怎么办……」成驼哭哭啼啼地又朝耶律烈靠近一步。
「你最好希望我不会如此。」耶律烈厌恶地后退一步,挥手让田管事把成驼推到后方。最深的恐惧是在于不知情会被如何对待,他就要他们受这些苦!
「耶律烈!」成驼突然挣脱田管事,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蓦地刺向耶律烈。「纳命来!」
耶律烈闪身避开这一刀,一脚踹开成驼。
成驼痛倒在地上,却又很快地往耶律烈一扑。「你毁了我生路,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
「若不是你平时不才,把家产败尽,如今岂会兵败如山倒?」耶律烈轻松地一掌扬向他的颈子,格开成驼的攻势。
成驼被打得口吐鲜血,匕首却在胡乱挥舞间划上耶律烈手臂。
成驼发出一声冷笑后,便被耶律烈一个反掌制伏在地上。
门口护卫在此时入内,将成驼拉至角落,以铁链脚镣加身。
「城主,要把他押到官衙里吗?」田管事上前问道。
「把他赶到隔壁城镇。他现在身无分文,在外头孤身一人,比死还惨。」耶律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大步转身走出房门。
突然间,他的眼前一阵天昏地暗,他瞪大眼,缓缓回头看向成驼。
成驼发出一声冷笑。「我活不下去,也要你到阴曹地府作陪!」
耶律烈应声而倒,壮硕身躯重重地摔到地面上。而他紧闭着眼,完全没感到任何一丝痛苦,因为他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傍晚时分,李若水总是要比平时更忙碌几分,因为她习惯亲自为耶律烈烹调晚膳。
正当她在竈房内为耶律烈整备餐食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几声大喊。
「夫人、夫人,城主昏倒了!」
李若水手里银箸落到地上,她转身便往外跑。
「夫人……」小环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城主呢?」她双唇颤抖地问道。
「已经回到房里了,夏大夫正在为他看诊。」
「怎么会突然昏倒?」
「听说是成驼砍了城主一刀。」
李若水一听,脸色更白了,她拎起裙摆,小跑步地往前直奔,头也不回地交代道:「立刻送热水及干净布巾到城主房里。」
田管事一看见她,立刻迎了上去。「夫人,城主昏迷,对外该如何说明?」
「让府内人不许声张此事。若有外人问起,便说是受了风寒。生意场应对之事,便请田管事先暂时取消,城内铺子巡视行程则烦请田管事代司其职,万事拜托了。」李若水诚挚地看着田管事,却是声未落地,整个人便已冲上长廊。
李若水跑进房里,一见到夏大夫的脸色,她后背一凉,心狠狠地拧了起来。
她站到榻边一看,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耶律烈躺在床上,面无表情,脸色惨澹、双唇发白,宽厚额间冷汗点点。
「夏大夫,他怎么了?」她咬住唇,拿起手绢替耶律烈拭汗。
「中毒。」夏大夫取出一只白色药丸放到耶律烈唇边,又取出纯银长针飞快制住他手臂上几个穴道。
「中毒?」李若水双膝一软地坐上榻边。
「成驼砍他的那一刀上头有毒,幸好毒气尚未走至心脉。我这百草丸能除五成毒素,至于剩下的那五成毒.我怕囤积在血脉里一久,会造成他日后脏腑受损、吹不得风、晒不得热,变成半死半活药罐子。」夏大夫说道。
「找人跟成驼要解药了吗?」李若水回头看向刚入门的田管事。
「已经将成驼押回府,他说解药要换也成,但得把他身家都恢复,还要我们写个字据证明。」田管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