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莫封骁淡淡颔首。「别吵少夫人,让她多睡一会儿。」

「是。」彩荷响呐地应声,心里虽好奇姑爷要丢下主子上哪儿去,却只能端着热水,默默退下去。

莫封骁步行回到「一气门」,守门小厮见着他,诧异地开口。「三、三师傅早。」

「早。」

虽然隐约察觉守门小厮见着他露出异样神色,他也未多想,快步往后院的议事大厅而去。

重阳入宫后,皇帝亲领会过「一气门」调气、养气神效,于是命门主将可自行养练的气式编写成书,供宫中贵胄藏阅。

回到「一气门」后,门主便将编书的重责交给他及几个文采较丰的师兄弟。

平时除了授课之外,闲空时,几名师兄弟会聚集一块儿,讨论拳谱编收事宜。

今曰,他才踏进议事大厅,几名师兄弟有志一同地用惊愕的眼神看着他。

大家都知莫封骁这门亲结得并不甘愿,但按理今日他也不该出现在「一气门」,而是该陪新娘子向长辈敬茶,再一同归宁。

但……他这会儿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就代表他丢下新娘子面对这些习俗?

迎向众人的眼神,莫封骁不解地扬眉。「怎么了?」

「没、没事。」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虽是满腹疑惑也不敢多问,极具默契地将思绪拉回正事之上。

莫封骁微拧浓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又理不出个所以然。

巳时,房内烘屋取暖用的炭盆早灭,凛冷寒气沁入,即便冬日的日光洒进寝房,也缓不了寒意。

那寒意,让一夜好眠的新娘子悠悠转醒。

「好冷……」乔沁禾嘟囔了声,睁开仍带蒙蒙睡意的眸子,眼里便是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大红喜被,瞬间勾起昨夜的点滴。

她成亲了。昨晚洞房花烛夜,因为她癸水来潮而虚度了,却也让她发现莫封骁的另一面。

他为了舒缓她癸水来潮的疼痛,替她施气缓痛。

在那源源不绝的暖意中,聚在腹间的痛意不再,她一夜舒眠,而他,是否会为空度春宵而不开心?

侧眸一看,昨夜睡在身旁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么早……上哪儿去了?」她嘟囔,却听到帘外传来窸窣声响,于是掀帘探了探。

「小姐,您醒了?」

彩荷见着主子,准备伺候她梳洗。

「嗯……什么时辰了?」她娇懒地问。

「快巳时了。」

闻言,乔沁禾倏地瞪大美眸,急忙准备下榻。「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喊我呢?」

莫府仅剩二叔二婶两位长辈,按理她这个初入门的孙媳妇,还是该到正厅向长辈请安敬茶。

但她睡到日上三竿,就算不惹人非议,也足以让有心人记一笔。

「姑爷临出门前吩咐,要咱们别吵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乔沁未诧异地问:「他出门了?」

难不成他把今日得向长辈敬茶,以及陪同她回娘家归宁的事忘了?

「是啊!姑爷卯时就出门了。之后我遇到以往在姑爷身边伺候的安富,他说姑爷应该是回『一气门』了。」

乔沁禾敛下柳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事让她深切感受到,莫封骁对「一气门」重视的程度。

昨夜,她还欣慰他是个细心体贴的男子,今日他却为了「一气门」,连陪她敬茶、归宁的时间也不愿拨出来。

彷佛被谁兜头淋了一盆寒沁的水,教她冷得浑身发凉。

昨夜,她是不是开心得太早了?

「小姐,您说姑爷怎么能这样呢?哪有人成亲头一天就忙着自己的事,却搁下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陪您,不是太过分了吗?」见主子难掩落寞,彩荷愈说愈气愤,语气有着不谅解。

初闻姑爷要她别叨扰主子,让主子多睡一会儿,她心里还欢喜姑爷疼主子,却没料到竟是这状况。

瞧她气呼呼的模样,乔沁禾打起精神,催促道:「那也是没法的事,总不能现在去找他回来吧?这会儿最重要的是快快帮我梳头,这时辰还没向长辈敬茶,说不准要惹人嫌弃了。」

兴许是未嫁前设想的状况更糟,眼前这点小事,她倒还受得住。

「奴婢是替小姐抱不平啊!」

她压下心里的落寞,安抚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思,别气了。」

彩荷嘟高嘴,一边手脚麻利地帮主子将长发绾成少妇模样的髻,一边问道:「真的不用找姑爷回来吗?」

「这时再找他回来,时辰不拖得更晚?或许门里真的有非他不可的急事得处理。」

虽是对丫头说,但多少也带着几分安抚自己的意思。

主子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下人的自然无话可说,只有闭上嘴乖乖替主子梳个端庄得体的发髻。

片刻,主仆俩踏出寝房,便有个仆役急急迎面而来。

「少夫人,铺子出了点状况,二爷要小的请您到议事堂处理。」

闻言,乔沁禾愣了愣。

这是考验吗?

刚成为莫少夫人的头一日,就发生了需要她处理的状况?这是巧合或是旁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

她叹了口气,不敢多想。

彩荷忧心地瞥了主子一眼。「小姐……」

「没事,到前头去瞧瞧吧!」

她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准备迎接那将临的挑战。

莫府的议事堂位在第二进院,宽敞的厅堂可容纳上百人,厅前广场则于年节庆时,用以设宴慰劳铺中伙计。

关于莫府的位置、屋房配置,莫太夫人也曾同她提过,但这会儿她没心思细看,脚步匆匆地走过月洞、绕过长廊,不敢怠忽。

来到门扇大展的议事堂,见着堂里有几道身影,瞬时,乔沁禾更觉心头难安。

往日莫太夫人虽进府教授她关于事业经营的点滴,但没有她在身边帮忙,毕竟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是否能顺利将事情处理好。

远远地,莫二爷见她急行而至,暗暗扬了扬唇角。

莫太夫人骤逝,留下了一堆事未处理,他不服乔沁禾当家,遇上这状况,便顺理成章将棘手的事推由她处理。

他倒想知道,一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能有什么扛起莫家家业的本事?

待乔沁禾进厅堂上座后,「润宝坊」大掌柜立即禀报。「少夫人,几个月前进货驮队行经湖州大山,地牛动,山上滚落的大石挡住要道,驮队过不去,无法取货,怕是赶不及过年前把货送回京啊!」

今年也不知「润宝坊」走的是什么运,先是太夫人骤逝,再来是遇上天地异动,阻碍了陆运驮队。

年关将近,「润宝坊」每逢年节庆,铺前会挂起五彩缤纷的锦纱灯笼,遇上返京时分,铺子里采买的人潮惊人,热闹非凡,若无法尽快补足,必定会造成「润宝坊」极大的损失。

大掌柜禀报的难题,让乔沁禾赫然想起莫太夫人曾说过的话。

「润宝坊」卖的文房四宝货源,分别是来自四地的上品——宣州进纸、湖州进笔、安徽进墨、端州进砚。

湖州大山地牛动,缺的货便是笔,陆运走不成……是否可改走水运?若可,那娘家的资源这时便可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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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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