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东奎将车子驶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他打了个大呵欠，揉揉自己的额角，轻轻转动脖子。
显然地，一夜无眠的不只是叶芙琳，他也几乎没合眼。
昨晚经过她那么一闹，让他的心烦闷到天亮。
他知道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一切大概是他那贪玩的妹妹设计的。但是，被欺骗耍弄的滋味实在太差，他没办法假装不在意地看着叶芙琳，只好立刻将她送回家，一个人回去静一静。
想起昨晚叶芙琳难过伤心的小脸，他也不好过，他知道她可能会哭上一整夜，
脑子里转的都是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与不舍让他整晚无法入眠，后悔自己为什么话说得那么强硬。好几次，他拿起了电话想打给她、安抚她，问问她的状况，却又逼自己将话筒放下。
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她会不会明白他的用意，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也是在惩罚自己。今天眼角下轻微的黑影和疲倦的身心，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电梯里，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想想，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影响他，让他为她整夜失眠，只有她……
当！
电梯到达了他办公室的楼层，沈东奎做了几个深呼吸，振作精神。
无论如何，他也不容许自己在上班时间失魂落魄。他收拾烦躁的心绪，端出自信，而后迈步走出电梯——
“沈总早。”
“总经理早安。”
“早。”
他一路道早问好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神态亲切沉稳，和纵情玩乐时的狂放不羁大相迳庭。
一双双爱慕的眼神偷偷朝他放电，沈东奎也习惯了被众星拱月地拥护着，但是对办公室恋情敬谢不敏。公归公、私归私，这一点是他的坚持。
但若有女性同仁偷偷地暗恋他到无法自拔，只要别妨碍他，也不影响工作，那他也不反对。
沈东奎噙着笑意，但不知足自己太敏感还是怎样，他总觉得今天这些爱慕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总经理早。”一个轻柔娇美的娃娃音传来，悦耳动听，提振精神。
沈东奎怔愣了下。这道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好像……
“琳琳？！”是他眼花了吗？不然怎么会看到她？
“是，我是叶芙琳，总经理多多指教。”她弯身跟他鞠躬，态度恭敬得很。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东奎所有的精神都回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睡饱，出现了幻觉。
“报告总经理，我是新同仁，第一天上班。”她浅笑盈盈，故作镇定。
沈东奎那双犀利的黑眸在她身上流转。这回他确定她是真的，但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以为经过了昨晚的胡闹，她可能就此消失在他面前，至少，不会这么快出现。
他注意到她的眼眶微微红肿，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她可能真的哭了一整夜。
真是个傻瓜，有什么好哭的，只是让他误会她生病，闹了场乌龙，又没什么大不了……
不，这样也太纵容她了吧？！沈东奎冷斥自己。
沉默间，他的脸上不断变换各种难得的情绪，让所有同事都看傻了。
自信从容的年轻总经理居然也会有这么多表情，真稀奇。
“你——”眼见一旁的同事好奇观望，他冷着脸吩咐。
“你跟我来。”沈东奎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叶芙琳也赶紧跟上。
一进门，他马上将门关上，杜绝外头闲杂人等八卦地探头探脑。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昨晚闹得还不够？”沈东奎双手环胸斜睨她。
难怪他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异常，原来是因为她。
而且见鬼的，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他的同事？
一个数字白痴能做什么？在公司当泡茶擦桌的小妹，还是扫厕所的欧巴桑，别闹了吧？
“我……我只是来这里工作，没有要闹你的意思。”叶芙琳低头，一颗心怦怦乱跳。
沈东璇果然有情有义，立刻为她想了个办法，得到了她的同意之后，一早还亲自开车接她到公司，并嘱咐几个主管多多关照她，让她好感动。
得友如此，她这辈子真的没有白活。
“你要到我这里工作？旦沈东奎冷笑。“怎么，花店经营不下去，准备关门大吉了？”
他说话可以再毒一点。叶芙琳苦笑，或许她早该习惯。
“当然不是，花店会继续经营。”沈东璇说的对，她和沈东奎现在始终形同陌路，如何培养感情？如果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她暂时放下花店的工作，将花店交给沈东璇。
沈东璇表示，她会多找两个人到店里帮忙，并将小宜升为店长，让她安心追求沈东奎。
叶芙琳真的觉得这个好友长大了，做事有条理，也会照顾别人了，不再是个任性的小女孩。所以她要更努力，绝对不能让好友失望。
她认真地宣告：“别为我担心，我会努力工作。”
“我才不为你担心。”他白了她一眼。“我担心的是工作进度会不会被你拖累。”
“不会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她强调。
沈东奎哼了声。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他太了解她。
“好，你想做就去做，我也懒得管你，出去吧。”到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她自找苦吃，他倒要看看她可以玩出什么花样。
“是，我出去工作了。”叶芙琳点头，退出办公室。
她知道他不相信，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她愿意付出所有、努力学习，只要能常常见到他，有机会跟在他身边，那么再多的磨难，她都不在乎！
沈东奎快烦死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芙琳不但入侵他的公司，还如影随形。
当他进会议室开会，她就在会议室倒茶水，充当小妹，他带领主管到各部门巡视，她就跟在她的主管身边，眼睛不时偷飘到他身上。他溜到顶楼抽烟，她也能神通广大地找到他，夸张的是，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所有必须送往他办公室的文件，竟然大半要经由她转送进来……
总之，不管他走到哪里，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简直无孔不入，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她有当FBI的潜力？坐在办公室里，沈东奎烦恼不已。
门一开，一道轻如猫咪般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又是她。
“这回又送什么文件进来？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何时？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情绪？”沈东奎再也忍不住地发飙。
叶芙琳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一个爱好自由的人，哪会愿意让人这样纠缠？但她也是无计可施，明知道会让他不高兴，也要试试看……
“对不起，这是行销部的财务报表，请你看看。”
沈东奎瞪着她。摆出一脸委屈兮兮的样子给他看，是想刺激他，希望他心疼吗？
她想得未免太天真，但问题是，他——他就是吃这一套！
烦躁什么？沈东奎！不要管她，当她是一般同事就好。他何必这么在乎？视线随时都落在她身上，总是担心她勉强自己做这些不擅长的数字工作，越做越不开心，他也难受……
他强迫自己收拾情绪，冷着脸说：“我看你闷得发慌，才这么无聊帮各部门跑腿，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分上，不如我帮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他只好狠下心，让她看清楚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也不适合待在这里，离开他，回到原本的生活对她才是最好的。
曾经是朋友，曾经……
叶芙琳很想问，那现在呢，在他心中，现在的她是什么？
但她不敢问。
她好笨，沈东璇都制造机会给她了，她却不知道怎么把握，每天只能这样偷偷跟着他，惹他更生气。
她怎么会这么没用？而且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接受她这个……朋友。
“好，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沈东奎以她是财金系毕业的理由，将她安排进会计部工作。
叶芙琳虽然自己经营花店，而且做得不错，但这不代表她已经克服对数字的恐惧，要她去看那种宛如外星文的报表，真的让她生不如死。
不过她知道沈东奎在看，看她知难而退。
但她不服输，为了他，她愿意克服对数字的恐惧，努力学习，就像她对沈东奎的爱！
这天，所有人都早早下班，只有她还留在办公室跟财务报表奋斗。
建设公司的收益认列和一般公司行号不同，对她来说难度更高，她连续几天都做错帐，主管受到沈东璇的请托，加上她是总经理钦点到会计部的人，表面上不敢骂地，但是她知道他私底下对她很头痛。她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一层关系，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
“在建工程款、暂估工程款、预收工程款……借方、贷方、资产、费用……”唉，好乱，手上的请款单到底该怎么认列啊？
叶芙琳快哭了，一手翻着以往的资料，一手拿着单据对照。
隔行如隔山，她果然对数字没有天分，对作帐一筹莫展，就像她和沈东奎之间，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远，她无法不对自己产生怀疑，他们两人真的相配吗？
“唉……”算了，别想那些无解的问题，手上还有更困难的事等着她解决呢。“这是资产吗？还是费用……”
晚上八点半，“海天建设”的员工几乎都下班了，办公室一片寂静，只有叶芙琳独自一人喃喃自语的声音。
沈东奎今晚约了几个好友去Pub喝两杯，放松心情。离开前，他习惯性地巡视一下各楼层。
走到会计部时，他停下了脚步。
不用看也知道，会计部里灯火通明，一定是叶芙琳那小妮子。
说起来她也真是笨得可以，自从被他丢到会计部以后，他发现她几乎每天都在挑灯夜战，也不再有那么多时间跟着他。这明明是他的计划，他却开始觉得有点不习惯，三不五时偷偷藉故跑来看看她是不是还在。
而且事情也出乎他的预料，她比他想像的还要固执。
叶芙琳现在真的就像初进公司的菜鸟，战战兢兢地努力学习，不敢怠惰。
沈东奎忍不住摇头。这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他很想敲她的脑袋，提醒她进公司的目的是他，并不是那些数字。
她乖乖的、努力工作不来吵他，这样最好，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怪怪的，好不习惯？
沈东奎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她天天缠着他，他很心烦，她不缠着他，他也觉得烦。
但他承认，看她这样辛苦，他也心疼。
这个傻瓜一定到现在都没吃饭，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他是想要她知难而退，不是要伤害她……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下，忽然旁边的电涕门一开，一个年轻男子捧着两个精致饭盒走进会计部。可能是太专注了，他没有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沈东奎。
“芙琳，我就知道你还在工作。还没吃饭吧？我买了雅川的便当，我们一起吃吧！”年轻男子看来很努力地献慇勤。
“不用了，明哲，我不饿，我得赶快把工作做完。”叶芙琳不想变成别人的麻烦，她知道主管对她的工作能力不满意，她若想待下去，就要表现得更好。
明哲？喊得这么亲热。门外的沈东奎突然感觉一阵酸意。
啧，没想到这个哈比人居然这么有魅力，才调来一个多礼拜，就有护花使者。
“工作可以待会儿在做，先吃饭吧！”明哲热心地劝着。“你那么瘦，不多吃点怎么行？吃完饭，我来帮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叶芙琳也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因此客气地拒绝。
“来吧，先吃再说，不要跟我客气。”
“不用，真的谢谢你。”她将放到她面前的便当又推回去。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在同一间办公室，她心里有点不安。
怪了，沈东奎的气势与威胁远远超过这个明哲，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怕他，反而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全？
“我说不用客气。”明哲又将便当递给她。
“我真的没胃口。”叶芙琳好为难，她想尽快把工作做完，哪知道杀出个程咬金来乱。“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要下班。”
“芙琳，你不用跟我客气。”他迳自计划。“吃过饭，我陪你做完工作，再送你回家，你说好不——”
“怎么回事，还在加班？”沈东奎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进办公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总经理？！”明哲讶异看着他。
“奎！总经理。”叶芙琳一看到他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我……很快就做好，不要担心，我没问题。”
其实她是想躲避明哲的纠缠，在他身边，她比较有安全感。
“都下班了，明天再做。”沈东奎绷着脸吩咐。“把东西收一收，走吧！”
叶芙琳失落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生气，还有，他刚刚要她收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滚蛋？
“我会努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了做好工作，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明哲见她泪眼汪汪，也想帮她求情。“对啊，总经理，芙琳真的很认真，她——”
“她的事不需要你告诉我。”沈东奎不悦地截断他的话。
他还需要别人来告诉他叶芙琳的事吗？白目的家伙，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叶芙琳看他脸色难看，没办法之下，只好赶紧收拾东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离开。
走出会计部，两个人站在部门间的走廊上。
叶芙琳还是依依不舍。如果就这样走了，那等于彻底放弃，也不能常常见到他、跟他在同一栋大楼工作，她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没有把事情做好，我真的很笨……”叶芙琳低下头，心里很难过。
来这里工作以后，她才发觉自己真的跟他差得好远，他可以管理一间这么大的建设公司，她只能守着那间小小的花店，当一个花店老板娘。
可是，她愿意尽力补救自己不足的地方，只是怕他不再给她机会。
“不错嘛，知道自己笨还有救。”沈东奎恶声恶气的。
瞧她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瘦成这样？原本有些圆润的脸蛋消瘦了一圈，眼睛下的黑眼圈好明显，身材更加娇小，好像一不注意就会不见似的，看得他心烦意乱。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努力。”她认真地央求。
她这是干么，世界末日了吗？还是以为他要赶她走？
沈东奎皱眉。她是误会了吗？他只是想带走她，让她免于受到那个小子的骚扰。
眼角余光瞄到那个叫明哲的小子暗暗注意着他们的举动，深情的眼神追随着叶芙琳，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英雄救美，让他更加烦躁。
臭小子，他也不照照镜子，凭他那副尊容也想追叶芙琳？门儿都没有。
沈东奎板起脸，决定将错就错。
“不，你没有好好把握机会，还是离开公司，免得连累整个会计部。”说完，他别过头，不敢看她脸上浮现的失望与伤心。
她还不了解自己吗？她讨厌数宇，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他不想看她总是愁容满面，总是辛苦加班，那副心力交瘁又不服输的模样，让他心疼。她为什么那么傻？为难自己也为难他，她这样辛苦，他心里也不好过啊。
在花店工作的时候，她仔细照顾每一朵花的模样、包扎每一束花的用心、想带给客人幸福的心意，让她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浑身散发光芒似的，他知道那里才是她真正喜爱且适合的工作领域。
让她待在这里，她只会越来越不快乐，只有让她回到花店，才是最好的。何况这样一来，还可以让她免于被那个浑小子纠缠。但是这些用心，她怎样才会明白？
“总经理……”
看着她哀求的小脸，那双泪眼像是在控诉他的无情无义，沈东奎真是有口难言。
那个叫明哲的白目小子也一样，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沈东奎扫了他一眼，忍不住一把火，他硬起心肠，态度坚决。
“你一直想留在这里，目的不是要认真工作，而是我吧！”他故作冷硬。“何必表现出一副真的很爱这份工作的样子？”
“我……”不是的……她摇头。“你误会了。”
她最初的目的的确是他，现在也是，但她就是看见他这么厉害，才更想多努力，希望自己可以跟得上他的脚步，至少拉近一点彼此的距离也好。
“误会？”沈东奎凝视着她，一步步靠近。“难道你现在不想做我的女朋友，不想要跟我在一起？”
他承认，刚才亲眼目睹那个小子跟她献慇勤，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有一种想要凑扁对方，将她纳入怀中宣示主权的冲动。
她心有所属，那个明哲是瞎了吗？看不出来吗？而她也应该一脚将对方踹开才对，怎么能让他继续缠着自己？
他越想越是气闷。他那么在意她，连下班都忍不住偷偷跑来看她，而她呢，她应该还是非常在意他，他在她心中还是最重要的吧……
忽然转变的陌生气氛让叶芙琳呼吸一窒，心跳失序。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步步逼近的模样太过邪恶，让她不得不后退。
“怕什么？你不是说你爱我，不会放弃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可以把你想做的、想说的都说出来。”他再度靠近。“你说啊……”
“我……”她头晕目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东奎怎么会突然变了，凌厉的眼神中带着掠夺，好像要将她吞噬……她忍不住后退到墙边。
“奎哥，你别这样……”
“别怎样？你一直缠着我，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沈东奎伸手，轻抚上她细致的小脸，手中轻柔的触感忽然让他有些痴迷。
他知道她长得不错，清新可人，但是此时此刻看来格外迷人，甜美的脸蛋上那双小鹿般的无辜眼神，今晚强烈地撩动他，他的心上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爬动，他就快要无法把持自己……
“你别这样……”叶芙琳小声哀求。她真的害怕他这么陌生的模样。
“你说谎，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我就如你所愿——”
沈东奎低下头，掳获了她的红唇，灵活的舌尖轻轻地描画着她的唇办，充满挑逗。
她的滋味尝起来意外地美好，娇艳欲滴的唇好不诱人，他几乎将这个带点恐吓意味的吻当真，几乎想要就此跟她认真缠绵一番。
叶芙琳的心跳快停止了。跟心上人亲吻，她没有任何的享受或快乐，因为他戏弄的态度太明显了，这个吻将她的心伤得体无完肤。
他将她当成什么了，一个自己送上门的随便女人吗？
“沈东奎，你这个混蛋——”啪！一个巴掌直接印在他的脸上，她气愤得掉头就走。
沈东奎如梦初醒，抚摸着自己的脸。刚刚他做了什么？
明明……他只是希望能逼她离开，让她回到她喜欢的工作领域，怎么会变成真的吻了她？
该死！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想逼走她，还是鬼迷心窍地存着自私的情感。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是个混蛋，像个乘机占便宜的色鬼。沈东奎在心里怒骂自己一万次。
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底闷得快窒息了，仿佛失去了什么，整个人被掏空。
这一次，他们必须说再见了吧？
曾经，两个人那么亲密，那么有默契，度过那么快乐的时光，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沈东璇打电话给叶芙琳，一听她的声音怪怪的，立刻飞奔到她的住处。
“什么？！沈东奎那个王八蛋居然敢这样对你？”她气得跳脚。“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我回去劈了他！”
“不要。”叶芙琳哽咽地拦住她。“是我自己执意要送上门让他羞辱，不能怪他。”
“什么自己送上门让他羞辱？！你别这样说自己。”沈东璇心疼地抱抱她。“乖，别哭，那个坏蛋家伙不值得你哭。算了，别理他了，这个世界上比他好的人多得是，何必单恋一支草？我叫赫勋哥帮你介绍，保证要多帅有多帅，要多优秀有多优秀，而且还没有沈东奎的坏脾气和坏习惯，专情又浪漫，给你满满的幸福，这样好不好？”
“不好。”叶芙琳还是摇头。
“拜托，你有点志气好吗？”人家都把她伤成这样了，她还这么死心眼。“难道你还要继续跟在他身边，跟他纠缠不清？”
“不，奎哥说的对，我在会计部只会造成大家的困扰。”
不可否认的，沈东奎虽然嘴巴很坏，但是一针见血。他知道她没有那方面的天分，再做下去只是更不快乐而已。
“你不要放弃，也不要回会计部跟他拚了，那你想干么？”
“我也不知道。”叶芙琳摇摇头，凄楚一笑。“小璇，我真的一无是处，这么笨的我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
她明明在说笑，但沈东璇却听得心惊胆跳。
“你……你别吓我，不要想不开。”她老哥说话向来很毒，了解他的人都习惯了，不会当一回事，她千万别在这时候当真。
“我不会啦。”叶芙琳安慰她。
沈东璇才不相信，她真的很担心。
怎么办，她该怎么帮助这个痴情的大傻瓜？
“唉，真是麻烦，那个沈东奎怎么这么难搞？”她开玩笑。筹我看干脆这样，我帮你把他灌醉丢到床上，看你是要煎煮炒炸怎样料理他都行，天亮我再叫我爸一起抓奸在床，到时候要他负责，你觉得怎样？”
叶芙琳竟然认真地考虑起这个可能。
如果她有机会拥有他一夜，该有多好，至少她心中的遗憾会少一点，或许也能成为她最美的回忆……
“好。”她还真的点头。
“不会吧，芙琳，你脑袋没烧坏吧？”她只是随便说说的呀！
“没有，我是认真的。”
“你不后悔？”这么做的结果，她老哥就算真的负责，也是不情不愿，到时候就算她能进沈家大门，成为她的大嫂，日子一定也很难过。
“我不后悔。”
“唉，你是中邪，还是吃到沈东奎的符水，怎么那么痴？”连她都被感动到不行了。
“小璇，拜托你。”叶芙琳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好吧。”算了，既然如此，她就想办法成全好友。
但愿一个晚上，可以扭转他们之间的困境，让他们有个完美结局，这样也不枉费叶芙琳的一片痴心。
只是，想归想，沈东璇也知道这个可能性足微乎其微。
不然，只能冀望奇迹出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