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狱宁儿醒过来之后,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中招了!
她气喘吁吁地在春花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人呢?”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那个应该在这里赔罪的家伙。
春花细心为她掖好被子,塞了个锦枕在她背后,“城主晚些儿才会到,城主吩咐,还请姑娘细心休养,一切有他为您做主。”她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位漂亮的主子,心里轻叹着气。
因为这位美丽的姑娘,内城里现在是一片混乱,人人自危,光是厨房那就不知道杖毙了几个丫鬟、婆子。
刚醒过来,狱宁儿精神并不是很好,病恹恹地半躺在床边,催促着脑子快点转动。本以为在宇文怀燕的保护之下,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现下这浑水她还蹚不蹚?
“姑娘,要吃点东西吗?厨上有为您煮的小米粥。”春花很快敛了心神,她只是个奴婢,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狱宁儿摇摇头,“城里最近有什么动静?”最好是该来的人来了,这样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奴婢不知,不过您在城外休养,有几位世家大户投了帖子说是想见您。”姑娘的美貌已传遍城内外,城里几个富户都抢着要见小姐,要不是有城主的身份压着,小姐早让一堆人给缠上了。
世家大户?狱宁儿挑起了眉,小脸仍是一片苍白,有些头晕脑胀地往后仰去,“扶我躺下。”刚醒来果然不适合动脑子,才转了几圈就觉得好疲惫。
春花轻柔地伺候她躺下,在床边陪伴了好一会儿,等到主子的呼吸平稳之后才离开。
脑子昏昏沉沉的狱宁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到额际一片冰凉,神智也渐渐地清醒过来。
她长长的羽睫轻颤了下,缓缓地睁开眼,只见一只手臂横过眼前,冰凉的大掌正贴在她额上。
“醒了?身子还好吗?”大掌的主人缩回了手,浅笑地看着她。
狱宁儿有些迷惑。他的笑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清浅,可是眼底却好像有些压抑,怎么回事?
“是我的疏忽,没有下一次了。”宇文怀燕拂开她压在颊边睡乱的发丝。
一瞬间,狱宁儿突然懂了,他眼底所抑止的,是将要跳脱显露的狠绝杀气。
她心悸,抬眸看着他俊雅的脸庞,嘴皮掀了掀,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欧阳理来了,投了帖子说要见你,我做了主,等你精神大好后再见他。”
宇文怀燕转过头去对在门外伺候的春花使了个眼色,春花点头后便快速离去。
“嗯。”真的追来了?难不成她身上真有什么是欧阳理需要的?可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肠枯思竭的想了好一会儿,露出抹苦笑,“我真的想不出来我有什么能引得他如此重视。”
宇文怀燕唇边的笑似乎有一瞬间凝住,但在下一秒又变得轻柔,他细心地扶着她在床上坐起,“他已经追到这里来,自会对你有所行动,这儿已经安排好我的人,你且安心休养,一切等你身子大好再说。”
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极不舒坦,她不该是这副模样,她应该是恣意地笑着,扮着柔弱、扮着高雅,偶尔表现出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是不该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
“嗯。”狱宁儿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他的眼神,她大概可以猜想道内城里应该经过了一场大清洗。也是,在菜里下毒,这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危机,更是对上位者赤裸裸的挑衅,只能说做这件事的人是个笨蛋。
她难得的柔弱与顺从让宇文怀燕心里有些不舍,他怜惜地望着她,修长的食指滑过她的颊畔,那丝滑的触感让他愉悦地眯起眼,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手心里把玩着。
他愉悦的表情让狱宁儿怔愣了下,脸颊飞快地染上两抹红晕,有别以往的嬉闹,一股莫名的暧昧在两人间飘荡着。
身为花魁,她在那些姐妹身上也看了不少男女感情事,但是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小女儿家的羞涩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张着一双大眼盈盈地看着他。
醇厚的笑声在她耳畔扬起,粉嫩的唇在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湿热,一抹淡淡的舒爽味道窜入鼻息间,她迷糊地看着那张接近的脸庞,还来不及感受更多,那张贴近的脸庞就已经退开了。
纤细的手指忍不住轻抚着自己的唇。方才……她是被吻了吗?不是脸颊,而是唇……一想到这一点,脸颊上的绯红变得更深了。
“你又想干什么?”原本该是娇蛮又强横的态度,但是现在却语气柔软,衬着她绯红的脸颊,怎么看都像在娇嗔。
宇文怀燕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宠溺,轻轻地捏了下她挺俏的小鼻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了。”手一抬,拿起白玉瓷盅,掀开盖子,小米的香味瞬间飘散开来,他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
狱宁儿真的懵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点不真实,他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温柔,老爱戏谑她的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傻愣愣的由着他喂食,脑海里却不停思索着他变化这么大的原因。
看着她迷糊可爱的模样,宇文怀燕眼底笑意更深。
她不会知道在池州的那一夜,她就已经让他认定了,她不会有机会逃出他的手掌心,而他也会小心呵护她,只要谁敢伤害她,就是与他为敌!
接下来的日子里,宇文怀燕每天早上都出门入内城去处理公务,而她就留在别院里好好养病。
只是,狱宁儿越养病心里就越乱,宇文怀燕对她是一天比一天还要温柔,每到晚膳时间,一定会回到别院来陪她用膳。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忘记了内城里还有八个姑娘在等着他?还有,他一个城主天天往外城跑,都没有阻止他吗?
这样的日子让狱宁儿过得有些心烦意乱,对于宇文怀燕异样的温柔,她有些惴惴不安,他对自己,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有所情意?
阴沉着一张脸,欧阳理将手中的纸丢入一旁的茶杯中,房里烛光轻晃,寂静之中有一丝丝诡谲。
“老爷,这狱姑娘让城主给护着,现下咱们该怎么做?主子可有什么指示?”随着欧阳理一起来到权州的欧阳力担忧的问。
“主子传了消息,当年托婴之人叫媚娘。”方才那纸短筏上,写的正是有关那位媚娘的消息。
“那狱姑娘?”欧阳力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老爷非要追着四季阁的春主,隐约中是知道跟那孩子有关,但二十年前,这狱姑娘不也才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娃娃吗?
“再递帖子。”欧阳理可是心知肚明,主子一步步的逼近,不就是要那老三的下落,大伙避了十几年,才慢慢地回到这块土地上,追查了三四年,才有了那么点消息。
要是普通人家还好,只是这四季阁的春主,据说背地里也是有人撑着,该不会就是宇文城主?
欧阳理见自家老爷闭上眼,食指在桌几上敲啊敲的,就知道他在想事情,静静的为烛光添了油后,退到一旁。
好一会儿,欧阳理才睁开眼,“想办法让人混进去,打听清楚狱宁儿跟宇文怀燕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到狱宁儿那张美丽的脸庞,心头就有股邪火,标志的美人儿他见过不少,就独独狱宁儿让他特别挂在心上,心痒难耐。
“是。”
“还有,派人去鼓动言官,找些麻烦给宇文怀燕。”言官有权上书弹劾,先将宇文怀燕的注意力从狱宁儿身上引开才是。
“是。”欧阳力点头,转身先去安排这些事情。
在别院休养了几天之后,狱宁儿总算又可以从床上爬起来自由走动,虽说她中了毒,但夹竹桃毒并不是什么剧毒,且抢救及时又调理得宜,更别说宇文怀燕搬出库房中存放的上好参药为她补身子,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姑娘,院里风大,要不要回房里歇息?”四花紧紧跟在她身边,生怕这位主子又出了什么事。
狱宁儿对天翻了个白眼,“我才刚出来不到一刻钟,整天躺在床上,人都躺懒了。”牢头不在,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透气,绝对不回去。
“身体才好些,怎么不听话又出来了?”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宇文怀燕一回到别院就往她的院子来。
“我没那么娇贵。”有些烦躁地甩甩手,她偏过头去看着庭院另一边。
让她心烦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她有点弄不清楚现在心里的感受,他明明知道她只是个诱饵,对她这么暧昧不明到底是啥意思?
说那老色鬼来了,却把她关在这别院里,不让老色鬼接近她,这又是什么花招?还有,池州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四季阁也出事了?不可能,那些人也不可能看着四季阁出事才对。
宇文怀燕摆摆手,让身旁伺候的人全退开,他径自走到她身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她覆上。
“怎么了?”
狱宁儿一听到他这温柔的声音,心里更烦,她咬着下唇抬眸看着他,“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她只不过是个诱饵,哪需要他堂堂一个城主温言相待、亲手覆衣?
“我没有玩把戏。”他定定的回视着她。
推开他还覆在肩上的手,狱宁儿退开几步,“城主大人,你邀请我来的目的不就是引来欧阳理?现在人来了,你又将人给隔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身子不适如何应付他?过几日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你不用担心这些。”宇文怀燕的确是对她放心不下。
狱宁儿顿了下,“什么时候我能走?”她有点害怕,不是害怕欧阳理,是害怕他,这阵子他对自己的温柔宠溺,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这让她疑惑也害怕。
他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看不懂。
“宁儿,你如此慌乱是为什么?”宇文怀燕看出她眼底的不安。
她撇过头,“没有。”她是怎么回事?他对自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为什么她要放在心上?他在内城不是还有八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人选吗?她在意干嘛?
想到这点,心里头不由得有些酸酸涩涩的,她咬着下唇,不想看他。
宇文怀燕一直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眯着眼泛着笑意,不容她抗拒地执起她的手,“宁儿啊宁儿……你看似精明,怎么在这时却如此糊涂?”
狱宁儿对上他那张仿佛什么都看透的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一样,又羞又怒,想甩开他的手又甩不开,气呼呼的对着他说:“谁糊涂?你才糊涂!放手!”
“你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宁儿,你在害怕什么?”宇文怀燕也想把事情说开来,免得她这样不安。
她顿了下,“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宁儿,会有不懂的事情吗?”宇文怀燕笑睨着她。
狱宁儿一愣,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闭上眼,粉嫩的如花的唇瓣漾起笑,当她睁眸时,眼底璀璨生光,原本的烦躁在刹那间全消失无踪,那抹属于她的自信又回归到眼底。
是啊,她烦什么,又有什么好烦的,宇文怀燕对她的态度还需要想些什么?他一个城主对她如此疼宠,想要得到的难不成还会是虚情假意?
有时候,人只是差一个契机,一旦想通了就豁然开朗,知道路该怎么走。
狱宁儿回给他一个笑,眼底眉梢都带着天生的妩媚,令宇文怀燕不由得看痴了,好半晌才转成深深的笑意。
他强势地拉着她往内院方向走,“你有听过媚娘这个名字吗?”他开了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媚娘,听过啊。”她抬眼看着他,不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接到密探的消息,对方在找媚娘。”
狱宁儿更闷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宇文怀燕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知道媚娘?对方想要借由你打探出媚娘现在在哪儿。”
狱宁儿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宇文怀燕一脸纳闷。
她挥挥手,“媚娘这名字随处都见得到,不说别的,光是我们四季阁就有三个叫媚娘,后来媚娘太多了,我娘把第三个媚娘的名字给改了。”
“这三个媚娘可知根知底?不对,欧阳理找的不是这三个。”他们要找的媚娘应该是独一无二的,而且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三个都是秋阁的,普通人家落了难卖身来的,除了这三个,我没认识其他媚娘了。”狱宁儿摇摇头,她从小在四季阁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些什么人。
宇文怀燕皱眉沉思片刻,道:“我会再去打探,你这几日准备和欧阳理见面。”若不是因为事关重大,他不会把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狱宁儿点点头,她现在知道欧阳理可不是在驰州那个装的痴色之人,对他自然会有警觉心。
“欧阳理知道你随我回城,却还是追来了,你别小看他。”碍于皇令,他无法对她说出欧阳理的真实身份,只能隐晦的提点她。
“我知道。”她一直在猜测,到底他们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再加上那个冒出来的媚娘,她真是一头雾水。“你不打算多说些什么吗?”
宇文怀燕看着她,眼底波光流转,深不可测,他牵着她的手回到屋内,淡淡地道:“他找的,是二十年前的媚娘……”
接下来他却什么也不肯透露了,只是陪着她用完膳后,两人便各自梳洗回房。
狱宁儿坐在床头炕上,让冬花擦拭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脑子里还在想着宇文怀燕说的那句话。
二十年前的媚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二十年前的媚娘,那也根本就没办法再留在四季阁里,四季阁的姑娘,到了三十五岁就必须离开,那些姐姐赚了几年,多半都会存下笔银子,足够保证自己后半辈子无忧。目前阁里,除了嬷嬷那几位老人家,没半个超过三十五岁的,去哪生个二十年前的媚娘?
等等,二十年前?
狱宁儿脑海里灵光一闪,二十年前……不正是战乱的时候,那跟媚娘又有什么关系?
东想西想的,狱宁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烦躁地捶捶铺在炕上柔软的被子,心里头不由得埋怨着宇文怀燕。
什么嘛,开了个头却不结尾,丢个二十年前的谜题给她,她又能知道什么?
冬花在她身后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担心,“姑娘?”
“没事。”狱宁儿摆摆手,突然间又想起另一件事!坏了,她忘记问宇文怀燕四季阁的事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算了,明天再问吧。
“姑娘,要歇了吗?”冬花将她已经拭干的长发用个简单的玉簪子盘起来。
“嗯。”这几天早睡早起习惯了,现在她也开始昏昏欲睡。
在冬花的服侍下,她懒洋洋地上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冬花细心地留了一盏小灯在房间里,四下检查了一下,放心地掀开帘子去外头的炕上值夜。
今夜正逢初一,天上只有那么一弯小月牙,而星光则被满天的乌云给遮掩,就在此时,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翻进了别院的后门。
闪过几个巡逻的侍卫,黑影脚步轻巧快速地来到狱宁儿的院子,轻轻地贴上房门,透过精细雅致的窗栏缝隙打量着房里,接着自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轻巧地插入门缝中挑开门闩,进门的同时就点了睡在门外炕上的丫鬟穴道。
黑影转过身将门板掩上,快速地窜向房里,一眼就看见了那睡在精致八角床上的狱宁儿。
黑影快速地来到她身边,看着床上的人,脸上覆盖着一层黑巾,只露出一双显得锐利冰冷的双眼,好一会儿之后才将手缓缓地伸向床上的人。
“若我是你,我会立刻离去。”低沉的嗓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黑影一震,迅速地回过头,眼眸微微睁大,讶异地看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出现在房里的白色身影。
宇文怀燕仅着一身黑色里衣,一向温润漾着笑意的双眸此时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长剑。
黑衣人瞳眸一缩,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反手往床上探去,然而还未碰到床上的人,长剑已倏地划破了沉寂的夜,只见银光一闪,寒气森森的剑刃已直逼他的心口。
黑衣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退开床边,一转身,一把短匕已贴上手,双眸锐利地看着对方。
宇文怀燕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站在床前看着他,“现在离开,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闪过杀气扑向他。
随后轰的一声巨响,吓醒了原本在睡梦中的狱宁儿。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旋即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已经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那两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里的黑衣人跟宇文怀燕。
现在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才睡了一下下,整个房间就毁了大半。
“你们在干什么?”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有人偷闯入她的闺房,另一人跳出来阻止。
“宁儿,出去!”宇文怀燕说话的同时长剑挥出,银花闪烁,又跟眼前的人对上。
“哇!”狱宁儿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拎着鞋子就要往外冲,人家在搏命,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不跑留着要干嘛。
在她要跑出房门的那一刻,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人终于出声了——
“宁儿!”
狱宁儿跟宇文怀燕同时一顿,狱宁儿惊讶地回头看着那个黑衣人。
“墨夜?”那眼神、那身形,越看越像!
宇文怀燕退到她身边,护着她不让她走近那人。
黑衣人看了他们两人的互动,缓慢地伸手拉下覆在脸上的黑巾,一张深邃如刀刻般好看的脸庞露了出来。
“宁儿。”来人轻唤着她的名。
宇文怀燕看这样子也明白两人是认识的,缓慢地放下长剑,挥手让被方才剧烈声响引来的一堆侍卫退下。
“墨夜,你终于来了。”狱宁儿叹了口气,对宇文怀燕丢了个眼神后,慢吞吞地走到黑衣人身边。
“有些话,是不是该交代清楚?”墨夜打量着她,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向宇文怀燕。
宇文怀燕不躲不闪,“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