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春日雪融。

离阳山上露出难得的新绿,嫩芽在雪中迎风飘摇,看起来好生翠绿,还泛起新春的草香。

项伯伟带着士兵们踏入了山里,认真探路的神情就像是要击退来犯的敌人一般,不过他既不是探敌情,也并非寻敌踪,他为的是来寻一名隐居山野的贤士。

前些时候到东岭关附近狩猎的百姓们提起离阳山上有个聪明的隐士,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神秘不可测,对于事物的剖析更是有条不紊、清晰透彻,也因此让项伯伟动了一访贤士的念头。毕竟若是能寻得这位聪明的隐士为十万兵马出力,那靖武国可说是如虎添翼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现实终究缠人;由于春日来临,所以雪融花开,景色虽美,但雪水却令山路泥泞湿滑难行,稍有不慎便可能跌个人仰马翻。

「将军,前面的路上全是泥巴,山道又陡峭,马匹可能上不了山。」探路的小兵皱着眉头,赶回将军身边回报。

「那派几个人带马留驻,其它人跟我徒步上山。」项伯伟一心想寻得传闻中的能人异士,所以尽管此举有可能弄得他一身狼狈,但为了十万兵马与靖武国的将来,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将军,上头的山路真的不好走,许多小径只能容一人通过,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上山找找,若是见到隐士,便将他请回军营如何?」副官见到将军下马,再抬头看了看被云雾遮去的山头,心里对山林贤士的传言显然不怎么相信。

毕竟有谁会住在这种地方?没水没粮要如何生存?再者,就算真有隐居于山中的能人,也该是他来拜访受东岭关将士崇敬仰慕的将军才对,哪有要堂堂将军徒步上山见个平民的道理?

「这样……」项伯伟略微沉思了下,再瞧瞧身边一票为他卖过命的弟兄后,他毅然拒绝了副官的提议。「无妨,我自行上山便可。」

反正剑他带着、水和粮他又不是背不动,再加上这经年征战磨练出来的腿力,以及为民为国的热忱,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为边关带来好消息,请得隐士下山助力。

「将军,我们不能让您一个人上山,若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怎么说项伯伟都是边关将士的依靠,如果让带领大家的将军亲自上山,却不巧发生了什么状况,那要大伙儿如何是好?

「不碍事,你们先回去休息,派两个人守在这里带马等候就好。」项伯伟可不觉得这看来美丽又和平的离阳山上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他们也在这边关待了好些年,山贼宵小早被他们的名声吓得再也不敢潜伏附近。所以在他看来,这趟访贤之行根本是轻而易举,即便有所困难,也不过是老天爷赐下的考验罢了。

交代完毕后,项伯伟也没等副官回答,便径自举步上山,而在他行经不少路途后,他发现副官的担忧果然是多余的。因为这一路上除了明媚风光之外,什么危险也没有,顶多就只是小路难行。

虽然附近树林茂盛,倒也用不着他披荆斩棘,但是苦就苦在于通往山顶的小道竟然紧靠着山谷和陡峭山壁,中间仅容一人通行,而且现在正逢融雪,若是一不小心打滑的话,他大概就只能滚下山了。

不过为了军与民,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贴着山壁往山上走去。

就在他专注地踏着每一步,往前挪动了好些距离之后,身后竟传来了人声探问。

「大叔!从这里过去,山顶上什么都没有,你往那里走是打算做什么啊?」清亮的声音出自穿着一袭白衣的年轻人口中,他边喊还边对项伯伟招手。

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年轻人把项伯伟吓一跳,他无奈地往前看看,再往后瞧瞧,最后只能再度移回出发点。

好不容易走回原点,他瞧着眼前不知道打哪里来,一袭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方才说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可这儿不是住了个隐士吗?」莫非他们的情报有误?

「隐士?」年轻人听了项伯伟的问题后,仰首大笑。「离阳山这么大,随便找块空地都能隐居,有谁会傻到往只有大风和大太阳的山顶上住啊?」

「那……山顶上真的没人住?」项伯伟听了,不禁感到懊恼。「这么说来,那位隐士会住在哪里?」他身后可有十万兵马等着他带军师回去啊!

「不就住在离阳山上、断日谷旁、冷冬瀑布边吗?」

年轻人摊开手里的白檀扇,轻轻的搧了几下,随着这个动作飘散出来的香味,浓郁到令项伯伟感到些许昏沉。

「你……」项伯伟闻着那浓厚的香气,这才注意到年轻人的模样完全异于他所见过的人。

秀容清丽、眸光若月,红唇泛开的笑容带着些许魅惑,加以肤白胜雪、身材纤瘦,一时之间真让项伯伟要将他当成一个大姑娘了。

可是女子不可能一个人独居在此啊,所以这位年轻人应该不是女人,只是恰巧生就一张女子容貌吧!

不过……说实在话,这陌生的年轻人实在比他所见过的姑娘都美,虽然他贵为将军,也受过皇恩进宫赐封,难免会遇上一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郡主、公主,但是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的清丽秀雅,却远胜过那些女人。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项伯伟连忙甩了甩脑袋,因为比起这些事,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刚才提到的那堆地名更让项伯伟吃惊,心想若不是知道隐士的居所,他又怎能说得如此明白?

「小兄弟,你刚才说的那些地方究竟在哪里?可否请你带在下前去拜访?」项伯伟双拳一抱,对着眼前的年轻书生略表敬意,希望能问得隐士的家住在何处,否则光是依着那些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地名,只怕他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着!

「这个嘛……」年轻书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项伯伟身边,甚至把脸贴到项伯伟的面前,用一双晶亮的黑眸打量着这个从山下来的东岭关将军,在认定项伯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之后,才扯出一抹惑人的笑容。「我是可以带你过去。」

近距离瞧见那抹夹杂些许艳丽的魅人笑意,让项伯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过去他打仗杀敌惯了,鲜少与姑娘家相处,如今遇上这么个貌似女子的男人,虽不是女人,却也让他有些不能适应。

「那就多谢小兄弟,在下项伯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项伯伟努力的忽略心中的尴尬。毕竟他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所以他大方地伸出手想与这名书生交握以示友好。

年轻书生看了看项伯伟伸过来的厚实手掌,只是抿嘴一笑,收起扇子腾出右手,便将纤长细嫩的手给覆了上去。

「水寒天。」轻轻细细的柔音,夹带几分笑意,道出了自己的名。

「原来是水兄弟,你住这山上吗?」项伯伟握着水寒天的手,心里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原本坚信他是男人的意念也有些许动摇,因为水寒天的手指纤柔嫩白,比某些姑娘家还要柔软,让他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男人。

似乎看出了项伯伟的心思,水寒天又往他挨近了些,还顺道拨开了散在颈间的发丝,让项伯伟清楚地见着他细颈上的喉结。

「别这么客套,叫我寒天就行了,项叔。」

这回项伯伟可是看得明白,也听得清楚了。

「项……叔?」项伯伟微愕。「慢点,我今年才三十二!什么大叔?」他没老到这种地步吧?再说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至少也有二十出头啊!他们差不过十岁,叫大哥才是应该吧?

确定水寒天是个地道男人后,项伯伟的心情总算轻松许多,讲起话来也比较自然,不过听着他大叔长、大叔短的喊,心里总是不好过。

「哎呀,真是对不起。」水寒天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才扯起笑容陪不是,「我在这山上待久了,鲜少见到人的关系,不太会分辨年岁,还请你多多包涵啊,伟哥。」

虽然照理说喊声项大哥就成了,但水寒天却像是要努力表达歉意与弥补方才犯下的错误一般,掐头去中,就挑了名字最后头的字,亲昵的唤了堂堂东岭关将军一声伟哥。

这甜甜柔柔的声音,配上没什么距离感的称呼,再加上水寒天的美貌,若是寻常没什么定力的人,八成早被他勾了心神。

这一瞬间,项伯伟竟怀疑起水寒天的身分来,心想说不定他并非闲居在山中的雅士,而是这离阳山里的精怪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项伯伟忍不住伸手往腰间的佩剑摸去。「瞧你的样子明明是个书生,独居在山上岂是易事?而且我瞧你的双手也不像做粗活的人……」

手嫩表示水寒天用不着工作,肤白代表水寒天少出门,可水寒天偏偏又对离阳山如此熟稔,所以他应当是住在山上没错,但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之处,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生活下去?

挑水砍柴下田这些事,项伯伟可不觉得水寒天做得来。再怎么说,他那双手都不像是做过这些活儿的人应该有的!

见到项伯伟带点敌意的反应,水寒天没闪也没躲,只是伸手压住了项伯伟的剑柄,没让他把兵器拔出来,不过这个动作也让他整个人贴到项伯伟的身上去。

「放心吧,我不是鬼,不然哪来这样的温度。」

由于两人贴得极近,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水寒天便藉此对项伯伟澄清自己的身分。

「不过,若是伟哥怎么样都无法把我当人看,那就当我是兰花精好了。」

被水寒天一提,项伯伟才注意到水寒天的身上确实有一股浓郁的兰花香,虽然他手执檀香扇,但两种香气却一点也不冲突,反倒变得更为醉人。

只是……这山林野地哪来的兰花让水寒天熏得这身香气啊?

「别说笑了,你是男人吧?说自己像兰花精岂不古怪?」项伯伟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对于水寒天这样柔似女子的读书人实在感到没辙。

在他看来,是男人就应该要强健一点、霸气一点才是!

「我是不是男人,有这样难分辨吗?」

水寒天耸了耸肩,轻松的表情显然是对这番数落不以为意,不过既然项伯伟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要不我就解了衣带,让伟哥确定一下好了。」说罢,他真的松开腰带拉下外袍,当着项伯伟的面就要脱去衣物。

「等一下!你、你别脱了,我知道你是男人!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是男人,就别把自己讲得像个女人家一样!」项伯伟没想到水寒天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连忙出声制止。

虽然他在军营里看惯兄弟们打赤膊,可水寒天实在生得太美,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他都不怎么想瞧水寒天的身子。

「伟哥的意思是肯拿我当人看了?」水寒天挑了下眉,虽然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却还是伸手稍稍拉开衣领,露出些许白皙的肩膀。「我可不想等一下又让你误会,被莫名其妙的砍了都不晓得,或是……被错认为女人,半夜教人给吞了。」

一番话说得项伯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脸色一凛,沉声道:「我项伯伟是东岭关的镇关将军,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做这种下流之事!」再怎么说,他也没饥不择食到去吃一个像女人的男人!

「又没人说东岭关的镇关将军就不会错把我当精怪、当女人。」水寒天拉好了衣服,漂亮脸蛋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诡笑,彷佛方才项伯伟心里的误会和疑问,他全摸了个清楚一般。

「你……」项伯伟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真的住在山上?」

就算水寒天说他知道隐士的居所,也愿意带他去,可是与水寒天谈得越久,项伯伟觉得越是诡异,所以在没弄清楚水寒天的身分前,他实在不敢完全相信水寒天。

「我就叫水寒天啊,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了,而且我的确就住在这离阳山上,否则怎么会对这一带如此熟悉,甚至连你要找的地方都知道?」水寒天转身往林子里走去,挥了挥手示意项伯伟跟上来。

「你啊,疑心病别这样重,我对你没恶意,也不会中途变成大老虎把你给吃了;你就当我是在山里住久了,所以根本弄不清人情世故不就行了?」

「你真的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而且照水寒天说的……他还住了很久?

项伯伟真是给水寒天弄迷糊了。

「我以为一般年轻人是不会窝在什么也没有的山上居住,通常会留在这青山绿野里的,不是隐士便是老人家吧?」

这是项伯伟以及一般人最常有的想法,所以在得知水寒天这名年轻男子住在这深山里,甚至住上了许久,才会令他感到错愕,而且难以与之应对。

「是啊,住在这里的确实都是些老人家……」水寒天停下脚步,回眸对项伯伟轻轻一笑,妩媚的表情宛若三月桃花,娇艳得令人屏息。「所以……伟哥,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没头没尾的,水寒天的粉嫩双唇间,迸出了这样的诡异问题。

项伯伟傻了眼,因为他答是或不是,都有些怪啊!

要说是嘛,水寒天偏生是个男人架子;要说不是嘛,水寒天又真的有张宛如女子的面貌。

「我们非得讨论这个问题不可吗?」项伯伟实在不怎么想把心思花在这件事情上。

比起跟水寒天扯这些令人发毛的怪问题,他宁可加快脚步去找隐士。

「如果我说你不回答,我就不带你去找隐士呢?」

水寒天收起笑容,利落的甩开扇子,顺势往上一挥,纸扇和衣袖带起了空气流动,甚至引来一阵狂风。

卷起的草枝和叶片混乱了项伯伟的视线,让他仅能半眯着眼睛,勉强分辨四周的景象,甚至是水寒天的人影……

一袭白衣照样裹着纤瘦的身躯,但教项伯伟吃惊的是,眼前的美貌书生竟被年迈深沉的老者取代,象征岁月与智能的痕迹刻在白衣人脸上,雪白的胡须甚至长过地。

项伯伟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等他定下心神,风已歇叶已停,水寒天仍旧用挂着缥缈笑意的表情看着他。

「你……」

项伯伟以为自己做了白日梦,刚才那阵狂风像是一场梦境,在他眨眼之后便全然不复存在,有的仅是水寒天的笑容。

「你刚才……」那个老者的身影是怎么回事?那是水寒天吗?可是他看起来跟先前的那年轻男子一点也不像啊!「水寒天,莫非你……你就是那个猎户口中的隐士?」

从方才的异象看来,若要他相信这个怪怪美男便是隐士,他也愿意点头的,不过……看来水寒天这个隐士不只是脑子好,甚至还有常人所不能的异样才能。

「我?你觉得我这样好与人亲近的个性会是独居山林的隐士?」水寒天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隐士这称呼感到不满。

「可你刚才分明就……」水寒天确实令他见到了异象,不是吗?

普天之下,除了山精野怪和神仙能人以外,还有什么人能使得一手幻术?

「老问题,我漂不漂亮?」水寒天没去理会项伯伟的惊讶,他走回项伯伟身边,伸手一搭,便勾住了东岭关将军的颈子。

坚决的眼神说明了如果项伯伟不给他答复,就什么问题都得不到解答。

项伯伟被水寒天异样的气势给慑住了心神,瞧着那双柔如月却灿如星的眼眸,他吞了吞口水,点头道:「你……是很美。」

虽然这么说是怪了点,但水寒天确实生了张凡人少见的美貌,所以这么夸他应该没错吧?反正水寒天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旁人拿他当男人或女人看待。

「只有这句?」水寒天先是愉快的点了头,然后又向项伯伟讨取更多夸赞。

「你美得……不像普通人。」想了好半晌,项伯伟才吐出这么一句有别于单纯示好的话来。

他平时只知上阵杀敌,有夸赞也是针对军中弟兄,什么美不美的话向来与他无缘,如今突然要他表达自己的感觉,倒让他不知从何说起了。

「你真心这么想?」水寒天贴上了项伯伟的身子,美艳的脸蛋也往这个不解风情的硬汉靠近,他拉低了项伯伟的颈子,令两人的鼻尖相触。「告诉我实话,我就给你一份你想要的大礼。」

项伯伟有那么一瞬间只想转身下山、从此把寻访隐士的念头给忘掉,但是在水寒天磨蹭着他的鼻尖时,他却又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

柔嫩、细致,这大概是对水寒天最好的评语吧!

在这样亲密的贴近之下,项伯伟将水寒天的脸蛋看得一清二楚,只见那毫无瑕疵的脸蛋像是半透明的冰面,浮着一层水气,包裹着水寒天泛着桃红的肤色,令人不由得想伸手触摸。

「大……大礼?什么大礼?我现在想要的无非是寻得隐士罢了。」项伯伟试着想往后退开一点,好让水寒天跟自己隔出点距离来,但是他那副柔若无骨的纤瘦身躯,实在是令项伯伟舍不得使劲。

「我知道你真的很美,我也没兴致说谎骗你,不过……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别黏着我说话?」项伯伟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碰上了个什么样的怪人,为什么水寒天说话老爱靠在他身上或是绕着他打转?

「成。」

水寒天听见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干脆的松手放开项伯伟,不过他并非满意项伯伟的响应,而是为了这个硬汉藏在心里的几句话。

「柔嫩、细致……我倒不晓得自己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绕着项伯伟身边转了两圈,将项伯伟没说出口的心里话吐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项伯伟吃惊不已。他瞪着眼前灿如夜星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心里想的竟全给水寒天听了去。

不过,水寒天却像是玩够了一般,没再捉弄项伯伟,更无视他的讶异,只是自顾自的往林间走去,一路上喃喃自语似的说着:「子时三刻,东风助业火,内贼引外鬼。」

项伯伟听着这段没来没由的话,心里却敲响了警钟。他急急跟上脚步,拉住水寒天问道:「慢点,你刚才说的是指什么?」

虽然水寒天有可能是那名隐士,而他的态度或许有些不敬,可那也是因为水寒天的举动和谈笑,实在让他无从适应起,所以稍有冒犯也应该不为过吧?

「水寒天,你该不会在暗示我有什么事要发生吧?」项伯伟可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那句「内贼引外鬼」指的若是他们军营里有人叛变,那后果可是严重得吓人啊!

水寒天将手抽了回来,面对项伯伟的表情里少了先前的柔媚,却多了分严肃和正经,只是他依旧没如项伯伟所求,好好的替他解疑惑。

「为感谢将军夸赞,水寒天已奉上厚礼,再无亏欠。」朝项伯伟一拱手,水寒天给了道逐客令。「请下山吧,震北将军!」

「什么?」震北将军?水寒天在喊谁呀?他哪来那么大官位?

项伯伟微微一惊,原想拉住水寒天再问个仔细的手臂也停在半空中,等到他回过神来,就这么短短一瞬间,水寒天的飘逸身影已然消失,让他再也寻不到芳踪。

愣愣地望着四周的花草树木,项伯伟着实傻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水寒天是真的在暗示他吗?可那句震北将军又是指什么?还有,水寒天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不会真的是个仙人吧,所以才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个隐士?

发愣半晌,随着日渐落、光渐隐,项伯伟突然面色一凝,紧跟着便拔腿往山下奔去。

子时三刻!

这是水寒天提醒过他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水寒天的来历,不过光凭刚才短短的相处,他多少猜得出水寒天并非凡人,否则如何能识破他未开口的心声?

因此……水寒天一定是在暗示他军营里有叛贼,不快点赶回去的话靖武国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点,项伯伟匆匆忙忙急寻山路,在树林里东奔西找,总算是见到了来时的小径。

他沿路而下,急得顾不了自己的衣衫和脸颊被树枝给划伤,在他终于踏出离阳山,正想飞奔回东岭关时,水寒天的身影却突然跳入了他的脑海里。

那抹纤柔,恐怕只是水寒天的外在表相!

回过身,项伯伟朝偌大山林拱手一拜,以他号令千军万马的洪亮声音,对着眼前的一片碧玉翠林,将谢意尽数道出──「多谢高人指点,此恩来日定当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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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天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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