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她抱着双膝的手向上移动,开始摩挲着自己的肩膀,君亦寒这才发现她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原来她已经着凉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我叫人给你煮碗姜汤来。」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轻声说:「有人要娶你堂嫂,是吗?」
他收起嘴边的笑意,「从哪里听到的?」
「这你不要管,我只想问你,你会答应吗?」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君亦寒抽回手,「而且不用你费心。」
「若是她不肯嫁,是不是你会开心一点?」她忽然提高声音,「虽然你不能娶她,但其实你的心中还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无趣。」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坐回椅子中去。「这和你更没关系,你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
「我……」她语塞了,颓然地垂下头,「我是无权过问你的事情,反正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君亦寒好像听到轻微的抽噎声,一回头,只见她靠着床后的墙壁,正在低低地啜泣。
他不由得叹息,「哭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想想,自我认识你以来,对你放纵多少?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让我这么纵容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不要你纵容,」她抬起脸,如梨花带雨,「我要你真心实意地喜欢我,哪怕你骂我、管教我,我都是开心的。」
「傻丫头。」他走回到她身边,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若一个男人不喜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纵容她做任何事?更何况,是纵容一个胆大妄为的小贼?」
她轻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抱住他的脖颈,猛地亲在他的脸上,她的泪水混杂着刚才身上还带着的雨水,一起涂抹在他的脸颊两侧,但这本来清凉的水却像是骤然燎原的火焰,让他浑身震颤,哑声道:「丫头,别太放肆了。」
「怎么?」她抱着他不肯放手,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君亦寒再怎么冷如玉石,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如今是在深夜,又是在床上,如此暧昧地被一个女孩子抱着,身体怎能全无反应?
他沉声警告,「放开手,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你总在生气。」她幽幽道:「但我今天就偏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你若不放手……」他的手指攀缘到她的腰上,喃喃地说:「我就只有留下你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在轻颤,但是她却更紧地搂着他的身体,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的手指已经找到了她腰间的长带结,轻轻一扯,长带就已解开。
随之,他将她压倒在床榻上。那张宽大而冰冷的床,很少在子夜时分迎接到它的主人,今夜,此床不会再孤独了。
她本来是有些害怕,虽然抱着他,却不停地颤抖,额上略有些高的温度让他也不免担心,但是因为恐惧,她就是不让他离开,也因为身体的寒冷,她才更加紧抱眼前的温暖。
君亦寒的心早已融化,有些事如果不去做,也许会遗憾终生,他不希望自己后悔,更不想违背自己早已动摇的心意。
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添麻烦的丫头,就让她在今晚吃一些「苦头」吧。
谁知道明日清早醒来,一切又会变成怎样?
【第十章】
原来她睡觉时的样子是如此的不老实。
当君亦寒第三次被小桃红踢中了肋骨的时候,不得不忍痛从床上坐起来,恰好此时天快亮了,也该起身了。
他将床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自己则披上外衣,走到桌旁推开了窗户。
「少爷,要用早饭吗?」
恰好路过窗下的丫鬟因为他的推窗而吓了一跳,便急忙询问。
他想了想,笑道:「端来吧,记得送两碗豆浆来。」
「两碗?」丫鬟质疑地多问了一句,但君亦寒的目光已从她的身上移到了正在外面树梢上叽叽喳喳唱歌的黄莺。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是不是很像在说眼前的景象?」
那丫鬟还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二少爷是在问她,「哦,哦,是很像。」
她几乎不敢相信,到底二少爷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起床吟诗赏鸟,连豆浆都要双份,是为了昨晚做了什么好作品而开心吗?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丫鬟才将早饭送来,倒不是她动作慢,而是厨房还没开灶呢,实在是君亦寒起得太早了。
但是他并没有责怪,让丫鬟把托盘端到桌子上后,甚至还说了句「多谢」,她一转身,蓦然看到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妙龄女子,虽然锦被裹身,但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脖颈下什么都没穿。
丫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二少爷不是一直没有和二少夫人圆房吗?那位二少夫人一直独自住在梅园,连出来见人都不肯,而二少爷又是一个向来自律的人,从来不和丫鬟们调笑,那如今这个躺在二少爷床上、明显昨夜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孩子又是谁?
「出去吧,有事叫你们。」君亦寒不动声色地将丫鬟「请」出了门。
转过身,他坐在桌前,慢慢地开始喝着豆浆。
豆浆是新磨的,很浓郁香甜,不知道是厨子今天的手艺特别好,还是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怎么觉得这豆浆的味道比平日好了十倍?
一会儿该给厨房打赏了。
小桃红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先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身下的床和自己平日睡的好像不一样,她睁大眼睛,看见头上的纱帐也不一样,再侧过头,就看到君亦寒坐在窗下正惬意地喝着什么。
她一回神,忽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脸上蓦然红了,连忙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她原本的羞涩因为好奇桌上那一盘食物而慢慢地抛到脑后,于是快速地穿上衣服,跳到桌边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豆浆,你以前没喝过?」他瞥了她一眼,将另一碗没有动过的豆浆推到她面前。
「没有。」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皱眉,「有点苦。」
他没说话,从托盘上的一个糖罐子里舀出一勺糖放进她的碗里,又用她的勺子搅拌了一下,说:「你再喝喝看吧。」
她再喝了一口。哎呀,这一回苦中带甜、爽滑润喉,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细细品味,似乎另有一种香味。
「真好喝。」她很没气质地咂咂嘴,「这东西叫豆浆?用什么做的?」
「豆子。」他顺手在她的嘴角一抹,抹去留在她唇边淡淡的白沫痕迹,用嘲讽的口气说:「怎么喝起来好像小狗一样?」
「你才是小狗呢。」她笑着用汤勺去打他,被他用手臂挡了一下。
「喝完之后就走吧。」他淡淡道。
她的勺子停在半空中,目光定住,「你说什么?」
「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发现你昨晚在我这里过夜吗?若是被你家小姐知道了,你这条小命该怎么办?」
他把「你家小姐」四个字咬得十分重,果然见地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