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乌沙堡,一个杀手聚集的地方。
堡主雷震天正是这些杀手的领导人,不过说是统领,还不如说是支配他们要来得恰当。
雷震天找来许多年幼的孩子,从小就让他们学剑习武,训练他们成为一流的杀手,而目的,自然是为自己赚进亮晃晃的金子。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敌人也就越多,为了除去这些妨碍自己升官发财的芒刺,许多达官贵人都会私访乌沙堡,请雷震天替他们除去眼中钉。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来访的人大多会遮掩自己的长相、身份,但是今天来访乌沙堡的客人,很显然地对自己身份的暴露丝毫不以为意,他不但穿著华丽的服饰,甚至在上头镶了不少一见即知价值非凡的玉饰,就戴手上的戒指、镯子,也都是一派华贵的高档货色。
他轻松的神情让人感觉不出任何的杀气,给人招待进了大厅后,甚至一边悠闲地喝酒、品尝小菜,一边打量著外头的山水美景,这等惬意的模样,与其说他是来请杀手的,还不如说他是来访友、览景还更为适合。
雷震天打量著眼前的年轻人,心里只觉得奇怪,怎么这个男子一点怒气或杀气都没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瞧他衣著华丽、气质不俗,想来非富即贵,所以还是客客气气的招待他。
只不过,虽然命人端出好酒好菜来招待客人,但在商言商,该问的,他还是得弄个清楚。
雷震天一边对这个年轻男子敬酒,一边问道:「敢问公子究竟所为何来?我想你应该不只是为了赏景吧?」
「贵府的景色很漂亮,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好好游览一番呢!」
男子扯出一抹惑人的笑容,瑰红的唇瓣还沾著酒香与水泽,可那应答的话却让人直想跌倒。毕竟有哪个访客会将乌沙堡当游览之处?
好不容易将眷恋著美景的视线拉回厅内,他望著雷震天笑道: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让外人在这里闲逛吧?为了不被你们轰出去,我就直谓来意好了。其实,我是想替自己请个保镖!」
男子的话字字清晰明白,可却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保镖?」
雷震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忍不住提高音调再问了一次。
有没有搞错啊!他乌沙堡养的全是杀手,何时多了保镖?
「是啊!」
男子含笑点了点头,仿佛没看见雷震天扭曲的表情。
「你也知道的,当自己成天给人追杀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像乌沙堡的高手们这样的保镖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乌沙堡从来就不是杀手聚集之处,而是护人性命的镖局。
「那还真不巧,乌沙堡虽然高手云集,但却全是追杀猎物的杀手,可没有公子需要的护卫,我想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雷震天不知道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可不想有莫名其妙的人来妨碍他做生意,所以决定把这个不是来聘雇杀手的陌生人给请出门去。
「别那么急著赶人嘛,我知道乌沙堡的价码和规矩,所以特地带来了与乌沙堡相衬的报酬。」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绒盒放到桌上,然后将它打开来给雷震天确认。
放在丝绒衬垫上的,是会随著周遭温度变色的五色石,这种高价宝石只要小小一颗如拇指大小,就已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甚至可以买下乌沙堡。
雷震天原本打算离席送客,但此时却让五色石勾住了视线,他盯著盒子里的宝石,刚才想将访客扫地出门的心情霎时散去,他现在只想将这颗五色石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但……
「我知道公子很有诚意雇人,不过乌沙堡是以杀手闻名天下的,公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杀手当保镖?」
「这个答案,我相信堡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怎么问起我来了?」
男子慢条斯理的吸了口酒,才抬眼应道:
「我知道乌沙堡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杀手,既然如此,一定很清楚要如何杀人,自然也明白要如何防范自己被杀,所以我与其找些只能在敌人杀我时,替我挡刀挡剑的保镖,倒不如找个知道旁人想怎么杀我的杀手来保护我,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一连串的应答说得雷震天哑口无言,为的自然是男子异于常人的想法。
不过男子说的不无道理,知道该如何取人性命的杀手,自然是最了解保命之道,不过……杀人容易救人难啊!
「杀手杀人都是趁人不备,只要取了猎物性命就能离开,可保镖就不一样了,我不知道公子想到哪里去,但你会雇人,就表示这一路上危机重重,我的人若是派出去了,面对的恐怕是各路高手,若是有什么闪失……」
雷震天虽然不排斥这个特别的买卖,但保镖生意不好做,难在要以一挡百,倘若一个不小心,他费心培育多年的人才,就这样死在其他杀手的刀下,这损失可不是一颗五色石能赔得了的。
「原来堡主担心的是这个啊!」
男子露出颇为谅解的眼神,他点点头,像似自言自语地应道:
「也是,倘若保镖为了救我死在半路上,那对乌沙堡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损失了。」
男子静下来想了想,突然又咧开嘴笑道:
「不然……堡主你看这样可好?我向乌沙堡买个杀手,他跟了我以后就与乌沙堡完全无关,从此为我生为我死,这样堡主也用不著再担心了。」
「公子的意思是买断?」
雷震天没碰过这样的要求,所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盘算著一个杀手究竟要卖上多少钱,他才能稳赚不赔。
「若我肯用这个来交换乌沙堡的顶尖杀手……堡主觉得如何?」
男子自手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墨色袋子里取出小布囊,然后倒出里头的东西展示给雷震天看。一颗如鸡蛋般大小、圆润而光滑的五色石透出摄人的迷幻光彩,在男子的手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辉,衬著男子的柔笑而显得更为虚幻不可测,仿若那只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这………」雷震天顿时傻了眼,男子手上的东西,都可以换一座城了,现在竟然只拿来买一个杀手,这生意要是不做,那才叫傻子!
他定下心神,敛起惊讶的神色,恢复平常做生意时面对客人的表情。
「我就把乌沙堡里最厉害的高手卖给公子吧。」
雷震天调来几个杀手,叫他们在男子面前一字排开,让贵客挑选自己想要的货色。
乌沙堡不愧是培育顶尖杀手之处,雷震天唤来的杀手们,目光几乎都凶狠无比,至于个子则是高矮不一,有虎背熊腰的、也有身材短小的矮个子,不过共通特色就是他们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
在这些凶神恶煞当中,男子瞧见一个应该不属于乌沙堡的少年,清秀的相貌看来活脱脱是个十六、七岁的书生,瘦削的个子配上秀丽的长相,让他在这群人当中显得格外突兀,一点都不像个杀手。
不过少年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勾起了男子的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悠哉游哉地走到少年面前,径自问起话来。
「千蛇轮。」那少年用简单的三个字回答了男子的问题。
「那是兵器,我问的是你的名。」男子兴致盎然地打量著少年。
「我用的兵器是千蛇轮,我就叫千蛇轮。」
千蛇轮抬头看了男子一眼,依旧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回话。
千蛇轮是有名的活剑,是以咒术将千条毒蛇封入使剑者的体内,想要操纵这些毒蛇,没有过人的意志和能耐是不行的,许多想以千蛇轮为武器的人,都因控制不了毒蛇,反而被蛇群自体内啃食至死,少年能以千蛇轮作为兵器,足见其武艺超群,才能年纪轻轻就名列乌沙堡高手之内。
「千蛇轮啊………」
男子端详著少年白晢的脸庞,秀美的面容与一双黝黑的眸子,让人无法将他与千蛇轮这种可怕的武器联想在一起。
他在少年身旁转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看,才进出一抹笑容。
「看不出来你这纤细的身子能够藏著千条毒蛇呢!」
「这孩子可是使千蛇轮的高手,别看他纤瘦小小的,能耐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体内封了一千三百多条毒蛇,连他师父都做不到这点……」
雷震天以为客人是怀疑乌沙堡杀手的水准,赶忙出声替自己旗下的杀手美言几句。
千蛇轮是以宿主的血肉喂养的,通常拿千蛇轮当武器的剑客,体内最多不过七百条毒蛇就吃不消了,真正能养上千条毒蛇的人少之又少,但少年体内却封有一千三百条毒蛇……
「一千三百?」
男子这才抬眼往少年半敞的胸前看去,果然见到一副瘦不成形的身躯,也怪不得少年即使穿上衣服还是一副瘦削模样,原来他身上根本没几两肉!
「这可是我乌沙堡培养千蛇轮的独门秘招,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就封入百条小蛇,让小蛇跟著孩子一起长大,甚至是慢慢增加,能够熬过来的孩子,早就习惯体内藏有毒蛇,自然就能对千蛇轮操纵自如了,所以与其说他是使千蛇轮的能手,不如说他就是千蛇轮。」
雷震天得意洋洋的将乌沙堡向来不外传的秘技,透露给眼前付了大钱的贵客知晓。
「你就是千蛇轮啊……一千三百多条,确实是千蛇……」
男子伸出手去,稍稍拉开了少年的衣襟,见到他那一身的皮包骨,一抹淡淡的忧虑悄悄爬上了他的眉梢。
「不过,你这副身子真的没问题?我可不希望买到个英年早逝的保镖啊!」
「关于这点还请公子放心,撑不下去的孩子早就死了,不会拖到现在的。」
千蛇轮没回话,雷震天到是抢先开口,保证自家商品的品质。
「是吗?」
男子瞪了雷震天一眼,漾出了一抹淡笑。
「……既然堡主都如此拍胸脯保证了,我就选千蛇轮当保镖吧!」
烙影焰付钱买下千蛇轮,带著他这个杀手保镖离开了乌沙堡,两人骑著马穿过峡谷,一路上除了风声和马蹄,千蛇轮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语。他紧跟著烙影焰,眼眸警觉的扫过四周,注意著大石头或树木后面,是否藏有想对主子不利的杀手。
不过比起千蛇轮,烙影焰这个当事人的神情却明显的悠闲许多。
「你东看西看的,到底是瞧见什么了?」
烙影焰好笑地回头问了千蛇轮一眼:
「有杀手吗?」
他带著千蛇轮走了好半天,几乎没听见千蛇轮说过半个字,要不是在乌沙堡里,曾听千蛇轮回答过他的问题,烙影焰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没有。」说完,千蛇轮眼眸又往路旁的树丛看去。
「既然没有的话,陪我聊聊天不成吗?」
烙影焰失笑地看著千蛇轮片刻不停歇的戒备著,心想若是自己不说话,不叫千蛇轮吃饭或睡觉,千蛇轮会不会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守著他,直到力尽死去?
虽然与千蛇轮才认识不到几个时辰,不过烙影焰看千蛇轮那副认真过度的样子,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我不会聊天。」
千蛇轮总算把视线对上了新主子,但答案却让人接不上话。
「我没聊过天,所以不会聊天。」
「没聊过天?那你平时说不说话?」
烙影焰没有就此感到挫折,倒是再接再厉地继续问著。
「堡主或师父问话时才说。」
在千蛇轮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耐不过痛苦时,会哭哭闹闹之外,自懂事后说话的次数,少到不必动用手指头都算得出来。
毕竟雷震天养那么一群孩子,是为了让他们当杀手,既然是杀手,所谓的感情就是没必要的东西,所以千蛇轮不但不懂得如何聊天,甚至要怎么和一般人相处、交朋友都不知道,他会的仅是杀人和遵守主子的命令。
「原来你还是会说话的。」
烙影焰对于千蛇轮的答案感到很满意,他点点头,继续向道:「所以我问你答还是行得通嘛!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千蛇轮不会聊天,但是至少会说话,不会让他在路途上无聊至死。
「主人问话,我一定会回答的。」
这就是千蛇轮自小受到的教育。
「很好。」
烙影焰露出笑容,反正只要有人回应他的话,不要让他感觉自己像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就好了。至于千蛇轮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和应话态度嘛……虽然他不满意,但尚可接受,反正主仆默契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要靠培养的,既然千蛇轮已被他买下,那么来日方长,迟早千蛇轮会学著聊天,到时候他就不会无聊了。
「主人。」
就在烙影焰决定先不勉强千蛇轮与他聊天时,千蛇轮反倒开口唤了一声。
「什么事?」
烙影焰难得听见千蛇轮主动开口,忍不住回头瞧了他一眼。
「前面是一整片树林,若是现在入林,晚上就得在林子里过夜。」
千蛇轮看著茂密的树林,将马骑到烙影焰前面挡住了主子的去路。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比较妥当,夜晚入林易中埋伏。」
考量到这一点,空旷的平地可说是安全许多。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在这里休息吧。」
烙影焰点点头,然后便翻身下马。
骑了一大段路,其实他也累了,早点休息倒也不错。
至于千蛇轮考虑到的问题嘛……说实在的,他会想请个有经验的保镖为的,就是替他打点安全问题,因为他对于这些根本毫无概念。
千蛇轮将两匹马儿拴在一旁,然后捡了枯枝生火,还收集干草叶铺在地上,勉强当作睡觉的地方,然后才从马背上的袋子里取出毯子准备露宿野地,只是当他忙完这些工作时,却发现烙影焰的马匹背上,除了马鞍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状况反倒教他傻眼,怎么这个主子出门在外,竟然什么都没带,没御寒保暖的衣服也就算了,竟连水和粮食都没有!
他愣愣的站在马儿旁边,看看手里的毯子,最后决定把自己的毛毯让给主人使用。
「晚上有夜露,在这个季节晚上没毯子很容易冻死。」
千蛇轮将毛毯递给烙影焰,有好东西,当然是先给主子用了。
「那你呢?」
烙影焰东看著西瞧瞧,就是没在千蛇轮身后看到第二条毯子。
如果说夜露容易冻死人,那瘦巴巴的千蛇轮才应该要多盖些毯子吧!
「我守夜,醒著不睡就用不著。」
反正他这次的工作是保镖,晚上不睡也是正常的。
「别说笑了,你白天陪我赶路、夜里又不睡,不出几天你就死掉了。」
烙影焰摇摇头,对于千蛇轮这种逞强的作法感到不以为然。
「我之前带了三名护卫前往乌沙堡,大家轮流守夜、抵挡杀手,才能够让我撑到乌沙堡,只是可惜他们武艺不精、加上日夜兼程的疲累侵袭,所以不幸死在半路上,现在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我可不想连你也失去。」
烙影焰淡淡地述说著自己前往乌沙堡时的情况,
「虽然我的东西都在被人追杀的途中遗失,不过既然你有准备,那么我们就挤一挤、挨过这几晚吧,反正你的武功那么高,有杀手来袭时,你一定会事先察觉到的。」
「很难说……」虽然烙影焰对保镖的武艺放心,但千蛇轮本人倒不这么认为。
「你对自己没信心?」
烙影焰走近千蛇轮、瞧著他那张打从见面就不知表情为何物的淡然脸庞,扯出了一抹柔笑。
「我以为你是很有自信的,怎么说你都是乌沙堡的堡主推荐的高手啊!」
「如果要杀人,我很有自信。」
但保护主人这档差事,对千蛇轮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而且,他虽然是乌沙堡内首屈一指的高手,却有个不太适合担任保镖的弱点。
那就是--怕冷。
自小就与毒蛇为伍的千蛇轮,跟体内的蛇群几近同化,所以到了冬季活动力就降低许多。
平常他会避开冬日或天寒地冻的夜晚执行杀手的工作,但跟著烙影焰当保镖,可没得挑选工作时辰,倘若他也一块儿休息,只怕晚上有人突袭,他还在跟蛇群一起冬眠呢!
「反正你的工作就是杀了要来杀我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差别。」
烙影焰将毯子展开铺在地上,然后伸手招呼著千蛇轮。
「过来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暖和些。」
「不用了,主人一个人会比较暖和。」
千蛇轮摇摇头,拒绝了烙影焰的好意,虽然就一般的状况来说,两个人挨在一块儿的确可以借此以体温互相取暖,但他的体温却是异于常人的低,若是和他窝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叫冷啊!
「不成,我可不想一个人走回乌沙堡去找另一个保镖。」
烙影低语带坚持地朝他伸手,「来吧,不管会不会冷,你总是要休息的。」
怎么说睡在毯子里,总比靠在石头上睡觉要来得舒服吧?
千蛇轮本想拒绝,但从烙影焰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他也只能遵从,所以他探出手,往烙影焰的方向伸去。
就在千蛇轮的指尖触及烙影焰时……
「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烙影焰没想到自己碰著的,竟是一双冰冷到几乎毫无温度的手,让他著实吓了一跳。
「因为和蛇在一起的关系。」
千蛇轮理所当然的应答,一边把手抽回来,他过低的体温果然吓著了新主人,这下主子总该知道,为何自己不和他窝在同张毯子里休息的原因了。
「你这样没问题?平常人若是体温低成这样,早就死了吧?」
烙影焰吃惊地将千蛇轮的手拉回来,然后拉高他的衣袖仔细摸了摸,讶异千蛇轮连手臂都是冰的。
「应该没问题,撑不过的人早就死了。」
千蛇轮对烙影焰的惊讶不以为意,他看过不少和自己一同接受训练的孩子死去,唯独自己活了下来,所以对自己的能耐,千蛇轮还颇有自信。
「痛吗?」
烙影焰不知道杀手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想一想那必经的训练过程也应该是著实辛苦。
「痛?」
千蛇轮稍稍愣了一下,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续道:「以前好像痛过,不过日子久了,习惯以后就不觉得痛。」
「你该不是连痛觉都失去了吧?」
烙影焰瞧著千蛇轮淡漠的脸庞,屈身在毯子上坐下,然后拍拍身旁的空位对千蛇轮招呼道:「过来吧。」
「若主人是问受伤时会不会痛,其实只要不去想就不觉得痛了。」
千蛇轮依言坐下,对烙影焰的疑惑是有问必答。
「可是那还是会痛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烙影焰摸著千蛇轮的手臂,然后提起衣袖,将他的半截手臂包里起来。
「这样,会暖吗?」
虽然从堡主那边得知千蛇轮的练法,但是烙影焰依然对于这种独门密技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体温太低会冷死人。
千蛇轮看著烙影焰的举动,虽然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但他仍回给烙影焰一脸的淡漠。
「我的体温太低,穿再多都一样。」
简单来说,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拿布料包裹住冬日的冰雪,连毯子都会跟著变得冰冰凉凉的,所以他包毛毯只是挡挡夜风和露水,真要取暖还是得靠火堆。
「至少我看起来觉得温暖。」
烙影焰耸耸肩,对于渐渐变得冰凉的衣袖,并不是很介意。
「你就当是陪陪我,一起睡吧。」
拍拍千蛇轮,烙影焰示意他起身,然后拉开毯子窝了进去。
隔著不断散发热源的火堆,他扯了扯千蛇轮,再指著毯子里的空位扬起笑容。
「进来吧!」
可能的话,他倒很想知道,千蛇轮的身体有没有变热的一天?还是他终生至死,都是这副与死人无异的冰凉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