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菖蒲,你醒醒啊!”
佐野忠幸连连拍着菖蒲的脸颊,只见他动也不动,仿佛死了,皮肤也冻得冰冷无比,让佐野忠幸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叫唤半天都沒有回应后,佐野忠幸索性托起菖蒲的脸,就着菖蒲的唇将空气送入菖蒲的肺里,希望能将菖蒲体内的水逼出来。
“咳、咳……”大量的水从菖蒲口中吐了出来,他恢复了呼吸。
勉强张开眼,菖蒲看见了十几张陌生的面孔,个个用紧张却又带着关心的眼神瞧着自己,其中有对眼睛令他感到熟悉……
“佐野大人……”菖蒲纤细的手指抚上佐野忠幸的脸颊,随即又像失了力气般滑落。
“菖蒲!”佐野忠幸见到菖蒲醒来,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一时间倒没去注意菖蒲口中令人感到诡异的尊称到底为何而来。
“菖蒲,你还有哪边不舒服?冷不冷?”佐野忠幸忙着拉高毯子替菖蒲抹去脸庞和发丝上的水珠,脸上的表情净是不舍。
方才一声叫唤已是费尽他全身的力气,所以他没开口回答,仅是靠在佐野忠幸的怀里,昏昏沉沉的闭上眼.
“菖蒲?菖蒲!”佐野忠幸见菖蒲再度昏迷,心里跟着焦急起来。
就在他急着确认菖蒲的情况时,拢屋的手下已推开围观的人群挤到身边来。
‘喂!把这小子还给我们!他是我们拢屋的人!”几个大块头围在佐野忠幸身旁,不客气地吼道。
“你们的人?”佐野忠幸抬头,冷冷地瞪了这些看起来像保镖的男人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说谎也不先打个草稿,菖蒲是我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人了?”
刚才害菖蒲跳水的帐,他都没来得及跟拢屋算,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找上门来要人了?
“什么?”没想到佐野忠幸有胆反抗,大汉们不高兴的吼了起来。“少在那里罗唆,这小于从我们的船上下来,就是我们拢屋的人!”
“鬼话连篇。”佐野忠幸拖着一身湿衣,再加上怀抱着菖蒲,现在一心只想直奔饭馆找地方住宿,再替菖蒲找个大夫,所以眼前这群人,他根本连应付都不想。
迳自站起身,他接过旁边的老伯好意为他递上的长刀和外衣,冷冰冰地应道:“菖蒲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叫你们老板来跟我谈!”
“你这小子……”大汉往前几步,比佐野忠幸还高的个头,让他可以居高临下的对着眼前不怕死的家伙怒吼:“我是这一带的捕快,有问题你和我谈吧,不过这落水的少年的确是从拢屋逃跑的仆役,你得先把人交出来再说。”
“哦,那还真是巧了,在下是令史之子佐野忠幸,这孩子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想看的话我可以借你开开眼界,不过人我不会交给你们!”佐野忠幸冷哼一声,瞪向捕快的眼光带着要挟意味。
想拿官差的身分压他?向来只有他拿桂昌令史的名义压人,还没人敢拿官位唬他!
“什么……”在听见佐野忠幸的来历后,不只是拢屋的一班手下,连聚在河岸边的百姓们也惊讶得说不出话。
众人仔细地打量着佐野忠幸,这才发现他腰间的佩刀刻有佐野家的家纹,少主的身分不容质疑。
发现惹上麻烦的官宦子弟后,方才仗势欺人的捕快铁青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他与旁边的同伙低声交淡一会儿,才有些心虚的转向佐野忠幸。“这件事情有些复杂,等我向拢屋老板确定这孩子的所有权后,再找您好好谈谈。”
话还未说完,原本粗暴凶狠的大汉们,像逃难般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码头跑出。
“啐……”
佐野忠幸瞪了逃走的杂碎们一眼,才使劲拖着湿衣,将菖蒲抱了起来。
他转向刚才帮忙拿刀和衣服的老伯问:“能否请您替这孩子找个大夫来?还有,附近有可以暂住的地方吗?我得换件衣服,也得让这孩子好好休息。”
老伯没有出声,只是有些歉疚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其他围观的群众也在此时纷纷散去.因为谁都不想得罪拢屋。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该伸出援手,却沒有人敢提供帮助。
毕竟佐野家这个强而有力的靠山是专属于佐野忠幸的,对于当地居民,可就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大伙儿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看着像受惊的鸟兽四散的人群,佐野忠幸愣了一会儿,但旋即明白了……
想来拢屋带给这群百姓们心里非常大的阴影,甚至让他们连帮助一个落难少年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只能无奈地背离自己的善心。
“佐野大人,家父正好是大夫,不嫌弃的话,让家父看看这孩子吧……”
当人群散开之后,一名妇人在路旁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定决心似的走上前来,主动提供协助。
“多谢,那就有劳你了。”佐野忠幸紧搂着菖蒲,感激地对妇人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他从来没有那么感谢过一个人,可今天……
在几乎失去菖蒲的夜里,他知道了,对于一个落入危难的人来说,旁人的援手是多么的迫切。
许多时候,身分地位并不能换来一切:如同菖蒲,即使他是当红夜华.也换不得他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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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庭院和干净整洁的房舍虽比不上令史府邸豪华,却给了菖蒲一个足以安静休养的空间。
妇人将两人带到自己家中安置,又特地将她父亲请来为菖蒲治伤,只不过……
听了大夫解说菖蒲的伤势和身体状况后,佐野忠幸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菖蒲的身子虛弱,并非只因落水而起。
就大夫所言,菖蒲受了不少虐待,除了手腕和脚踝满是伤痕之外,私密处也受到了侵害。
佐野忠幸一听见大夫的解释,脑子里立刻就想到那个中年富商,再看看菖蒲躺在床上的虚弱样子,他只想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那个该死的……臭老头!”佐野忠幸狠狠地往桌上一拍,若不是顾及菖蒲此时虚弱得无法动弹,需要他保护,再加上拢屋很明显地与官差们交情良好,也许他已准备动用关系找人砸了灌屋。
不过,正当佐野忠幸窝在桌边生闷气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菖蒲的尖叫声。
“菖蒲?”佐野忠幸回身挨到床边,心疼地握住菖蒲的手。“你没事吧?菖蒲,我在这里,醒一醒啊!”
菖蒲紧抓着佐野忠幸的手,指甲儿乎陷入佐野忠幸的皮肤里,他扯开喉咙嘶吼,然后才从恶梦中惊醒。
“佐野大人?”瞪大的眼睛在看到身边的佐野忠幸时,菖蒲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几下。
“菖蒲!你醒了!”佐野忠幸欣喜若狂地拥住他。“幸好你还活着!我担心得不得了!”
“该说……幸好您救了我吧……”菖蒲像是松了口气,对佐野忠幸露出微笑。
“什么?”佐野忠幸有着瞬间的微愕,他眯起眼,质疑地瞧着菖蒲。
直到刚才那一瞬间,他才猛然惊觉,菖蒲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现在的菖蒲不叫他忠幸,而是以尊称唤他,甚至……能够平顺地讲话。
“菖蒲,你、你想起来了?”这是佐野忠幸唯一想得到的合理解释。
他的菖蒲,那个会缠着他撒娇、眼里只有他一人的菖蒲已恢复成会发脾气、与他争辩的菖蒲。
“恐怕是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菖蒲看着天花板悠悠地道。“虽然我也不愿想起这些事情,不过……天不从人愿……”
“菖蒲,你该不会是…”佐野忠幸松开紧抱着菖蒲的双臂,握紧了拳头,愤恨地咬了咬下唇。
“因为拢屋,才想起来的吗?”可能的话,他与菖蒲一样不愿这些事情被忆起,因为那个只惦着菖蒲花和佐野忠幸的菖蒲或许才是最幸福快乐的。
不是夜华、不是菖蒲,只是一个被人爱、被人保护的单纯孩子。
但是偏偏……
“对不起,菖蒲……我没能保护好你,甚至来得这么迟!”佐野忠幸感觉自己的指尖正深深地陷入掌心,一想到菖蒲受到的虐待,他的胸口与四肢便忍不住涨满了疼痛与灼热感。
“没这回事,说来菖蒲还得感谢佐野大人相救才是。”菖蒲勉强挤出笑容道谢。
其实当时,菖蒲是一心求死,才会自拢屋的船上跳下的。
回想起事情的经过,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正如佐野忠幸所猜测的,当令史夫人把吵吵闹闹的他交给拢屋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孩子,可当他看到买下自己初夜的老板,以及再次承受和当年同样的暴行时,他记起了所有事情。
所以在一次逃跑失败后,为了躲去拢屋老板的惩罚和凌虐,他选择了跳河自尽,却没料到会如此巧合地碰上佐野忠幸。
这是说他……命不该绝吗?
伸手拉住了佐野忠幸的衣袖,菖蒲觉得踏实安心许多,这份温暖的感觉来自这几个月里佐野忠幸对他的体贴与照顾。
佐野忠幸对他的好,他是记得的……
所以虽然他原本想一死了之,但见到总是细心呵护自己的佐野忠幸,菖蒲觉得被人救起似乎也是不错的事。
“菖蒲……”佐野忠幸抚着他的脸庞微愕地说。“你、你记得我?”
之前那个对他怒目相视的菖蒲绝不可能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如今。
菖蒲却主动向他寻求依赖。
“您对菖蒲的用心,菖蒲铭感五内……”撑起虚弱的身子,菖蒲想正式的行礼道谢。
如此的举动与个性,虽和失去记忆时的他相差极远,但这才是真正的他。
“不行,先别起来!你身子还很虚弱,先躺着吧!”见菖蒲一脸惨白,佐野忠幸哪肯让他起身。
“说什么用不用心的,我是喜欢你才这么做。”
若非喜欢上菖蒲,他绝不可能为了找到菖蒲而日夜奔波,并下水救人,更不可能充当奶娘顾着幼童般的菖蒲那么久。再说,他也不是为了
让菖蒲道谢才照顾他,他是为了让菖蒲接受他、喜欢他,才对他如此用心虽然他之前就设想过许多菖蒲恢复记忆的情况,但不论他怎么猜想,都没料到会是在这样的状况、场合之下与旧时的菖蒲再会。
如今,菖蒲会接受他的感情吗?虽说刚才那个举动已明白表示出菖蒲不再排斥他,可这与接受他的爱意却是两码子事啊!
“菖蒲明白……”见过太多欢场情爱与爱侣间的分分合合,菖蒲怎么可能不晓得佐野忠幸图的是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佐野家少主竟会对他这个身分卑微的夜华动了真情。
“你明白?”佐野忠幸微眯起眼,虽然现下不是问清楚菖蒲心意的好时机,可是……他实在很想知道菖蒲究竟对他是怎么想的!
菖蒲微点点头。
“那你……不像之前那么排斥我了?还是,能够接受我了?或是……”
最后一句话,佐野忠幸哽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口,仅管它不过是短短几个字、一句话,只消问菖蒲到底能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但是……唉!他从来没想过,向来讲话大声的自己竟也有口拙的时候。
菖蒲望着向自己寻求答案的佐野忠幸,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看见菖蒲的举动,佐野忠幸霎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失去记忆的菖蒲与恢复记忆的菖蒲……还是不能共存吗?
不过正当他因为菖蒲的冷淡反应而失望灰心时。菖蒲却突然拉住佐野忠幸,将他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闭上眼感受自肌肤上透出的温度。
这个在夜里温暖着他、让他安心入眠的体温……
“菖蒲恐怕承受不了佐野大人心上的担子……”面对佐野忠幸的感情,菖蒲陷入两难的局面。
他……或许是喜欢佐野忠幸的吧。
毕竟佐野忠幸是头一个将他当“人”看待的人,还为他做了许多事,甚至忍耐着他的任性与脾气。
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依赖佐野忠幸,也喜欢上他。
可这样的感情出自失了心智、如孩子般幼稚的他,但现在他记起了过往,他往后该如何与佐野忠幸相处?
“不用!你只要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就是分摊了我心里的担子,其余的事你用不着担心!”佐野忠幸喜出望外地搂住菖蒲。虽然菖蒲回应的口吻极淡,但他知道菖蒲愿意接受他!
“感谢大人美意。”菖蒲苦笑了下。
唉……只待在佐野忠幸身边……
夜华的命运终究是如此吧!想得到自由的他或许要求太多了,有个肯真心体贴自己的主子,已够羡煞其他夜华。
他应该学着知足才是!
“你好像……还是不怎么高兴。”
佐野忠幸并非傻子,他虽然任性妄为,可与菖蒲相处久了,多少还是知道菖蒲的表情带着什么样的意味。
现在的菖蒲虽然不抹斥他,但也不是完全接受他,
“我知道的,你想得到自由。”佐野忠幸重重地叹了一声,在床边坐下。牵起菖蒲的手,有意似无意地磨蹭着菖蒲的掌心。“其实,在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他下过决心的,倘若菖蒲要自由,他就随菖蒲去,只不过他不会死心。
“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菖蒲打断佐野忠幸的表白。
菖蒲拉着佐野忠幸躺下,然后探出手臂勾住他的腰,懒在他胸前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
反正无可改变的现实,花再多心思去想,也是没用的。
“不,我认为……这很重要,至少对你而言,是个一辈子的问题。”
佐野忠幸虽不愿提起也不想承认,但是菖蒲有多渴望自由,他是最了解的人。
所以他不想再为一己之私困住菖蒲。
“我希望能带给你自由,菖蒲。”佐野忠幸稍稍使了点力,将菖蒲搂得更紧,“相对的,我也希望……你给我喜欢你的自由。”
这是他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好决定,只是不如道菖蒲会不会高兴?
菖蒲静静的把脸埋在佐野忠幸胸前,虽然没有开口回应,但自眼眶里滑出的泪水却慢慢浸湿了佐野忠幸的衣襟。
“菖、菖蒲?”佐野忠幸感觉到胸前一片湿热,连忙拉开菖蒲,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别哭,怎么了?你……就那么不愿意接受我吗?”
他仅想留着追寻菖蒲身影的机会,难道菖蒲连这点也不愿意?他之前所做的努力还是不够吗?
“不……”轻轻摇了摇头,菖蒲棒住佐野忠幸的脸。“请恕菖蒲僭越……”
未等佐野忠幸回答,菖蒲吻上佐野忠幸的唇,这是头一次,他发自内心愿意如此与他人亲近。
为了感谢佐野忠幸的体贴,他向他表示自己的心意。
佐野忠幸有些吃惊,虽然这并不是菖蒲头一回主动吻他,可是感觉却比起以往还来得自然而甜腻。
原来,吻是种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感觉,不只是欲望。
佐野忠幸不自觉地闭上眼,搂着菖蒲的感觉像是在雪地里寻得了火光,暖烘烘的,吸引着他亲近……
“忠幸……”尝试性的唤了一声他的名,菖蒲旋即噤声,毕竟这对夜华来说,可是己僭越本分。
“菖蒲!”佐野忠幸瞬间瞪大眼。“你、你刚才叫我忠幸?”
菖蒲怯怯地低下头。
“菖蒲,我想听你多喊几次!我……我好几天没听见你这么唤我了啊!”佐野忠幸捧起菖蒲的脸,瞧着那清澈的眸光里带着无止境的思念与温柔。
他总算寻得了他独一无二的菖蒲花啊!
“倘若您允许……”菖蒲依旧没敢造次,怎么说他都是夜华,小心翼翼地判断客人的喜怒哀乐、别惹客人不高兴,就是他该做的事。
“当然!我就希望你这么喊我啊!”否则当时他又何必对着失去记忆的菖蒲如此允诺?
佐野忠幸满心欢喜地吻了吻菖蒲的唇,胸口里积郁多时的不快总算稍微消散。
他用手指轻柔地卷起菖蒲的发丝,放到唇边轻咬,一边笑着。
“菖蒲,我的菖蒲,我多么担心你记不得我!幸亏你还对我有印象,不然此刻我大概会被你踢下床吧!”
“菖蒲不敢。”菖蒲苦笑了下,就因为取回了记忆,他更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不过若是先前的任性小鬼,恐怕就很难说了。
“菖蒲,你到底还记得多少?关于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佐野忠幸突然蹙了下眉头,沉声问道。
“几乎都记得。”现在菖蒲的脑袋里,就如同住了两个人,不管是夜华身份的他,还是那个单纯的傻孩子,两人份的回忆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都记得……”佐野忠幸的严肃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眯起眼,轻轻掐了下菖蒲柔嫩的脸颊,责问道:“你之前喊也喊了、踢也踢了,要说打嘛,你也打够了,你觉得这种时候才来跟我划清界线,有任何意义吗?”
若是他真要生气,真要怪罪菖蒲,就不会等到现在,而是当时就丢弃菖蒲。
“我爱你,菖蒲,不管是现在的你、过去的你,还是那个不会说话,却又唱得一曲好歌的你……”我都喜欢。”佐野忠幸摸着菖蒲的脸,往刚才自己掐过的地方吻了下,为自己的爱语烙下证明。
“佐野大人?”菖蒲惊讶得瞪大眼,错愕之余,他忘了佐野忠幸赐给自己的权利。
佐野忠幸将花街里常听见的甜言蜜语说得如此诚恳,甚至句句出自肺腑……这样的真心自然教菖蒲不敢相信。
他喜欢上佐野忠幸,也如他所期望的菖蒲依赖着他……
但是……爱?
佐野忠幸肯爱他?爱上一个身分低贱的夜华?
“你又说错了。”佐野忠幸皱了下眉,跟着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往菖蒲唇上吻去。“以后你每叫一次尊称,我就吻一次,吻到你记得叫我忠幸为止。”
佐野忠幸的举动教菖蒲沉默了。
面对如此轻松自若的态度,菖蒲觉得自己仿佛仍是那个什么都弄不懂的孩子,而眼前的佐野忠幸也不是他的主子。
就像先前所言,菖蒲是忠幸的情人。
伸手揽住佐野忠幸的颈子,菖蒲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以细小又带些畏缩的语气问道:“菖蒲……真的能当忠幸的情人?”
没有身分尊卑、没有地位高低,只是互相依赖、互相扶持的……情人。
“菖蒲已经是了。”佐野忠幸轻拍着菖蒲的背,那是他在哄菖蒲入睡时常做的动作。“菖蒲是忠幸的情人,这可是你自己承诺的啊!”
那一日,遇上拢屋的中年男人后,菖蒲曾经亲口说过喜欢他。
那时他的心里除了疼痛以外,还涨满了说不出口的感动。
菖蒲终于真正成为他佐野忠幸的情人!
“现在谁也拆散不了我们,我会好好保护你,菖蒲,我的情人……”
吻,落在菖蒲的眉间、唇辦上,像辣口的酒滚入喉间,勾起佐野忠幸全身的火热……菖蒲梦呓着,嘴角挂着笑,“菖蒲……是忠幸唯一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