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紧闭了下眼,不想听她说出更决绝的话,怕自己的心会支离破碎,于是抿着唇道:“以后我们再谈,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现在需要的是你远逮离开!”汪芷淇无情的指着门口,语气有些颤抖,“出去!”
他困难地吞下喉中的硬块,“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看你。”
“不要!”她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绝,“我不想再看到你!”
“芷淇……”
“别叫我!”他温柔的叫唤就像针刺在她的心口,是他让她在众人面前像个傻子一样,“出去!我讨厌你,这辈子死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心一拧,纵使她曾对他发过脾气,却从来没有对他露出如此憎恶的神情。
“你爱我!”再也无法平心静气的任由她不顾情面的攻击,他捉住她的手,提醒她道:“是你说的,你爱我!”
“在失忆的时候,我确实以为自己爱你,但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根本就不是我会爱的男人。你满口谎言,就连你口中说出的我爱你也全都是建筑在一场骗局上。”
“不是这样的,我爱了你很久很久。”
“你设资格说爱这个字!结束了,这场骗局可以结束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我不是十八岁的天真少女,可以再被你骗得团团转了。现在,你是你,我还是我,但是我不爱你了,我讨厌你,很讨厌!”
她的话有如利刃一刀刀钊在他的心上,他木然的站立,用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般的陌生眼神看着她。
讨厌他……她竞然说她讨厌他?!
他失望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相知相惜对她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她记得一切的片段,可她却执意否定,狠心抹煞。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想恨她了,这些年来他的等待原来最后对她仍设有任何意义……他握着拳头,一拳击在墙壁上。
手很痛--但远比不上他的心痛。他又是一拳,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她的眼中染上水气,耳里听着他的大笑,将之解释为嘲讽。就像他还是个孩子对一样,总是晓着她打转,捉弄着她。
“终于愿意承认了,一切的谎言都是要我的对不对?”她的声音已有哭意,“这样很好玩吧?”
“是啊。”在她控诉的目光下,他止不住痛彻心腑的大笑,她能看到他的笑,却不会看到他的心正被她狠狠撕裂,“好玩,是好玩,一场闹剧……终究还是一场闹剧而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问自己,我会等你到什么对候?本来我没有答案,但现在我有了--我会放开你,也放了我自已,我会远远离开,不再找你。我等了你太多年,已经找不到勇气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低下头,不让她看到他眼底浮现的泪水。他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尊严了。
看着他的头垂得低低的,她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碰触他,可是手才刚伸出便又停住……
唐立磊转身走出病房,在他背过身的同时没看见汪芷淇僵在半空中的手,和她无声滑落双颇的泪水。
由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外伤,所以汪芷淇很快就出院了。
试图强暴她的柯文光确实是个有精神病的恋童癖患者,之前就曾有过前科,但他在电子大厂当总经理的儿子为了怕事情暴光,影响自己的前途,因此花了一太笔钱压下这件事,还买了区那栋远离市区的幽静房子,希望可以让父亲少点诱惑,好好静养。
没料到同个社区里的汪芷淇会被他一眼就看上,接着他便常趁老婆出门打牌时偷跑出去,利用不同的公共电话打去骚扰她。
反正不管捅了什么楼子,儿子最后都会帮他善后,所以他食髓知味,对家中的大狗下毒,想利用汪芷淇的侧隐之心对她伸出魔爪,不过下场却是被唐立磊痛揍一顿,一场牢狱之灾看来是免不了的了。
汪芷淇在汪洋的哈同下里警局做了笔录,听着警察的叙道“她一脸平静,冷摸的神情仿佛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恐饰过程全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的摸然令汪洋担心,他知道姐姐不仅恢复了记忆,也变回了那个冷淡不让人靠近的汪芷淇。
带着她回到家里后,长久的沉默令他快要室息,他忍不住苦恼的说:“我情愿你大声骂我也好过现在一声不吭。”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沉默的坐在沙发,看着家中熟悉的摆设,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里。
“老姐。”汪洋双手擦腰,站在她的面前,“我承认我替立磊骗了你,但那是因为他对你的一片真心感动了我。”
“别说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不想听。”
“老姐……”
“我最恨别人骗我。”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你没办法原谅曹正隆的劈腿,更无法原谅立磊为了得到你的爱而撒下的善意谎言。”
“谎言就是谎言,没有善意、恶意之分。他骗了我、坏了我的原则是事实。”
汪洋无力了,明白姐姐一旦钻进死胡同之后就很难被拉出来,“原则、原则,你哪来这么多的原则?原则是死的,脑子是活的,如果不能得到幸福的话,那些原则全都可以下地狱去了。”
汪芷淇强忍着心头的酸楚,掉头欲走进自已的卧室里。
汪洋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老姐,想想他的耐心与爱……难道这一切对你真的不代表什么?”
弟弟的话使她胸口一热,眼眶涌上泪意,她深吸了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骗我……”她依然圈执的指控。
汪洋不禁低咒。要不是这女人是他姐姐,他真想打她一巴掌,“立磊真的是个傻子,怎么会把你这样的人当成宝……我懒得管你了,反正当你孤单一人的时候,自然就会在镜子里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汪芷淇的脸色因这些话而苍白,但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里。
根本不用照镜子,汪芷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
离开唐立磊近两个星期来,她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午夜梦回对,她似乎还能听到自已对他的指控,而他伤痛的神情狠狠刘痛了她的心,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其实她并没有外表所呈现的那么冷酷,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虽然如今他不在她身旁,可那些点点滴摘已经在她心上留下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痕迹。
然而现在,他就如同在医院转身离去时所说的,远远离开了,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坐在床上,屈膝紧紧抱着自己,突然觉得好冷。她拉起来单,将自己整个人包位,想从中得到一丝温暖,但是没有用,因为她的冷是来自心头的寂寞……
满眶的眼泪无法再压抑,摘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在房间里,陪着她的只有心里的伤痛,而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突然,的一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一对之间她忘了哭泣,抬头看着眼前一片黑,就像恶魔围烧在四周,令她无法自在的呼吸。
她颤抖着,伸手抹干自已的眼泪。
汪洋在值班,晚一点才会回来,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但纵使只有一个人,她还是可以照顾自己,因为以前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离开来铺,凭着印象小心翼翼在黑暗中找到手电筒,发抖的打开开关,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令她稍稍心安,却也令她心头更难受。
习惯了唐立磊的温柔和陪伴,此刻她好希望再听到他的声音,感觉他的手有才的抱着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句有他在。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外头也是一片漆黑,看来这一带都停电了。
在这一片黑暗中,对街的那家便利商店因为有自备发电机,所以还透出些许的灯光。
她走到窗边,低头看着那间暗夜里唯一发亮的商店,默默转过身,决定踏出家门。她要到较为光亮的商店里去,至少到了那里,或许她就不会再这么孤单。
可是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一下,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除非是唐立磊在身旁,不然不管去到哪里,她都会觉得孤单。
要过马路到对街时,身旁一对楼抱在一起的男女不小心撞到了她。
“对不起。”女人不好意思的对她点头示意。
汪芷淇挤出一个笑容,看着男人将女人接紧,体贴的要女人走路小心点。
如果唐立磊在一旁,他应该也会将她楼得好紧、好紧……
这个停电的夜里,前所未有的寂寞失落几乎令她室息。
她进便利商店买了瓶水,柜台后方的音响传来广播--停电是因为供给他们这区电力的发电机跳电了,目前台电正在抢修当中。
她结了帐,扭开瓶盖,看着眼前的漆黑夜景,不由得征仲出神。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跟孤单做很好的朋友,但其实内心却渴望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出现,让她不再寂寞。后来唐立磊出现,是他赶走了她的孤寂,让她感到心安。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夜,在黑暗之中,他抱着她、让她踩在他的脚上,带着她跳着浪漫的舞步,柔声要她记得那一刻,牢牢地记得那晚说的字字句句……
那时她说不在乎他的欺骗,那现在呢?
他确实骗了她,可他的欺骗是因为不想失去她,因为太爱她,所以无所不用其极。
原则……在感情世界中,原则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广播节目里的男主持人嗓音轻柔的传达一串话语,敲打着她的心--
遇上的这个人,下辈子未必还能遇得上,所以能牵手的时候,请别肩并肩声能拥抱的时候,请别手牵手声能相爱的时候,请别轻易说分开。
她在心头默默叹嚼着这段话,虽然眼前依旧黑暗,她的心却开始明亮了起来。
她承认,自已是这世上最自私又可恶的女人,一心只想着坚持该死的原则,却从没想过他这些年来的等待与付出。想起自己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她顿时悔恨不已--
不行!她要去找他,求他原谅她,告诉他,她不该愚蠢的轻言分开。
她的心头逐渐暖了起来,眼眶即使还有泪,却不再是因为悲伤,而是愉快与释然。
走出便利商店时,她与正要踏迸去的两个年轻男子错身而过。
“路口车祸的那辆红色跑车看起来很酷,应该不少钱,不过这么一撞也八成毁了。”
“停电了,交通号志也不灵光,砸大钱买这么贵的跑车,自己肯定就爱开快车,出车祸能怪谁啊?”
汪芷淇拿在乎中的矿泉水瓶从她麻木的指间滑落。
红色跑车……不会这么巧的,全台湾开红色跑车的不知有多少人,不可能会是他。
虽然她是这么想,但双脚却好似自有意识般僵硬的走向那个发生车祸的路口。
那里已经聚集不少因为停电而跑到街上的人,警车、救护车的闪灯令她双眼刺痛。
目光看到路边那台车头毁坏的红色跑车,寒冷从她的心底升起。
她死死的瞪着那辆属于唐立磊的车,感到世界在这一瞬间全都崩毁。她脑子一片混乱,他的影子不停在她的眼前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