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浑浑噩噩地度过分秒难过的上班时间,没想到天天会在门口接她一起下班的人,却没有如常出现。
是去加班还是应酬?他没有来电告知;还是他去调查事件的真相,所以忙到忘了给她一通电话?呆坐在位子上约莫半个小时,她脑子里依旧没有答案,也没有拨电话给他,因为她心下已有决定。
独自搭车回到他的住处,她将留置在他那里的简单衣物及用品约略收拾了下,接着打了通电话给相信她绝对不会出卖公司的简域朗。
最后的最后,她找了张白纸写下寥寥数语,留在屋里唯一的一张计算机桌上,熄灯——
冬季的海面显得十分冰冷,强劲的海风更是穿透骨髓,柴妤媛拉紧防风外套的领口,仍阻挡不了透入心扉的无情海风。
她蹲在海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大海——说她逃避也好,说她缩头乌龟也罢,她只想短暂的脱离那些恼人的烦恼,找个地方沈淀自己紊乱的思绪,待整理出头绪,她自然会回台北接受所有无论好坏的结果。
因为相信她没胆子做坏事,所以简域朗对于她的决定也没多问,热心地开车送她到宜兰海边,并大方地把自己的度假别墅借给她暂住。
问她怕不怕变成通缉犯?
怕,她当然怕,怕得要死。
但她不是无故消失,在留给魏海垣的字条上,她注明了只要找简域朗,就能得知她的下落。
不过她想简域朗不会那么轻易透露她的行踪,除非查明真相,否则他一定打死不会说出她的所在地——女人总有许多不同面相,这是属于她的狡诈,狡诈地利用襄理对她的信任请求帮助。
她没有任何能回报简域朗恩惠的大礼,唯一能向他保证的,是她绝对没有出卖公司,而他竟也无异议地相信她,所以现在她才会在这清冷的海边,望着海面发呆。
不晓得现在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关掉手机,襄理的别墅也没有装室内电话,她等同于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除非襄理或其他人找上门来,不然她不会知道台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驱车前往宜兰的途中,简域朗有带她去大卖场买了一箱泡面,省去她外出与人接触的麻烦,也免去她饿死别墅的可能。
现在她几乎每天都关在别墅里,看电视自然而然成了她最主要的消遣。
但奇怪的是,电视新闻竟没有播报任何有关JC设计图被剽窃的只字词组,看来JC并没有报警,也没有对外公布任何相关消息,她只能消极地等待,等待不论好或坏的结局……
一阵强势的海风袭来,她抬起头迎向那抹冷冽,倏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由身后拥住她,吓得她惊声尖叫!
「别叫,是我,媛媛是我。」
熟悉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让她的惊恐霎时转为惊喜,猛地旋身望向来者——是他!是她不想连累却无端将他卷进是非,她最爱的男人魏海垣。
「你……你怎么会来?」她颤着声轻问,好想伸手回抱他,但她提不起勇气。
这几天她完全与外界脱离,不知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到底带来的是好或是不好的消息?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但仍不减他的英挺帅气。他紧锁住她的眼瞳,内心重重地一声长叹。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自己的爱达成他想要的目的,直到她离开了他,他才惊觉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对她投注真实的情感,一点一滴不着痕迹地累积,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己然堆栈到无法忍受失去她的地步,而他竟迟钝到至此才发觉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连他都不禁要嫌弃自己了。
没有她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思念像潮水般泛滥成灾,每个呼吸、每个心跳,都呐喊着想她!想她!想她!
如今,总算如愿以偿地寻到她的芳踪,在唯一知道她去处,却打死不说的简域朗被他海扁一顿之后。
「噢——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听他说出如此感性的话,她终究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回抱他。
「我也是。」没有任何虚情假意,他低头轻吻她的发丝,尝到海风淡淡的咸味,嗓音低哑地埋怨。「你怎能如此残忍,不说一声就离开我?」
「我也不想啊!」如果不是世事难料,她怎会舍得离开他?她语带哽咽地低诉。「莫名其妙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我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留在JC……你知道,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准胡说!」无法忍受她这么可怕的想法。「不准你说这种话,我不想听也不爱听!」
她轻颤,用力闻嗅属于他的阳刚气息。「相信我,我也不想……」
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他已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红唇,不让她再说出任何足以令他心脏停止跳动的话语……
带着惩罚意味的亲吻,因久别重逢的相遇而迅速变质,没有人再去介意谁之前说过了什么,惹恼了对方什么,他们只想藉由这个吻证明自己在对方的怀里,并没有因为短暂的分离而失去彼此。
他们热情地探索彼此的气息,魏海垣的大掌甚至己难耐地探入她的外套下摆,若不是海风太强、太冷,失控的热情恐怕会无限制地蔓延下去……
「等等……等等……」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接吻,她总被他亲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急喘地要求他暂停,好让缺氧的肺部获得氧气的补给。
「这样就受不了了?」他轻笑,双臂紧紧地搂着她,不着痕迹地将她移转到顺风的方向,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她挡掉刺骨海风。「你的肺活量不行,以后要跟我上健身房加强训练。」
往常他固定每个礼拜会上健身房报到两至三次,每回邀请她一同前往,她总有说不完的借口推辞。等回去之后,不论她有再多借口,他非押着她一起去不可。
「才不要。」她无力地摇摇头,实在不是很喜欢满身大汗的湿黏感。「那很累,而且会流很多汗,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再不舒服都要去。」他偶尔也会犯懒,但为了身体健康,再怎么不想去都要强迫自己习惯。「不然你以后哪来的体力生孩子?」
听说女人生孩子是件极耗费体力的事,她的肺活量差,体力也不见得多好,每次总在他身下又哀又喘的,老是惹得他兽性大发,只想更用力的「欺负」她。
「……谁要跟你生孩子?」她小脸一红,害羞地撇开脸望向清冷海面,藉以冷却自己脸颊的高温。
他挑眉,坏心眼地调侃。「我说了要你跟我生孩子吗?」
「呃……」她窒了窒,羞窘且尴尬地推了推他。「当我没说。」
「不行!」完全不被她小鸡般的力气所影响,他用更大的力量将她抱个满怀,用力之大,让她感觉肋骨都泛疼了。「这辈子除了我,你休想跟任何男人生孩子!」他佯装凶狠地威胁。
「谁理你!」她轻哼,原本觉得他搞笑而轻笑的小嘴,倏地没来由的变成倒勾月。
生孩子……那是多么遥远的梦想,倘若设计图一事不能圆满找到祸首,任何梦想都只是枉然。
「你在担心设计图的事?」敏感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他的眼微微一黯。
他原先打定主意不提有关设计图的任何事,但看到她迅速失去笑意的小脸,他用肚脐想都不难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看样子是无法避而不谈,那么就一次谈个清楚,谈完后把那些过期的问题全丢到垃圾桶里,一辈子都不再提起。
她抬头,眸心渗入些许酸楚。「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拥着她缓步拉远与海岸线的距离,他依旧用身体为她阻挡海风。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如此为难……」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己然泛红的眼眶。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一点都不为难。」他轻笑,笑中带着几不可闻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