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我现在不缺钱,只是以后不想再靠你吃穿。」她把话说得更白,虽然现在是「硬起来」地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不是询问他意思。

从今天起,她要当梁若唯,做她自己,而不是一个处处替丈夫着想,以他的快乐的卓太太,所以她得开始学习独立,一步步走出他的「庇荫」,逐渐摆脱受他制约的生活模式。

「你出去工作,家里,怎么办?」一时想不出说服她的好理由,他恰巧挑了个最烂的。看他有多「憨厚」……

她杏眸一瞪,怒气填胸,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把她当成免费的女仆!

「我会找帮佣来家里打扫,三餐可以在外头解决,反正你很少在家吃饭,影响应该不大。」她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尽量保持平和的口吻,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很在乎他这个人的想法。从今以后,她要学着「淡化」他的存在感,把这个男人从心里慢慢移除。

「谁说的!我……我每天都要吃完早餐才出门,有时候也会回家吃晚饭,而且我喜欢吃家常菜。」他心虚又心慌地强调,在阻止妻子弃他于不顾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的立场有够薄弱,过去实在太疏忽家庭了。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个会做饭的帮佣。」她四两拨千斤,回答得很干脆。

「若唯,你明知我需要的人是你。」他凝神注视,动之以情,温柔的目光深情款款地对那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温柔带电得彷佛要揉进她的灵魂……

「让我搬出去。」她清醒地主张,不会再轻易受他迷惑。

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笨下去,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

魅力失效,卓曜邦心头一惊,恐慌地发现妻子真的下定决定要离他而去,头也不回——

「绝对不行!这件事别再提了。」他面色一凛,态度比她更强硬,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她这个「不智」的决定,一想到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会推失去理智,感觉非常抓狂。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低头吃早餐,无言地咀嚼着嘴里食物,以及内心的痛楚。

沉默的早餐,两个人对坐无言,全都不好过……

他咽下有史以来最干涩的一片吐司,配上一杯无味的牛奶。

「我去上班了。」

「嗯。」她轻应着,表情也没抬头。

他穿上外套,提着公文包走向大门,这回当然没人送,而好笑的是他居然还习惯性在回头,奢望自己会看见一张娇灿如花的笑脸,站在门边对他挥手说再见,轻轻送上一个吻……

怪得了谁,全是他自找的。

他关上大门,带着满心懊悔离开家门。

今天的气温,似乎比气象局预报的还冷上一些……

中午,他又接到一通吴姮媗的电话,酒醒的她似乎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态,急忙打电话来向他道歉,娇滴滴的声音里听得出她有被原谅的自信。

「阿邦,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消气?我昨天真的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阿邦,你到底有没在听人家说话嘛?」等不到回音,她仍是嗲声嗲气地喊他,根本不晓得他已经气到快马手机给捏碎了。

「吴姮媗!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太太……」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斯文,怒不可遏地轰了她一顿,警告她如果再出现在他们夫妻俩面前时,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接下来只能清闲到帮蚊子、苍蝇设计房子。

如果她还听得懂人话,最好记清楚他们俩早就互不相干了!

【第五章】

半个月过去了,卓家那股沁透人心的寒流仍然滞留原地,迟迟没过境,甚至有越来越加剧的趋势,特别是在家里真的多了一个钟点佣人忙进忙出后,卓曜邦再也不能把她的话当成一时冲动的情绪性言词。

她是来真的!正用一种称不上激烈,却非常坚定的步调展现她的叛逆,一改过去好说话的形象,按照自己的方法,一点一滴切割两人原本密不可分的生活形态。

梁若唯现在几乎每天都跟丈夫一样早出晚归,不是因为已经找到工作,而是无法待在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里,脑中总会跳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压迫她郁闷的心脏。于是在丈夫出门后,她也会跟着到外头找工作,做点其他事情消磨掉时间,直到晚上才回家休息,期望自己最好可以累得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去想。

这个晚上,卓曜邦没应酬,她比丈夫还晚回到家,大概已经是九点半。

他等得心急,正想问她去哪儿——

「你剪头发了!」他惊讶地看着她。原来及腰的长发,只剩下不到肩膀的长度,感觉焕然一新,更显年轻俏丽。

他难以形容心里的震撼,那感觉像是她已经毫不留恋地斩断对他的所有感情与牵挂,准备和他一刀两断。

「不行吗?」她冷淡地看着他,想起当年因为他一句赞美,就决定把头发留得更长,更加宝贝的那股傻劲,现在一口气剪掉还真是痛快!

不过在看着他的这个当下,她居然有点担心他的评价是好还是坏……会不会输给那个长发飘逸的女人……

「不,这发型很好看,很适合你,不过为什么突然想把头发剪短?」他对妻子的新发型没有意见,可是对她剪头发的原因感到很惶恐。

「看腻了。」她潇洒地丢下一句,讲完就回房。

其实她今天去面试,回程路过一家美发沙龙,店里正在举行帮癌症病友募集真发,制作成假发的活动。她最近心烦透了,刚好想换个新发型,于是没考虑多久,便决定剪去一头相随多年的乌黑长发。

但是她才没义务向他多作解释咧!现在她做什么都不会再跟他报告,反正他从来没听进多少。只不过听到他的正面评价,她心里还是很不中用的觉得有点开心……唉,爱他太久、太深了,一下子要戒掉谈何容易。

看腻了?!卓曜邦忧心忡忡地看着越来越不像他老婆的老婆,觉得她那句话根本是针对他说的。这半个月里她就是一副看腻他的样子,脸上不是冷漠就是愁闷,甚至整天都没跟都没跟他说上一句话,沉默寡言的程度简直快要逼疯他。

虽然她没再提起要搬出去住的事,但他感觉得出来,她的心已经对他筑起了一道高墙,存心要把他隔绝在外。无奈他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她心防的方法,越是想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逃得更远、更快,害他只能在墙外苦苦徘徊,望而兴叹……

原来女人一呕起气来,真不是闹着玩的。

深夜里,他从书房里出来,准备回客房就寝,看到厨房的灯亮着,下意识地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厨房里,梁若唯拿着一个马克杯,站在打开的厨柜下,愣愣地望着柜子里摆放的一罐阿华田,怅然若失的表情就跟半个月前站在院子仰望着屋子一样。

她放下马克杯,踮起脚尖,伸手想去取下那罐被推到后面的阿华田……

站在角落的卓曜邦见状,考虑着要不要出手帮忙,却怕她会不高兴他的靠近。

这时,她的手已碰到罐子了,但下一秒又突然收手,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红了眼眶。因为就在那么短短的几秒间,她想起曾被他抱住的甜蜜,却也同时想到这厨柜的高度是为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量身打造的,所以她老是勾不着……

她悲从中来,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想到这些琐事而鼻酸难过,现在住在这屋子里,分分秒秒都像折磨,每一处她曾努力适应、习惯的不方便,如今全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让她没办法平心静气,更惨的是出了门也找不到人可以诉苦,就怕连累那些关心她的人也替她操心。

一个人呆坐在外头,她才惊醒地发现,当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你过得很快乐的时候,你竟然没有伤心的权利,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哭,要忍住!

当然,她最不想示弱的就是卓曜邦,因此在他面前,她一直很用力地忍下眼泪,将所有苦涩都积压在心底,不让他发现。唯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偷偷地放任一下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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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罢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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