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感觉到自己是胜利了
“是呀,”他听见准将说,“只要咱们向日本人投下一两枚这种炸弹。”
帕格和帕米拉在安德鲁斯机场接拜伦。自从收到了拜伦从关岛寄来那封很亲切的信,帕格就猜想他儿子会热烈地拥抱他,但现在却是拜伦那样热烈地拥抱帕米拉,使他感觉到自己是胜利了。拜伦紧搂住他新过门的后母吻着,抓住了她的肩膀,一面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面盖过了军事空运局飞机起飞的吼声大喊:“你知道吗?要是我叫你妈妈,那才怪哩。”
她高兴得哈哈大笑。“那么,叫帕米拉怎么样?”
“就照老样吧,”拜伦说,“那样容易记。爸爸,有消息吗?”
“你从旧金山打电话来以后吗?没消息。”
“你是说,她要进疗养院吗?什么时候去?”
“后天。”
“我想看看拉宾诺维茨的信。”
“喏,这儿。还有一封她的信。”
帕米拉驾着车横冲直撞地赶回华盛顿,拜伦只顾看他的信。“她像是好一点儿了。爸爸,我没法搭上去欧洲的飞机。我在旧金山打了几个小时电话,想办法能够先走。”
“你请了几天假?”
“三十天。不大够哩。”
“我明儿也要乘飞机去那儿。”
“去哪儿?”
“柏林,波茨坦。”
“天啦,那可好极了。我休假之前,先要去斯魏因斯明德报到。我可以请求跟你一起去吗?”
帕格嘴角边勉强皱起了微笑。“让我试试。”
那天在狐狸厅路和母亲共进午餐,要比拜伦预料的更为愉快。彼得斯准将没去。(在洛斯阿拉莫斯说要给日本人投下一两枚炸弹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他。)杰妮丝来了,穿着一条直筒裙和一件素棕色上衣,戴着眼镜,拿着公事皮包。她不肯喝酒。暑假里她在“山上”工作,怕喝了酒发困。她人发胖了,不大修饰,把头发一直拢到头后面。她娓娓动人地谈到法律学校毕业后的打算。拜伦接触到她的眼光,只觉得她在亲切和懂事的神情中透出了机警。她给小维克多拍的那些快照很像华伦在幼儿园里拍的,拜伦看了很难过,但是罗达却对它们发出做祖母的那种爱怜的声音。
“妈妈酒喝得太多了。”那天晚上拜伦在公寓里对他父亲说。
“她有时候会一阵子贪酒。你说太多,是喝了多少?”
“午饭前两杯威士忌苏打,吃鸡丁沙拉的时候又是两瓶白葡萄酒。葡萄酒几乎是她一个人给包了。”
“那喝得太多了。我知道,她因为要见到你,就感到紧张。她对我说过。”
“搭飞机的事怎样啦?”
“明儿早晨把行李打好,跟我一起去。最多是他们把你赶了出来。”
“我根本没打开行李。”
一位急使乘了专机,把洛斯阿拉莫斯的一些文件和照片赶紧送往波茨坦去给史汀生国务卿和杜鲁门总统,而帕格就是搭那架飞机去的。这条消息不敢用电话或电报通知。它仍旧是一条绝密消息。只用隐语拍了一份简短的海底电报给总统,说一个健康的“婴儿”诞生了,于是总统就通知了丘吉尔。所以这两个人知道了这件事。很可能斯大林也知道了,因为洛斯阿拉莫斯一位主要负责的科学家是个忠实的共产党间谍。否则它始终是一条绝密消息。因此拜伦很快抵达欧洲,他搭的这架急使的专机终于使局势急转直下。真所谓吹来了一阵恶风。
“我们没有理由担心他不会活着,”拉宾诺维茨说,“她让他逃出了德国人的虎口。瞧她真敢当机立断,我认为这都亏了她。”
“我要去找他,可这件事从哪里着手好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这问题非常棘手。”
他们在纳伊的一个露天咖啡茶座上喝咖啡,等候娜塔丽午睡醒来。“别去跟她谈那些事情,”拉宾诺维茨说,“时间不可以呆得太久,这一次还不可以。她会受不了的。”
“我们肯定会谈到路易斯的。”
“那就谈得含糊点儿吧。只告诉她,说你要去找他。二十五天时间不多,但你还是可以试一试。”
“最好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日内瓦。在那儿你可以找到为儿童汇订的大卡片,那儿有红十字会、红联、世界犹太人代表大会。它们也开始在那儿编制互见索引。去过日内瓦,再回到巴黎来。我们这儿有一些汇订的文件。我可以让你知道许多难民营,它们收留了很多儿童。”
“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布拉格呢?他肯定在那儿附近。”
“布拉格我已经去过了。”拉宾诺维茨像老年人那样无精打采地对着咖啡。他需要刮胡子了;他那双眍充血的眼睛肿得几乎像是合拢了。“所有四个收留儿童的中心,我都去过了。我核对了卡片索引,查看了四岁大的儿童。即使他们在一年内改变了许多,我相信还是认得出他的。至于娜塔丽所说的那所农舍,它已经被烧得精光,只剩下一片野草和荒地。邻舍多半已经不知去向了。只有一个农人肯谈一些情况。他说记得有那么一个孩子,还说那些人没遭到屠杀,他们都逃了。德国人抢劫了一所空房子。不管怎样吧,反正他是这样说的,你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一点儿。所以,这件事很棘手。好在儿童能吃苦,再说路易斯又是一个健壮的孩子,他人挺精神。”
“我明儿就去日内瓦。”
拉宾诺维茨望了望墙上的钟。“她现在该醒了。你需要我陪着你吗?”
“好的。你瞧,只是刚见面的时候需要。”
“我也不能多呆。拜伦,她对我说过不止一次:如果真能找到路易斯,她要带他去巴勒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