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将军玩笑了。」梁以柔一笑,却是放下笔不再画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画了?本将军难得给人研磨的。」完颜千里疑惑的看她。
「不敢麻烦将军。」梁以柔笑容淡淡的,这样慢条斯理的抗拒令完颜千里很不悦,入营已经有段时间了,她总是这样不疾不徐、不温不火,虽然将锋华悉数藏起,但还能露出尖端刺痛完颜千里。
他越来越看不透梁以柔了,不知道她的笑是真是假,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日子一长,他才发现对梁以柔是一无所知。
然而越是如此,完颜千里就越是不安,觉得她会离开。
「梁以柔,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完颜千里停下动作,低眸看着指尖沾上的墨渍,低声道:「恨我绑你过来,恨我屠杀你们的军队……我知道你想回去,虽然你不说,只是我不明白,沅国有什么好,那狗皇帝可是想要砍你的脑袋啊。」
「这世上的事不是件件都能明白的。」梁以柔抬眸,「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一样,我想回沅国,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你口中的狗皇帝是我的主子,我的生死本就是由他操控,所以即便他要杀死我,我也不能反抗。」
她的一番爱国论,令完颜千里十分不舒服。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完颜千里下了定论。
「你留着我,也是没用的。」梁以柔淡淡的回应。
「你伤势未愈,逃也逃不回去。」完颜千里搓了搓指尖的墨渍,目光一沉,声线凝聚:「等你身体好全了再说吧,另外,想从我身边逃走,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他尾音略重,转身撩开帘子离开了,直到翌日,再没出现在梁以柔眼前。
梁以柔唇角还是扬着,像一抹凝固的弧度,她凝视着案上的宣纸,笑容之下却掩着一颗玲珑心……想要留住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完颜千里究竟为什么救她又囚禁她?梁以柔虽然聪慧,却也是看不透了。
掀开那幅寒梅图,露出那张被她遮住的纸,上面绘着一幅山水画,梁以柔又添了几笔,而后用毛笔抵着下巴思忖,听到帐外的练兵声音之后,她眸子一动,放下笔行至帐边,将帐帘掀开了一条缝……
「一、二,刺!」
「杀!」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彷佛能刺破苍穹。
完颜千里素有魔鬼将军的名声,除了军师和军医,他对人一向不苟言笑,对手下的兵也是十分严格,训练时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错误,而自梁以柔出现后,他的严格又更是上升了一个高度,骂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以致于士兵们对他的畏惧更深了一层,
梁以柔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帐外的完颜千里嗓门真大。
「你这是在绣花吗?如此的花拳绣腿,怎么上战场!」
「混帐,拳是对内对外都分不清吗?重新打一遍!」
「副将,如果你再纵容他们,就不要练兵了,自己去领二十军仗!」
一天下来,将士们都被磨练得昏天黑地,完颜千里却像是永远都不会累一样,不过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通宵拉练,让他们好好保存体力,时刻准备迎战。
完颜千里虽然比以往更严格了些,却是更好的锻链了手下将士,他一直觉得,平素苦一些,总比上了战场没命的好,而将士们也懂这些,从不会埋怨将军。
只是这几日将军的暴躁,将士们也猜出了缘由。
「将军最近脾气更坏了。」副将甲说。
「还不是因为那个娘们,始终给咱们将军脸色看。」副将乙说。
「不知好歹,被咱们将军看上可是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敢对将军甩脸子?」
「你说,咱将军怎么不用强呢?」将士丙说。
「你还不了解将军的为人吗?这种事他绝不会做的。」参军丁说。
「将军不做,那不如我们帮帮他?」副将乙一脸猥琐的说。
「你的意思是……」
一群大兵研究了一个晚上,终于得出了个自以为完全的对策,绝对能让将军开心!
这样将军开心了,他们开心了,大家全都开心了,真是两全其美!
同一夜,一只信鸽飞进了东夷军营。
许是白昼的过度训练令他们累极,当夜的守卫竟有些许的松散,再加上月黑风高,信鸽迅速划过夜空,翅膀的拍打声被恰巧传来的猫头鹰叫给掩了过去。
灰白色的信鸽直接飞到梁以柔的帐子前,发出轻微的咕咕声……
鸽子的脚上绑了个纸卷。
翌日深夜,沅军偷袭东夷军营,企图烧毁他们的粮草。
完颜千里大怒,指挥着一部分将士留下补救,另一部分紧追其后,将前来偷袭的敌军围堵在林中,杀得片甲不留,而后扒下了他们的沅军衣服,当即令自己的人换上,回营后又命人放出了粮草被烧的消息,而后拉出数车粮草,将刀剑隐于其中。
临近破晓,完颜千里谋划了一番之后,亲自换上沅军衣裳,和其余将士一同前往赤龙关,行至关下,高喝一声:「门将何在!」
「城下何人?」城门上探出人头。
「沅军将士!」完颜千里高高喝道,随即一晃手中的火把,映着身后的数车粮草,得意道:「东夷贼子的粮草都被兄弟们夺来了!」
城门上的人打量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又瞧着那数车粮草,道:「可有权杖?」
「当然!」完颜千里抽出腰间的权杖高高举起,颇为不耐的说:「兄弟们冒死抢粮,回来后还要经这一番的盘问吗?门将大哥你可是俐落些,我的兄弟受了伤,得赶紧救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明显的怒意。
片刻之后,城门大开,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迎了出来,显然对他们抢回粮草这件事十分满意,完颜千里眸子一凝,伸手探进车中,握住了刀柄。
将领匆匆迎出,大笑道:「干得好,干得极好啊!」将领的眼睛一直定在粮草上,走近后,方抬头看向完颜千里。
不对,这不是沅军的人!
将领脸色一凛,可还来不及喊就已被完颜千里割破了喉咙,一行人纷纷抽出刀剑,发出「刷刷」声响,明晃晃的刀光映着对方惊慌的脸。
完颜千里一脚踩上木车,足尖一点,飞到城门楼上,宝刀凌空一劈,声音远远的放出去:「兄弟们,进城!」
「杀!」
原本静谧的夜被呼喝声打破,隐在黑暗中的军队突然出现,呐喊着朝敞开的城门冲了过来,彷若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向赤龙关劈了过来,这一夜,沅军被虚假胜利蒙蔽了警惕心,从而输得一败涂地。
翌日天明,赤龙关上已插满了东夷的军旗,当夜,大军破城门而入,大大方方的在关内扎了营。
将军大胜而归,这一招将计就计赢得欢呼无数,完颜千里自然是有些得意的,在营内大摆筵席,犒劳旗下将士,自己也禁不住多喝了几杯,对将士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于是酒过几巡之后,完颜千里已经是俊脸通红,语无伦次了。
「不能再喝了。」阮佑山拦下他的杯,「将军。」
「将军今儿高兴,你……你别扫兴。」完颜千里拂开他的手,仰头又是一大杯。
「是啊是啊,将军你大战归来,也是累了,不如回营帐休息吧!」副将甲提议。
「不用管我们,兄弟们自己喝就是了!」参军丁说。
几个人来回劝,完颜千里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他们说的什么他也听不清,酒虫在完颜千里脑子里来回窜,他突然想起来,破赤龙关后还没见过梁以柔。
该死,他要去把自己全胜的喜悦分享给她,虽然……虽然她不会领情,完颜千里「啪嗒」的一声放下酒杯,猛地站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将军,将军!」
「快来人把将军扶起来!」
醒来之后,完颜千里已经在赤龙关内属于自己的新宅里了。
酒意未散,额头上又肿了个包,完颜千里摸着脑门坐起来,咕哝道:「我还要去找她……」
咦,他可是眼花了不成?刚想到梁以柔,就看到她躺在了自己身边,还是这样衣衫不整,小脸潮红,双眼迷离的躺着?
完颜千里猛地晃了晃头,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无论他怎么拍打自己,梁以柔还是在自己身边躺着。
是梦吧?还是个拍不醒的梦。
真好,可以这样真实的梦到她,完颜千里傻兮兮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那柔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于是带着粗茧的大手,就这样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划来划去。
从眉毛摸到唇,又从唇摸到耳朵,梁以柔像是十分享受他的抚摸,嘤咛着将脸凑上去,微微扬起了下巴。
完颜千里有些受宠若惊,可他却舍不得移开手,于是就这样有些呆滞与迷茫的顺着她扭动的弧度摸下去,沿着她尖而秀气的下巴,修长美丽的颈子,手一寸寸的下滑,自己的呼吸逐渐的紊乱起来。
他这是在抚摸梁以柔吗?光是这样一想,完颜千里就觉得胯下的欲.望膨胀了起来。
「唔……」原本想要从他手心寻得清凉的梁以柔,却因为他的抚摸而更加燥热。
完颜千里抿唇,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的手轻轻划过梁以柔清瘦的胸口,微微一顿,终于是隔着单薄的衣料来到那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的双乳上,指尖颤了颤,轻巧一拉,就解开了梁以柔的衣带,再朝两边一拨,露出里面鲜艳的肚兜。
这可真是一场美妙的春梦。
他忍不住倾身凑上去,坚硬的肌肉与怀中的柔软紧紧贴合,梁以柔红唇微启,在完颜千里看来却是诱人的邀请,他不禁轻轻的吻上去,双唇贴合的时候,完颜千里觉得心弦一颤,体内最原始的欲.望被激发了出来。
简单的亲吻已然不能满足他,他以唇撬开梁以柔的齿关,舌长驱直入,自她齿间扫过,与那丁香小舌紧紧纠缠。
「唔唔……」唇被紧紧堵住,梁以柔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这半是委屈,半是娇柔的声音令完颜千里更加欲罢不能,吻得更加深入,恨不得将梁以柔整个人吃掉一样,她真的是太过甜美了,甜美得令完颜千里只是这样深深的吻上,就几乎高潮。
……
翌日清晨,细腻的万道金丝投射到房间内。
梁以柔被日光照到眼睛,眼皮下的眼珠转了几圈,而后缓缓的睁开……唔,是昨天新搬到的地方,又迎来了一个在敌营的早上。
她又闭上眼睛眯了会儿,片刻后才准备伸个懒腰起床……咦,怎么胳膊动不了?她狐疑的睁开眼睛,低头朝自己的胳膊看过去,随着视野的清晰,美丽的眸更是瞠成了一个夸张的圆!
这双搂着自己的手是谁的?
又黑又粗又壮……是……是那个男人的吗?
一向淡定自持的梁以柔也忍不住险些尖叫失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但环着自己,还压着自己白嫩胸脯的大手,然后以极慢的速度拿开那只手,又以同样缓慢的速度转过身去……男人的睡颜纳入眼帘,粗犷刚毅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目光下滑,是男人赤条条的身体,梁以柔「刷」的闭上了眼睛。
是个梦吧?一定是!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光着屁股的男人就会消失,一切会恢复正常,默数一、二、三,梁以柔再度睁开了眼睛……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