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呆坐在客厅中,原本熟悉的一切此刻突然变得好陌生——就像站在面前的他一样。
僵滞的空气冻结在他们四周,沉凝得让龚昕乐几乎窒息,无法呼吸。
高大的身影一如以往的忽视她,自顾自的动作着,一会儿走进书房——那里很久以前就成为他歇息的房间,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这次他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然后在经过坐在沙发上的她面前时微微一顿,但旋即又迈开了步伐。
「就这样?」连句再见都不说?龚昕乐咬紧了下唇,忍不住打破沉默问。
高大身影止住了去势,低沉的声线缓缓在窒闷的空气中响起,「我会找时间把剩余的东西搬走。」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热气熏酸了双眼,轻颤的声音难掩龚昕乐激动的情绪。
齐梦槐沉默着。
「三年的夫妻生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彻底撇清?」她的心宛若被撕裂般的剧痛着,可是从头到尾对这段日子心碎依恋的就只有她,这个事实,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但面对这一切,为何却还是狠狠的刺伤了她的心?
「别这样。」他的语气透露着不耐。
「我怎样了?我一直以来努力当你的好妻子,努力的想要讨你欢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真的不懂,难道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你没有错。」只错在不该爱上他。
「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龚昕乐起身走向他,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衫追问,美目因满溢的泪水而异样的灿亮。
「这些我们不是都讨论过了,我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齐梦槐皱眉,心中升起一闪即逝的歉疚。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不在乎?为什么连假装难过一下都不肯?」情绪激动的她咬紧下唇,抓着他衣衫的双手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齐梦槐微微眯起了黑眸,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爱啊!她硬生生的吞回了后面的话,不想在最后连自尊都荡然无存。她敛容要求,「我要你履行我们的离婚协定。」
齐梦槐犀利漆黑的眸子瞅着她,那森冷的目光让龚昕乐的心又刺痛了下。
「你一向如此,你想要的东西,就非要得到手对吗」即使不择手段。他冷冷的道。
「想要的东西,本来就该用尽心力去追求,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不屑的厌恶感?
「是啊,龚氏企业的小公主又怎么会有错的时候呢?」他嘲讽的牵起唇角。
「齐梦槐,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我?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她嘶声质问。
齐梦槐英俊的脸庞一沉,眼神更黯冷了些,「为什么娶你?背后的理由你最清楚不是吗?」
她眉头轻拧,「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梦槐哼笑了声,嘲弄的道:「装无辜,这是你另一个拿手好戏。」
「我没有,我龚昕乐从来就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他为什么总是要误解她?
齐梦槐收起了唇畔的嗤笑,面无表情残酷的道:「你是怎样的人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他冷酷的和她划清界线,就像是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她早已流血的心窝,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恨。
恨他的无情,恨他对她的羞辱。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滴落,爱恨交织的滋味,今天她彻底的尝到了。
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挂满泪珠,齐梦槐的眸底闪过一抹短暂的软化,但很快的又恢复冰冷的表情,「收起你的眼泪吧,这不符合你的形象。」骄傲的公主一向只会让别人流泪,自己何曾伤心落泪?
龚昕乐咬紧下唇,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颤抖着唇瓣,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道:「我不哭,哭不能解决问题,我不哭。」
看她纤瘦的身躯因为强忍泪水而颤抖着,再次触动了齐梦槐内心深处的柔软,但想起她曾经对其他人做过的残忍事迹,他的心就自动的冷硬了起来。
「我走了。」无视她的痛苦,他冷淡的道。
「你不需要离开,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尤其是这栋房子,带给她的只有寂寞冷清的回忆,不值得留恋。
齐梦槐一顿后道:「要怎么处理这房子,你决定就好。」背过身,他迈开了步伐。
「老公。」见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心慌的扯住了他的手臂,没用的放低了姿态。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毫不留情的提醒她。
龚昕乐一震,迟疑的松开手,美丽的脸庞布满了哀痛,苦笑道:「我知道,7月4号,我的人生因为这个日期而大喜大悲过,我怎么会忘记。」
「不过——」她扬起长睫,绝望的双眸中又带着一丝坚定,「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若我愿意跟你离婚,你就……让我成为货真价实的齐太太一次。」咬咬牙,她逼自己不顾羞耻的提出离婚协定的内容。
齐梦槐俊眸微微眯了眯,不带情感的道:「我没忘记。」
「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履约?」他轻蔑的眼神让龚昕乐几乎快要无法维持冷静的把话道出口。
「你就这么渴望男人吗?」他嘲讽的扯起唇角,不屑的睨着她。
「是你答应我的。」忍受着他用语言一次次的在她心头划下伤痕,她强迫自己直视着他。
「如果我反悔了呢?」他淡淡的道。
「你、你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男人……不行,我不准你反悔!」想到他将永远离开她的世界,她急切的道。
「否则呢?」他挑眉。
「我——」她咬紧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知道了,谁敢反抗龚家公主的要求呢?我会让你满意的。」齐梦槐嗤笑了声,睇了龚昕乐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就像他们之间一样,永远都有一道厚重的大门阻挡,从来未曾开启过……
「我的球,我的球。」花园中,稚嫩的声音带着焦虑的呼喊。
「小姐,危险啊,小姐!」中年妇人担忧的对越来越靠近池塘的小女孩喊着。
「我不管,我要我的球。」小女孩看着掉落池塘中的球,懊恼的跺着脚。
「小姐,球掉到池子里了,我们先进屋去,等等我再叫老王拿网子来捞好吗?」中年妇人低声下气的劝说。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我的球。」她坚持的命令,「吴妈,你马上去帮我把球捡回来。」
「可是小姐,这水池很深,我又不会游泳……」吴妈为难的迟疑着。
「我不管,我要球,我要球啦。」小女孩开始哭闹了起来。
「好好好,小姐你别哭,我拿就是了。」吴妈安抚了哭泣的小女孩,探出身子,将手往池中心努力伸去。
「快拿到了,快点,吴妈,手再伸长一点啦。」看着球,小女孩在一旁催促着。
吴妈朝小女孩艰难的扯扯唇,努力将手伸得更长,身子的重心也更往池子移去。
「碰到了,吴妈快拿。」小女孩兴奋的喊着,开心挥舞的小手不慎碰到了吴妈的身体。
突然,吴妈失去平衡,她发出了惊呼,接着整个人往池里栽了进去。
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是她害的吗?小手僵在半空中,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之际,一个身影快速冲过她身边,跃入池中,努力将浮沉着的吴妈拉起。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杂沓的脚步声跟着响起,几个大人匆忙的赶了过来,见状立刻帮助男孩将吴妈救出池子。
「咳咳咳——」
「呜……」吴妈呛到的咳嗽声回荡在小女孩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小姐,别哭,我没事。」吴妈抹去脸上的水痕,赶紧上前安抚小女孩。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穿透小女孩的哭声,质疑的问着。
「对不起,先生,是我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吴妈喘着气解释。
「吴妈,你怎么会犯这种错呢?你看你把小姐吓坏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责备介入。
「对不起,太太。」吴妈不断的道歉着。
「不用道歉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男人冷冷的决定。
「先生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需要这份工作啊!」吴妈心急的哀求。
「你走吧,你没看到你把小姐吓成怎样吗?」女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小姐,吴妈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帮吴妈说说话吧。」吴妈转向小女孩求援。
但被吓坏的小女孩只顾着哭,没有吭声。
「是她推她下去的。」忽地,男孩的声音指责的响起。
小女孩错愕的停止了哭声,望向那双直盯着她的愤怒黑眸。
他有双她从未看过的耀眼眸子,深邃漆黑的教她看呆了,甚至忘记哭泣。
「是她推她下去的!」冰冷的黑眸不屑的看着她,指控小女孩的不是。
她怔怔的回视着他。
忽地,那年轻的眼神转为成熟,不变的是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带着轻蔑的嘲讽。
场景变换成校园的一角,她手里拿着被撕烂的课本,困惑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瞪视她。
「呜……呜……」同学陶佑琳的低泣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纤细的身子微微的靠在他胸前。
「你就是不放过她是吗?」他咬咬牙,低沉的声音冰冷得让她忍不住打颤。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蹙着眉,咬紧了下唇。
「你依然没变,还是那么的自私霸道。」他边斥责她,边轻拍着怀中女人的背脊安抚着。
「学长,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该喜欢你,就算被欺负也是应该的。」陶佑琳似在为她辩解,但语气中的委屈反而让他看向她的视线更加的严峻。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他坚决的一字一句表态,彷佛一把大槌重重的击上了她的心。
一瞬间,他责备她推吴妈时的眼神又再次出现。
没有,她没有推她!没有,她没有欺负任何人,她想大喊,却又彷佛有什么梗在喉头让她无法出声。
他带着批判指责的眼神,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
没有,她真的没有,不要这样看她!
「不要——」龚昕乐大喊出声,紧闭的瞳眸骤地圆瞪开来,心有余悸的冒着冷汗。
「乐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啊。」
妇人担忧的声音在龚昕乐的耳边响起,将她自混沌的精神状态中拉回现实。
「妈?」她将焦距定在母亲的脸上,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你怎么来了?」
「我来好一阵子了,看你在沙发上睡熟了,就没叫你。」尤圣雯在她身边坐下,关心的拨开了掉落在女儿额际的发丝,「你刚刚作恶梦了吗?」
「嗯……」龚昕乐轻轻点了点头。齐梦槐那森冷的眼神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揪痛着她的心。
「唉,我可怜的女儿,瞧瞧这桩婚姻把你折磨成什么样?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尤圣雯心疼的看着双颊瘦削,一脸憔悴的女儿。
「妈,不关他的事,是我没办法得到他的心。」这么多年,她总算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龚家的公主有多少男人想娶,他不但不好好珍惜你,还在外面养小老婆——」
「妈!」龚昕乐打断母亲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口吻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提出离婚的是我,是我不要他的。」
「对对对,是他配不上我们家乐乐,是他没那个福气。」尤圣雯心疼的赶紧附和。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对丈夫——不,现在应该叫「前夫」——用情有多深。
「所以妈……」她认真的凝视着母亲道:「他已经得到最大的惩罚了,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你们就不要再提起他,也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好吗?」
看着女儿一脸坚决,尤圣雯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你爸说的。」唉,这傻女儿啊,不就是怕他们报复那个负心汉吗?
暗暗吁了口气,龚昕乐霎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只要确定了爸妈不会为了替她出气而教训齐梦槐,她就放心了。
「瞧你,怎么会瘦成这样?一定都没吃对吗?走,我们回家,妈叫佣人准备你最爱吃的饭菜,你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尤圣雯舍不得的道。
龚昕乐却摇头拒绝,「我不走。」
「你说什么」尤圣雯错愕的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儿。
「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你都离婚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就算有,也不需要你自己劳心伤神,我们会找人帮你处理妥当的。」尤圣雯不以为然的道。
「妈,拜托,这次请你们不要插手。」龚昕乐央求。
她打量着女儿,眉头微蹙了起来,「乐乐,你该不会是还想挽回什么吧?别忘了,他背叛了你,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多花心神在他身上。」
「妈!」母亲的提醒让龚昕乐的心又狠狠的揪了起来,强忍的泪水难以抑制的在眸底打转。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提他了。」见女儿伤心,尤圣雯连忙自责的抿着唇。
「妈,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爸交代我要把你带回家……」
「家?」龚昕乐自嘲的扬起唇,「我已经没有家了。」
曾经,这里是她充满盼望建筑起的家,但现在,没了他,只剩下断垣残壁,不,应该说一开始就只是海市蜃楼,是她没认清事实,自我沉溺在假象里。
「胡说,你永远是我们龚家的女儿,怎么说没有家!」尤圣雯揪心的轻斥。
龚昕乐敛眉苦笑,没有吭声。
「总之你现在跟妈回家,有我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你一根寒毛。」她拉起女儿的手道。
「我不回去。」龚昕乐坚持道:「妈,不要逼我。」
「你这孩子……唉,这脾气是像谁啊?真是。」尤圣雯无奈的松开手。从小到大,只要是女儿决定的事,几乎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会打电话跟爸解释的。」
「好好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答应妈,让佣人过来照顾你。」面对女儿的固执,尤圣雯只能妥协。
龚昕乐知道再不答应母亲的要求,母亲绝对不会离开,只好轻轻颔首。
「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不过你也不要拖太久,否则你爸一定会找上门硬把你带回家的。」
「我知道。」等她完成她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后,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尤圣雯怜惜的看着女儿精致美丽的容貌,忍不住长叹了声。
女儿可是粉雕玉琢的标致美人,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是细心呵护,舍不得她受一丝丝的委屈,也早就替她物色好门当户对的丈夫人选,怎知她偏偏喜欢上那个充满傲气的浑小子,只得想方设法帮女儿圆了心愿,没想到那小子不仅不好好疼惜她,还把她搞得遍体鳞伤。
他们很想狠狠教训他,可女儿不同意,只得作罢。为人父母,只希望宝贝女儿能早日摆脱情殇,振作起来。
「你们真的离婚啦?」甄子强小心翼翼的问着坐在面前吞云吐雾的好友。
齐梦槐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将烟捻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唉,真的离了喔。」甄子强轻叹口气。
「这桩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齐梦槐淡道。
「能够娶到一个这么美、财力又这么雄厚的老婆,简直是全世界男人的梦想,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会答应离婚。」甄子强摇头叹道。
他嗤笑扯唇,「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梦想,也不想有这种梦想。」
甄子强一愣,随即耸耸肩道:「也对啦,大家都知道你不需要靠岳父家庇荫,自己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齐梦槐虽然没有像龚家一样雄厚的家世背景,但父亲也是个小企业的老板,而且优秀的他从小就出类拔萃,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名,甚至考取公费留学,回国后更白手起家创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一步一步朝着成功迈进。
看着好友英俊立体的五官,甄子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怎么可以把所有优点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真是让人又羡又妒啊。
也难怪龚家美丽的公主会对他这样死心塌地,从小追他追到大。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对这点,他真的很好奇耶。
齐梦槐微微眯起了深邃的黑眸,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天!这么说来,你还没真正爱过任何人?」甄子强诧异的问。
「这很重要吗?」他一脸不屑,挑眉反问。
「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你老婆也挺可怜的。」
「前妻。」齐梦槐立刻纠正。
「是是是,前妻。」甄子强翻了翻白眼改口,「既然你不爱她,当初为何要娶她?」依他对齐梦槐的了解,肯定不会是为了钱。
想起当初答应婚事的理由,齐梦槐英俊的脸庞沉了下来。
他还记得当年他学成归国,父母的事业是怎样被陷害而后面临破产,然后龚家再用帮忙的名义暗示他用婚姻当作交换条件。
这一切肯定都是龚昕乐为了得到他的计谋,他太清楚了,从小到大,她就是个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的蛮横娇娇女。
虽然父母没有开口要求他答应,但他又怎么忍心看年迈的双亲为了公司的事情忧心得夜夜失眠?
所以他答应了婚事,但也因此抗拒继承父亲的小公司,靠着自己打拚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三年的婚姻生活,为了报复她,他刻意回避跟她相处的机会,彻底的忽视她、冷淡她,让她成为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其实这段日子,他不是没有因她委屈流泪的可怜模样而动摇过想法,但一想到她曾经欺负过的人、她曾经用过的手段、她的骄蛮自私,他的心就又不由自主的筑起了一道高墙,将她对他的好全挡在墙外。
即使她指控他在外另筑爱巢、金屋藏娇,他也不想多做解释,甚至将错就错的任她把这件事当成离婚的导火线,趁机让自己自这桩错误的婚姻中脱身——虽然必须答应她提出的唯一条件,让她成为他货真价实的妻子。
货真价实?
想到这几个字代表的意义,齐梦槐的眉头就紧紧的拧了起来。
他真的要完成那个愚蠢的协定吗?
他能拥抱她吗?
不可否认的,龚昕乐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说从来没有被她吸引过——肉体方面,那肯定是睁眼说瞎话。
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抱了她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复杂且纠缠不清,也因此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纯化,这三年来,他才一再压抑想拥抱她的欲望。
但现在,他真的要在离婚之后,复杂化这段已经结束的关系吗?
紧紧的锁住了眉头,齐梦槐拿起酒瓶就口,大口大口的灌进琥珀色的液体,回避了甄子强的问题,也回避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晚他只想喝醉,至于其他烦心的事情,就暂时抛在脑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