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阮依侬懵了两秒,跳下床,果然在窗边的躺椅上发现一条印花连身裙,一套女性内衣,旁边还搁著她的小皮包。

她打开皮包,想给墨小姐打个电话,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只得拿起那堆衣物跑进浴室,飞快地穿戴好。

没想到居然会很合身,柔软舒适的布料像是第二层肌肤,温柔地贴合著她的身体,轻薄又透气,她很久没有穿过这样舒服的内衣裤了,而那件连身裙,款式很简洁,裙身是水墨渐层的效果,别致且优雅。

她看著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想到这些衣物有可能是那个男人挑选的,有点不自在,在将披散的发丝束成一个马尾后,她走出房间。

这房子好大,古宫廷式的豪华布置,巨大的水晶吊灯,猩红色的绵织地毯,描金绣花的落地窗帘,以及那一整的骨董家俱,充满了维多利亚式的高贵与气派,处处显示著主人的奢华。

一股没来由的自卑感涌上心头,阮依侬直觉地认为这种地方不是自己该来的。她谨慎地沿著旋阶而下的楼梯来到一楼,有个穿著工作服,不苟言笑、长著高高的颧骨的中年妇女正等侯在那里,看见她后说:“先生正在餐厅等您。”

想必这就是吴嫂了,阮依侬礼貌地微笑,但后者转过身,显然不愿意跟她打交道,让阮依侬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垂下了头。

在走过宽大得不像话、富丽堂皇的客厅后,她随吴嫂来到餐厅。

餐厅和厨房是开敞式的,西班牙地砖、浅明黄色的橱柜,以及收纳餐具酒器的柜子,每一个细节,都能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品味和质感。

男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最尽头的那个位置,身后站著两鬓斑白的老管家。

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只是专心地等著她到来。

桌面上摆放著银色的烛台和娇艳欲滴的鲜花,两副精致的餐具,微微冒著热气的肉粥很香,被盛在洁白的磁碗里,另外还搁著佐餐用的新鲜水果、拌好的蔬菜沙拉及各色小菜。

“先生,客人来了。”吴嫂恭敬地禀报。

其实阮依侬一走进餐厅,雷驭风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她穿著他亲自去精品服饰店买来的衣服,包括极私密的内衣裤,他目测过她的尺寸,知道她穿什么款式和颜色的衣服好看,果然,这款据称是今夏最美的裙子,在她身上的效果好极了。

“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但我真的得走了。”阮依侬见他不说话,只是一昧看著自己,不由羞赧地道:“这条裙子的钱我会……”

“坐下,先吃东西。”雷驭风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拿起杓子,埋头吃起自己那份。

“是啊,小姐,先吃点东西吧,耽误不了多久时间的。”和蔼可亲的老管家热情地拉开椅子,请阮依侬在雷驭风身边的位置入座。

无奈之下,阮依侬只得向老管家道了谢,局促地坐下吃粥。

“不用那么赶,当心胃疼。”身边的男人又冷不防地冒出这一句。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阮依侬不敢再看他。直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太炙热,浑身上下显示出来的气势太凛冽,他的一切一切,都叫她感觉到好大一股无形的、却又真实存在的压力。

他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她是误入皇宫的灰姑娘,只等著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可惜,当午夜的钟声敲响时,阮依侬仍然没能离开那间像宫殿似的豪宅。

“先生,请让我离开。”她忐忑不安地恳求著,搞不懂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放她走。

他只是扬起眉头,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直到把她看得面红耳赤。

漂亮的大眼睛时而不安地瞄向正在餐厅收拾的吴嫂和老管家,还好这屋里不只他们两个人,他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先生,囚禁他人是犯法的!”她重新鼓起勇气,大声地说。

“犯法?”雷驭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扯出一个没有多少笑意的讥讽笑容:“没关系,我有一整队律师团可以打官司。”

“我……”阮依侬越发紧张了:“先生,我并不认识你。”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里得罪过他,以至于招来报复。

他又笑了笑,不说话。

“我得马上回家去……”

“你刚才不是打过电话吗?”

阮依侬一阵语塞,她刚才打电话给墨小姐,说自己还不能马上到家,请她帮忙照顾恺臣,这男人就在旁边听得一字不漏。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生气了。

在这座宅子里,她待了将近三个小时了!睡了一觉、吃了宵夜、借了他家的电话……除此之外,就是坐在沙发上被他猛盯著看了。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无论她怎么乞求,他都摆明了不放自己离开,也太匪夷所思了。

雷驭风扯了扯唇,心里却好喜欢听她天生娇软的嗓音,就算生气也像在撒娇,根本缺乏斥责的力道。

她不知道他的意图,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不想放她走,他忍受不了眼睁睁地看她一步一步离开这间屋子,他想留住她,于是他对她说:“我想娶你。”

阮依侬显然被吓了一跳,她慢慢地抬起头,美颜却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怪话,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已经流利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我想娶你。”

雷驭风注视著一脸惊愕的小女人,没错!这就是他从看见她以后一直想要的,他的打算、他的愿望,他想留住她的目的。

如果她没结婚,他想娶她;如果她结婚了却不幸福,他仍然想娶她,他不愿意再失去她,就这么简单。

“你……你说什么?”阮依侬难以置信地瞪著他。

“跟我结婚,做我的妻子。”

阮依侬闭紧红唇,疑惑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

“我脑子没问题。”雷驭风耸耸肩,“身体很健康,心理也没有变态的趋向。”

被他看穿心中的疑问,阮依侬忍不住脸一红,嗫嚅地说:“我不明白……”

“你还没结婚?”他问。

“嗯。”

“有男朋友?”

她摇头。

“这就没问题了?”他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我也单身,没有女友,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跳过结婚。”她瞠目结舌地看著他。

“还是……你觉得我另有目的?”他笑了笑:“放心吧,你这么瘦,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就算我不怀好意,那也得把你养胖点再说。”阮依侬尴尬地将视线转开。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下次再见面时,你要给我明确的答案。”他站起来大步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我去换件衣服,再送你回家。”

“先生……”阮依侬赶紧站起来,整个被他搅糊涂了。

“我姓雷,雷驭风,记住我的名字。”他停步,淡淡地道:“另外,我会很快叫我的律师送一份详细的资料给你,希望你能同意我刚才的建议。”阮依侬呆若木鸡地站著,她还是不太懂。

“那么,你的名字呢?”

“我……”她考虑著要不要告诉他。

“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未免太令人伤心了。”雷驭风看出她的为难。

“我、我叫阮……阮依侬。”小脸上酡红一片,她不情愿地说。

依侬……是的,他知道,男人在心中咕噜一声,不露声色地轻扬唇角。

本世纪最新版本的童话故事“灰姑娘”上演了。

阮依侬曾经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可能,他不是真心想娶她的,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有钱人对穷人的玩笑。

但她预料错了,依剧情的发展来看,他对她有那么点势在必得。

他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来,她遭遇到一个接一个突发又诡异的情况,她后来才知道,这三天那个姓雷的男人根本就没闲著。

第一天,她被模特儿公司通知说她失去了替“米莲达”工作的机会,而且以后都不可能再跟她有合作的机会,她急得到处找罗杰,可他却如人间蒸发,根本就找不到。

第二天,医院打电话通知她,要尽快付清所有的医疗费,听筒那头,对方话题一转,又告诉她现在有一项新技术可以使恺睿的腿尽快好转,如果她付得起钱的话,医院很擅长用一种给你希望同时又令你绝望的把戏。

到了第三天,一个自称名叫靳亟的律师拎著公事包,亲自光临她那间租赁的小套间里,交给她厚厚一叠文件,里面详尽地记录了关于那个姓雷的男人的所有情况。

他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血型以及财务状况、现任职务、名下所有财产……甚至还附有一份最新的体检报告。

她难以置信地瞪著那些纸张,听到靳律师口齿清楚地对她说:“阮小姐,如果您有哪些需要解释,靳某非常愿意效劳。”

“我、我……”她不是“某些”地方需要解释,她是全部都不懂!

“嗯,您别急,慢慢来。”靳律师耐心又诚恳,给人一种十分专业、恪守职业道德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娶我?”一个钱多得吓死人的富豪要娶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她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雷先生说,他需要一位妻子,阮小姐恰恰符合他心中所有的条件。”靳亟一席话说得娓娓动听:“如果阮小姐需要靳某用爱这种字眼来陈述、表达雷先生对你的情感的话,那么我认为,雷先生确确实实爱上阮小姐了。”

是的,雷驭风恋爱了,陷入了一场自己构想的狂恋里,靳亟从来没在雷驭风脸上看到那样一副迫不及待又兴奋无比的表情,哪怕当年他还是个小学徒,跟在自己的老师后面,看老师向雷驭风宣布他将继承雷家所有的财产时,也不曾有过。

阮依侬仍然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漂亮的小脸蛋一阵红一阵白,窘迫地垂著头,还好这些话是从这位靳律师嘴里说出来,要是换成那位雷驭风,她肯定活生生被吓到昏倒。

爱?算了吧,她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一见钟情这种事也许有,但她不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阮小姐,雷先生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你愿意与他结为连理,你可以分享他名下所有财产,而且雷先生并没有要求与你签属婚前的财产协议,我想……你最近急需要用钱,不是吗?”靳亟在他严谨的外表下,有著职业性的精明与世故。

他看著满脸震惊的阮依侬,微笑著将话挑明:“靳某有句肺腑之言,阮小姐,以雷先生如此优渥的条件,这年头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情愿排著队让他挑,他独独看中了你,阮小姐我不明白你还在考虑什么?”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雷驭风需要一个太太,而她需要钱,这是个双方都有利的好生意,干嘛不做?

送靳律师出门的时候,隔壁的墨小姐刚好回来,两人打了个不太愉快的照面,等关上门,年轻俏丽的墨小姐以一种义愤填膺的语气告诉她,那个姓靳的律师,在业界的名声是“有口皆碑”。只不过这个“碑”与那个“记功碑”完全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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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的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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