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她离开后,齐硕环视了一下房间,又朝外看去一眼,确定无人之后,将头上的银钗拔下来,一一插到饭菜里,菜汤都无毒,她又将银钗插到眼前的米饭中,而后果然看到银钗的尖端渐渐的变黑了。

齐硕用指尖碰了碰那钗,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把钗插到了头上,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她死了,这个人不会是忠心耿耿的岳皖晴,一定是……

从乐馆离开后齐硕就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她眼力极好,轻轻的一瞥就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个男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她知道那是肖府的人。

齐硕双手拢在膝上,轻声道:「殷维香。」

她怎么会一直没注意到这个女人呢?原来那道总会出现的监视自己的目光就是她的,皇兄说的没错,哪一个杀手会在孟氏死后不久就迫不及待的害殷氏?

只有她,那个迫不及待想要把罪名栽赃给自己的人,殷维香。

时间倒退到几个时辰前,肖景云从乐馆离开,匆匆赶往肖府。

这一路上,他却是始终在想齐硕,她刚刚或许是要跟自己解释?或许要对自己说清楚一切?可为什么殷维香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犯头疼病呢,虽然在病人和坦白之间,病人似乎更重要,他选择了道理上应该选择的一方,但心却一直拴在了齐硕的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齐硕好像是着了迷。

他承认自己怀疑过齐硕,但即便是怀疑她,他还是没办法将她忘记,就好像明明知道她是个杀人凶手,自己却还愚蠢的喜欢着,这是种什么感觉?

一面是自己期待了两年的爱情,一面是令自己放不下的心动,他该怎么选?

出神之间,已经回到了肖府,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路来到殷维香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额头上顶着块白色汗巾,肖景云环视了一下,没有看到郎中,沈姑姑也不在,只有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在伺候着殷维香。

肖景云瞬间拧起眉,在床的几步开外站定,「小榕说你头疼。」

「景云,你怎么来了……」殷维香听到他的声音后睁开眼,虚弱的说。

「你头疼,我自然要回来看看。」肖景云抿了抿唇,「郎中呢?」

「开了几服药便走了……」殷维香将汗巾取下来,费力的想要坐起来。

肖景云见状只好过去扶着她,让她倚靠在床上,殷维香顺势拉住他的手,轻声道:「真是的,我一再嘱咐他们不要告诉你,可谁知……怎么,没耽误你的事情吧?」

「没。」肖景云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

当殷维香对他说出当年的事情时,自己太过震惊,以至于轻易的就相信了,事后他又试探了几次,殷维香的态度都是含含糊糊的,他要求殷维香吹埙,她却推说她最爱的埙坏了,而别的埙她又都吹不惯……种种迹象都令肖景云觉得不对劲。

但他又找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说明殷维香不是当年的那个人,毕竟当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并无第三人,如何能冒名顶替呢?肖景云若有所思的看着殷维香,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丝丝令自己心动的气质,脆弱、温柔、妩媚……但却没有他喜欢的。

殷维香看他这样瞧着自己,有些羞涩的推了推他,「景云,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肖景云回神,收敛了下涣散的目光,「没什么,头还疼吗?」

「不疼了,有你在就不疼了。」

殷维香的脸有些红,犹豫了一下胆怯的将脸向他移过来。

肖景云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红唇,自然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以往并非没有接吻过,但那时候他还当她是皇上赐的女人,他可以逢场作戏,但现在,她是他想了两年的人……

肖景云的眉角抖了抖,并没有拒绝她的亲吻,双唇轻轻的相处,殷维香温柔又主动的挑逗着,肖景云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而后终于在殷维香的手滑向他的裆部时,他猛地按住她的手把她给推开了。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劲!她不是他爱的女人,就算他们曾经真的在月下相遇,但她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看着眼前女人惊慌又受伤的面容,肖景云狼狈的后退了几大步。

他原以为那个能与他箫声相和的人才是他的真爱,可如今,他只能背叛这份爱了吗?

或许他是个混蛋,可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他喜欢齐硕,只想要齐硕,别人都不可以!

在殷维香带着怨恨的目光下,他摇着头呢喃:「不……不行……」仓皇转身的那一瞬,脚步却因为殷维香的尖叫声而停住。

「你要去找齐筠巧是不是?」殷维香气得脸色发白,眼中是赤裸裸的恨意,「她才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是不是?好啊,你去找她吧!可是你的动作要快一点,因为慢一步的话,或许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肖景云回身一颤,猛地回身,「你说什么?」

殷维香却是不再说了,而是咬着牙笑,笑声疯狂而恐怖。

齐硕静静的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一动都不动。

这时候,岳皖晴匆匆的跑进来,「公主,公主,他来了!」

岳皖晴的语气兴奋,眼睛发亮,还有些恐慌,使齐硕觉得好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她设计与肖景云相遇的那个晚上,岳皖晴也是这样给她放风的。

齐硕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将岳皖晴叫到自己的身边来,而后附耳说道:「皇兄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你去城东揍人吧。」

「皇上?」

「我跟皇兄说我中了毒。」

「中毒?」岳皖晴被吓了一跳。

「别问为什么,动作快。」齐硕在笑,但眼神却很认真。

「公主……」岳皖晴满脸的惊慌。

「快去!」齐硕加重了语气,殷维香是赫连息未赐的人,想要击败她,也只有让赫连息未出马才行。

眼看着岳皖晴匆匆而去,齐硕又将目光移到那碗白饭上,轻声呢喃:「或许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彻底的相信我吧。」她用筷子挟了米饭,凑到唇边。

而当肖景云冲进她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齐硕吞下米饭的场景。

他忽地睁大了眼睛,飞扑到齐硕的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饭碗打下去,然后将她搂在怀里,用力的板着她的下巴,「吐出来!」

他的语气颤抖,心跳得乱七八糟,他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样怕过,「听话……你吐出来,吐出来!」

「你怎么了?」齐硕被他弄疼了,奇怪的说。

「吃了多少?统统吐出来!」他掰开了齐硕的嘴,却被她吐了一手心的血。

「咳……」齐硕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的五官都皱了起来。

肖景云看着满手心的血,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上,他瞪圆了眼睛,眼眶里全是血丝,「姑娘、姑娘!」

肖景云惊恐的看着齐硕软倒在他怀里,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男儿泪从他赤红的眼眶中滑落,滴到齐硕溅了自己血的脸颊上,「姑娘……醒过来,醒过来啊!」他拚命的摇晃齐硕。

见她逐渐青紫的脸色,肖景云惊恐的把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中,痴痴的摇头呢喃:「姑娘,姑娘,别这样吓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相信那个女人……你醒过来,听到没?」

他缓缓低下头,紧紧的闭着眼,用力的搂着齐硕,崩溃的大喊:「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醒过来,醒过来啊!」

怀中的齐硕动了动,难受的呻吟了几声。

肖景云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猛地惊醒,恍然大悟道:「对……我们去找大夫……他们会治好你的,会的……」他没头苍蝇一样的打横抱起齐硕,趔起的冲出了宅院,然而他甫一冲出去,就被一大群穿着黄衣服的大内侍卫给拦住了。

他们将齐硕抢入了马车,然后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肖景云的侧脸贴着地,面容扭曲的大喊:「放开我!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戏剧化,但因为肖景云的整颗心都系在了齐硕的身上,所以他根本无暇去想为什么大内侍卫会出现,为什么他们要把齐硕接到宫里让御医救治。

他现在的大脑已经接近空白,只能呆滞的看着一屋子的御医围着齐硕团团转,他被迫站得很远,只能远远的看到齐硕一个苍白的侧脸。

太医们商量了一下,诊治过后又迅速的散开了,肖景云刚想走过去,就又被人拦住。

「肖景云?」有个太监过来看了眼他。

肖景云没说话,还是怔怔的看着齐硕。

「肖景云!」太监不耐烦的又喊了他一声,旋即一使眼色,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把他架住,太监尖声尖气的说:「皇上要见你呢,还磨蹭什么。」言罢,太监在前引路,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把肖景云给叉了出去。

肖景云不断挣扎,拚命转头往后看,「我不要见皇上,让我去看她!」

「吵什么!激怒了皇上,脑袋都掉了还能看谁?」

「我……」肖景云还欲张口,却被侍卫死死的捂住了嘴。

他被人带到了宫室的正殿,强制性的被按跪在地上,头被用力的往下按着,他什么都看不到。

身着龙袍的男人居高而坐,脸色发青,像是刚刚动了气,赫连息未难得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目光朝下一扫,沉声道:「朕不管公主是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散,朕只要她安然无恙!若是公主毫发受损,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是……」御医刷的都跪下了,「臣定竭尽全力!」

「从现在开始,把脑袋给朕系在裤腰带上,好好的救治公主。」赫连息未磨了磨牙,声音倏地又拔高:「还不滚下去配药,留在这里坐窝下蛋嘛!」众人浑身一抖,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即位以来,赫连息未都没动过这么大的气,也从没这么粗鲁的骂过人,他一直都笑呵呵的,于是这一发火,他的贴身死士影都吓到了,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可谁知道这股火还是波及到了他身上,只见赫连息未目光一划,「影!」

「在!」死士影扑通就跪下了。

「你是在干什么,竟然不知道那贱人在公主的饭菜里下了毒?」

「臣……」死士影影有些无辜的说:「臣的人明明看到公主在试毒,便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等公主她醒了,朕自会教训,你,带上你的人,给我去领五十军杖。」

赫连息未训斥完,目光一转,终于注意到了被人压着的肖景云,他眯了眯眼,眸子中的戾气更浓,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肖乐师,好久不见了。」

听到赫连息未的声音之后,肖景云的身子骤然一僵,果然是皇上!

方才的气势消去了一半,当年在这男人的淫威下生存了多年,对他的畏惧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更何况这还是个喜怒无常、心理阴暗的皇上。

他被压着,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倒是赫连息未开口道:「都放手。」

侍卫瞬间放手,被松开箝制的肖景云下意识的跪倒了在了地上,然后揉着胳膊直起腰来。

「肖乐师,肖景云。」赫连息未磨着牙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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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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