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你说他的名字是?”

“蒙诺顿先生吗?他的全名是朱里斯。奥德里奇。雷。蒙诺顿六世,是英国世袭公爵蒙诺顿家族的族长。”

公爵,原来是公爵!她居然救了一位公爵,还和他谈恋爱,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妄想跟他一辈子。

“白小姐,你还好吧?”女子发现白净莲的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白净莲摇头,“我只是……被这笔钱吓到了。”

三十万英镑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吗?原来他真的恢复记忆了,所以决定自己一时兴起的游戏该划下句点。

只有她,还笨笨的为他担心,甚至在西班牙逗留,白痴!

“要在哪里签名?”她木然的接过男子手中的笔。

“这里。”终于可以解决这桩任务,男子微笑的打开文件,“白小姐,你可以顺便将汇入的银行账号一起提供给我们吗?”

白净莲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结束他们之间的情感牵扯,一千多万台币,她的爱情值一千多万,真昂贵。对,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小说和连续剧是骗人的,未来五年,十年后也不会有什么精彩的相逢大结局,他只是不爱了,就这么简单。

如果……如果可以,或许失忆的人应该是她!

“白小姐……白小姐……”女子惊慌的声音传来。

白净莲觉得好遥远,想要叫他们离开,因为她签名了,而且累了。

她想休息了……对!睡觉,她要睡很久,很久。如果可以,让她一觉醒来就忘记这件事,当他只是南柯一梦。

身体不停的向下坠,白净莲以为自己会尸骨不全,但奇妙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静止了,却不是在地面,而是全身轻飘飘。

“白小姐……净莲,净莲,你听到了吗?”

声音穿过迷雾传来,她听得到,但不想回答。她觉得这里很温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她不用面对任何人,同样也没有讪笑。

公爵和平凡女子,这种搭配组合好可笑,连她这当事人都忍不住想笑。

“白净莲,你到底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女声好熟悉。

“曾小姐,麻烦你的动作轻一点,病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必须要有耐心。”

白净莲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她拥有好听力,而且听过就会记得,这位是郑医生。

“恢复什么?她既没有得绝症,也没有外伤,分明是想逃避现实。”

曾景祥,真难得她会说这么多话,她们是一个商业场合认识的,双方效忠不同的老板,他们甚至是竞争对手,但奇妙的是,她们就是谈得来,不,应该说,她们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特质。

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有自信,只是作风不同。曾景祥喜欢与男子一觉高下,她则偏好柔能克刚。

微微睁开眼睛,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强烈的灯光,人影也模糊成一团黑,好不容易才渐渐习惯。

“你睡够了?”曾景祥站在床边。

醒了!现实依旧,白净莲仍然记得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曾小姐是送你到院的其中一人。”郑医生解释,拿着听诊器先做例行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营养失调,睡眠不足。”

这场景真熟悉。

“谢谢你,郑医生。”白净莲觉得四肢沉重,好像被人绑上了铅块。

“你方便让我们谈一下吗?”曾景祥转向郑医生,下逐客令。

“呃……当然。”莫名的,郑医生就是觉得这位小姐讲话十分有魄力,带着压迫感,让人无法不从,尽管她看起来比他还年轻。

等郑医生离开,曾景祥坐在椅子上。

“怎么?我得了绝症?”白净莲淡淡的说。

“郑医生说你没有大问题。”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净莲知道她不会没事到家里拜访。

“我知道你目前没有案子在手,我来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进KT&P集团?他们来挖角,要找总裁特助的培育人选,我同时推荐你。”

“我现在……”

“你不想转移注意力吗?”

白净莲瞪着曾景祥,她的眼底没有嘲讽,一片清明,只是陈述事实。

“每个人心底都有难以挣脱的魔障,与其关在房里时时刻刻接受它的折磨,还不如给时间慢慢弥平。”曾景祥知道经济问题已经不是白净莲考虑的因素,那两位银行人员有交代来意,还拜托她要问出白净莲的银行账户。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突然变成了富婆。”曾景祥不八卦,嘴巴牢靠是KT&P上门挖角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吗?我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给我钱的人是朱里斯……蒙什么的,你瞧,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全,结果居然傻傻的跟他谈了近半年的恋爱,还笨得……”不知道为什么,白净莲想说,她需要找人倾吐,却无法告诉最亲密的家人,只想告诉曾景祥,一位很安静的朋友。

蒙诺顿家族,英国最显赫的古来家族之一,受封领地位与威尔斯的卡纳封与阑戈伦间,其北则是查尔斯王储与一九六九年接受册封的卡纳封堡,这些在在现实王室与蒙诺顿家族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雷坐在庄园里,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历代蒙诺顿族长皆在此地出生,这传统不曾被打破,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只要他心烦,回到这个原点,就提醒他思考回路也必须回到原点。

“少爷,你的咖啡。”老管家谭顿放下咖啡杯,挺直腰杆,却无法掩饰白发苍苍的事实。

“谭顿,那棵树是我小时候种的吗?”他遥指着小山丘的橡树。

谭顿摇摇头,“少爷小时候种的那棵死了,那是老夫人要我们重新种的,还交代当少爷问起,就说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说了?”

“老夫人过失了,我应该让少爷明白老夫人对你的爱,老夫人个性刚毅,也因为这样才能守住这片产业,完完整整的交给少爷,老妇人一直觉得她这么做才对得起老爷。”

“谭顿,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对吧?”

“对老夫人来说,你让她感觉很骄傲。”

“就算我之前是恨她的?”

“是的,因为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谭顿恭敬的离开。

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雷的脸埋入掌心。对啊,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既然爱上,就该给两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保留我们在对方心中最美好的一面,就是最好的结果……这是狗屁,如果这么做,他将无法知道未来,搞不好他们都还爱着彼此,为什么要留下遗憾?毕竟现在基础条件改变,他不再失忆,没有失智,更别提富可敌国,他拥有一切能够掌握幸福的条件。

如果……如果她没有收下那些钱,那么他就回台湾,给彼此一个机会。

雷打电话给费奇。

“她收下钱了吗?”他屏息以待。

“银行刚才来电话回复,她已经收了。”

收了!

“是吗?”

“怎么?你不想汇吗?我可以马上通知银行。”费奇当初就反对老板给她这么多钱。

“不用,汇了就好。没事了。”原来,只有他的心情有了转折。

笑死人!搞不好她还额手称庆,终于解脱了。

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通知建瑞,我明天回美国。”

“你要回去了?”费奇语气惊喜,这代表他终于可以回到可爱的家。

“恩。”一切都结束了,雷轻轻挂断电话。

白净莲接过银行人员递给她的存折,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一颗心顿时荡了好几下。

这么多零,恐怕努力半辈子也存不到,这就是她的爱情代价。

“你申请学校了吗?”曾景祥记得白净莲的愿望。

白净莲摇摇头,“我跟你去KT&P。”

“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有钱了。”

“这些钱,我必须拿来养小宝宝。你可以反悔,因为七个月后我必须请假到美国待产两个月,你能接受吗?”白净莲轻抚已然平坦的腹部。

“我既然开口邀请你,就不会反悔。只是当单亲妈妈很辛苦,你要跟家人商量吗?”曾景祥忍不住皱起柳眉。

“我爸爸对我已经够失望了,我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事实上,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果孩子不是在受欢迎的情况下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拿掉?你还年轻。”

“我会爱他,加倍的爱。虽然这一路我输的很惨,但我爱他的心不会变。”轻抚着肚子,白净莲笑得很美。“他的父亲让我学会爱人没有任何道理,不爱了也是,但孩子不一样,他跟我骨肉相连,未来就算我一辈子单身,也不会孤单。”

“希望你不会后悔。”

“如果没有生下他,我才会后悔。”白净莲觉得生命很神奇,住院那天检查才知道自己怀孕七周,刹那间,全身充满气力,她不再伤心,泪水也流不出来,或许是干了。

这就是为人母则强吧!

“白小姐,这是你的结汇文件。”柜台人员走进她们。

“谢谢,这样我们可以离开了吗?”白净莲微微弯起嘴角。

“当然,我送两位小姐出去。”

“不用了……”

柜台人员依然殷勤的送她们到电梯口,“对了,白小姐,我们星期六有赞助新生代画家的开幕展酒会,你有空吗?曾小姐可以一起来。”

“谢谢,我很乐意参加。”白净莲接过门票,在电梯门关上前,不忘露出灿烂的笑容。

曾景祥冷眼旁观,“你都要当妈妈了,收敛一下。”

“我需要积累自信。”

接下来是搬家,她要展开新的生活,这里有太多属于两人的回忆。原本驻足不走是怕他会回来,现在不用了。他都可以潇洒的走,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白净莲,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不爱你的人只是单纯的发现爱已结束,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做错事,没有错!你可以再找到另一位你爱他,他也爱你的男人,而且那个人一定比他好。

“你知道那个白痴花瓶女说我什么吗?同性恋!她居然敢说我是同性恋!如果不是两年前发生那件事,我发誓不再打女人,恐怕真的会下手。”郑建瑞对着空气大吼。

“她没有说你是同性恋,她是说你和她是好姐妹。”坐在紫檀木桌后的人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双手敲着键盘,一会儿注意着液晶荧幕上的美国费城指数,随即又看向另一台显示着美国刚刚开盘的期货指数。

“好姐妹不是同性恋的另一种暗示吗?以为我很久没有回台湾,听不懂中文是吗?”

“是,国学大师,容我提醒你,”他看了一眼精雕的手工表,显示身价不凡,“你在我这里磨了四十六分钟又四十二秒的地板,谈的全是那个花瓶女,请问你是煞到花瓶女了吗?”

“我瞎了眼才会看上白净莲。”

白净莲?敲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没有发现自己的小指不小心暗道Enter键,等他回过神来时,烟草期货平仓出售,再回补时,价格已经异动了。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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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公主不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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