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所以你善待降兵、你不虐杀破城百姓,你打下疆域的那些地方百姓,没有人不服气你,也因此你找到我后,便迫不及待想要补偿过去,即使委屈了王妃,你也得这样做。

「你有张最严肃的面容,却有颗最善良的心。对不住,是我害了王妃也害了你。」

「谢谢你的体谅。」他推开她,细细观察她的脸,他有几分怔忡,这样真诚的表情,此般真挚的言语,怎么能够是作戏?

女人心不是针、是大海,幽深宽阔得让人摸不着底细。

「韧,你真的决定退隐朝堂?真的决定不再当这个王爷?」这是她接到的新指令,她必须确定再确定。

「是,我打算近日上朝,把心思向皇上提起,再将经手的事一一交办清楚便可以脱身。宛心,不会有皇上赐婚了,你也不会是靖王妃,你在乎吗?」

她没回答自己是否在乎,却说:「皇上那样看重你,他不会允的。」

「牛不喝水,你便是把它的头强压进池子,它也不会喝的。何况咱们并不会在京中待太久,等穆笙把京城的生意处理掉,咱们就要搬到燕国,再不回齐焱。」

「燕国?」她疑惑问。

「对,那里产铁、矿产丰富,我和穆笙已经讨论过,我们打算在那里发展一门新生意,放心,便是我不当这个王爷也饿不着你。」

「我吃得又不多,哪就那么容易饿了。但你不觉得可惜吗?不当王爷却离乡背景去当一个小商民?」

总觉得齐穆韧不是个容易放弃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叶茹观就……可明月楼、清风苑的下人,的确忙着整理箱笼准备搬家。

「不可惜,阿观的事让我吓到了,天威难测,我绝不让你成为第二个叶茹观,宛心,放下对叶家的恨吧,叶氏已经从朝堂中除名,叶茹秧也降成嫔,从今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不掺和任何人的争权夺利,好不?」

齐穆韧的话说服了她,何宛心点头,目光再无疑惑。

见她点头,齐穆韧笑道:「此去燕国千里迢迢,你的旧伤未愈,身子板仍然太纤细,得好好补补,燕窝还是天天喝着吗?」

她摇头,「碰到王妃这等事,谁还有心情。」

「是我对不住阿观,与你无关,我对她不起的,自有下辈子偿还,你别心思太重坏了身子,我让人去库房里找些血燕出来,你要把身体养好,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很。」

「我明白。」

「接下来几日我很忙,要离开有许多事必须先交办清楚,我得出门去拜访几个官员,燕国不像齐焱,许多东西不齐全,尤其是布料丝绸和女人的胭脂水粉,若是你想出门添置,记得身边多带上几个人,免得发生危险。」

「我知道。」

齐穆韧看住她,握了握她的手,说:「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

何宛心送走齐穆韧后,关上门,背靠着门扇,心底掀起一股轻松,他不愿参与朝堂政事呀,这样……最好。

掌柜的拉下肩上搭着的手巾,又将桌子抹了一遍,才让齐穆韧、齐穆笙坐下。

这里是一品居的天字房,招待的是往来客商而不是皇亲贵胄,因此屋里布置简洁舒适却谈不上豪华,一张大床,一个五斗柜,一组桌案,再来就是齐家兄弟对坐的楠木嵌银丝圆桌了。

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碟小菜,两人都是心事重重。仰头,齐穆笙干掉杯中水酒,放下杯子,转头视线对上齐穆韧。

「二哥,昨儿个齐宥宾和夏灵芝见面了。」

是他和齐文去捉的奸,不!说捉奸难听了点,一个已和离的女人想和男人怎样苟且,是她的自由。

「她不是病着吗?」想来生病只是掩人耳目,欲引齐宥宾出面罢了。

「他们在哪里见的面?」

「竹缘寺。」

「听见他们谈话吗?」

「听见了。夏灵芝质问齐宥宾为何她已返家多日,他没有上门求娶?」

想来这是当年夏灵芝与齐宥宾谈妥的条件,她为他嫁进齐家,而事毕,他迎她为妻。

哼,齐宥宾没那个种,这动作岂非昭告世人,夏灵芝是他安排在靖王爷身边的棋子,他与靖王非友是敌?

就算他们真是敌手,齐看宾也绝不敢教外人知晓,否则,靖王爷这块金字招牌压着呢,敢与他对立的皇子还想入主东宫?未免天真。

见齐穆韧没搭话,齐穆笙讪讪地往下说:「齐宥宾回答,他尚未得权,如此明目张胆,只怕引得皇帝疑心,如今皇帝一门心思全在二哥身上,怕是连太子之位都要传予二哥。

「夏灵芝悒郁幽怨地问他,她已经等了两年多还不够,难不成要她等到红颜老去才能回到他身边,她不求名位、不求利禄,只求一如当年是他心目中最美艳的小红花,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不是唯一,赛燕、何宛心、程槿香……像她这样受利用的女人,还有多少个?」

齐穆韧很难想像性情孤傲清冷的夏灵芝会说出这等失颜面的话,不过……说不定她的孤傲清冷只针对他,而对心上人又是另一副风景。

「夏灵芝是在摊牌了,齐宥宾恼羞成怒,骂她进王府两年什么事都没做到,连小小的柳氏都扳不动,哪像何宛心,一出手就弄死叶茹观,彻底断了二哥和叶家的联系。

「夏灵芝不服气,说是她查出我们不是王爷的亲生子,是她配药让陈氏假孕、在贡茶里掺入红花引得叶茹观早产,命令赛燕泼水害叶茹观摔倒,也是她保留证据,一举整倒掌握后宅大权的柳氏……」

好啊,齐穆韧剑眉横竖,面如青霜,拳头握得骨节喀喀作响,夏灵芝还真是做不少「好事」呐,她的手段与柳氏相较亦不输半分。

「她越是埋怨,齐宥宾脸色越是难看,却不得不敷衍她,最后便强拉着她进厢房做那苟且之事。原是春风得意、花开数度的惬心事儿,可昨晚密探来报,夏氏回府后竟就真的病得下不了床,这回是真不是假,大夫在夏府后院进出数回。」

「人利用完了就杀,齐宥宾的心比咱们想像的更狠。」他噙起一抹冷笑。

「唇亡齿寒,我倒是比较好奇赛燕会怎么做?」齐穆笙饶有兴致地道。

「明天开始,我会上朝。」齐穆韧骤然做出决定,他对赛燕不好奇,倒是对如何把齐宥宾踩到底比较感兴趣。

「二哥已经准备好,要与齐看宾宣战?」

「对。」

不只齐宥宾,齐宥莘也是目标,以前努力是为前程志业、为国家朝廷,也是为了依附自己的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但现在的努力是要扳倒那些野心勃勃的齐氏兄弟,为阿观讨回公道。

门扇外头传来三快二慢的敲门声,那是齐文的暗号,表示齐看宾和何宛心到了。

齐穆韧、齐穆笙放下手中杯盏,双双走到眼洞前,窥视邻房的情况。

齐看宾先一步进到屋里,让小二送来饭菜后不久,何宛心也到了。

一进屋,何宛心便投进齐看宾怀里,两人一阵亲昵的耳鬓厮磨,齐宥宾是把女人利用到淋漓尽致了。

何宛心在他怀里娇声道:「爷,咱们放齐穆韧一马吧,他已经不是您的对手。」

「怎么,心疼了?怕爷对付你青梅竹马的爱人?」

「爷说的是什么话呀?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子、我的心全给了爷,若不是爷要我到齐穆韧身边办事儿,我哪肯再见他一面,爷这般冤枉人,宛心这里难受呀。」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娇言软语、身若无骨的模样与青楼女子一般无二,她逗得齐宥宾心花怒放,却让齐穆韧、齐穆笙兄弟拧起浓眉,无法置信大家闺秀的何宛心竟有这副面貌。

齐宥宾乐得在她胸前捏了一把,笑道:「是爷说错话,可爷这不是吃味吗,把你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齐穆韧身边,谁晓得那小子会不会趁机吞了你?爷,心担着呢。」

他的话引得何宛心咯咯轻笑。

「这倒不会,齐穆韧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把人娶进门,是怎么都不碰的。」任她如何色诱迷惑,他终是不为所动。

「快说说,你为什么要让爷饶齐穆韧一命?」

「齐穆韧对我说,他决定退隐朝堂到燕国去当商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返回齐焱京城。」

「这是他亲口说的?」

齐宥宾不信,宫里密讯说父皇有意将皇位传予他,他怎舍得放弃?不可能,他定是装模作样,欲迎还拒。

「是,叶茹观之死让他觉得天威难测,他说绝不让我碰到同样的事。爷,齐穆韧已经不足为患,您让我回来吧,那个王府,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人家……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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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妇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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