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齐宥宾野心大、目光深,怎会在这种时候不顾名声,做出这等事?很简单,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想让何宛心对自己下毒,齐穆韧便提早一步在他身上使毒。

说毒,是过分了,应该说是药,不过那药经过神医的改良,只需服上一剂便能终生得效。

那药下在哪里?下在何宛心喝的血燕羹里,透过苟合之事,药效渗入齐宥宾体内,那日,齐宥宾为了让何宛心对自己死心塌地,特别勤奋卖力,在她身上一次一次又一次,把所有的精力用了个十足十,那药效有八九成全过到齐宥宾身上了。

难道没有解药吗?

早说过了,那是药,不是毒,哪来的解药?何况那药贵得很,对许多男人是起死回生的好药,解了,岂非可惜?

当然,齐宥宾可以用意志力来控制自家的小弟弟,不过这对齐穆韧而言并不是太困难的事,但对齐宥宾而言……齐穆韧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只晓得这般日夜宣淫,长则五年、短则两年,终要精尽人亡。

他说过,会替阿观出口气的,他会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受到应有报应。

马匹在宫门前停下,他不需拿出腰牌,他那张脸便是最好的凭证。

宫廷侍卫让开,将他请进宫门,齐穆韧大步前往御书房,今天,他要向皇帝讨一个答案。

走过长廊,他想起上回送阿观进宫,那次他即将远行,她依依不舍,叮咛又叮咛,一次两次不够,还将叮咛集结成册……她走了,这世间再不会有人这样爱自己、关怀自己。

是他,掐死她的爱情,将她逼入死局。

没关系的,等他把所有的事处理好,他允过阿观的,要带她五湖山岳四处游历,等他们把地图上的每一处走遍,再找个山明水秀、风光明媚的好地方,为她埋骨,他会继续爱她,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外公说,阿观曾经宽慰他-既然有穿越,就一定有前世今生,那么你们将会在另一个时空里,再续前缘。

阿观认为缘分就像丝瓜藤,会越攀附越紧密,只要不因为失去便停止灌溉爱情,下一轮,爱情会走得更顺利。

他不会停止浇灌爱情,因为他打定主意,要在下一轮时让爱情顺利。

太监进屋通报后,齐穆韧跨入御书房,皇帝正在专注地看着文章。

齐穆韧淡淡笑过,这是拖延战术?分明已经有人通报,他还假装专心?可是齐穆韧不介意,他有得是耐心,他倒要等着看看皇上能够拖延多久。

只见皇上不疾不徐地拿起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玉纸,说道:「穆韧,你来看看,哪一篇写得最好?朕看来看去,最喜欢的还是这篇:「结卢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唉,这种生活,光是想像,于皇家子弟已是奢侈。不过那个丫头好像比较喜欢这篇〈阿房宫赋〉,连续抄好几遍呢……」

齐穆韧一颗心被狠狠提起来,他冲上前,拿起桌上的白玉纸一篇一篇细看。

是她!是她每次都说自己「很有长进」,他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长进在哪里的毛笔字,是她!那个专门盗用别人的文章,却说是自己所作的阿观,是她!一个从遥远陌生国度而来的女孩!

「她在哪里?」齐穆韧眼底有着数不清的惊讶与狂喜,他急急道。

「哪个她?」

皇帝笑看齐穆韧,真难得啊,一个深沉稳重的男子竟也会惊惶失措。

齐穆韧的紧张纡解了他的心情,这段日子里,当爹的处处碰壁,为孩子做的每件事都无人领情,想说和,却又碍于一句君无戏言,不敢续了下文,他啊,这个皇帝做得千般万般难。

「叶茹观。」

「叶茹观已经死了。」皇帝强调。

「那么……她?」齐穆韧一把抓起纸卷。

「她叫凌叙观,是个很聪明的女子,会画图作诗,会制壶,会把水果雕出一堆小动物,她的手很灵巧,却下了一手臭棋,最重要的是,她与叶氏无半分关系。」

齐穆韧终于弄懂了,皇上让「叶茹观」死,不是因为护着四皇子或叶茹秧,而是为着彻底撇断阿观和叶家的关系。

看见他了然的模样,皇帝一颗心方才安定下来。

他有许多理由要叶茹观非死不可,但会让齐穆韧心动的,大概只有这个,因为这是唯一站在阿观立场考量的理由。

「她在哪里?」

「她已经养好身子离开,不过她既然不能回叶府,京里还有哪些熟人可以投靠,朕就不明白了,穆笙不是人脉广吗?就让他帮你一把吧。」

皇帝提了「京里」,那么阿观必定被留在京城中,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齐穆韧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便要离开。

真现实啊,难怪民间百姓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齐穆韧连身家无数的爹都不要,何况是娘啊。

「等等!」

皇帝一声令下,宫廷侍卫举刀拦在齐穆韧身前,他满脸不耐烦,转头看向皇帝。

「所以宥宾之事,可以不必昭告天下了?」

「是。」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同他谈齐宥宾。

「朕可以夺他皇子名位,让他当个普通庶民?」不必非要砍了他的头颈。

「是。」反正他那种毫无节制的生活,也撑不了太久。

「你还会让穆笙去给他送房、送金银,保他吃穿不穷?」

这就是敲竹杠了,齐穆韧不满意,但看在阿观的分上,他硬是点了头,回答:「是。」

「那好。」他这个竹杠可不是为宥宾,而是为穆韧,不管是什么改变了宥宾、宥家,他们始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若有错,全在于他这个不用心的父亲。

他不愿意他们失去过往交情,何况,宥宾、宥家这辈子的仕途是没指望了,但他们的孩子还有希望,日后还得靠穆韧提携他们一把,他希望齐氏子孙能够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各个都像穆韧这般,为齐焱贡献。

「朕再问最后一句,你可愿意再回朝堂,助宥钧一臂之力?」

这回,齐穆韧考虑片刻,才重重地点下头。

「很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朕再提醒你一句,你的眼线多,穆笙铺子开得也不少,那丫头是个闲不住的,只要人在京里,能不被你给找到?」

多日不见的笑容染上齐穆韧的眼,他笑着对皇帝屈膝、拱手,一拜至地,是真心诚意的叩拜。

「微臣叩谢皇……叩谢父皇!」他止不住满心狂欢。

齐穆韧走了,脸上的笑不停息,而御书房里的「父皇」,笑容也久久无法平抑,出卖阿观是错误的行为,身为道德崇高的皇帝做出这等事,着实不应当。

但是,如果从此这对兄弟能够顺心遂意、得偿所愿,小时候他来不及给他们的幸福能让一个愿意付出「无敌真心」的女子给,且让他小人一回吧。

阿观应该高兴的,从穿越的第一天开始,她便心心念念想要离开王府,自由自在生活。

虽然过程没有想像中顺利,可她终究是飞出来了,离开王府、离开皇帝、离开所有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困境,并且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身分……可是奇怪,她并没有太开心。

以前总认为,心理影响生理,心情太糟糕,只能用睡觉来弭平,所以爱睡觉理所当然,但已经出来好多天了,心情早该平复,怎么还是睡个不停?

理智告诉她,百两银子维持不」:太好的生活品质,要活得好,就得振奋起精神,努力为日后营生做打算,可是她老打哈欠、老想睡,老是一动不想动,想在床上窝到天荒地老。

绿苡和红霓见她这样,忍不住唠叨,时不时想拉她出门,她知道人家是忠心、是为自己好,身为主子不能这么没责任感,否则一人五十两分了银子就跑,她能奈何。

所以这天早上,她在绿苡姐妹的叨念中提起精神,早早下床梳洗打理好自己,她对着镜子说:新生活运动开始。

然后打一个哈欠、伸一个懒腰,再然后,努力张扬笑脸,告诉绿苡、红霓说:「走吧,我们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赚大钱。」

绿苡才不相信主子能赚什么大钱,身为女人,除了为奴为婢、做女红以外,还能挣到什么银子?可是难得主子精神好,她们自是快快乐乐把主子给打扮整齐,快快乐乐上街去。

皇帝密令:搬到新宅后,要怂恿主子经常往外跑,她们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不过既然皇上发话,她们定要办到才不负皇上所托。

她们雇了车子前往京里最繁华的大街,下车后,她们逛遍每个铺子,主子很悠哉,什么店都逛、都看,她们也不催促,任由主子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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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妇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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