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端木暖笑了,「你行啊兄弟,人家是多好的女孩子,不就是作风硬派了点,不就是跟你闹个别扭,你有必要提离婚吗?」
说话有点讽刺,其实他的确是挺欣赏姚格丝的,觉得这个女人不错,当初听到顾瑾瑜娶了她做妻子,他是打从心里为好友感到高兴。
说起这个,顾瑾瑜更加郁闷了,「我根本没想着要跟她离婚,我是想要一直跟她好好相处的,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点头说离了,我跟她解释,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着谁都和颜悦色,跟谁都吵不起来,偏偏对着她时,我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把该说和不该说的都说了……早就该把那张结婚以前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给撕了,一了百了。」
端木暖听出了顾瑾瑜的懊悔,在那里闷笑,「这不就是典型的爱情烦恼嘛,你对谁都不认真,是你根本就没把人放在心上,对上了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就认真起来了,就是这样,惜福吧兄弟,遇上了就赶紧抓住,别等错过了才来后悔啊。」他也算是够兄弟了吧,都充当心理医生、爱情专家来开解人了。
顾瑾瑜低垂着头,叹了叹气,「我对她认真了、把她抓住了又有什么用?」
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细细碎碎地落在他脸上,昏暗的灯光与他时不时的沉默交织成一片落寞的汪洋。
他的声音有点低,没什么精神,「她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说没有安全感,安全感是什么?」
「这个……」端木暖也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是不是让你别对其他女人太温柔?」话音刚落,端木暖就知道他又踩中某人的雷区了。
端木暖赶紧转移话题,「那你的家人呢?他们都知道你们的事了吗?」
顾瑾瑜摇摇头,「她说等年后再告诉他们。」
端木暖扬了扬眉,「那你还有个安静的年可以过,还好她不是那些胡闹的女人,整天只想着怎么搞到家里家无宁日,要是她那么闹,你的家人肯定早知道了,新年你也没办法过了。」
顾瑾瑜揉了揉额角,「我倒是宁愿她跟我闹,总比现在跟我相对无言的好。」
他又皱了皱眉,太阳穴突突的抽痛让他觉得不适,「她现在虽然还跟我住一起,但可以一个星期没见到一面,以前她就因为工作,可以十五分钟吃完饭,有时甚至是不吃,后来是我监督着她,一天三餐地盯着,她才没把自己的胃搞糟了。昨天我在客厅的桌子上看见了胃药,她的胃病又发作了,她要是跟我闹,我还可以凶她一下,让她接着凶我把气消了,呵,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样,吓不退的,她就只会跟我瞪着眼比凶,可是现在她见了我当作没看见,跟我在同一个空间里待不到三分钟就掉头走了,我多少次想跟她说说话,她都直接无视我。」
他似有点气,却又无奈,「这女人脾气怎么这么刚烈……」
端木暖看出了他对姚格丝的脾气是又爱又恨,他调笑道:「她要不是这样的性子,你会看得上她?恐怕是像对待那些野花杂草、莺莺燕燕一样,傲气地无视人家了吧。」
还真被端木暖说对了,他后来想了很久,为什么第一次跟她见面时,几乎是第一眼,他就被她吸引住了?大概就是她看他的眼神里,一点也没有其他女生望他的惊艳或者是爱慕,她是特别的。
他一直记着初见她时的模样,她就坐在位子上认认真真地等他,望着杯子里的咖啡发呆,没有因为等的人一直不来而觉得难堪尴尬,她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样子,总是那么的有自信、那么迷人。
想起她不服输的仰着脸,瞪着他时的模样,他的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吧。」端木暖喝了口酒。
顾瑾瑜知道他所想的,一生中遇上了自己爱的也同样爱自己的人,实属不易啊,他们这样的人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要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这一辈的人里,有点想法的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跟不爱的人结婚,人生本就已经够漫长的了,何必还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维系一段可有可无的婚姻,给自己再拴上一道枷锁呢。
有些看开了的就服从父辈祖辈的安排,安安心心地联姻,把自己的一生都用来开疆辟土,打造自己的商业河山。
还有的便像他这样人生得意须尽欢,遇上了感兴趣的就拉着不放,丢脸怕什么,反正也不过就是赌一个可有可无的未来嘛,赌赢了他三生有幸,赌输了他也无怨无悔了。
而像他这般找得到自己心仪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他又怎么可能明知道得来不易,却不懂珍惜,尽找什么不适合、拉不下脸的借口逃避。
「她应该也只是正在气头上,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再怎么生气应该也气够了、消气了吧,我就等她消气了再哄一哄她,她要骂要打都无所谓,她要干嘛就干嘛,只要好好待我身边就好了。」
端木暖见他豁然开朗了,笑着提醒他,「既然这么放不下、舍不得,下次再怎么样也别提离婚两字了,真是自找麻烦。」
「我那时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早知道这样,我直接说想跟她一直好好地过就好了,说这么长一句话干嘛,惹麻烦!现在都后悔死了,哪还敢有下次,她消了气,我就把她宠成我家女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对的就是对的,她说错了还是对的。
端木暖见顾瑾瑜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没精打采,也放下心了,接下去的事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了,他顶多只能在顾瑾瑜需要他帮忙时伸出援手,他也希望他的好兄弟能获得爱情。端木暖朝他举了举杯,「那就祝你如愿吧。」
顾瑾瑜笑了,也跟他碰杯,「谢谢。」
顾瑾瑜知道姚格丝的胃最近又有毛病了,知道她最近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回家后,他特地为她煮了点粥。
他知道她最近还在气头上不想理他,他就直接把粥装在保温瓶里,拿进去她的卧室。自从他们离婚以后,姚格丝虽然没有搬出去,但也不再跟他同房了,他们就像刚结婚的那段时期一样生疏。
以前不觉得原来他卧室的床那么大,以至于现在每当他一转身时,总是下意识寻摸着睡在他身侧的人,却总是扑了个空。
最恨的不是没有遇过爱情,最恨的是爱情曾经来过,却与他擦肩而过,在它走后,他痛彻心扉。
他把保温瓶放在她床边的小茶几上,看了看她睡的位置,有点怔怔然地在发呆。
她的发丝很柔软,因为躺着而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脸。
她笑起来很好看,唇边有浅浅的梨涡,她被别人说的话逗笑时,习惯下垂的眼帘慢慢抬起,眼眸熠熠生辉,笑容弯弯。
想到她平时这么精明干练、这么独立,睡觉前总是很孩子气地让他陪她玩游戏,瑾瑜,我们来玩游戏好吗?
那时顾瑾瑜的嘴角总会勾起,带着属于他的温柔笑容,笑着回答说:好啊。
可是午夜梦回,床上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室的空虚碎落一地。
突如其来的失落向他袭来,他黯然神伤,慢慢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帮她把门关上。
第二日早上他出门时,姚格丝早巳经出门'他一向知道她很努力,一刻也不放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