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没有缝的墙是塌不了的,如果他们母子情深,任我再挑拨也无用。」她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他掌心的温度,最宜人。

「知道,可也别做得太过分,你不是不清楚,她迁怒的本事有多强,要是你撞到她手里,我又不在府中,董叁只是个下人,紧急时,你怎么办?」

「我有太夫人啊,别担心,为了你,我会保重自己。」这话,是保证也是承诺。

看着他恋恋不舍的表情,郁以乔缓缓叹息。

她实在不晓得自己有哪里好,值得他这般一心一意,难道世间真有一见钟情,教他在见第一面时,就爱上自己、就立定心情、就要和她一辈子相偎相依?

说实话,被这样一个男子疼惜宠溺,不想对他动心,好困难,她从来都不敢去比较,如今自己心底,苏凊文与他,谁轻谁重。

她只是明白确定,对于这样一个男子,她不能轻易辜负。

于是她顺着心,不刻意、不压抑,任由爱的感觉在心底慢慢升起、慢慢织就一张情网,慢慢地将自己网罗……

是啊,反对无用、否认无义,她已经爱上他,在嫁给他不到半年的时间后,那颗温热的心,已经向自己提出证明。

「我不在这几日,你要处处小心,董肆不在家里,有事情就让董叁去办,别亲自涉险。」

「说什么呢?好像我住在龙潭虎穴里。」

可不就是龙潭虎穴吗?过去五年,他就是这种心情,幸好她来了,把这个潭穴照亮出一方温暖光明,如果她不是这样,亦桥怎么会也不由自主被她深深吸引?

「总之,一切多些小心。」

「我知道,哦,对了,下个月我娘……」她想了想,决定对他说实话,「我打算借口母亲生辰,带几个孩子到公主府去玩。」

「你很喜欢凤姨?」他轻抚她光洁的手臂。

她有些痒,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摆在肘弯处,那里有个疤,是她小时候三娘逼她学跳舞,她躲到树上,却一不小心摔下来折断骨头时留下的。

她告诉他这事时,还炫耀自己的爬树本领,说要找一天挑棵大树爬给他看。当时他黑下脸说:「你不要逼我把将军府里的树全砍光。J

明知道他是心疼,明知道已经不痛的伤口在他心底烙上了痛痕,可她还是硬要挤兑他一句,「别忘记,这里是将军府不是怡靖王府。」

他气了,抱住她、狠狠地「惩罚」彻夜,于是隔天,五个小孩子把门板敲得砰砰响,也吵不醒他们家贪睡的娘。

「对。凤姨很寂寞,小孩子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有没有见过驸马?」

郁以乔摇头。她真想见见那个深情款款的男子,可惜上回她过去的时候,皇上临时将他宣进宫里。

他抚抚她的黑发,低声道:「我会赶回来向岳母拜寿,等见过驸马,我同你说个秘密。」

「是小秘密还是天大的秘密?」

「有什么不同?」

「如果是小秘密,现在就说了呗,别让我往心里憋上整个月,那会憋出病的;如果是大秘密,你马上要出门了,大概没时间讲,我只好耐下性子等你回来。所以……是大是小?」

「大、大得不得了。」说着,他失声大笑,狠狠地往她唇间亲上几口,让她一时呼吸不顺、脑袋放空,等她回过神后,他已经大步走离床边。

她咬牙切齿,指着他的背说:「好,最好是够大,大到我没浪费时间用三十天去想像,否则、否则……」她想半天想不出重量性的狠话,只好说:「否则你就给我憋着,我憋三十天,你憋半年,看谁憋得难受。」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呀?

门外,紫荷、红菱的脸像被火烘过似的,热辣辣地烧起,而那个被恐吓要憋上半年的男人,压着腹腰,笑得整个背震颤不已。

扳着指头数日子,郁以乔第一次明白等待是件多么熬人心的事儿。

才五天,她已经觉得日子难熬至斯,胡思乱想渐渐盘踞她的脑袋。

他会想她、一如她想念他吗?

会吧,他对她的专情,旁人不懂,她岂能不知情?这段日子的相处,如果她连这点把握都没有,那她还真是对他不起。

真不喜欢他这么忙,但她也明白,若不是皇上在乎他、重用他,他怎会忙成这样?

她明白,爱情可以是许多女人的全部,却大多只是男人的一部分,男人的心很大,除了爱情外,他们还需要很多,他们需要成就、事业、名禄……

如果光用爱情浇灌,却不给其他,他们肯定会长不好、无法茁壮,所以他必定会越来越忙,所以她得替自己寻点事来做,总不能成天待在内宅照顾小孩,再过几年,他们会长大、会离开,就像羽翼丰厚的小鸟,冲向辽阔的天际。

到时,她可不愿意当空巢母鸟、哀哀鸣啼。

先想个方案吧,过两天找董叁来谈谈,嫁妆摆着不动,久了也会氧化。

该起床了,她伸伸懒腰,打个深深的大呵欠,从床上坐起。

紫荷听见动静,领着丫头端水进来伺候,耕勤院里补进的十个丫头是董伍亲自挑选的,他的眼光很好,这批丫头素质很齐,都没有什么特出的容貌,但赢在性子沉稳,做事有想法,行为举止又都伶俐能干。

懂女红的那两个,她拨到瑀月、瑀华身边,然后特别挑三个识字的分派给禹襄、禹宽、禹祥,剩下的五个就安排在自己身边。

现在两边的丫头由紫荷、红菱分别领着,有她们照看,她很放心。

上次瑀月挨打的事情过后,孩子们之间的感情益发好了,五个孩子扭成一股绳,到哪里都是横行。

禹襄取代禹宽,成为团队里面的头头,发号施令让他很有成就感,他再不必刻意为恶让大人注意到他,而其他四个孩子有了他这个领袖,变得更自信,不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孩子们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昨儿个,三个娘托董肆带信回来,董肆简直是把她娘家当成自己家啦,他很少回将军府,多数时间留在她娘家,和周叔叔一起。

她知道亦勋和周叔叔合伙做生意的事儿正如火如荼进行,他们都是看到钱三过家门而不入,就会发疯跳脚的家伙,把他们摆在最「钱」线,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大娘的信里说,亦桥很好,常往家里去和几个叔叔说话,大何叔嫌他身子板太细,开始教他拳法,他练得很勤,不过起头有点晚,想练成亦勋那样,怕是困难。

还说上回亦桥去家里,碰巧遇见以翔正在帮二娘做酱料,没想到亦桥没半点架子,卷起袖子就下去帮忙。

而亦桥和以翔有了「酱菜缘」,且两个都是当官的,虽然官品不大,但「官官相护」,竟也护出几分兄弟情谊,开始称兄道弟。

看到这里,郁以乔很开心,她终于相信,不管是什么身分背景、什么时空年代,只要是有缘分的人,不管辗转几个轮回,终会再碰在一起。

二娘的信里说,「食为天」的生意越来越好,她又找来几个厨娘开始训练,二娘照着自己提供给她的想法,每个厨娘训练不同的工作,有的教她们刀工,有的教她们做酱、调味,有的教她们热炒诀窍,至于独门秘方就关起门自己来,尽量别让大家在短时间内把功夫给学齐全,跑到外头开新店。

二娘说,她跟大娘提过,如果手中的现银够,就再开「食为天」分号,大娘同意了,说是等到年底庄子里结过帐后再看看。

郁以乔清楚,她出嫁时,娘把大部分银子全换成银票给她带在身边。她们说了句很有见识的话:银子就是胆量,有钱傍身,做事自然会多几分底气。

二娘还说,过去小乔曾经和她提到大娘和周叔叔的事,那时她们都还是郁瀚达的妻妾,她不敢多想,便是那个念头冒出一丁点芽苗,也得赶紧掐死。但最近,她越来越觉得家里有个男人真好,遇到事情,不会慌乱手脚。

信里提到三娘最近常和小何叔在一起吱吱喳喳、交头接耳,那个替人找活儿的工作铺越做越好,现在已经有近五百个人在那里登记,收入不但能够支付铺子的各项开支,还有不错的盈余。

而三娘也在她的信里小小地出卖了二娘,三娘说前几日夜里家中遭小偷,有下人发现,大叫一声,碰巧当时二娘人在外头,竟然和小偷正面对上,小偷一急,抓着刀子就要往二娘身上刺去,幸而大何叔及时出现,一把抱住二娘躲开那柄刀子,只用一手一脚就将小偷给踹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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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银夫糟糠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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