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是见官,还是其他,悉听尊便。”

“罗姑娘不必紧张,我今天既不是来拿人的,也不是来问罪的,我只是想知道罗姑娘写这本书的初衷是什么?”这才是沈万三始终想不透的地方,他和这位姑娘无冤无仇,她何必编造这些故事来抹黑他?

罗姑娘用质疑的神色看着沈万三,觉得他万分假仁假义,“我不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既然你要知道为什么,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对,《沈万三逸事》这本书确实是我写的,原因无他,只是人人都说只有沈万三赚别人的钱,如今我偏要赚他的钱,还要大赚特赚。”

听罢,沈万三畅然大笑,拍腿道:“说得好,说得好!”

“谈昕,我们走。”行至门边,沈万三回头对着正在喝茶的罗姑娘抱拳道,“姑娘,恕在下冒昧,一直未通姓名。在下姓沈,名富,人称沈万三。”

“扑通”一声,罗姑娘手中的瓷杯跌个粉碎。

“另外,你不必再找邓老板了,恐怕找也无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请罗姑娘好自为之。”突然想到了什么,沈万三又笑出了声,“那十两银子,罗姑娘也收着吧,你恐怕是唯一一个赚了沈万三两次的人。”

“爷,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个女子了?”谈昕藏不住好奇心。

“也不早,就刚刚才知晓的。”

“哦?”

沈万三嘴角微微一动,“你有看见一个男子的脚只有三寸吗?”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谈昕却又皱眉,“那当初您为什么要买她的盆呢?您那时就知道写书的是她了?”

“这倒是偶然,只是当初在集市上见着一个不像做生意的生意人,也觉得奇怪。会买下他的盆也只是一时的玩心,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巧合,邓老板给我的画像就是那位罗姑娘。”沈万三也不得不感慨世事的奇妙。

“那她卖盆?”

“她哪里是卖盆,人家在市集采风呢,让我们给扰了兴致。”

“爷,其实我们可以追究那位姑娘的责任的。”谈昕声音渐小,他也觉得和一位姑娘较劲儿似乎不妥,但她也着实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您是不是见她是位女子就……”呵呵,主子还挺怜香惜玉的嘛。

“也不全然。你没见到她家堂上摆放的灵位吗?”

“灵位?”他怎么没发觉。

“面对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女,我们是不是应该多点同情心?再说,邓老板一走,她自然没了市场,总不会发行手抄本吧。”

“是,不过……”

“还有就是……”沈万三笑得很开心。

“还有?”

“我喜欢她的原因。”说完,沈万三便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不开口了。

“原因?”谈昕还在苦苦思索。

【第二章】

“三爷,你把江浙的漕运都交给彭爷管理,可放心?”谈昕察言观色,问得小心。虽说沈万三平日对下属都和和气气,待他这个贴身侍卫更是礼遇有加,但说到彭泽宇这个人他还是得小心翼翼。

“用人不疑,谈昕,我没教过你吗?”沈万三今日挑了个白蚬江经大运河附近的茶楼坐下,靠窗的位置将江上的忙碌景象看得格外清晰。

“是,三爷。”谈昕退到一边,他知道沈万三今天不想多说。

对于主子的这个好友——彭泽宇这个人,谈昕见的次数不多,每次他来找沈万三都是有事相求,不是借钱就是找沈万三疏通关系。他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沈万三总是有求必应,日子久了才知道原来沈万三刚入商场之时,有过一段落魄街头的日子,当时彭泽宇曾倾囊相助。现在,沈万三发迹了,自然也不会忘了那滴水之恩,除了提携故人之外,更是将江浙一带的漕运都委托他管理。但事实证明彭泽宇只是一个好高骛远之徒,这几年漕运生意每况愈下就可见一斑。

“谈昕,那一艘船是不是我们沈家的?”

顺着沈万三的指点,谈昕看到运河上最大的一艘货船。

“不错,这样大的货船周庄一带也只有我们沈家有。”

沈万三点点头,“你陪我过去看看。”

越发走近自己的货船,沈万三的眉头皱得越紧,“这还是我们沈家的船吗?艳阳高照的,却用帆布将整个船包个严严实实,若不是那面沈家旗,我还真忍不住怀疑呢。”

“三爷,我找工人来问问?”

在沈万三的默许下,谈昕拦了几个装货的工人,但每个人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岂有此理!”沈万三动了火,“去把工头找来。”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毡帽的中年人神情倨傲地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呐你?耽误了老子装货,你可赔不起。”

“放肆,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谈昕喝道。

“我管你阿猫阿狗。”中年人冷哼一声,鼻头朝天。

“我想知道你这船上装的是什么货?”沈万三问道。

“棉花啊,看不到啊你?”中年人眼一斜,看到船舱里一闪而过的人影后立即变了脸色,“我没空跟你们瞎折腾,这趟船不搭人,找其他船吧。”

原来把他们当作要搭船的旅人了,沈万三拉住那中年人,“最后一个问题,这船是谁租给你们的?”

“烦不烦啊你们?”中年人将袖管一甩,“没见沈家那旗帜吗?明知故问,这里谁不知道要租沈家的船要先问过彭爷啊。”看着中年人急急忙忙回船上的身影,沈万三念念有词:“棉花,棉花……”还有刚才船舱里一闪而过的人影也让他安不下心来。

“谈昕。”

“是,爷。”

“你立即去附近的商铺给我叫一些人来,越快越好。”

谈昕也不问缘由,只要是沈万三吩咐的,他知道必有原因,当下向最近的沈家商铺赶去。

沈万三整了整衣裳,抽出腰间的纸扇,大摇大摆地登上船去。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谁让你上船的?跟你说了我们不搭客。”刚才那个中年人见状赶忙来拦。

沈万三不等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衣衫,就用扇骨搁挡了开去。

“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叫严龙霸出来见我。”

“你……”

“放肆!”一声大喝从船舱传来,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钻出了船舱,阳光撒在他满脸的横肉上,他却笑得更加无赖。

“阿豹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朝敢朝三爷大小声?”

严龙霸的双眼一瞪,名叫阿豹的中年男子哪还有刚才的威风,“三爷?”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三爷,在我们周庄除了沈大官人之外,还有谁敢叫三爷的?还不快给三爷看座?”

沈万三也不言语,任凭他装模作样教训下属,大大咧咧地在船头坐了下来。

“严老板,听说这次载的是棉花?”

“对对对,棉花,棉花。”

“既然是棉花为什么船身那么重?”沈万三凑上前道,“严老板不会是骗我吧?”这个严龙霸是当地有名的恶霸,仗着朝中有人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平日不惹到沈万三头上他自然不会过问,但他早对他看不大惯,明令禁止与严家有任何生意往来,想不到彭泽宇竟然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哪里哪里。”严龙霸狠狠捶了阿豹一下,哪个白痴说是棉花的?还不快给老子想个办法?

阿豹也懂得察言观色,当下急道:“我们这是湿棉花。”

“对对,湿棉花。”

沈万三哈哈一笑,“严老板,我生意场上那么多年见过的也不少,就是你今天的湿棉花没见过,可以开开眼吗?”

严龙霸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三爷,您开玩笑了,就一点棉花,没什么好看的。”沈万三若是再纠缠下去恐怕要坏了大事,严龙霸当下也下了逐客令,“三爷,您看我们这船就要启程了,您是不是先下船?免得耽误了您的大事。”

“怎么?严老板不欢迎我?”

“哪里,三爷您一句话,这趟跑船回来后我一定亲自拜会。”

严龙霸见沈万三没人跟班,便准备用强。

沈万三却不动容,坐得更是四平八稳,“听说严老板这趟是去南洋?正好我还没去过南洋,要不顺道搭我一程?”

严龙霸再也扯不下脸,蹬开椅子道:“姓沈的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三爷,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你那跟班人不在,我就算现在把你杀了扔到河里喂鱼也没人知道。”

“严老板,你杀人放火我不管,但你现在用我的船玩猫腻,我沈万三岂能坐视不管?”沈万三面不改色,可心里却也盘算着谈昕那厢。

严龙霸不禁改了颜色,“原来你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舱门便传出猛烈的撞击声。

“严龙霸,你到底用我的船装了什么?”沈万三一个箭步要去打开舱门,却被严龙霸拦了下来。

“呵呵,没什么,几个猪崽罢了,沈老板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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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情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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