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舒服吗?」向珍珍的不满一下子就被担忧取代,她上前几步。
宿盛允背对着她,「我要你滚出去,听不懂吗?」
向珍珍拧眉,「不要这麽凶啊,你在发抖呢,哪里不舒服?」
难道他真的生病了吗?她走到床边,试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然而在她的手刚刚凑近他的时候,宿盛允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扼住她纤细的手腕,滚烫地手心彷佛烙铁一般炽热坚硬,他冷冷地盯着向珍珍,目光与力道令她忍不住吃痛地缩了缩手腕。
就在她以为宿盛允又要咒骂些什麽的时候,却见他眉头一皱,身体似乎受到什麽冲击似的一震,接着向珍珍感觉到那双抓着自己的大手一松,宿盛允又砰的一声倒回到床上,同时闷哼了一声。
向珍珍被吓到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宿盛允捂住自己的胃,没有说话。
向珍珍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床边蹲下,「你别吓我啊,到底哪里痛?」
宿盛允的浓眉拧成了一团,他看了向珍珍一眼,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止痛药。」
「止痛药、止痛药。」向珍珍慌乱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又看回来,「在哪里?」
「柜子里。」宿盛允又挤出几个字。
向珍珍很想再问是在哪一层,但碍於对方要杀人的目光她只能吞下疑问,乖乖地开始逐层找药,她拉开第一层抽屉,小手探进去来回地翻,最後惊喜地在最里面摸到了一个盒子,她眼睛一亮,连忙把盒子掏了出来,「我找到了!止痛……」
她把一盒保险套拿到宿盛允面前,宿盛允简直想要杀人了,他要止痛,不是要止精!
时间定格了几秒,向珍珍火速地把保险套扔回抽屉里,然後顶着一张大红脸继续翻抽屉,最後她在最下面的那层里找到了一小瓶止痛药,宿盛允瞥了她一眼,忍住又一阵痉挛的痛,朝她伸出大掌,「三颗。」
向珍珍连忙倒出三颗在他的手心,「你忍一下,我去拿……」
那个「水」字还没说出来,宿盛允就已经把药吞了。
她呆了一下,然後也不知道该怎麽做,这次宿盛允并没有再轰她出去,吞下药之後就又翻过身去,弓起身体不说话了,向珍珍握着药罐站了一会,最终还是缓缓地退出了房间,临走之前她看了眼药罐上的说明,知道这是治疗胃病的止痛药。
这下好了,她的疑惑已经被消除,宿盛允确实是生病了,不是故意不去相亲的,任务完成,她可以回去了……但是就这麽离开真的好吗?
向珍珍回到一楼,下意识地敲了敲手指。
看他的样子像是刚刚洗过澡,可他连头发也没吹乾就去睡觉了,难道他想为自己的胃病再搭配一个感冒作伴吗,看样子他真的不太会照顾自己,不过这和她有什麽关系?他还把她当成是清洁妇呢,向珍珍有些生气地去拿被自己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包包,结果目光一扫,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刚她进来时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这麽脏乱!
换下来的衣服随意地披在沙发背上,茶几上摆着一瓶喝了三分之二的波本酒,向珍珍坐到沙发上拿起旁边的空杯子嗅了嗅,然後咧嘴,味道好刺鼻,肯定是喝完没洗,她嫌弃地把杯子放回去,接着目光又落到盛满了菸蒂与菸灰的菸灰缸上,啧啧啧,这个男人,胃不好却还要抽菸喝酒。
向珍珍把包包放到腿上,手指在包上敲来敲去。
纠结了好一会之後,她最後还是把包包放到一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天生就是家务小能手的她可没办法置这样一个乱房子不顾,向珍珍将酒瓶、杯子都收进厨房,然後在看到那满水槽的碟碗之後又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天哪,这男人不是什麽事业有成的总裁,也不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冷峻的男孩,这根本就是个邋邋遢遢的颓丧单身汉嘛,向珍珍转身拉开冰箱,果然看到了单身汉的必备存粮啤酒,她翻了个白眼,用力地将冰箱关上了。
好吧,看来她需要大干一场了。
向珍珍将水槽里的碟碗都洗好刷净,又将乱糟糟的起居室与客厅都清扫乾净,最後她拿着钱包去附近的大卖场采购了一些食材回来,帮宿盛允准备了一顿简单又养胃的晚餐,当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时针已经快要走到六了,向珍珍满意地打量了一下在自己的努力下变得焕然一新的客厅,得意地走向二楼。
她来到宿盛允的房间,发现他还在睡。
向珍珍靠近床畔,发现刚刚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罐滚到了地上,她蹲下去把药罐捡了起来,然後一晃,空了?刚刚她倒了三颗给宿盛允之後明明还剩几颗的,怎麽现在都没了?该不会是……向珍珍惊恐地看向床上的宿盛允,他全都吃光了吗?那可是药,而不是糖啊,她把药罐丢到一边,伸手去叫醒宿盛允。
「喂,你还好吗?醒一醒。」白嫩的小手在他结实的身躯上戳了几下,没反应,「你、你别吓我啊,宿盛允……」向珍珍有点怕了,也不知道止痛药吃多了会不会死人,她声音发抖,更加用力地去推宿盛允,「你再不醒我就要报警了……」
见宿盛允仍没动静,向珍珍颤巍巍地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在她的手即将摸到电话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握住她的皓腕,他深色的皮肤与清晰的骨节和她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接着他粗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应该打119才对。」说完,他拿走她手里的听筒丢到一边。
就在向珍珍发愣的间隙,腕上的力道骤然加大,她低呼了一声,接着被那股力量拽往床上去。
向珍珍的手被压在两人之间,腕上还箝着他的大手,她惊慌地擡头,正撞入他黑潋如海的眼眸中,那里面好像充斥着浓雾,昏暗又幽深,让人根本看不清情绪。
宿盛允剑眉微拢,起伏的胸膛里不断排出滚烫的气息,止痛药似乎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一向自制的理智变得脆弱不堪,身下的女人杏眼微瞠、红唇轻启,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她芬芳的气息可以将自己环绕。
仍旧隐隐浮动的胃痛与头疼令他的视野模糊不清,视觉的麻痹反而令他的其他感官敏感起来,他能嗅到她体香,感受到她的柔软,触碰到她的滑嫩,宿盛允忍不住将身体压低,她的丰腴紧贴着他的胸膛,透出她紊乱的心跳,两人的气息纠缠,鼻尖微微错开。
他离得太近了,向珍珍有些惊慌地垂下眼,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完全乱掉节奏的心跳声,她知道自己该让宿盛允走开的,但抗拒的话就哽在喉咙说不出来,就在她垂眸思考着该怎麽办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他很轻很轻的声音,「你叫什麽?」
向珍珍闻声擡起头,粉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薄唇,宿盛允的眼底擦出了一抹光芒。
向珍珍有些愣怔地开口,「向珍珍。」他会想起来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