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关关说得畅快淋漓,蕥儿听得愉悦舒心,没错,对付谷嘉华这种人,就是不能手软o

「很好,希望你能笑到最后。」谷嘉华气得全身发抖、额间浮上青筋,美丽到让人自惭形秽的面容瞬间变得丑恶狰狞。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的。」关关还是一派轻松自在。

关关拉起蕥儿再度朝大门走去,不理会身后那道紧紧追随着自己背影的恶毒目光。

出了门,蕥儿忍不住手舞足蹈。「关关,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一定会赢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让大哥被谷嘉华抢走的对不对?」

关关望着兴高采烈的蕥儿,叹气说道:「不对,我半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通往成功的道路向来都在施工中,她乐观却不天真,她开朗却也明白天地间有许多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完成,她能倚仗的不过是对云青的信任,但愿……但愿他不会辜负她的相信。

「可你刚刚、刚刚明明就……」

「我是在说大话。总不能输了男人、输了爱情,连气势也一并输去吧?」她笑笑回答。

听关关这样讲,蕥儿的气势顿时弱下。

见蕥儿整个人蔫了,关关忍不住笑道:「怕什么,没有男人可供快活,就拿银子来让自己快活啊,没那么严重的,人生短短,快活最重要。」

蕥儿瞪她一眼,心中暗恨她没出息。「说什么话呐?」

「什么话?真话啊,走!咱们先去饱餐一顿,再去看看咱们的发财铺子。」她打起精神,引开蕥儿的注意力,她是不让自己处于低潮期太久的女子。

「说到这个……你不是留很多间铺子吗?除了卖包包这间外,其他的,你打算做什么?」

「我选两间相连的铺面再开一间『育才幼教社』,剩下的全赁出去,每个月能有几百两银子收入。」

「这么多?」

「不错吧,当地主的感觉……」

【第十九章一支玉簪】

行云楼里,宋怀恩与王氏对面坐着,一盏热茶渐渐失去温度,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婢仆们均守在外头,无人召唤不敢进门。

经过好半晌的犹豫后,王氏低声问:「老爷,你说二弟、三弟肯重返宋家大门吗?」

如今的王氏再不是一年前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后宅妇人,经过多方努力后,她成为宋怀恩打心底看重的嫡妻、为他所倚仗,王氏不但插手铺子经营,宋怀恩有解决不来的事,也会寻她商量。

王氏看开了,有舍、有得,就算不愿将老爷推出去,他也不见得肯留在自己身旁,她已经人老珠黄,再抓不住男人贪鲜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握住权柄、握住财富,握住老爷愿意托付的一切。

「不知道,也许心底还记恨着。」宋怀恩沉吟须臾,回言道。

那年他做错了,为着替母亲长年的夺夫之恨出气,他罗织出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方姨娘头上,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宋家大门,以至于方姨娘抑郁早逝,怀青、怀丰年幼失怙,他们能不把方姨娘的死怪在他头上?

如果换成他,他绝对会怨怪的!

方姨娘的贞节牌坊开始修建那天,方云青、方云丰的身世揭开,京里传来消息,兄弟两人得皇帝看重、亲自拔擢,前途似锦、灿烂光明,紧接在这些消息之后,许多流言纷至沓来,有人预言两兄弟将对宋怀恩下手、为母亲讨回公道,有人猜测宋家将就此败落,所以……真的会吗?

「我常听百姓满口夸赞二弟、三弟,说他们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这样的人不至于胸襟狭窄,何况当年的事又不是老爷的错,百善孝为先,那个时候老爷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手足兄弟、一边是有生养之恩的母亲,老爷能怎么选择?」

言下之意,王氏将所有责任全推给婆婆,反正婆婆已经长眠地底,总不会跳出来为自己申冤,何况这样一推,上一代的恩怨自然不能算在宋怀恩的身上,他也是「无辜」、也是「身不由己」。

「他们会相信这番说词?」宋怀恩叹息,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服啊。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二弟、三弟聪明得很,他们会明白,与其翻出过去的仇恨,闹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不如给咱们机会f过去的错误。何况当年公公待二弟、三弟很好,光是念在这点血缘关系,他们就不该同老爷翻脸,当官的不是最注重名声吗?与其追根究底、紧咬不放,还不如博一个宽恕手足、有容乃大的好声誉。」

「可当初……」

「老爷切莫再提当初,当初老爷不过是无法违抗长辈心意。」王氏死咬住这点。

「可他们能不记恨?!」

「逝者已矣,难不成还要追究过往、把人挖出来鞭挞?何况婆婆是小叔们的嫡母,本该敬着、顺着,便是长辈有失,又怎能心念计较?」

她叹道:「老爷别担心太多,小叔们都是一片纯孝之人,他们既会砸大钱买地凿湖,千方百计为方姨娘求得诰封、立贞节牌坊,定也希望方姨娘能入宋家宗祠,享有宋家后代子孙一捧香火,如今,咱们把这机会送上门,他们就算不感激,肯定不会拒绝。

「何况婆婆过世后,老爷四处寻访小叔们的下落,是他们更名改姓,才让老爷遍寻不着两位兄弟,否则早早就将他们迎回家里。」

王氏睁眼说瞎话,宋怀恩后悔是有的,但也仅仅止于后悔,从没想过把怀青、怀丰找回来与自己分家产,即使隐约听说他们考上进士、当了官,也并未积极寻访,如今后悔已迟,只能求一个亡羊补牢。

见宋怀恩满眼犹豫,王氏加重口吻道:「是的,老爷四处寻访小叔未果,心头也沉重得紧。」

这谎话得说的够真,否则说服不了自己,又岂能说服旁人?

宋怀恩长叹,真能不恨?若不恨,为何到泉州上任一年,怀青始终不愿意见宋氏族人一面?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老是凑巧每回宋家人出现的筵席,县太爷就临时有事,难不成他们与新任县太爷无缘?而今方才理解,怀青是在避着自己。

望住丈夫阴晴不定的面容,王氏心头微沉,她怎不知道人家会如何想象自己,只是……得硬着脖子死撑啊,就算小叔不肯原谅,还是得把脸给送上去,被赏几个耳刮子也得认下,谁教当年宋怀恩绝情绝义?

「老爷,不能想得太多,为了帼晟几个孩子的前程,就算被削颜面,咱们也得做,谁不想抬头挺胸过日子?倘若老爷为难,我这个当嫂嫂的去求见他们吧!」听见妻子愿意为孩子做这等没脸皮的事儿,宋怀恩倏地抬起脸、满眼感激,王氏这几年来改变太多,多到让人安慰。

见丈夫这副神情,王氏明白自己讲对话了,温柔一笑,续道:「老爷,过往不计,从现在起,咱们得好好对待两位小叔。我可是在老爷面前立下重誓的,要好好栽培几个孩子,助他们往仕途上走,现在他们有叔叔能帮衬,面子再重要,咱们也得为孩子低头。」

这篇话说得够漂亮,不提担心、不讲害怕,不说忧心怀青兄弟腾出手来对付自家老爷、欲报当年仇恨,却是口口声声说未来、提儿子,全是一片慈爱心情。

宋怀恩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说的对,帼晟几个要入仕途,得靠叔叔提携,再纠结于过去之事无益。」

「老爷能想通就好。」

王氏松口气,自从确定知府大人和县太爷是宋家二爷、三爷后,铺子里的老管事们忧心忡忡,自古民不与官斗,倘若二爷、三爷挟怨报仇,宋家多年经营将转眼成空,眼下能做、该做的,是让自家老爷先低头,向两个弟弟俯首认错。

宋怀恩下定决心后,脑子飞快转动,他是商人,通达世情,一下子便订出章程。

「我想就算重入宋家宗祠,他们也不会搬回来住,你从城里挑一处宅子吧,用点心思好好布置,拨些下人过去服侍。」

「老爷,咱们泉州的几处宅子离府衙都有些距离,不如我托人牙子,在云湖和府衙之间寻处好屋宅,至于下人还是买新的吧,等他们搬过去后,就把身契连同房契一起送上,千万别从咱们府里拨人,免得小叔们多心。」

要是误以为他们想伸长手,可就不美了,现在的怀青、怀丰再不是当年可以随意摆布的小孩。

「夫人想得仔细,就照你说的办。」

「老爷,既然要示好,不如就做得彻底些,都说树大分枝,公公、婆婆已经不在人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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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芝麻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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