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后，颜凯心到公司拿下资料打算回家加班。
才定向她的宝贝机车，却突见一名陌生的女人挡在她面前。
“小姐对不起，请让开一点，我要牵车。”凯心对她笑笑。
江娜娜往旁边移了步，不屑的眼神直瞅著凯心牵车的动作，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就是你的代步工具？”
“对。”凯心点点头。
“还真寒酸。”江娜娜轻嗤。
凯心眉头不禁皱了下，发现这女人会站在这里不是偶然，而是针对她。
“小姐，你是来找我的吗？”凯心疑惑地问道。
“你倒是挺敏锐的嘛！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的。”江娜娜用手掮了扬风，“这是什么鬼天气呀！还真是热，我们进去那间咖啡店谈，我请你喝杯饮料。”
说完，她便迳自转往对面的一间咖啡店，完全没询问凯心的意愿。
凯心直觉事情不单纯，因而跟了过去，直到店内，她已看见桌上放著两杯红茶。
“请问你是……”凯心没坐下。
“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葛天擎的女友江娜娜。”她不怀好意地看著凯心，脸上强挤出的笑容让她看来更不友善。
“原来……就是你。”
“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我？”江娜娜利目一瞪，“是天擎告诉你的吗？”
“他承认有你这个人。”
“该死！”江娜娜气恼地深吸口气，“他居然对你坦诚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们真的在交往吗？”
“我们是在交往。”凯心勇敢的迎视她。
“哈……”她指著凯心的脸，“看你的样子，难道你以为已经得到他的全部了吗？”
“这点我无可奉告，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转过身，凯心不停深呼吸，希望自己没被她的气焰击倒才好。
“他只是在捉弄你，不会是真感情。”江娜娜不服气地在她身后补了句，“因为他曾告诉我，这辈子他只想交女友，不想动真感情。”
她的话凯心是听进去了，但她还是平静的往外走，当走到机车旁，她终于忍不住重重吐了口气。
“别当真，生气的人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坐上车，戴上安全帽，凯心仍不住地安慰自己。
回到家，在院子就听见母亲说话的声音。
“妈，是谁来了？”推开门，又看见那双熟悉的男鞋，她知道是谁来了。
其实与葛天擎交往到现在，她很庆幸他对自己的母亲非常好，经常买些东西过来，她贪的不是他的东西，而是他这份心令她感觉好温暖。
对，像他这样的男人是再也找不到了，她该好好珍惜才对，怎能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闲话就对他起疑呢？
“你今天不是要开整天的会，怎么有空过来？”凯心走过去，加入他们之间。
“会议已经结束，突然饿了，就想起伯母做的蔬菜烤饼。”他诚实的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经你一说我才想起烤箱里的饼。”颜母立刻走进厨房。
凯心从沙发上拿来昨晚织的背心，一边打一边问：“你来真的只是为了吃烤饼吗？”
“小傻瓜，你说呢？”葛天擎拧拧她的鼻尖。
她摸摸鼻子，甜甜一笑，“无论如何，我要排第一喔！”
“女人都这么贪心吗？”半眯起眸子，他露出一抹勾魅人心的微笑。
“没错。”凯心俏皮地皱皱鼻子。
“女人除了贪心外，是不是还很笨呀？”看著她手里的毛衣，葛天擎禁不住笑了，“就一件背心，也可以织上这么久的时问。”
“冬天还没到，你就等一下嘛！还不是人家求好心切，才会进度落后。”
他半眯著眼，瞧著她嘟嘴的小脸，半晌移不开眼，“吃完烤饼后，想去哪儿？”
“留在家里陪我妈。”她抿唇一笑，“你也待在这里嘛！我妈不会管我们的，她一定早早就去睡。”
“你这个做女儿的还挺贼的呢！”他笑了出来。
“没错，我是跟你学的。”她绽放出最甜美的笑靥。
“知道吗？你不但贼，也愈来愈可爱了。”
他这番话让凯心红透双腮，这一幕正好让端饼出来的颜母瞧见，她的嘴角画开笑意，拉高嗓音说道：“烤饼来了，快趁热吃。”
“闻到了，真香！那我就不客气啰！”葛天擎立即拿起筷子太快朵颐起来。
凯心看见这一幕，再看看母亲安慰的笑容，一抹说不出的感动油然而生，她清楚他已经赢得母亲的心，当然她的心早就是他的了。
“好吃吗？”颜母急问。
“这还用说，你看他吃得多快。”凯心见状，去为他倒了杯饮料，“喝口茶。”
“谢谢。”他接过手，喝了一口。
“我想你母亲的厨艺应该更棒，才能把你养得这么好。”颜母笑道。瞧他身材好得没话说。
葛天擎却因为这句话顿住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母亲已经不在了。”
颜母捂著嘴，“对不起，我……”
“没关系，她是在生下我妹妹之后去世的，想想也离开我们好多年了，因此我每次吃伯母做的菜，都会想起过往淡淡的回忆。”他头一次在他人面前担言自己的心境。
“那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或是让凯心转告我都可以，反正我每天都会下厨，只是多做些份量而已。”颜母心疼地说道。
“谢谢伯母。”他的心情倒是回复得很快，又继续吃烤饼。吃完，他礼貌地问道：“我想和凯心出去走走，可以吗？”
与凯心交往这段日子，他心底很清楚，要说服颜母可要比说服凯心容易多了。
“当然好了，你们去吧！”颜母道。
“好吧！就陪你。”凯心丢下毛线与他一块儿走出大门，到附近散步，“你很厉害，轻易就掌握住我妈的心。”
“伯母是个好长辈，我也喜欢她。”他主动握住她的手，“突然我很想感谢一个人。”
“谁？”
“金来缘。”
“金来缘？！”凯心眉心轻锁，“是谁？这名字有点熟。”
他露出抹笑，“心心相印。”
“哦，，对喔！我差点忘了呢！”凯心眨著大眼，跟著笑了出来，“记得我上次还很不客气的拒绝他配对的好意，没想到我们私下却……好像省了一千元配对费用。”
“原来你是计较一千元才拒绝我？”葛天擎开著玩笑。
“不是啦！当初我真的不想……也不敢。”说到这里，她仍会自卑的说不下去。
葛天擎明白地将她拉进怀里，“傻瓜，以后不要这么想，许多事不是自己认为怎么样就一定是这样。”
“那你认为我漂亮吗？”她眨著眼大胆问道。
“这还用说。”
他逸出一抹笑，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迎著黄昏舒爽的风漫步。
这时一辆红色轿车缓缓驶了来，最后停在一栋房子前，车里的女人拿下太阳眼镜，直望著他们离去的方向，还有他们交握的双手。
江娜娜的眼中泛出火光，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葛天擎，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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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擎临时前往香港出差了！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江娜娜可是等了好久……
而她也利用这段时间彻底调查了颜凯心，也查出两人认识的始末，原来这一切全是因为一家征婚试验所造成的！
呵！因为玩笑，葛天擎去报了名，因此认识了那个女人，后来因为不甘心被拒，打算继续跟她玩下去？！
老天，就算是游戏也该结束了吧？该不会是那女的抓到天擎什么把柄，所以才摆脱不了她？
葛天擎，你下放手或许是有什么理由或苦衷，但我不怕，就让我替你做吧！
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低剂量安眠药，她倒了几颗在乎里，确定不会造成生命危险，鼓起勇气将药吞下肚，然后打了通电话给田丰。
“喂。”正在公司忙碌的田丰接起电话。
“田……田丰哥……”她装模作样地呻吟著。
“你……你是娜娜？”他被她这声音吓到。
“救我……求你救救我……”呻吟转为呓语，江娜娜极为卖力的演著这出“自杀”戏码。
“你怎么了？”愈听愈不对劲，田丰急问道。
“救我……”她不停重复著这两个字，最后故意把电话往地上一掉，再也不出声了。
“老天，她到底是怎么了？”田丰随即站起，然后将助理叫来，“剩下的麻烦你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是的，田总。”
田丰穿上外套走出去，马不停蹄地开著快车来到江娜娜的住所。
当他闯进大门内，才发现她竟然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旁是一瓶空了的安眠药罐。
“老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他吓白了脸，立刻抱著她F楼。
送往医院途中，江娜娜偷偷瞄了他一眼，还抽噎流泪地说：“帮帮我……田丰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别说话，有什么事等让医生看过再说。”田丰心急如焚地赶往医院。
经过医生的急救，江娜娜并没有大凝。
“可能是剩下药量不多，她并没服用太多，帮她紧急处理后，已经没事了。”医生告诉田丰。
“太好了，谢谢医生，我现在可以去见她吗？”田丰想看看她。
“可以，你进去吧！”医生指著休息室。
田丰点头道谢后，立刻步进里头，这时江娜娜已经清醒过来。
“你好点没？”
“恩。”她露出一脸哀伤。
“为什么要做傻事？”
她哭著摇著脑袋，却一句话也下说。
“你呀！真是吓死我了。”他皱起双眉数落著。
“田丰哥……对不起，也谢谢你。”她朝他伸出手，竟然又落下泪来，“求你救我，我不想让天擎离开我。”
“好好，你别激动，要我怎么帮你我都帮，但是不要哭了。”现在这情况是病人最大，他只能都依她了。
“你……你相信他真爱那个姓颜的女人吗？”
“不相信。”田丰说出自己的感觉。
“那就对了，我想帮天擎抽身，但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你要帮我……再拖下去对他们都不好。”江娜娜激动地表示。
“好，我答应你，你还是静一下，休息吧！”田丰立刻将护士请来，希望护士能给她一些镇定剂。
打了一针后，她果真睡了，田丰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刚刚虽然答应得爽快，但是要如何帮忙，却是一筹莫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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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三天的葛天擎今天就要回国了。
一早凯心的手机便响了，正在忙著帮母亲晾衣服的她立刻从口袋拿出手机，“喂，天擎吗？”
“对，是我。”听见她的声音，他连嗓音都在笑。
“我正想著你应该快打电话来了。”
“哦？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吗？”葛天擎正在机场的公用电话旁。
“想了你三天，心都飞到你那里去了。”现在的凯心已丢掉自卑，变得开朗多了。
“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他说著便笑出声。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几点回台湾，我去机场接你。”凯心止住笑意，将话题转入正题。
“不用了，我大概下午四点到，会先回家洗个澡再去找你。”葛天擎盘算著时间。
“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她撒娇地问。
“是怕你太辛苦，我这样体贴吧？”句句宠溺的话语滋润著凯心的心。
她羞赧地垂下脸，温柔笑说：“好，那我等你过来，不要自己偷偷溜去玩喔！”
“你哟！说这种话！乖乖等我。”
凯心挂了电话后便赶紧将衣服晒好，突然她想到天擎回来的时间正是近晚餐时间，他肯定会饿了，她可以准备好一些点心让他先填填肚子。
她立刻到厨房找食材，决定做简单的寿司，做好后便出发前往他的住处，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将寿司摆在餐厅桌上，凯心在等待葛天擎的同时，不浪费时间的拿出毛衣继续赶工，希望能在这个月将它完成。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听见开锁的声音，她悄悄的拿著毛衣躲到后面的房间，想要趁他不注意时吓他一跳。
可是，大门开启，却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凯心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仔细听著，她确定另一人就是田丰。
他们怎么会在一块儿？是田丰去机场接他吗？
“谢谢你送我回来。”葛天擎对田丰说道，同时解开了凯心心底的疑问。
“老朋友了，还谢什么。”
“我本来是想搭计程车回来，不想麻烦任何人的。”将行李往角落一放，葛天擎拿出田丰最爱喝的酒出来。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田丰收起以往玩笑的脸色。
“看你那副样子，正经得让我害怕。”葛天擎还是为他倒了杯，“喝点吧！别一脸严肃看著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玩够了吧？”
“什么？”葛天擎眉峰一蹙，不喜欢他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这种话他可听了很多次了。
“我是想——”
“别说了好吗？你最近是怎么了？哪根筋不对，如果你去接我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那我宁可你别来。”葛天擎已经很不悦了。
“凯心很爱你，你知道吗？”田丰义愤填膺地说，这点他光用看的就看得出来。
“不用你说。”
“既然这样，就放了她，她不知道当初你追她只因为好玩，只因为不想被拒绝，这才追求一个不属于你喜好的女人。”田丰拧起双眉，“如果让珊希知道我当初也掺了一脚，她肯定会杀了我。”
“原来你是为了自己。”葛天擎冷嗤。
“不，我是为了你。”
“我们现在很愉快，我喜欢这种感觉，你就别插手了。”他烦躁的顶了回去。
“那你会娶她吗？”田丰很认真的问。
葛天擎锁起眉，“你干嘛这么问？还早的事。”
“是还早还是你对自己的心也同样没把握？就因为跟她在一起觉得轻松，就可以欺瞒她？她不知道你有多轰轰烈烈的恋爱史、她不知道你若要斩断一段感情可以多无情、她不知道你可以对任何女人甜言蜜语……”
“够了！”葛天擎狠狠回睇著他，“对，我是还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许对她的感觉到了明天就会消失，或许我真的还乐此不疲于这个游戏中，但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天！你真的疯了。”田丰叹口气，“你知道吗？娜娜前几天自杀了。”
这话一出，凯心手中的毛衣就这么落在脚上，由于声音很细微，并没被发现。
但他们刚刚交谈的那些话就像颗炸弹，将她的心炸得粉碎，连胃都跟著痉挛抽搐著。
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人家说太轻易付出真心，得到的总是伤痛。此时，她心痛得就像要死去一般。
“你说什么？她自杀？”葛天擎很讶异，“她不像这种人，我不相信。”
“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是真的不信，或许这只是她在搞鬼罢了。”葛天擎不以为意道。
“是我送她进医院急救的，她吞下一堆安眠药，虽然没丢了命，但她是真的想死。”田丰证实道。
“那她现在人呢？”
“已经出院了，她很爱你，也很关心你，不希望你再这么玩下去，她怕你造成无法弥补的错误。”田丰这些话是为了江娜娜说的。
葛天擎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强饮而下。
“算了，我该说的都说了。”田丰也拿起酒杯往口中一倒，“再给我一杯吧！”
“不给。”他气呼呼地说。
“你还真小气。”朝他伸手抢过酒瓶，突然，田丰远远瞧见一颗圆球朝这里慢慢滚了过来……
最后停了下来，就停在葛天擎的脚边。
葛天擎低头一看，眸心蓦然蹙起，弯下腰将它拾起，瞪著眼前这个眼熟的毛线球……再沿著线看向里面。
他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将那问房间门用力打开，里头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在干嘛呀？这毛线球是打哪来的？”田丰也沿著线走去，疑惑的瞧著落在房间地板上那件未完成的毛衣。
葛天擎倒抽口气，再往别的房间找去，却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在餐桌上看见凯心家里的竹篮，和一个个看似美味的寿司。
“天，该不会是——”田丰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巴真改打，“她人呢？”
只见葛天擎紧抓著毛线球，目光转向后面的工作间，“大概从佣人的电梯走了。”
“什么？那里还有佣人的电梯？”因为葛天擎只请钟点女佣，田丰完全不知道在后阳台那儿还有个小电梯。
“你现在目的达成了，是不是可以走了？”葛天擎眸直瞪著他，顿时心乱如麻，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做。
“天擎！”
“你走——”他用力指著大门，“不要逼迫我了，知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全乱成一片！”
“放开吧！既然她走了岂不正好？你也不必太过牵绊，就放她走呀！”
“田丰，你为什么一直要我放开她？为何不说是她不肯放开我？为什么一直说我不可能爱上她，如果我真爱上了，那又怎么样？”葛天擎的目光一拧，里头泛出点点寒芒。
“你！”田丰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该不会真陷了？”
葛天擎不语，因为连他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田丰迭退了步，怔怔地望著他，“如果你喜欢她，就该老实的告诉我，那我就不会……不会这么多事了。”
“难不成我非得将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告诉每个人才行，否则就是罪人了？”这是什么逻辑？没错，他一开始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又要如何处理这段感情，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愿意伤害凯心。
“对不起。”田丰站直身躯，打算任他打骂。
“算了，我也清楚你是被利用的。”葛天擎咬著下唇。
“什么？”
“是娜娜对吧？她以自杀为借口，要求你替她说话，呵……她的把戏你还没搞清楚吗？去问问医生，她大概吃了几颗安眠药就行。”
丢下这话，他便回到餐厅，看著一篮的寿司……这全都是凯心满满的爱。
耳闻田丰颓丧离去的脚步声，葛天擎突然喊住他，“你过来。”
“还没骂完吗？”
“要你过来吃东西。”他将寿司递给田丰，“这是凯心做的，可能是为了给我惊喜，才躲在屋里。”
说著，他便拿了块放进嘴里，眼里不由蒙上水气。他真该死，伤害了凯心，凯心现在一定伤痛欲绝吧！
田丰也拿了块放进嘴里，“恩……真好吃！”
“是不是有爱的味道？”葛天擎的嗓音低哑。
“恩。”他重重点著头。
“那就对了，我不会舍弃她的真爱。”说著，他便拿了车钥匙，快步往屋外走去，只留下田丰怔怔地站在餐桌前，看著这些美味寿司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