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丹禾扬眉,轻点点头,她就喜欢他这一点。他向来随性而为,不拘小节,不预设立场,身为富贾之后,这样的性子,实在难能可贵
不过,她可不是这样。
在她心里,哪怕只是一丁点大的石子落进大海,都能够激起些许涟漪。
换言之,她已经认定夏杰必定是凶手,尽管她依旧不知道他的动机。
正思忖着,见他不解她的衣襟,反倒是伸手探入她的裙底之下,她吓得惊呼出口。
「三爷?!」不会吧,她的三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竟会趁她不注意,对她上下其手?
「你爱我的,对不?」一句话,堵死她。
「可是,我爱你也不代表咱们可以老是窝在……」
反驳无效,尹于棠用行动让她彻底闭上嘴。
此举,不只是为了让她怀有子嗣,更因为他的妒意烧得他发痛。
一早,天色依旧暗淡,还下着纷纷细雨。
马车停在城郊外的酒厂,丹禾神色自若地随着尹于棠进了酒厂。
奇怪的是,严风并没有到场。
酒厂里,伙计已经开始清点葡萄的数量,打算待会挑到河边清洗。
「三爷,里头霉味有点重,我先到外头去。」丹禾以手绢轻摀着鼻。
「别走太远。」尹于棠看她一眼。
「我知道。」她福了福身身,正要踏出门槛时,突听他唤。
「丹禾?」
她回头,见他抓了把伞过来。「外头还下着雨,拿着伞。」
「谢三爷。」她笑着接下伞,却发现他没放开手。「三爷?」
「……别走太远。」
发现他敛笑的眸色太深沉,彷佛察觉了什么,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丹禾不禁皱起眉,有些疑惑。
「去吧。」他蓦地又勾笑。
一瞧见他满脸自若笑意,丹禾才稍稍放心,暗笑自己想太多,并非认为尹于棠不够聪明,只是纯粹不认为他可以看穿她的心思罢了。
「三爷,我知道了。」她拿了伞,一路走出酒厂大门,还不忘看了附近一眼,确定没有人跟在她身后,随即加快脚步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在她眼里,再没有任何事比三爷重要。
唯有确实洗刷三爷的罪嫌,还他清白,免于死罪之后,她才能够真正的安心。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她已经来到酒厂西方,位于孟家村边的树林。
远远的,她便瞧见有辆马车,而站在一旁的夏杰看似已等候多时。
「丹禾。」一瞧见她,他随即快步奔来。
见他连斗笠都没戴上,衣衫湿了大半,她立即道:「夏大哥,下着雨,你该躲雨才是。」瞧他正准备握住自己的手,她不动声色地以双手握住伞柄。
「我要是离马车太远,怕你来没见到我,以为我失约。」夏杰笑着解释。
闻言,她不由得垂下长睫,一股烦人的痛凝在眸间拉扯着,并不是后悔,而是一种她不太想面对的罪恶感。
「走吧,我特地准备了一辆马车,你待在里头就不用怕雨淋了。」
丹禾举步维艰,每踏一步就像赤脚踩在荆棘里,痛着却也逼得她必须赶快做出抉择。
然而,她并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冷静而理智,面对从小关照自己、如兄长般的男人,她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但是,马车已经近在眼前,不容她犹豫不决。
「你先上马车,我驾马。」夏杰打开了马车后方的车门,催促她赶紧上去,却见她动也不动地平视前方。「丹禾?」
「夏大哥。」她低唤,缓慢而沉定地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嗯?」
「……你为什么要杀迎春?」
夏杰蓦地瞪大眼,尽管没有承认,丹禾却已经能从这个表情证实他确实是杀了迎春的凶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半晌,他才找回声音,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是吗?那么,可以请你脱下指间的玉戒环吗?」不管伤口深浅,距离命案不过几天,就算伤口痊癒也必定还有痕迹。
他拧起浓眉,而后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试探我?你根本就没有变成花娘,根本没打算要跟我走!」
「不,我没有试探你,也无意试探,因为我根本没想到凶手就是你!」丹禾恼火瞪去。「我扮花娘只是想要引诱凶手再犯,谁知道你的行为举止漏洞百出,让我无法视而不见!」
夏杰笑意褪尽,沉眸微露冷意。「喔,那你打算怎么做?」
「……押你进府衙。」
「凭你?」他哼笑,在她还没来得及防备的瞬间,近身将她擒拿入怀,提抱进马车内。
丹禾挣扎着,却发觉自己的力气如泥牛入海,震愕之余,仍不容许自己示弱和表露恐惧。
「你为什么要杀迎春?」她不形于色,偷偷挪移着藏在袖里的短匕。
小时候和三爷、武师父的徒弟对打,她从没输过,但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是天下无敌,所以早就有所防备,而眼前的状况,要是能在彼此身上留下伤,就能够以此加重罪证将他送进府衙,还三爷清白。
「因为他糟蹋你。」他目露凶光,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份外烁亮。
丹禾直瞅着他,蓦地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尹于棠。
「三爷没有糟蹋我。」
「你和他共宿在捞月阁!」
丹禾怔愣地看着他,总算明白症结。「我和三爷是两情相悦,我……」她根本没想过夏杰对她竟是如此的心思。
「你被他给骗了!他常常窝在醉月楼里,和花娘左拥右抱,夜夜笙歌,如此放荡的人又怎会将你给放在眼里?他不过是贪鲜,才不是情爱!」夏杰字句铿锵,带着愤恨。
「这又与你何干?」
「当然和我有关,因为我不能忍受那样的人占有你,他将你丢在捞月阁,在楼里被花娘簇拥着饮酒作乐!你清醒吧,他前一刻还和你厮磨温存,后一刻就投进别人怀里,像他这种大少爷,得天独厚,不知珍惜,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你?!」
丹禾紧咬着牙。「只因这样,你就杀了迎春要嫁祸给他?!」她怒咆,难以接受他杀人的动机如此荒唐。
「那又如何?反正他尹府是仕绅之家,就算他真杀了人,官府也不可能真将他治罪的,挺多是拿些家产充公罢了,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我给的不过是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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