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浓妆女人的红唇靠在他耳边,咬着牙说:「快抱我啊!你没抱过女人啊?再不演下去就穿帮了。」一些客人好奇的朝他们望过来,黑崎俊干笑一声,她不穿这样就不会惹人注意了。
「甜心,这真是个惊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夸张的拥抱她,声音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你是我的亲爱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亲爱的,我保留了位子等你,我们进去再聊。」她亲热的和他并肩上楼,原来二楼还有营业。只是他们并不是上楼,在一楼与二楼之间,她推动特殊切割过的墙往后退,浓妆女人敏捷的拉他进入,墙又回复原状,未露出痕迹。
他们踏入密室那一剎那,两边通道的灯光全亮,照亮了石阶。本来是要上楼,此刻却是朝地下走,起码走到地下二楼为止。这让他犹如置身在间谍电影中,他即将见到的人是他心中所想的吗?浓妆女人踩着高跟鞋随他而下,嘴里还哼着音乐。
眼前的大厅宽敞明亮,一条长桌放在中间,旋转椅整齐的收好,四面的墙不像水泥,倒像金属,此刻他有满腹的疑问。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为什么……」
浓妆女人比个T字,「STOP!你的问题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我得去把这身的臭味洗掉,我快窒息了。」她的声音变得年轻稚气,黑崎俊眨眨眼,他敢断言她还很小,此身装扮只是障眼法。
「小艾,辛苦你了。」黑崎俊四处张望,却只闻其声,大厅一定有装摄影机之类,不然怎么会听见他们的谈话。.
浓妆女人开心的咯咯笑。「老板,那我走了,拜拜!」她蹦跳的跳上石阶,循着下来的路线走了。
黑崎俊面对着大厅,「我想我们应该面对面谈谈,我不习惯跟空气说话。」他的口吻带着强硬,犹如在谈一桩生意,而这桩生意又非签到不可,他拉张椅子坐下,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反应。
「我约你来就是想跟你见面。」金属墙突然启开一道门,走出个人来。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跨出,右脚跛的相当厉害,他是个中国人,由他标准的中文可以听出,半白的头发,畜着胡子,一双眼睛充满感情的望着黑崎俊,泪水在他的眼眶内打滚。
黑崎俊没见过这个人,但却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你是谁?」
「我有过太多名字,一时不知该用哪一个,现在我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大家都叫我老艾,但我比较怀念另一个名字『TOM李』。」他语中满是历尽沧桑的感伤。
「你胡说,他早就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黑崎俊愤怒的推倒椅子,虽然盼望能见到生父一面,却也气他丢下他们母子不管。
他没反驳,「没错,『TOM李』是死了,那我们就不谈他,我只想跟你说那两位小姐我已经派人去救了,保证完好无缺的还给你,这是我的错,我会弥补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啊!你究竟隐瞒多少事?死了三十年的人突然复活,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对着他吼,若他死了,他会以他为荣,可是他还好好活着,去他的为国捐躯,其中有何阴谋?
老艾行动迟缓的坐下,腿上的伤让他不能久站。「你听过美国有『保护证人』的措施吗?」
黑崎俊点头,他曾看过阿诺.史瓦辛格演的电影,剧中他就是专门保护证人的干员。
「我不知道你妈跟你说了多少,那时我负责调查政府官员洗钱的案子,就在掌握到证据后,我的身份曝光了,我的搭档也被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的上司为了安全起见,将我列入证人之一,对外公布我死亡的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跟妈联络?她还去参加你的丧礼,你知道她多伤心吗?」他为母亲的牺牲而怨他。
「我不能。」他沙哑哽咽的说。「虽然大家以为我死了,但我不能违背保护措施中的条约──绝不跟任何人联络,况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件案子牵涉的比想象中还要广,背后还有主使者逍遥法外,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只能眼睁睁看你妈嫁给别人,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爸爸,我何尝不痛苦。」
「那为什么有人知道你没死?」黑崎俊他提起他母亲接到的电话。
「这就是今天这场绑架案的原因,三十年来我暗中调查,主使者的名字即将揭晓,不料有人被收买,查到我并未死,当然迫切的想杀我灭口。对方目前的身份极高,不容有任何丑闻,逼急了只有朝你们下手,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你们。」
黑崎俊平心静气的思考,他是不该怪他,他从事的工作让他无权选择,那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力了。「你的腿是那时受伤的吗?」他表现出一丝关怀。
老艾听出他的意思,动容的说:「我改头换面之后就到台湾,让自己变成完完全全的台湾人,几年后因为我闲不住,便动起重操旧业的念头,开了这间小小的侦探杜,只要出得起钱,不管那一国都没问题,直到受了伤行动不便,我才征人加入。」
「那什么时候去救人?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人已经查到她们的下落,只等美国方面派人来,这次会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了;另外我不希望你去,这次的行动是秘密的,就连台湾当局也只有高级部门知道,你去了也帮不了忙。」
「可是……我希望亲自把雪莲接回家,她对我很重要。」
老艾了然的微笑,「我在杂志上看到你们合照的照片,你放心,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儿子有了结婚的对象,他这做爸爸的最高兴,可惜他只能默默的祝褔。
黑崎俊调整坐姿,尴尬的说:「我结婚那天您能来吧?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知道您有苦衷。」他体谅的表示,心中还是盼望他能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我……会去的,谢谢你的邀请。」他咳了咳,掩饰心中波涛汹涌的感情,能听他这么说,这三十年来对他们母子的愧疚总算卸下一些。他不禁感动得老泪纵横。
「爸……我跟妈不会怪您的……您别哭!」黑崎俊握住父亲的手,低哑的安慰着他,颊上淌下两条泪痕,父子俩的手紧握在一起,分离三十年的亲情此时总算重新结合。「对了,爸,妈来台湾了,我带她来见您。」
「不!不要跟你妈说,就让她认为我早就死了,答应我你不会说,好吗?」老艾双手握住他郑重其事的说。
「为什么?您担心妈不会原谅您吗?我会帮忙劝妈……」
「儿子,你忘了养你长大,栽培你的继父了吗?多亏他接纳你们母子,把你当亲生儿子养大成人,对你妈照顾的无微不至,我非常的感激他,所以我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见你妈,更不让她知道我没死,答应爸爸好不好?我只求你这件事。」
他的顾虑也没错,万一妈知道爸爸活着,以妈对爸念念不忘的感情,即使经过三十年仍没变,到时继父呢?他跟妈不能忘恩负义,只顾着自己。
黑崎俊认同他的话。「我不会跟妈说的,但是我可以常来看您吧?等事情解决以后?」
老艾点头答应。「好吧!我们的关系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就好,免得给你惹麻烦。行动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爸,那我走了。」
他回到满室咖啡香的店里,郁闷的心情一扫而逝。
范惠君沮丧的大骂,她被关在这地下室已快两天,真快把她逼疯了。她是那天从黑崎俊的住处出来时被劫持的,对方手上有枪,她连反抗都不敢,整个人早已呆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绑架,在美国都不会有事,谁晓得在台湾却碰到了,为什么她那么倒霉?然后那些绑匪竟连白雪莲也抓,她又不像她有个企业家老爸,抓她做什么?
「可恶!KEVEN怎么还不付钱?我受不了再待在这儿,我快疯了!」
雪莲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只是她不能把范惠君一个人留下,她等范惠君发泄完了怒气才说:「你再等一会儿,就快有人来救我们了。」
「哈!你是神仙啊?怎么猜到有人来救我们?白雪莲,你别的男人不爱,为什么要来跟我抢?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范小姐,我说过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跟他相爱也是上天注定的事,将来能否长相厮守更是未知数,如果真有一天我必须离开他,希望范小姐代我照顾他。」
范惠君听得「雾煞煞」,「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离开他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了。你别高兴太早,胜负还没分出,KEVEN的家人你还没见过,未必能过关。」她仗恃她爸爸和黑崎一郎的交情,若白雪莲想进黑崎家的门,没那么容易。
绑匪之一的外国人持枪进来,范惠君豁出去的用英文质问他,究竟何时可以放人,对方闷不吭声。
「你耳聋了是不是?回答我啊!」手脚被绳子绑着,范惠君只有动口。
那人冰冷的蓝色眼珠发出凶光,她才打个冷颤闭上嘴。
雪莲与她背对背坐着,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马上有人来救她们了。不到五分钟,天花板上阵阵紊乱的跑步声和吼叫声传来,看守她们的人戒备的将枪对着门。
只听地面上的声音转小,有人拉下楼梯,门随即被打开,那绑匪见是自己人而垂下枪管,蓦然枪声大作,从进来的人身后射出几颗子弹,绑匪马上应声倒地,开枪的人推倒掩护的人,过来帮她们解开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