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谁要嫁给你?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对人向来薄情,我屋里那些女人我说休就休,谁能奈我何?」放眼天下,他就只对她有情,可偏偏她视他如毒蛇猛兽,迫不及待赶他走……要是被宫里那群嫔妃瞧见,说不准早就毒死她了。

「你!」杜小佟气得唇微颤着。「你给我走,回去属于你的地方。」

「你可别忘了,是你用一两银买了我四年的时间,你可千万别不认帐。」他不曾卖过身,一连卖了两次都是她主导的,她自然得对他负起责任。

「瞧你这一身绫袍,恐怕没值五十两也要二十两……你到底是谁?」

蔺仲勋望了自己的行头一眼,真不知道光是一套衣衫也值这些钱,如此算来他从头到脚只被计算一两,他这皇帝真的是太廉价了。

「过去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就叫一两。」他可以为她舍弃蔺仲勋这个名字,甘愿做她的一两。

杜小佟气虚地闭了闭眼。「绫袍不是寻常人穿得起的,你到底是谁?」

「近来我被人更了名,名唤一两,打算一段时日之后再入杜家,就叫杜一两,你意下如何?」

「你……」她气一上来,不禁低声咳着。

「喝点茶吧,要骂人至少也得先润润喉,要不光是气势就少了大半。」他轻拍着她的背,再喂她喝口茶。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他总是让她满脑子混乱,搞得她整个人心思都乱了,而她厌恶无法自主的自己。

「不走,谁都不能赶我走。」

「你到底贪图我什么?」她恼火地瞪着他。

「我贪图你的善良、我贪图你的美好、我贪图你的温柔、更贪图你的爱情……我要你把一切都给我,我可以对天起誓,这一世我只要你一个,就要你一个,绝不再放任你在入睡时落泪,我要你往后就连入睡也带着笑,我要你就待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这天地间我就只要你一个!」

那噙着霸道的温柔,强势里满满的浓情密意,字字句句打进她的心坎里,烙印在她最脆弱的心版上,硬是逼得她热泪盈眶。「你这身绫袍……你是官吧,是身居高位的朝臣,而我不过是个被休离的寡妇,我根本就——」

「赐御匾时,宫人宣读圣旨时都已称你为民女,那就意味着你已非寡妇身分,王家要与你论理,就得先到皇上面前论了,是不?」蔺仲勋没好气地道。这就是他赐御匾的另一个用意,他要在圣旨上假造她的身分,就算皇上搞错她的身分,天下人也得认了这个错,遑论一个小小王家,真有胆子到宫中与他理论?

杜小佟愣了下,从没想过御匾有这层用途……当时那些公公确实是称她为杜姑娘,宣读时也是喊着民女……她可以将错就错,藉此避过王家的理论吗?真的可以吗?

她抬眼直瞅着他,却见他脸色突地一变,缓缓地朝门板睨去。

这突来的举措教她摸不着头绪,正要开口询问时,他却精准地捂住她的嘴,低声问着:「小佟,这儿可有什么足以护身的东西?」

杜小佟摇了摇头,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却又像是想到什么,抓开他的手低声道:「我房里有把耕镰。」

「耕镰?」他想了下,她似乎有告诉过他,就是弯月形的镰刀……瞧她往床下一指,他便往床下搜去,果真教他给抓出一把镰刀,姑且就当弯刀用吧。「你待在这里,别踏出房门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她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可是他的神情极为严肃,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人闯进来了。」他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他的耳力极好,足以用脚步声分辨来者,而像这种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就只有心怀不轨的宵小才有。

一场大雨,尽管堤防起了作用,但启德镇依旧被水淹了,他让阿福处理,要单厄离派兵善后,要知府开仓赈灾……死伤的人会比前几世发生时要减少许多,但依天命而言,人数就是得凑齐,没有天灾亦会有人祸。人只要无以暖饱,定会起恶念,抢粮抢银是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儿还有块御匾,恐怕是首当其冲。

就在人影靠近时,蔺仲勋身手矫健地跃出窗外,顺手拉下窗。

十数个正准备进屋洗劫的人一见到蔺仲勋,不过怔愣须臾,随即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劈下。

可蔺仲勋是何许人,岂是能让人轻易伤着的?

只见他身形一斜,耕镰一扫,贼人立即血溅廊杆,身首异处地倒下。

「还有谁想过来?」蔺仲勋笑得万分邪魅。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死的就来吧,他来替老天凑齐人数!

【第十三章】

其它人见状,仗着人多势众,一同攻向他,他侧身翻掠,刀起头落,下手毫不留情,不留活口。

彩霞在西方天空留下最后一抹艳丽,然而这屋子里的血红艳胜彩霞,廊杆上血迹斑斑,地上都是断肢残干。贼人节节败退,起了退离之心,然蔺仲勋压根没打算纵放,追着一行人至大门,突地他听见阵阵脚步声,心里暗叫不妙。

就见大门前唐子征带着其它孩子正好走到转角,和贼人只余几步的距离——

「包子,往后跑!」蔺仲勋吼着,向前飞奔,掷出手中耕镰,打中了最靠近唐子征的贼人。

唐子征愣了一下,随即拉着烧饼油条回头狂奔。

然,终究是孩子,哪里跑得过几个高大的男人,眼见孩子们就要被追上,蔺仲勋吼了声,双足点地跃起,赶在长剑要劈落的瞬间,挡在唐子征背后,背上硬是吃下了这一击,他闷哼了声,回头踹去,将贼人踹飞。

剩余的三两个贼人瞧见他背上中剑,却依旧强悍,也毫不恋战,只朝村落另一头窜去。

「一两哥!」唐子征见贼人逃离,回头望去,就见蔺仲勋站在他身后。「一两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庆幸今儿个是他先回来生火煮食,要是抱着饺子的银喜姊先回来,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蔺仲勋睨他一眼,还未开口,身后爆开了惊呼声——「一两!」

「不是跟你说别踏出门外的?!」蔺仲勋没好气地回头瞪去,就见她脸色苍白地倚在门边,而这微转身的动作,教唐子征清楚瞧见他背上的伤。

「一两哥,你你你……」

「知道,已经很痛了,小声点。」蔺仲勋咂着嘴,长臂勾上他的肩。「借我靠一下。」

唐子征见他血流不止,急得快要掉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附近邻人听见声响全都聚集了过来。

「先把那个贼人绑起来。」蔺仲勋见被他踹飞的贼人正试图爬起,急步走过去,一脚往那人的背上踩下。

邻人见状,七手八脚地找来麻绳将贼人捆起,有人赶忙去报官,有人则搀着蔺仲勋先进自家门,听他解说发生何事。

慢一步回家的银喜,抱着饺子扶着杜小佟追问发生何事,杜小佟只是乏力地摇了摇头,拉住她,不让她进家门瞧见那惨状。

尚住在杜家的蒙御医则是闻声踏出杜家,得知他身受重伤,赶忙取来药箱替他上药包扎。

众人听完蔺仲勋的解说后,才知道竟有宵小趁着大伙在田里忙,打算打家劫舍,要不是有蔺仲勋在,恐怕这天灾加上人祸,真会逼得大伙活不下去。

「一两,你真是个英雄,竟然以一抵十数个贼人!」有邻人到杜家目睹了小院子里的惨状,虽是吓得心惊胆战,但对蔺仲勋却是更加推崇,毕竟要不是有他在,今儿个倒在那儿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真是多亏你了,一两,要是没有你,恐怕咱们这个小村落都要遭殃了。」

众人聚在隔壁张大娘家,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快要把蔺仲勋给捧上天。

可蔺仲勋哪里在意旁人对自己的评价?他的眼从头到尾都直瞅着房门外的杜小佟,她面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要不是银喜搀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她被他给吓着了,对不?也许他下手该收敛点,留下全尸,至少不会吓着她,但那当头他只想除之后快,压根没细想她瞧见后是否会被吓着。

「蒙古大夫,还没扎好吗?」蔺仲勋托着腮,声沉如刃。

蒙御医闻言,脸色苍白地加快动作,不知情的人光看脸色,一时间还真分不出到底谁才是伤员。

好不容易弄好了,蔺仲勋准备起身,却听见外头有阵骚动,随即有人喊着:「官爷来了。」

蔺仲勋眼角抽动,这官爷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他是当事者,官爷自然得找他问清始末,然他现在想和杜小佟说两句话,结果——

「一两是哪一位?」门外有人喊着。

蔺仲勋一站起身,就见两名衙役走至面前,他眉头微扬,觉得其中一人还挺面熟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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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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