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况且落石也该有仆房后方的树林稍挡着,怎会……正忖着,风吹来阵阵油灯味,他心头一凛,欲回头瞬间,轰的一声,树林与仆房的火将他团团包围。

火,艳丽而可怕燃烧着,犹如广和殿内那场火,教他登时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原以为是自己改变了水道才酿祸,如今看来……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他该逃,马上就逃。他不再是八岁的孩童,逃得出这场火,可是他的双脚却像是扎了根般,无法动弹。深植的恐惧,因环伺的火舌而无止境地爆开,让他只能站在原地,犹如当年无助的自己。直到……

「与刹!」

那凌空而来,破开阵阵焚烧声的清脆声响,像在瞬间拂去缠绕他的恐惧,然后他看见她披着外衣,冲到他的面前,他的心,像是从静止不动恢复了跳动。

「太好了,你没事!」窦月芽紧紧地抱着他。

「你怎会在这儿?」山崩消息传来时,他明明要她在房里歇着。

「我担心你出事。」她抬眼望着他,扬笑道:「不怕,我在这儿。」

「……本王怕?」他哑声喃着。

「你如果不怕,当初宫宴放烟火时,你怎么会吓得将我抱得那么紧?」而且他病了的时候,他也说了不喜欢火。

凝睇她半响,华与刹突地笑柔了魅眸。

原来,她是如此地在意自己,那么丁点大的事,都教她搁在心上,甚至为他冲进火里……好暖好暖,暖得像是有什么快要满溢。

瞬地,后方传来细微声响,伴随着火场里惯有的热度,他想也没想地将她紧密地护在怀里,快速往旁闪开,但还是被坠下的枝桠打中肩头。

「啊!」火花在眼前飞溅,她吓得伸手拨开在他肩头上的火花。

「别用手!」他一把揪住她的手,压根不管自个儿肩上着火,运起轻功一跃,几个飞跃,抱着她冲出火场之外。

「王爷!」卓凡已守在外头,见他肩头上有火,惊声喊着。

「没事。」华与刹将火拍熄,转而抓住窦月芽的手细看,眉头紧紧地拢起,低声道:「卓凡,去把耗子找出来。」

卓凡闻言,神色一肃。「属下立办。」

「耗子?」她不解地问。

「咱们先回房,本王替你上药。」

华与刹飞快将她送回庄园寝房里,吩咐下人取药,抹上她的指头,确定她身上无其他外伤,才让她躺在床上休憩。

「王爷,我的伤不打紧,倒是你的……」

「本王没事,这么点小伤,本王没看在眼里。」他轻柔地抓下她欲探看的手。

「你休息,本王去探探火势控制得如何。」

「你还要去啊?」

「当然,本王可是这马圈的主子,总不能要手下冒险,自己却躲在房里。」

「那我跟你去。」她不安地揪着他的袖角。

华与刹笑柔了眼,亲了亲态度额。「不用了,本王去去就回,你先歇息。」

「你要小心一点,别又跑到火场里头。」想起她刚刚赶到时听见那轰然响声,教她的心凉了半截,就怕他被困住。

「本王还没跟你要奖励,再者本王是要去分派人手,不进火场的。」

「那就好。」她总算放心了些。今儿个不知道怎么搞的,心底莫名不安,否则她也不会不听他的话,跑到最北边的马厩找他。

「睡吧,本王会让玉昙进来候着。」

「不用不用,玉昙正忙着,我不急着睡,等你回来。」别在这当头叫玉昙进来,因为她会害羞的。

其实她会跑去找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终于知道摆在枕边的帕子是闺房用品,而玉昙把用过的帕子拿去处理了,令她害羞得暂时不想见她。

「好。」瞥了眼枕边的帕子添了新的,华与刹立刻了然于心,不在这当头逗弄她,因为他有要紧事在身。

替她掖好被子,他随即步出房门外。

其实,近来恐怕是他这一生最愉快的时候,甚至有心如她所说的那般过起闲云野鹤的生活,带着她到处游玩,可惜,就如他所说的,他不犯人,人亦犯他……

是他这阵子过得太安逸,才会忘了自己布下的局会引来杀机。这时二哥造反已被擒住,皇上为了护住与剀的皇位,要下圣旨将他调回京城和大哥互相残杀。

所以会派耗子来招惹他,不让他回京,也只有大哥那个看不透局势的蠢人了!

而清楚马圈位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闯入的,也只有曾养在身边的那只耗子。

迎着风,循着血腥味,来到庄园后头的广场,尽管未点灯火,眼力极佳的他仍瞧见了被卓凡擒获跪下的,正是谢祖,在他身后则是倒了几个人。

「谢祖……果真是墙头草,二皇子一倒,你就马上投靠大皇子了。」华与刹低笑着,徐步走近他。

谢祖闻言,怔愣不已,彷佛不明白他从何得知这些消息。

「你想本王是从何得知?」华与刹往他的小腿重踩着,他立刻痛伏在地。「那是因为二皇子造反,还是本王出了力呢,他有多少斤两,本王会不知道吗?」

「王爷……饶命……」

「怎么饶呢?本王都放你一马,刻意射偏那一箭,可谁知道你竟傻得投靠他们对付本王……还用火烧,难道你会不知道本王最痛恨火了?」华与刹微加几分力道,静谧的夜里突添骨骼破裂的声响,伴随着谢祖的哀号。

「王爷饶命!属下可以给王爷关于大皇子的……啊啊……」令人胆战心惊的碎骨声,教谢祖痛得再也发不出声音。

「不需要……本王不需要你这个墙头草给的消息,因为本王猜得到。」他现在只想将他凌迟至死。敢对他用火……他不在乎自己如何,但要是烧着了豆芽菜,该如何是好?很痛的,被火噬咬是难言的痛!

忖着,狠狠一脚将谢祖踢开,谢祖犹如破布娃娃般倒卧无力动弹。

华与刹深吸口气,垂眼睇着口吐鲜血的谢祖。「这样吧,看在你带了这么多人大驾光临的份上,本王愿意让你再赌一把,猜吧。」银光一闪又没入掌心,她笑问着:「你猜是哪一面?」

「王爷,饶命……」

「这不正给你机会?是夔龙还是通宝?」他冷声问着。「要是猜中了,本王可以留你全尸。」

「……那如果猜错了呢?」

微颤的嗓音传来,教华与刹猛地回头,依稀可见藏身在树丛后头的纤瘦身影。

「不是要你歇着?」华与刹向卓凡使了个眼色,才徐步走到她面前。

「……原来那是血的味道。」她低声喃着。就算是火灾,也不该有这么可怕的铁锈味……她应该庆幸天色极暗又没点灯,所以没让她瞧见广场上的屠杀?

「所以他就是你说的耗子?」她低声自言自语,也不管他是否回答。好半响才又抬头问:「那人呢?」原本还嚷嚷着,如今却半点声响皆无,太吊诡了吧。

「本王要卓凡先将他押下。」

「然后呢?」

「有些事,你别过问。」

窦月芽一把揪住他的手,翻开他的掌心,一枚通宝银闪动银光。「你把拿来和逗我玩的通宝银拿来让人赌生死?」她只听见部分对话,但她知道华与刹没骗她,对方心存恶念而来,他反击也算是正当防卫,只是……那种把人当玩具玩弄的手段,让人感到恶劣。

「错。这通宝银原就速处置背叛者的玩意,是本王纵容你,由着你猜玩。」

「那我应该感谢王爷吗?」她哼笑着放开他的手。

「豆芽菜。」他反握住她的手。

她瞪着他握住的手,像是从上头嗅见了浓浓的血腥味。「王爷,谢祖原本就是王爷旗下的人,对不?」谢祖这名字,华与则跟她提过,她随便听听就抛诸脑后,但是今晚的事,像是间接地证实了华与则说过的话。

华与刹微眯起眼。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都是他信得过的,除了两个人——华与则和华与剡,而会告诉她此事的,自然是有机会接近她的华与则。

深吸口气,她问得有些胆战心惊。「所以说……当初宫宴,那个挟持二皇子妃的人也是王爷派去的?」

「是又如何?」

她难以置信地倒抽口气。「你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有本王的用意,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你!」窦月芽甩开他的手,连退数步。「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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